第12章

第十二章

袁元攪着碗裏的面：“嗯，小叔叔，你去醫院，檢查結果不好嗎，你從醫院回來後，這段時間就不對勁。”

天奾想起荊軻的提醒，又希望寶寶不要長得太快，一個月的時間能讓他有足夠的時間思慮，做出決斷。

天奾決定留下降臨的小生命，他計劃明年春天辭職，這時候公司已經上市。

預計也是這時候顯懷，入夏衣服輕薄，就藏不住了。

天奾帶着平常的冷清：“袁元，我很健康，沒什麽事。”

袁元最近有些小心，在公司怕惹天奾不開心，回到家怕惹他偷偷落淚：“小叔叔，十二月的香山，山上的銀杏葉紅了，我帶你去拍幾張照吧。”

天奾從小畏冷，思索後想拒絕：“袁元，北京現在下雪，山路太滑，容易摔跤。”

袁元放下碗筷，飛快跑去衣帽間，拿着新買的羽絨服出來：“小叔叔，這都準備好了，還有暖手寶，我們打車過去，上山看會景，再給你拍幾張照，我們就去趕飛機。”

這段時間的相處，天奾對袁元的脾性有了細致的了解：“袁元，你想去也不是不行，我在山下等你。”

袁元有着小心思，也沒急着反駁。

飯後，袁元給天奾套上羽絨服，又拿出手機約好網約車。

天奾套上羽絨服，懶洋洋的抱着暖手寶。

上車後，袁元報出手機號後四位，師傅熱情的主動聊天：“兩位是去香山賞景吧？”

袁元跟司機聊了幾句，問了些山上哪兒拍照比較好看和安全的地方。

天奾眯着眼睛，手裏暖洋洋的，這個冬天，也變得沒有那麽冷。

袁元看着小憩的天奾，修長的脖頸露在黑色高領毛衫外，頭随着車轉彎搖晃的心憂。

袁元伸手将人攬進懷裏，把天奾的頭扶在自己肩上，天奾要醒，眯起眼看着車還在路上，又重新閉眼睡了。

師傅把車停好，袁元輕輕喊着：“小叔叔，我們到了。”

天奾睜開眼，發現倚在袁元懷裏，支起身，這一路睡得很香，現在精神狀态飽滿：“嗯，袁元，下車吧。”

山路邊覆着雪，路中的積雪被上山的人踩化，兩人穿着皮鞋，走的很小心。

袁元不放心天奾，伸出手：“小叔叔，把手給我，路面的雪化了，風一吹凝成冰，太滑了。”

天奾雙手藏在暖手寶裏取暖，一路走的小心翼翼，很怕摔跤，猶豫後抽出一只手接觸空氣有些冷，袁元的手心卻很暖：“袁元，你別摔了。”

周日山上人很多，這個時間還有些太陽，成群的人聚在滿山紅杏樹下，拍照，鋪着野餐墊，坐着吃東西聊天。

袁元拿出手機想給天奾拍照，天奾看着遠處一家，有老有少，大人互相拍照，小孩推着積木。

袁元看着手機裏的畫面，他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天奾，褪下平時的僞裝，他這個角度，看的是天奾的側面，眼神溫柔，整個人散發着祥和。

袁元按下手機拍照，天奾轉身看着他，透着笑意：“袁元，你小時候經常來香山嗎？”

袁元看着天奾心中雀躍：“小時候和家裏來過，小叔叔，我們應該多出來走走，拍照記錄，手機都拍不出小叔叔的美貌，下次我帶相機來。”

天奾心裏暖洋洋的：“再說吧，袁元，你長大後，也是第一次上來了。”

袁元應了聲，還想繼續拍照，才發現剛才點的是視頻，他翻開相冊，給天奾錄了一個23秒的視頻。

袁元擡頭看着天奾：“小叔叔，等會兒我把拍你的視頻發給你。”

天奾的聲音很輕：“袁元，你留着吧，別把手機玩沒電了。”

一群同學叽叽喳喳小跑過來，一少年沖着天奾：“哥哥，可以幫我和同學們拍張照嗎？”

天奾将暖手寶遞給袁元，袁元身上背着路易威登旅行包，裏面裝着他們出差要用的東西。

天奾拿着拍立得，對準鏡頭眯着一只眼睛：“321，茄子。”

“ye！”一群青春少年少女比着剪刀手，活力滿滿的，很是感染人。

“美人哥哥，作為感謝，我們也給你們拍一張吧。”

袁元走過來攬着天奾的腰，開心的将頭偏向天奾，修長的手臂繞半圓放在兩人頭頂。

天奾抱着暖手寶，靜靜的站着。

袁元接過照片，這是兩人的第一張合照，照片裏天奾看着像是倚在自己懷裏，看着很溫柔。

袁元當下後悔沒帶拍立得。

天奾看向合照，袁元笑的很燦爛，露出小小的虎牙。

“哥哥們是在談戀愛嗎？”

還不等兩人作答。

“叔叔，再見。”轉眼這群少年少女，輕快的小跑着往下山的路走去。

天奾心裏好笑：他和袁元怎麽可能談戀愛，發情期和袁元發生的一切，像是命中一場孽緣。

袁元有些驚呆的表情，閃過甜蜜。

“同學們，拜拜。”

袁元低頭看着天奾：“小叔叔，現在下山的時間正好，我們去機場。”

天奾擡腿往前走着：“嗯，現在過去機場，時間還很寬裕。”

飛機抵達廣州時，因為時間急，沒有直飛佛山的機票。

廣東天氣暖和，兩人脫下羽絨服，沒有坐高鐵，袁元叫了網約車去佛山。

晚上到酒店，袁元放下背包，天奾拿着筆電坐在窗邊，忙着明天的安排。

袁元燒水泡起兩杯茶，端過一杯放在桌面：“小叔叔，趕了一路，先喝點熱茶。”

天奾指背碰了碰陶瓷茶杯，有些燙：“袁元，涼會兒吧，等會晚飯在酒店吃。”

袁元向酒店打去電話，訂好位置回來：“小叔叔，明天上午我們直接去對方公司，我查過了，這人最近出奇的都在公司，就沒離開過。”

天奾完全同意他的建議：“行，袁元，你把上次過來的情況，具體細節再給我說一遍。”

袁元坐在天奾對面沙發凳上，兩人細聊完情況，天奾合上筆電，神情有些疲憊。

想起來袁元端過來的茶，揭開茶蓋端起喝了一口。

袁元看着疲憊的天奾：“小叔叔，涼了吧，我重新給你泡一杯。”

天奾搖頭：“喝着正好，袁元，我們先去吃晚飯。”

窗外是千燈湖，湖廊挂着燈籠，坐在酒店餐廳看着，夜裏像條璀璨的游龍。

兩人點的牛排，天奾今天胃口不錯，袁元又點了兩份。

“兩位先生的西冷雪花牛排，請慢用。”

天奾吃飽，優雅的擦幹淨嘴，看着新上的兩份牛排，對着袁元說：“袁元，你餓了吧，慢慢吃，我等你。”

袁元看天奾吃飽的樣子：“小叔叔，今天一路累了，再吃點兒吧。”

天奾勾着唇：“我吃飽了，你還在長身體呢，多吃點。”

袁元發現，天奾打心裏把自己當孩子看待，細想也沒什麽，但要是別人這麽說他，他鐵定發火。

袁元開心的露着虎牙：“小叔叔說什麽都是對的，我還在長身體呢。”

天奾被他這幅忍辱負重的模樣，看的心裏好笑，這一個月心裏壓着的郁悶散開不少。

天奾伸手拿過一份牛排，動手切着：“袁元，牛排變冷發硬不好吃，趁熱吃吧。”

連續吃完三份牛排，袁元也有點膩，吃完沙拉，又喝光一杯檸檬水，感覺有點撐。

離開酒店餐廳時，袁元拉着天奾想去酒店健身房消消食。

兩人剛走進健身房，工作人員正在打掃，晚上十點停止使用。

天奾見他一副吃的太飽的表情，主動提議：“袁元，我看酒店附近有條千燈湖，風景很好，很适合去散散步。”

袁元眼睛一亮：“小叔叔，那我們去散步。”

千燈湖外面很熱鬧，裏面人卻很少，袁元悄悄拉起天奾的手，天奾的手心到秋冬就很濕潤。

湖邊柳樹飄飄，相比北京的嚴寒，佛山秋冬季節很涼爽。

天奾正想抽回手，卻被袁元握的更緊，天奾便不再掙紮。

天奾想了想：“袁元，明年你就21了，也該是談個女朋友，袁董估計也要給你挑選門當戶對的姑娘，你遲早要結婚生子。”

湖中鴛鴦交頸，袁元聽着天奾的話，停在原地，握着的手心又濕又黏。

袁元轉身，搬過天奾的肩，認真的看着他的眼睛：“小叔叔，這段時間我們在一起，我很開心，你呢，你難道沒有感覺嗎？為什麽總想要推開我。”

天奾的肩被袁元握的很緊，心裏有些焦躁，像紅鍋底裏亂爬，卻不見出口的螞蟻。

天奾從未心存幻想，兩人各方面是如此大的差距：“袁元，你還太年輕，你不在乎的東西，有人卻很在乎，你不看重的門第差距，恰恰是人和人之間的鴻溝，你一時的沖動，支撐不起現實這座大橋，你不明白我們之前的差距，但有人卻很明白。”

袁元眼裏執着的看着天奾：“小叔叔，你介意我年紀小，覺得我只是一時沖動，可我不覺得這是什麽要命的問題，你擔憂的現實，無非就是我爸是你上司，我是袁家的兒子，可我不在乎，我心裏裝不下別人，我以為接下來，你也會默許我們是在談戀愛，我和你可以一直這樣下去，小叔叔，你要我做的，我都會做，但你要給我時間，你不能我才剛開始做出改變，什麽結果都來不及，你就在心裏下決斷。”

天奾震驚的聽着耳邊的餘音，被袁元眼裏的執着和熾熱，灼的心口發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