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太苦了…怎麽會有這麽苦……

第25章 第 25 章 太苦了…怎麽會有這麽苦……

一片溫暖的混沌中, 許晚辭漸漸恢複了神志。

她沒有沉迷于溫暖之中,而是在神志清醒的那一霎那,就已經開始回憶她贏了楚青川後發生的一切。

當時她傷勢太重, 只能逼自己入戲,然後憑借入戲後的本能行動。

她回憶着看到三葉蓮之後所有的言語動作,确定自己沒有露出什麽破綻之後, 終于放下了心。

感受着自己被三葉蓮溫養的神識, 許晚辭心中一動:

不愧是男主最重要的法寶之一。

她明明已經無限趨近于原著中男主與三葉蓮共鳴時的狀态,卻還是差一點就失敗了。

最後一刻成功共鳴——

是因為她重傷之下開始溢散的神魂……

還是因為她溢散的神魂中對三葉蓮的執着與期望?

她不得而知。

可不管是哪一種, 與三葉蓮共鳴的條件都極為苛刻。

如此正好。

這樣能察覺到三葉蓮真正效用的人, 便只有她一人。

想到這裏, 許晚辭神識中多了幾分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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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中, 男主楚青川在發現三葉蓮的作用後, 不着痕跡的試探了很多尊者,結果無一人察覺不對。

後來, 他更是憑借三葉蓮在幻境中無往不利, 面對幻境無數誘惑‘潔身自好’的樣子,引得了不少天之驕女的傾慕。

許晚辭隐住心中的嘲諷, 繼續冷靜地梳理醒來後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既然原著中沒有人能察覺到三葉蓮的不對——

那即使太清宗的長老尊者們見到了那日她與三葉蓮共鳴的場景,心生疑惑後用各種方式試探, 也不會察覺到三葉蓮真正的作用,只會覺得它是一個普通的四品法器。

可他們畢竟見證了那日發生的一切, 知曉三葉蓮是仙尊所創法器後,他們真的會相信自己探查的結果麽?

有她這個和三葉蓮共鳴的人在,最簡單的方式,就是問醒來後的她。

她要怎麽回答才讓他們相信?

或者說,要怎樣回答, 才能讓那個深谙人心的謝聽白相信?

不知是想到了什麽,她終于安下了心,放任自己醒來。

竹床上,許晚辭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

下一瞬,她便睜開了眼睛,露出了一雙如琉璃般純澈透明、不惹塵埃的眸子。

她稍顯遲鈍的眨了眨眼睛,沒有在意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只是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右手。

看到手中的三葉蓮後,她終于安下心來。

謝聽白站在門口,看清了她的所有動作。

他唇角含着一抹輕笑,閑适地走進了竹屋內。

一時間,竹屋內帶上了一股清新的草木之氣,讓人感之便覺心神安定。

許晚辭聽到腳步聲,微微側頭,眼中帶着孩童的懵懂與茫然。

謝聽白對上她的目光,步伐微頓:

她傷勢太重。

這十日中,雖然他治好了她身上千寂焰造成的傷勢,可畢竟沉睡太久,重傷初愈,她的身體與神魂并未一同蘇醒。

現在醒來的,只是這具身體。

所以,她現在的行動,都是出自身體的本能。

他看着許晚辭即使沒有意識依舊緊緊攥着三葉蓮的模樣,目光微暗,随即便被溫柔擔憂取代。

謝聽白走到竹床前,微微俯身,他的手虛虛地扶在她的腰側,并未碰到她的身體,溫潤的草木靈力将她扶了起來。

他指尖一動,一粒護神丹便出現在他手中。

所有的試探都被他壓在了溫柔的勸慰之下:“這是溫養神識的丹藥。”

“晚辭重傷初醒,服下護神丹有助于傷勢恢複。”

許晚辭擡眸看向他,沒有一絲抵抗接過丹藥,乖乖地把護神丹吃了下去。

謝聽白微微一怔。

在他面前的許晚辭,從來都平靜淡漠,像是一個精致的人偶。

即使他就在她面前,她的眼底深處也不曾有他的存在。

他因為試探送去的丹藥靈植,她也從未多看一眼。

她所有的喜怒哀樂,好像都寄托于那個人身上。

謝聽白看着如今許晚辭乖巧的模樣,指尖微微一動,手中又多了一瓶玉靈露。

他把玉靈露遞到她身前,聲音愈發溫柔:

“晚辭剛醒,用靈露潤潤喉嚨?”

許晚辭乖順地接過了他手中的玉靈露,小口小口地喝着。

謝聽白又是一揮手,手中多了一盤淡綠色的精致茶點,他把茶點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拿了一塊兒遞到了她身前:

“晚辭是不是餓了,要不要用一些玉竹糕?”

許晚辭聽到他的話,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被占得滿滿當當的兩只手,思索了一瞬,沒有動握着三葉蓮的右手,而是把左手的玉靈露放到了謝聽白身前。

等他接過玉靈露後,她才用空閑着的左手拿了一塊玉竹糕,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

謝聽白看着她的動作,微微垂眸,遮住了眼中所有的情緒。

擡起頭時,他的目光變得愈發溫柔,他把手中的玉靈露再次遞到了許晚辭身前,輕聲道:

“要不要再喝一口?”

許晚辭乖巧地把手中吃了一半的玉竹糕遞了回去,再次接過了玉靈露。

謝聽白看了她右手的三葉蓮一眼,聲音帶着恰如其分的無奈:

“晚辭這麽喜歡這個靈寶麽,一刻也不想和它分開?”

聽到他的聲音,許晚辭低頭看了手中的三葉蓮一眼,目光帶着孩童般的親近與喜愛:

“它是比我生命還重要的寶物。”

聽到她的回答,謝聽白目光一動,随即不動聲色地繼續道:“這麽重要的靈寶,想來它定然能幫晚辭甚多。”

許晚辭眨了眨眼睛,認真地點了點頭:

“它能讓我睡個好覺。”

“沒有悲傷、沒有噩夢的好覺。”

謝聽白拿着半塊玉竹糕的手微微一頓,他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頭,卻什麽都沒有問出口。

他早已知曉了答案。

百年……無眠麽?

他看到許晚辭眼中已經帶上一絲困倦後,動作輕柔地接過了她手中的玉靈露,然後小心地讓她躺回竹床。

他聲音溫柔地好似初春的微風:

“睡吧。”

許晚辭聽到他的聲音,緩緩閉上了雙眼。

謝聽白的這一關,她過了。

她醒來後,便察覺到自己的身體與神魂并未完全同步。

她的神魂在三葉蓮的溫養下愈發凝實強大,而她的身體卻重傷初愈,兩者差距太大,所以有了些許的割裂之感。

可她并非對身體完全沒有控制,只要她想,她完全可以表現的與平時無異。

但是在謝聽白面前,一個沒有神識只剩本能的乖巧的許晚辭,顯然更值得信任。

剛才所有的表現,九分真,一分假,她甚至都騙過了自己,謝聽白應該也不會懷疑。

能讓人安眠,這是一個廣泛的範圍:

可以說能平心靜氣,也可以說穩定神魂……

只要沒有人往勘破虛妄中想便夠了。

謝聽白知曉三葉蓮的作用後,想來也不會瞞着太清宗其他人。

至此。

三葉蓮之事,勉強也算是塵埃落定。

她現在在清竹峰,以謝聽白對人心的洞察——

她接下來的作為必須小心謹慎。

不過……

若是她沒記錯,宗門大比這段時間中,謝聽白一直在忙着煉制一種修仙界失傳已久的丹藥。

千回丹。

那個原著中,吃過的人都覺得奇苦無比的千回丹。

由于傷勢太重,她剛剛與謝聽白的對話又太耗費心裏,許晚辭還未來得及想更多,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已經日落。

許晚辭坐起身,平靜地掃視了一眼周圍。

這是一間閑趣雅致的竹屋,屋中的每一處,都帶着寧靜清幽的草木之氣,讓神識在不經意間安定了下來。

她沒有再多看周圍一眼,淡然地翻身下床,走了出去。

就在她剛走出門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帶着焦澀感的藥香。

她指尖微微一動,像是想到了什麽,緩步走了過去。

謝聽白靜靜地看着丹爐中的藥渣,神情晦暗。

他走的每一步都深思熟慮,步步為營,鮮少有這樣沖動的時候。

沖動到明明只剩下了煉丹兩次的藥材,明明知曉一定會失敗,還是煉制了這爐丹藥,想要用煉丹,平複自己的心緒。

許晚辭……

想起她在他面前乖巧的吃着茶點的模樣,他已經平穩的心緒又是一亂。

他能洞悉人心,自然也能理清自己的情緒。

他冷靜地剖析着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梳理着自己情緒的變化。

發現無論如何都繞不開許晚辭後,他緩緩閉上了雙眼:

許晚辭對他而言,不同于其他人。

一開始只是懷疑,想看一看她面具之下到底藏着怎樣一副面孔。

可他百般試探依舊得不到答案。

直到那日宗門大比。

他已經沒有了懷疑的理由。

能在一開始便認出仙尊所煉制的三葉蓮,還能與其共鳴。

這不是僅憑謊言便能做到的事情。

想到這裏,謝聽白眼中多了幾分暗色:

曾經清衍仙尊是至高無上,是修仙界所有修士都需仰望的存在。

可現在他已經仙逝百年,所有的一切都被封存,他還能為她帶來什麽?

只要脫離他的一切,憑借她的天賦和那株……墨霜聖蘭,她的大道之路,只會更順。

她會擁有一個修士想要擁有的一切。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為了那個人留下的三葉蓮,把自己傷到危在旦夕。

還有那注定傷痕累累的劍心……

謝聽白目光冰冷:

真傻。

可正是這樣的情感,這樣不顧一切、死生相随的情感,才更讓他……好奇。

好奇這樣的感情,她又能堅持多久?

好奇等到許晚辭察覺自己已經不愛那個人時,看着自己無緣大道的劍心,看着自己甘心獻出的那一株墨霜聖蘭、看着自己傷痕累累的身體與神識……

會有什麽樣的表情。

只有好奇,再無其他。

謝聽白冷靜地收回了所有的情緒。

他看着漂浮在空中的藥材,垂眸遮住了眼中的可惜。

只剩最後一副藥材了。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陣極輕的腳步聲。

謝聽白從容轉身,略顯無奈地看着一步步走來的身影。

許晚辭穿着一身淺藍色衣裙,全身未有分毫裝飾,一頭長發盡數披在身後,襯的身形愈發纖瘦。

她靜靜地向他走來,目光沒有了初醒時的懵懂,而是重新恢複了平靜與疏遠。

謝聽白看着在他身前站定的許晚辭,眼中是恰到好處的擔憂,他嘆息一聲道:

“晚辭,你身體還未痊愈,應該好好休息。”

許晚辭并沒有回答他,她定定地看着他身後的靈植,目光漸漸帶上了一絲茫然。

她聲音輕的一出口,便飄散在了風中:

“千回丹啊。”

聽到她的聲音,謝聽白心中升起了一絲警惕,臉上的表情卻依舊溫柔親近:

“看來晚辭也知道千回丹。”

知道千回丹并不稀奇,這是修仙界人人都想得到的丹藥。

它能凝練修士身體中的丹毒,化毒為藥,淬煉修士的靈根與血脈。

有了千回丹,就等同于有了一次洗精伐髓與淬煉靈根的機會。

也是他如今,最需要的丹藥。

可千回丹的藥方,已經失傳了幾百年。

他也是百年前在一處秘境中,才得到了殘存的藥方,許晚辭又如何會知曉?

許晚辭沒有在意謝聽白說了什麽。

她定定地看着半空中的化天昙,聲音帶着一絲固執:“不是化天昙。”

“是化雨昙。”

聽到她的話,謝聽白眼中帶上了一絲微不可查的探究:

他得到的藥方中,寫得也是化雨昙。

只不過他用化雨昙煉制了數次,每一次都是一爐廢丹。

煉制千回丹的靈植太過稀有,他已經沒有太多試錯的可能,于是便試着用了一次化雨昙升階後的化天昙。

只可惜,依舊一無所獲。

想到這裏,他淡淡地收回了視線:

看來許晚辭也見過那個藥方。

就在他想要把所有靈植收起來時,許晚辭固執而認真的繼續道:

“是剛剛升階,天地之力還未溢散的化雨昙。”

謝聽白的動作倏地一頓。

升階的……化雨昙。

他從未試過。

身為煉丹師,在聽到這幾個字時,他心中就有了判斷。

将化風昙催升為化雨昙,于他而言并未難事。

他心神一動,手中便多了一株化風昙。

在千年靈露的滋養下,它的花瓣漸漸由白變向藍色。

就在它完全變藍的那一瞬間,謝聽白感受着手中微弱的天道之力,輕輕摘下了化雨昙,用靈氣把它放入煉丹爐中。

下一瞬,靈火起。

千回丹謝聽白已經煉制了無數次,煉丹的動作有條不紊,看起來賞心悅目。

半個時辰後,感受着丹爐中正在凝合的靈植,謝聽白目光多了幾分凝重。

七息後,丹成。

清竹峰上,霞光漫天,袅袅的藥香蔓延了整座靈峰。

察覺到動靜的寧孟瀾和幾位長老先後來到了清竹峰。

謝聽白察覺到了他們的氣息,卻沒有分毫反應。

他看着丹爐中的三粒千回丹,驀然閉上了雙眼,遮住了眼中所有的情緒。

困住他百年的千回丹,如今終于練成了。

他緩緩呼出一口氣,睜開雙眼時,目光已經恢複了平靜。

他沒有看向不遠處的寧孟瀾和幾位長老,而是轉過身,嘆息一般地看向許晚辭:

“若不是晚辭提醒,恐怕我再有百年內也難以煉制出千回丹。”

他伸出手,輕笑着道:“那就以此借花獻佛,希望晚辭不要嫌棄。”

看着他的動作,許晚辭下意識後退了一步,不知在回憶什麽,她眼中多了幾分俏皮的笑意,她搖了搖頭,撇着嘴道:

“太苦了。”

說到這裏,她好似是回過了神,她眼中笑意不在,聲音也一點點變得幹澀:

“怎麽會有這麽苦的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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