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修仙界,還有什麽才能救……

第46章 第 46 章 修仙界,還有什麽才能救……

這是一片蒼茫與虛無的混沌。

天地間的一切, 都被空寂的虛無吞噬,沒有生命、沒有時間、也沒有未來與過去。

蕭玉衍靜靜地站在漫天混沌之中,周身環繞着仿若亘古不變的霜雪, 無聲無息但卻帶着清苦的寒意,讓所有想要親近他的虛無望而卻步。

他有着一雙漆黑靜谧卻仿佛能容納世間所有變幻的雙眸,天道與規則藏于其中, 卻又被他牢牢掌控。

百年來, 修仙界中的一草一木、萬物變化都皆入他眼,卻又在下一刻歸于虛無, 只有天幕中有關那個人所在的兩眼, 讓他目光停留了一瞬。

也只有一瞬。

左手手腕處的那顆紅痣, 從始至終都清淺黯淡, 平靜的隐入了漫天混沌之中。

百年前的蕭玉衍, 從未有任何一人一物入眼。

百年後失去所有記憶的天道,依舊淡漠如初。

天道, 從來無情。

若是有碎虛至尊存在, 或許能感受到天地間天道之力的隐晦變化。

可惜,放眼修仙界中, 修為最高者也不過渡劫後期,連半步碎虛都未曾出現。

所以即使互雲街上彙聚了無數頂尖強者, 卻依舊沒有任何人察覺不對。

聽到許晚辭在小天地中的那句話,太清宗等人就隐隐意識到了她所求為何, 只是雖然有所猜測,他們心中依舊不敢相信。

這可是無相神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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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得無數尊者争奪,帶有天道之力,能實現修士所願的至寶!

許晚辭若是想用它提升修為,那足以省去幾百甚至上千年的修煉時間, 直接晉升大乘。

以她的天賦和氣運,大乘之後,說不定能與未來當世第一人的楚青川争一争那唯一的大道之路。

可她就這樣……放棄了。

放棄了唾手可得的修為,放棄了所有修士魂萦夢牽為此不惜付出一切的無相神石。

他們所有人都知曉許晚辭對仙尊的深情不移,都知曉她如今劍心也好,努力修煉也罷,都是為了找到能讓仙尊醒來的一線生機。

可是……

可是真的有人能做到為了另一個人放棄自己的一切麽?

那尋遍天涯海角都不一定能找到的一線生機,真的能比得上如今近在眼前的修為麽?

就連一直都為許晚辭與仙尊之愛沉湎感動不已的二長老,眼中都帶着一絲不可置信。

或許整個修仙界中,沒有修士敢相信,真的會有人這樣的……‘傻’。

畢生所求,都是為了另一個人。

一個已逝百年、根本不可能活過來的人。

聽到許晚辭口中的那句‘我想要蕭玉衍醒來’。

即使太清宗衆人已經有了些許預料,卻依舊不可控制地怔愣了一瞬,連周圍的小天地什麽時候碎裂了都不清楚。

季妄的想法,和太清宗衆人有着些許的相似。

他知曉許晚辭對仙尊的深情,也知曉她百年來無望的等待。

可是,他畢竟未曾親眼見過,一切都只是從其他人口中得知。

他只見過她失去所愛後茫然空寂的模樣,卻從未親眼見證過她在他出現之前,那不顧一切的求死和驚心動魄的歷練。

這一刻,看着許晚辭含笑對着無相神石許願的模樣,他才第一次真正的意識到,許晚辭對仙尊的……深愛。

極致的、濃烈的、橫跨了百年的深愛。

與這份愛相比,他對仙尊百年來的崇敬,百年之中做的一切,更像是一個笑話。

一個根本不曾走心,只是為了自己安心的笑話。

難怪。

難怪許晚辭在見到他後的提醒,是要讓他認清自己的心,認清他那顆虛僞的道心。

此刻的季妄根本理不清自己心中的情緒,是震撼,是贊嘆,是欣賞……還是嫉妒?

他面色極冷,緩緩地握緊了手中的極雲刀:

如今無相神石已毀,接下來的情況,或許會愈發混亂。

無極宗于他而言,是接納他的歸宿。

他不會與宗門為敵,也無法制止方才宗門長老得到無相神石的渴望。

可他也不會違背自己的心。

他心中所求,才是他真正的道心。

他抿着唇,不知對無極宗的衆位長老說了什麽,衆位長老面色微變,就連盛怒中的景清尊者都冷靜了下來。

得到他們的許諾後,季妄面無表情地看着前方:

這一刻,除卻宗門與許晚辭,舉目皆敵。

江家衆人中。

與所有人那一瞬間的怔愣詫異不同,江澤面色是從未變過的專注。

不知什麽時候開始,他就已經不動聲色地擋在了江家老祖最習慣使用靈力的路徑之上。

他從很久之前,他就知道以他的修為,護不住許晚辭。

護不住好像永遠都處在危險中的她。

他以為當他修為足夠可以護住她時,他就能夠一直跟在她的身後,總有一天,他能等到她回頭。

一百年不夠,他還有兩百年,甚至上千年。

可是這一刻,他靜靜地看着許晚辭許下那個不可能被達成的心願,目光溫柔的近乎悲傷。

他清醒的意識到,許晚辭,永遠不會再愛上另一個人了。

清衍仙尊四個字,将永遠貫穿她的一生。

她會為了他的那一線生機,不惜一切代價地尋遍修仙界的每一個角落。

這樣拼盡一切的深愛,只是一次,就足以将榨幹她所有的情緒。

她永遠,不會愛上他。

永遠。

從來順風順水的墨澤少尊,第一次知道了什麽是求不得。

感受着從胸口蔓延的苦澀,他丹田處的大乘靈力,驀的湧動,卻又被他強行壓制。

這一刻,他知曉自己永遠都無法達成所願的這一刻,心中的苦澀,卻不是為了自己。

至少他還能站在她的身後,至少他還能看到她。

可是她呢?

她只能憑借着那一絲微弱的希望,身心俱疲卻又不敢倒下的往前走。

去尋那根本就不存在的一線生機。

她……該有多苦。

江澤身側的江家老祖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後,三千白發無風而動:

明明他距離碎虛只有一步之遙。

明明在江家和他渡劫後期修為的加持下,他是最有可能得到無相神石的人。

可一切,都毀了!

他只能繼續那只剩幾百年的壽數,然後等待大限的到來。

許晚辭,該死!

此刻,他根本沒有在意許晚辭剛剛說了什麽,做了什麽,他感受着周圍逐漸消散的天道之力,雙目猩紅。

渡劫後期的靈力伴随着無盡的殺意,直指罪魁禍首而去。

在察覺到靈氣湧動的那一刻,距離他最近的江澤毫不猶豫地用出全身靈力,以身為盾,漆黑冰冷的暗水靈氣毫無保留的傾瀉而出。

大乘後期與渡劫後期,相差了三個境界。

即使是當世天驕,差一個境界也如同天塹,更何況三個。

江澤的面色瞬間慘白,周身鮮血滲出,漆黑的袍服染上了更深的暗色,鮮血随着衣擺,源源不斷地落在地上,将周圍的土地一同冰凍、消融。

若不是江家老祖最後時刻收手,他此刻怕是已經修為盡毀。

江家老祖的聲音直接響在他的神魂之上:

“江澤,讓開。”

江澤站在他的身前,周身狼狽不堪,目光卻帶着從容的平靜:

“無相神石已毀,老祖如今要毀掉晉升碎虛的最後一絲希望麽?”

以他之身,沒有辦法同時制止所有的渡劫尊者,他只能拼盡全力的,控住江家。

他知道面對暴怒的江家老祖,一個江家的直系弟子,根本算不了什麽。

大乘期而已,只要江家想,可以選出衆多天賦中上的旁系弟子,以人數堆積,總能催出幾個少尊。

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分毫退避。

面對江家老祖周身暴增的威壓,江澤感受着重傷的丹田處湧動的與大乘修為格格不入的靈力,緩緩咽下口中鮮血,依舊寸步不讓。

他還有最後一道……底牌。

在合适的時候,能讓所有人都停下來的底牌。

在江家老祖靈力爆發的那一刻,周圍無數尊者都反應了過來,怒氣潇潇地對着許晚辭而去。

渡劫初期和中期的尊者雖然憤怒,但他們也知曉,無相神石最後大抵不會到他們手中。

真正暴怒的,是如同江家老祖一般的渡劫後期尊者,距離碎虛只有一步之遙的尊者們。

整個修仙界中,渡劫後期只有十三位,再加上宗門或世家的支持,他們獲得無相神石的概率,極大。

可如今,足以讓他們晉升碎虛的機緣,就這樣硬生生毀在了他們面前。

這讓他們如何不怒!

太清宗所有人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在感受到周圍靈力暴動的那一刻,寧孟瀾就趁亂第一時間将防禦能力近乎等同于太清宗護宗大陣的防禦陣法,罩在了許晚辭身上。

有此陣在,起碼能護住她一炷香的安危。

在這一炷香之內,他必須想辦法平息所有渡劫尊者的怒氣。

不然,就算是傾盡太清宗之力,也根本沒有辦法與半個修仙界的尊者為敵。

這時,太清宗唯一一位渡劫後期的長老,大長老站了出來,抵擋住了最為猛烈的一擊。

他當然也想得到無相神石……

他沒有看身後的許晚辭一眼,只是威嚴淩冽地看着所有對手:

修為大道,本就各憑本事。

許晚辭既然得到了無相神石,就有權利使用它。

更何況,以她的身份,他以後未必不能晉升碎虛,但前提是,她活着。

其他幾位長老雖然修為略遜,但也依舊牢牢地抵擋住了大半的攻擊,只是他們面對另一半的攻擊,也實在無能為力,只能眼見他們超防護陣法上擊去。

這時,一道遮天蔽日一般的刀氣将其餘所有攻擊全都斷了下來,

防護陣法前,季妄面色煞白的站在那裏,一身紅意肆意奪目。

誰也不知道他方才到底用神識說了什麽,只見到無極宗宗主以及所有長老,都不曾對許晚辭動手。

當然,他們也未曾制止其他尊者的攻擊,只是冷眼旁觀着事态發展。

就這樣,太清宗衆人以及季妄,耗費了大半的靈力,終于勉強的擋住了盛怒之下的渡劫尊者們。

只是再這樣繼續下去,他們只能等着靈力耗盡,然後慘敗。

寧孟瀾趁着一擊後的間隙,聲若洪鐘:

“你們知道你們要傷的人是誰麽?”

“她是清衍仙尊在修仙界唯一的羁絆,若是殺了她,你們永遠了結不了與仙尊的因果!”

“如今無相神石已毀,你們還要毀了如此巨大的機緣麽?”

看着依舊毫不留情的尊者們,寧孟瀾閃身躲開一道攻擊,大乘修為的他只能相形見绌的躲避,根本沒有辦法阻止。

他厲聲道:

“這是所有人都能觸碰到的機緣!”

“真正近在眼前的機緣!”

盛怒之中的衆人,根本不可能憑借寧孟瀾的幾句話就冷靜下來。

清衍仙尊?

笑話!

堂堂太清宗居然為了一個弟子如此哄騙他們,真是……該死!

感受着周圍愈發狠厲的靈力,寧孟瀾咬着牙道:

“你們難道沒有聽到許晚辭口中的名字麽?”

“那正是仙尊的名諱!”

這時,二長老看着有些尊者已經緩和的攻擊,趕緊道:

“若是許晚辭與仙尊無關,又怎麽會許下……那樣的願望?!”

“若不是關系深切至極,又有誰能做到那種地步!”

十大宗門的絕大多數尊者,都停了下來,他們見過上古戰場中許晚辭使用煉神書的那一幕,知道她與仙尊關系匪淺。

他們雖然也憤怒于無相神石的湮滅,但神石已毀,他們也動手出了氣,多少恢複了幾分理智。

這時,不少世家、其他宗門的渡劫初期和中期的尊者面色也都帶上了幾分思索:

總歸無相神石就算還在,他們也只能多看幾眼,未必能得到。

可若許晚辭真的如太清宗所言,與仙尊關系甚篤,那對他們的作用,可遠大于只能看不能擁有的無相神石。

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們也不虧。

就當賣太清宗一個面子。

大多數的尊者們,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只有渡劫後期的十數位尊者依舊不依不饒,手中靈氣沒有絲毫削減。

他們才是真正被許晚辭損害利益的人,自然不會因為太清宗幾句話就停手。

平陽宗的太上長老看向周圍的場景,臉色陰沉的吓人:

“誰知道你們太清宗說的是真是假?”

“一個不到兩百歲的元嬰弟子,當年就算與仙尊有關,又能有多密切的關系?”

他手中的動作從未停止,一邊質問,一邊用出了自己的絕學功法醉雲針。

破空的靈針讓太清宗衆人面色一變,三位長老同時出手,勉強擋下了靈針,修為最弱的三長老,唇角已然帶上了一絲血跡。

另一根靈針被季妄擋住,他從不離身的極雲刀,第一次脫手,落在了數米之外。

這時,漢雲尊者掃了一眼停手的衆人,聲音帶着強壓的怒氣:

“因果真的有那麽重要麽?”

“若真有因果,太清宗怎麽會是這般慘狀?”

此時,太清宗衆人都格外狼狽,靈力虧空,身上也大都受了重傷,只是勉力支撐着,随時都有可能倒下。

有尊者若有所思地附和道:

“漢雲尊者所言也有道理,我看這人,怕是也只給太清宗帶來了麻煩。”

“何來機緣?”

角落裏傳來一聲附和:“是啊,因果雖然值得我等駐足,可是誰知了結因果到底需要什麽,難不成我們把命剖給她麽?”

“無相神石可是你我親自見到,只差一步便能的手的至寶。”

寧孟瀾看着以漢雲尊者與烈焰尊者為首的衆位尊者不依不饒的模樣,心漸漸沉了下去:

無相神石太過珍稀難得,憑借三言兩句,很難平複衆人心中的怒意。

就在他心中瘋狂的想對策的時候,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輕笑:

“你們不是想見見識所謂的因果麽?”

江澤低着頭,已經浸滿鮮血的外袍無風自動,他看着所有人詫異的模樣,笑着解開了從方才起就對丹田的限制。

厚重的雷雲逐漸聚集。

有人擡頭,目光滿是震驚:

“這是渡劫期雷雲!!”

“江澤要渡劫了!!”

四百年的渡劫尊者,江澤進階的速度,怕是千年以來都能居于前五!

看來江家第一世家的位置,還要持續許久了。

江家家主先是一喜,緊接着面色瞬間凝重,他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嚴厲:

“阿澤,快停下!”

想要晉升大乘,只要天賦上乘再輔以不計其數的天材地寶,總能成功。

可是想要成為渡劫尊者,只能極佳的天賦再加上厚重的氣運,天時地利人和之下,才會有頓悟的那一絲契機。

放眼江家,渡劫尊者也不過五個,這已經足以與修仙界頂尖宗門對抗。

若是江澤能成功渡過雷劫,那他就會成為江家第六位尊者。

可是……

江家家主想到方才江澤為了制止老祖對許晚辭動手受的傷,神色凝重:

“還有時間,先治好你身上的傷。”

“現在停下來,我帶你去江家秘境渡劫!”

江澤恍若未聞,只是淡然地看着停下手的衆人:

“如今,你們還覺得許晚辭身上的因果,不重要麽?”

就連漢雲尊者都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江澤才大乘後期不過幾十年,若無極大機緣,根本不可能進階。

他掃過在防禦法陣中被護得密不透風的許晚辭,眼中目光幾經變化,最終化為一片陰沉:

失去了無相神石,他承受不了再失去其他機緣的可能了。

這時,顧雲绮也站出來道:“我在渡劫初期困了數百年,正是一月之前,幫助許晚辭重拾生志後,方才頓悟突破。”

“你們難道就不想更進一步麽?”

這時烈焰尊者已經相信,他自然知曉顧雲绮修為停滞一事,但卻依舊滿臉的不甘心,他咬着牙道:

“毀了無相神石一事,難道就這樣算了?”

這時,有尊者掃了一眼天空愈發密布的雷雲,轉頭對着烈焰尊者一臉語重心長的勸道:

“尊者,這就是你的不是了,至寶本就能者得之,許晚辭得到至寶,又用了至寶,何錯之有啊!”

方才恨不得将許晚辭殺之而後快的他,此刻臉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和善,他笑眯眯地看了一眼許晚辭所在的方向,捋着胡須道:

“此等氣運心智,此女将來必成大器。”

“本尊在這裏,提前恭賀太清宗有此英才了!”

寧孟瀾心中松了一口氣,他拱了拱手,聲音也是親和有禮,仿佛剛才的争端根本不存在一般:

“尊者過譽了。”

“今日不便,若是尊者得空,可來太清宗一游,本宗主必定準備盛宴,恭迎尊者。”

這時,其他尊者也反應了過來,誰也不知道許晚辭身上的因果應該如何了結,但示好肯定不會出錯。

于是,烈焰尊者就成為了其他尊者對許晚辭示好的工具。

“不過是一件靈寶罷了,本尊和某些人不同,輸得起。”

“本尊本來只是無事逛逛,能見到這般優秀的太清宗弟子,此行足矣。”

“本尊……”

烈焰尊者聽着其他尊者暗搓搓踩他捧許晚辭的話,臉色漆黑:

“誰說本尊要傷許晚辭了。”

“本尊只是……随口說說,不會動手。”

他的聲音像是從喉嚨裏蹦出來一般,咬牙切齒卻又強裝尋常。

“本尊對她一見如故,想請她來沈家做客。”

“這下寧宗主應該不會反對了吧?”

不遠處,江澤聲音淡漠:

“有求于人,便要有有求于人的态度。”

“因果天定,若舉止強硬,怕是會适得其反。”

他沒有看向烈焰尊者,只是定定地看着江家老祖:

“老祖,您說呢?”

江家老祖目光一冷,他掃過彙聚大半的雷劫,聲音冰冷:

“本尊不會對她出手。”

“你滿意了?”

“滾去秘境,再晚一步,你就等着死在雷劫之下吧。”

如今的江澤是江家最有可能達到渡劫後期的人,是江家的未來。

他不會也不能對他動手。

他目光帶着厚重的威壓,淡漠地掃了一眼許晚辭,最終拂袖而去:

他大限将至,沒有時間去一步步試她身上的因果。

江澤終于松了一口氣。

感受着丹田碎裂一般的疼痛,他微微垂眸。

他知道此刻已經不會有人再對許晚辭産生威脅,終于在江家家主焦急的目光下,離開了原地。

寧孟瀾看着江澤一步一個血印的背影,微不可查地嘆了一口氣:

這次,多虧了江澤。

若不是他不顧身上傷勢強行突破,其他人怕是不會這麽快冷靜下來。

還有……季妄。

他轉頭看向半跪在地,靈力早已耗盡的季妄,眼中閃過一絲感激。

寧孟瀾掃視一圈,确定沒有人會傷害許晚辭後,終于撤去了她身上的防護法陣。

許晚辭跪坐在地上,長裙上藍色與紅色交織,如同一把血扇平鋪在地上。

方才的争鬥和如今衆人的審視,沒有讓她動彈分毫。

她靜靜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遲緩地眨了眨眼睛:

原來無相神石,依舊不夠。

還有什麽呢?

修仙界,還有什麽,才能救他?

她擡起頭,看向天際的目光帶着橫貫百年、透骨入髓的疲倦。

就在她閉上雙眼的那一瞬,陽光刺破了所有的雲層,溫暖而燦爛的,灑在了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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