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這是一株為她而生的墨霜……

第74章 第 74 章 這是一株為她而生的墨霜……

蕭玉衍聽着許晚辭的稱呼, 目光停留在她依舊稍顯陌生的雙眸之上,像是意識到了什麽,眸光一動:

這或許是那日之後, 他們的第二次相遇。

這段之間之中,許晚辭依舊沒有認識曾經的‘他’。

那——

是不是有可能,如今的他, 在她的過去中, 也留下了一絲痕跡。

在百年之後,她某一瞬間的思念, 與他有關?

縱然他只是一個代替者。

代替曾經的‘他’先一步見到了她。

可是, 在意識到這一點時, 他心中并無愧疚, 只有卑劣的竊喜。

他看着許晚辭一步一步朝他走來, 目光是近乎偏執的溫柔。

遍地的化雨昙中,他靜立在那裏, 仿佛跨越了夢境與現實的交界, 只留真實。

許晚辭看着身前人,呼吸不自覺的放輕, 她面色依舊如同上一次道別時一般,帶着一面之緣應有的敬重與生疏。

她每向前一步, 心中都閃過無數思緒:

這樣的夢境,或許還會繼續, 又或許會在這一次之後,永遠終止。

她要如同上次一般,繼續離開麽?

許晚辭依舊向前的腳步,已經給了自己回答。

她仿佛一直在說服自己:

她能分清真實與虛妄,可她也不會逃避自己的欲望。

總歸, 這只是一個夢境。

一個并不危險,她能掌控,随時都能抽身而去的夢境。

對于她而言,并無弊處。

若是意識到不對,她如同上次一般離去便可。

想到這裏,許晚辭在蕭玉衍身前七步之處停了下來。

看着他看向她時冰雪初霁,專注而溫柔的目光,她心跳忽然停滞了一瞬,目光也帶上了一分妥協。

只是一個夢而已。

縱然停留,又能停留多久?

許晚辭擡眸看向身前人,輕聲試探道:

“尊者兩個月前說的話還作數麽?”

聽到她的問題,蕭玉衍心中仿若有微風拂過:

這,真的是他們的第二次相遇。

只有他們的第二次相遇。

他連一瞬的遲疑都不曾有:

“當然。”

許晚辭也得到了試探的結果:

原來這真是一個連貫的夢境。

她揚起唇角,對着身前人笑得輕快:

“那我想要……知曉尊者的名諱。”

蕭玉衍對上她笑意清淺的目光,聽着她與親昵無異的請求,心中所有的克制轟然倒塌。

他再也不想隐瞞自己的存在,再也不想從她的百年前抽身離去。

他聽到了自己的回答:

“蕭玉衍。”

在這一瞬間,他清晰的意識到,他們的初遇與初識,都是他。

無論之後她與曾經的‘他’如何親昵,現在,都只是他。

許晚辭聽到他的回答,眼中并沒有什麽詫異。

她眨了眨眼睛,沒有稱呼他的名字,而是喚起了他的尊號:

“清衍仙尊。”

蕭玉衍聽到她的聲音,終于回過神。

他看着許晚辭眼中小心翼翼的試探,指尖微不可查的動了動:

也是,以她的聰慧,怕是早已經察覺到了不對。

這時的她,生怕觸怒他一般,連自己的猜測都只敢這樣小心的說出口。

她不應該是這般。

她應該無拘無束,永遠都不必害怕任何人,任何事。

一道道只屬于蕭玉衍的靈氣無聲地來到了許晚辭的周身,然後溫柔的将她護住。

蕭玉衍輕聲應下了這個稱謂:

“是我。”

許晚辭聽着他好似比先前更加輕柔的聲音,意料之中的眨了眨眼睛:

果然,她的夢境之中,這個人對她的偏愛……不會因為一些細小的欺騙生氣。

她微微側頭,解釋的聲音中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輕松:

“弟子先前有所猜測,這裏是您的靈峰,想必等閑修士根本不能出現在這裏。”

說到這裏,她咳嗽了一聲道:

“只是弟子怕仙尊怪罪,只能裝作不知,說不定能糊弄過去,安全而歸。”

“只是沒有想到,您……這般善良慷慨。”

“是弟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蕭玉衍看着她說話時偷偷瞄向他的目光,只覺得心中一片溫軟。

他下意識往前走了兩步,卻在察覺許晚辭微微緊繃的身體時驀然停下。

他沒有繼續上前,而是輕聲道:“你直接叫我的名字便好。”

“我們……是朋友。”

“對我,你不需要用尊稱。”

“永遠都不需要。”

他的聲音中,從來都聽不出他們之間隔着深淵一般的修為差距,也聽不出一絲強迫。

他只是平等甚至稍顯下位的,在訴說他的……期望。

許晚辭心跳倏地加快。

她看到了他的停頓,聽到了他的縱容,也清楚的感受到了他那從初見起,就仿佛沒有邊際的偏愛。

明明身前人的氣息如同冰川一般淩冽清澈,她卻偏偏從中感受到了一絲暖意。

一絲仿佛只有她能感受到的暖意。

這一刻,她忽然意識到:

永遠不會有人比她自己更了解自己。

也永遠只有她自己才知曉,她會對一個怎樣的人心動。

許晚辭控制住自己的心跳,用好勝心強行壓下了所有的想法。

憑什麽,只有她會被擾亂思緒呢?

夢境,也應該一視同仁才對。

她也往前走了一步。

此時,他們之間的距離,已經足以聽清彼此的呼吸聲。

她擡起頭,聲音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蕭玉衍。”

現在,心跳混亂的,又多了一個人。

蕭玉衍眼中除卻身前人,再也沒有了任何存在。

他心中那一株嫩芽,被他鋪天蓋地的情感滋養,一瞬間便生長出了數十片枝葉。

他的心動,在見到她的每一刻,都在悄然加深。

許晚辭對人的情緒向來敏感,她無法聽清他的心跳,卻察覺到了他的怔愣。

她心中生出了一絲隐蔽的歡喜,然後,她把這絲歡喜,歸結于她贏了夢境。

她依舊擡頭,認真地看着身前人:

“我好像還沒有向……你介紹自己。”

“我是太清宗的一個普通外門弟子,許晚辭。”

“你可以叫我……”

許晚辭想了很多,最終用夢境說服了自己:

“晚晚。”

這是從未有人喊過的稱呼。

也是她對這場夢境的……縱容與偏愛。

這一刻,周圍仿佛被停頓了一般,風止聲歇。

修為與蕭玉衍天差地別的許晚辭,這一刻居然也聽到了他的心跳聲。

完全無序,完全失控。

周圍清寒的霜雪之氣将她圍住,卻未曾給她帶來一絲壓迫。

接着,是一聲溫柔沙啞的輕喚:

“晚晚。”

許晚辭驀然攥緊雙手。

這一次,從來理智的她,居然也有了一絲失控的趨勢。

融入靈魂的警惕讓她一瞬間回神。

她後退一步,拉開了兩人的距離,也讓自己遠離了身前人的氣息。

她抿着唇,逼自己冷靜了下來。

即使是夢境,即使她可以留下,即使她可以……心動,但她絕不能失控。

她要擁有随時都能脫離夢境的……自控。

許晚辭理智到近乎冷酷的回憶着上一次如何離開夢境。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是她在夢中熟睡之後。

醒來後,她便身在現實。

即使已經猜測到了離開的方式,可不知為何,她卻遲遲都沒有邁出第一步。

她擡起頭,看着不遠處夢境中人疑惑怔愣,卻仿佛在意她的想法一般,從始至終都不曾向前一步,怕讓她覺得困擾的模樣,她低下頭,妥協一般地坐在了化雨昙花田之中。

她一只手撫過一株藍色的化雨昙,自暴自棄的想:

在哪裏睡不是睡,反正睡着了就好。

看着坐在花田中,低着頭一言不發的許晚辭,蕭玉衍右手擡起,一絲靈氣悄然而至,卻與她擦肩而過,并未觸碰到她分毫。

他沒有向前,只是有些落寞的輕聲道:

“晚晚。”

許晚辭聽到他聲音的那一刻,心跳又是一亂。

她控制着自己的心跳,緩緩呼出一口氣:

縱然是夢境,她也不應該這樣……不顧夢境中人的想法,只顧自己心安,無所謂的抽身離去。

錯的,是無法自控的她。

不是夢境中的蕭玉衍。

許晚辭擡起頭,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站着太累了,要不要一起坐一會兒?”

蕭玉衍聞言眼中的無措稍退,他順從地來到她身邊,坐在了她身側半米之外的位置。

看着沉默地欣賞風景的人,他卻根本不知道應該說什麽,能讓她開心。

他只能如同之前一般,聲音近乎小心翼翼的問到:

“晚晚,有什麽想要的麽?”

不知為何,許晚辭仿佛從他的聲音中,聽出了幾分委屈與讨好。

她回絕的話在唇邊打了一個圈,最終也沒有說出口。

或許是決定離去後,心中有了幾分愧疚;或許是身邊這個人,對她而言實在太過無害;又或許,因為這只是一個夢境,哪怕有人敢窺探,她的回答也不會對她有什麽影響。

她感受着心中湧起的困倦,并沒有隐藏最真實的自己。

她閉上雙眼,聲音輕得像是一陣呢喃:

“我想要變得強大。”

“我想擁有世間頂尖的天賦,頂尖的修為,能掌控自己的人生。”

“我想,自由自在的活着。”

在她閉上雙眼的那一刻,一道靈氣小心地托住了她。

蕭玉衍看着她在他面前安心睡去的模樣,聲音輕柔地應道:

“好。”

絲絲縷縷的帶着天道法則的靈氣,被毫不留情地從他身體中剝離出來,已經絕跡近千年的至寶逐漸凝聚在了他身前。

他看着這一株墨霜聖蘭,并未直接融入身側人的身體,而是把它化入一方小天地中,一方只有許晚辭才能進入的小天地。

然後,将它放在了她最常經過的地方。

墨霜聖蘭安靜的落在小天地中,等待着某一日,被許晚辭察覺,然後與她相融。

随着蕭玉衍的動作,他身體中所有的靈氣全都被掏空,就連身體,也逐漸透明。

這一次,對過去的改變太大,已經瀕臨于他承受的極限。

可他只是靜靜地看着身側已經熟睡的人,托着她身體的靈氣依舊輕柔。

他已經透明的指尖無聲的觸碰着她的側臉:

就讓她以為這一株墨霜聖蘭,只是因她氣運所至。

與任何人無關。

“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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