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有一天深夜

第27章 有一天深夜。 笑這麽好看來朝我笑一個……

江南岸在自定義房間練了練梅花書生的技能,感覺差不多熟悉了,登上小號開了一把排位賽。

言戒就在旁邊邊看劇邊盯他對局,時不時跟他說兩句他現在和接下來應該有的思路。

室內越來越暗,不一會兒便只剩了兩臺顯示器散發的瑩藍的光。

“哎對對,就躲那個草,一會兒肯定有人路過,甭管打野還是中單,你直接上就完了。先Q後E接平A然後直接WR,哎對就是這樣……哇吊老師好棒好厲害真是我見過最有天賦的打野了!”

“……閉嘴。”

“啪——”

江南岸略帶嫌棄的話音未落,頭頂突然燈光大亮。在黑暗裏待久了,他有點不适應地微微眯起眼睛,轉頭朝訓練室門口望去,就見橙發刺猬頭的少年還維持着擡手開燈的姿勢,正睜着倆大眼睛和他對視。

兩秒後,江南岸挪開視線,什麽話也沒說,只重新看向面前的顯示器。

言戒瞧瞧江南岸,又望向Fire,倒是如常招呼了一句:“喲,來啦?”

Fire應了一聲,磨磨蹭蹭走過來站到江南岸身邊,低頭小聲道:

“隊長好……”

“嗯。”

“我來訓練了。”

“沒記錯的話今天不是訓練日,現在也不在訓練時間。”

“我自己加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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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江南岸語氣清冷疏離,沒太多表示,邊應着Fire的話還邊忙着手裏操作,指尖鍵盤發出的“咔噠”聲在安靜的室內格外明顯。

Fire有點局促,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便求助一般望向了言戒。

電光石火間言戒猛然想起自己在“六人小家”中背負着“媽媽”的使命,他立馬拉開自己左手邊的椅子:

“來來,火火兒,坐這兒來。加練好加練好,有這份想努力進步的心,你做什麽都會成功的!”

Fire乖乖過去坐下,打開游戲客戶端開啓自定義房間,安安靜靜地開始練習補兵。

言戒就坐倆人中間,一會兒看看左邊的一會兒看看右邊的,操心完這個操心那個,一時連劇都顧不上看,像一只忙碌的小蜜蜂。

“春教。”

“怎麽啦?”蜜蜂慈愛回頭。

“你覺得我還能練哪些英雄?”

“能練哪些?我想想啊……泡泡龍、箭毒花,還有五隊AD那一手卡夫卡,簡單粗暴,又好上手,有空可以試試。”

“好,那我先練練箭毒花。”

“嗯,就是嘛,多練幾個英雄,下次上賽場讓對面心念着想Ban你的那群人大吃一驚!用你的實力告訴他們,莫欺少年窮!”

“好的!春哥春哥我一定認真學!哥你每天大概什麽時間有空?我如果有問題應該上哪兒找你啊?”

“上這兒來就行了啊,不出意外的話我倆每天晚飯後都在這兒,畢竟你們隊長每天晚上都自己悄悄加練,刻苦的嘞,我個做助教的當然也得每天待這兒陪着他了。”

“……啧。”可能是嫌言戒多嘴,江南岸瞥了他一眼,眸子裏像是含着冰碴子。

言戒立馬舉手做投降狀:

“看看,看看,還不樂意我說。害羞呢這是。”

“言戒。”

“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專心推塔吧嗷!要贏了老師!哇老師好厲害一走過去水晶就炸了,它一定是被你的威壓吓到自行了斷不愧是我的吊老師啊!!”

“……閉嘴。”

Fire聽着他們拌嘴,猶豫了一下,微微朝前俯身越過言戒望向江南岸:

“哥,你這把結束了?要雙排嗎?”

言戒自覺地朝後靠去,給他們的交流留出更多空間。

但江南岸并沒有接收Fire的視線,他只道:

“不了,你自己練吧,我單排。”

“哦……好的哥。”

Fire應了江南岸的話,又看看言戒,擡手鬼鬼祟祟地打開自己電腦的TXT編輯器,往裏面敲了一句話示意他看——“哥還在生我的氣嗎?”

言戒聳肩攤手,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Fire點點頭,有點失落的樣子。

見孩子這樣,言戒伸個懶腰,稍稍坐正了點,決定再當一回“好媽媽”,于是動動鼠标打開烈焰聖杯客戶端,登錄小號給江南岸發了一條私聊信息。

[在線]春春軟糖:吊老師?

旁邊的江南岸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明明就坐在旁邊為什麽還要用游戲私聊?偷偷摸摸的,估計又憋着一肚子壞水。

但他還是配合地打了個問號回過去。

[在線]春春軟糖:還生火火氣呢?

[在線]晴天娃娃1號機:?

[在線]春春軟糖:那幹嘛對人家兇巴巴的,孩子吓得悄悄問我你是不是還生氣呢。

[在線]晴天娃娃1號機:不是要解決問題?

[在線]春春軟糖:哦?

[在線]晴天娃娃1號機:你別管。

[在線]春春軟糖:嗻!那奴才告退。

江南岸說他有自己的節奏,那言戒就真放他自由發揮了。但雖說他這個當助教的穩得住,齊虹這當經紀人的卻是着急得要跳起來了。

周三下午,齊虹去訓練室探班,心梗地發現江南岸的小隊關系不僅沒有緩和,還更冰涼更刺骨了,至少她待在訓練室的那半小時裏并沒有出現什麽溫馨有愛的互動。

齊虹看着滿屋子的攝像頭,一時恍惚,只覺它們仿佛變成了對準江南岸的槍口。可現在是訓練時間,她也沒法拉着江南岸開小會做工作,只好把言戒拉到外面去盤問:

“兩天了,這事兒你們怎麽解決了?”

怎麽解決?言戒也不知道。

反正這兩天江南岸對誰都淡淡的,訓練一切如常,交流也看不出喜怒,但那份冷淡和疏離卻一直存在。不過想想也能理解,畢竟他沒再戴眼鏡,溫柔随和的顧清澤沒了,現在坐在這的只是生性冷漠的江南岸。

這事如果讓顧清澤來,估計第二天就能開始行動該談心的談心該規勸的規勸讓一切走上正軌,但江南岸的話……說實話,言戒是真的很好奇他到底在搞什麽名堂,最後又會用怎樣的辦法來解決眼下的問題,畢竟這人變數太多,言戒還不夠了解他,更猜不透他那些繞來繞去的心思和想法。

但言戒肯定沒法跟齊虹說這些話,眼見着齊虹又要跺她的高跟鞋,他只能一個勁兒地安慰讓她信任江南岸信任聯合國信任整個宇宙,說一切都在自己和小山老師的掌控之中,好說歹說才把人安撫回去。

“我說吊老師,你這都晾了小火兒一星期了,明天就又要打比賽了,你還不打算跟他緩和緩和關系啊?你不急我不急,但我覺着你內經紀人姐姐應該挺急,我看她都恨不得自己披上你的皮去鏡頭前表演愛與和平了。”

周六晚上,言戒跟江南岸一起夜跑,路燈下他看着渾身暖黃色燈光的江南岸,吊兒郎當問道。

“沒事啊。”江南岸語氣淡淡,字裏行間帶着一絲輕松惬意:

“她下午已經飛走了。”

“哎呦,哎呦呦呦——”

言戒瞧着他唇角那抹似有若無的笑意:

“天高皇帝遠管不到你啦?偷笑呢?不會等她走了憋着壞呢吧?別藏啊,笑這麽好看來朝我笑一個來,笑開心點來來來——”

言戒就愛跟江南岸使壞,非要湊到他跟前逗他幾句。

江南抵着他肩膀把他推遠:“走開啊你!”

“我不走,來給我笑一個嘛。”

“……滾啊!”

言戒在路燈下跟江南岸推推搡搡,笑鬧間偶然一擡頭,突然瞥見了什麽,停下動作奇怪道:

“哎,吊老師你擡頭看看?”

江南岸不上他的當:

“再讓我擡頭看M78星雲的奧特曼我會把你踩成草履蟲。”

“這次不是奧特曼,真的。”

“那是什麽,鴨蛋超人嗎?”

“嗐,都不是!”

遲疑片刻,江南岸還是本着對言戒的最後一絲絲信任,擡頭望去。

但天空漆黑一片,除了稀疏的幾點星光再沒有其他東西。

“什麽啊?”

“仔細看看!再看看!”

“什麽都沒有啊。”江南岸的耐心即将告罄,言戒這時才為他揭曉答案:

“你看!咱訓練室的燈亮着!”

“……”

江南岸立馬把視線從天空挪回來。

沒有語言能夠形容他此時的沉默。

江南岸原本的計劃是夜跑過後直接回寝室洗澡休息,但言戒跑完步還非要探尋訓練室深夜開燈的未解之謎,撒潑耍賴偏要拉着他去二樓再繞一圈。

江南岸拗不過他,只好怨氣深重地跟在他身邊陪他多饒了幾百步路。

“不對啊,我記得咱倆走的時候明明關燈了,你說這燈怎麽又亮起來了呢?這究竟是人性的泯滅還是道德的淪喪,難不成其實這棟樓內藏着一只開燈鬼,總喜歡在深更半夜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跑來訓練室開燈?”

“是啊,傳聞開燈鬼曾經是一個好奇心很重的二十九歲妙齡男子,因為某天深夜發現房間裏開了燈想去一探究竟,結果被生生世世困在那裏永不入輪回。”江南岸面無表情接了他的話茬開始瞎編。

“啊?這麽可怕?”言戒做作地雙手捂嘴:

“那看來我比這只鬼幸運一點,我被困的時候還有人美心善的吊老師相伴,從此,二代開燈鬼和一代漂亮鬼生生世世守護着這間訓練室,天哪,絕世佳話!”

“……我是犯了什麽滔天大孽嗎?要這樣懲罰……你幹什麽?”

“噓——”

江南岸一句話還沒說完,突然被言戒拉着衣袖貼到了牆邊。

言戒朝他比了個噤聲手勢,又用手指指指訓練室裏面,示意他瞧一瞧看一看。

江南岸皺皺眉,順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眼,下一秒就隔着訓練室門上的玻璃看見了屋裏正對着電腦屏幕刻苦訓練的小橙毛。

江南岸一般習慣晚餐後加練,練到九點快十點就跟言戒下樓夜跑,之後直接回寝室洗澡睡覺。今晚他們加練的時候四隊其他人也來了,但都只練了一兩小時就走了,Fire也不例外。江南岸沒想到他還會回來,更沒想到現在都十一點多了,他還一個人待在這裏,遠遠看着像是還在練習補兵。

江南岸有些意外,他看看言戒,低聲問:“他前幾天也練到這麽晚?”

言戒攤攤手:“我不知道啊。”

說完,他又朝江南岸笑笑:

“怎麽說隊長大人?火火這麽努力,打不打算進去誇兩句?明天可又要比賽了,給你叛逆的小隊友加個Buff。”

“……”江南岸又看了一眼Fire努力的背影,搖搖頭:“不了。”

“真不了?”言戒揚揚眉。

“嗯。想去你自己去。”

“那不行,這活兒還得爸爸來。”

又來了,Spring超絕六口之家爸爸媽媽理論。

“滾啊,別這麽叫我。”江南岸擡手威脅似的指指言戒的鼻子。

言戒立馬舉雙手投降,又笑着沖他揚揚下巴,正正語氣,輕聲道:

“行了,不逗你了,你先回去吧,我進去陪小孩練會兒。”

聽見這話,江南岸沖他詢問似的微一挑眉。

言戒雙手抱臂倚着牆,彎起眼睛看着他,道:

“好歹叫我一聲春教呢,該做的事兒可不能落下,你呢?有沒有被春教的敬業精神感動到,要不要給我來個愛之陪伴?我教你玩阿爾斯。”

“不要。”

“這麽冷酷?”

“是啊,第一天認識我?”

“那行,去吧。”

“再見。”

江南岸沒有一點留戀地轉身就走,但等他剛走出幾步,又突然聽見言戒在身後喊他:

“吊老師?”

江南岸下意識回頭,只見言戒還保持剛才的姿勢站在原地,眸子含笑地看着他,說:

“晚安。”

江南岸微微一愣。

而後,他收回視線,只匆匆應了一聲: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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