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有不為人知的印記
第46章 有不為人知的印記。 看我幹什麽?真被……
言戒編瞎話那可是信手拈來有鼻子有眼,但江南岸一個字都沒信。
聽完那番話,他只望了言戒幾秒,而後就挪開視線,淡淡道:
“不可能。”
“哦?”言戒微一挑眉:
“何出此言?”
江南岸上下打量他兩眼,微微嘆了口氣:
“雄鳥不會下蛋。我不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拖你一起下地獄那句倒還有可能。”
“哎……”言戒朝他做作地抛了個媚眼:
“小春別的沒有,雖然比不上吊老師,但美貌還是能勉強拿出來瞧瞧的吧?萬一你看我好看被我迷了心智想把我叼回窩裏強人鎖男呢,啧啧啧……真令人苦惱。”
“……”言戒日常犯賤,江南岸下意識想嘲諷他兩句,但目光落到他身上,一時卻又不知該從哪兒說起。
言戒在床邊趴了一晚上,現在頭發亂炸着,眼睛下面挂着一點青,下巴上的胡茬也沒有及時清理,雖然看起來淩亂又憔悴,但也和“醜”遠遠沾不上邊。加上那雙帶着點疲憊和笑意的桃花眼,就算人頹喪着,那也是好看的。
他跟江南岸不一樣,雖然江南岸的外貌總被人誇贊,但他的“好看”有點模糊性別,眉眼和骨骼線條的柔和中和了男性的硬朗,雖然遠不至于被錯認成女生,但用“漂亮”來形容他的人總比“帥氣”“俊朗”要多得多。就像他一些粉絲,總愛追着他叫“老婆”。
可言戒不是,他渾身上下都散發着雄性荷爾蒙的氣息,有時甚至會帶着點侵略性。
所以,怎麽可能會認錯呢,這樣的雄性人類再好看再花枝招展,也不會讓人覺得他能下蛋能生小火鳥的。
“看我幹什麽?真被我迷住了,夫君?”
江南岸心裏想着事兒,難免盯着言戒看得久了些,這就又被他逮到機會賣弄了一下自己的大尾巴。
江南岸微一揚眉,張張口剛想說什麽,病房的門就突然被“啪”一聲推開。
小孫看見病床上坐着的江南岸,倆大眼睛都快要飚出淚來。
“哥!你終于醒了哥!”
小孫“啪嗒啪嗒”跑到床邊,那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江南岸這是剛做完開顱手術在ICU艱難睜開雙眼。
小孫拖着長音,誇張地哭喪哭到一半,還沒等再嚎,臉卻在一幀頗為滑稽的表情暫停了半秒鐘。
而後,他的視線下落,看見了江南岸和言戒交握的手。
傻孩子是個沒心眼的,立馬清澈發問:
“你倆咋牽着手啊?”
“?”跟在小孫身後進來的小護士邊準備藥水邊偷瞄他們好幾眼,但口罩遮了她大半張臉,誰都看不見她的表情。
“哦……”倆人剛才叽裏呱啦扯了那麽多,但居然誰都沒意識到他們的手還牽着。
言戒沒事兒人似的松開了江南岸,随口道:
“我給他看手相呢。”
“哇,春哥你還會這個啊?”
“是啊,江湖人稱春半仙。”
“那你看出什麽沒?我哥事業運桃花運那些怎麽樣?”
“啊?哦,我不看那些。”
“那你看哪些?”小孫實在沒個眼力見,非要把他春哥逼到懸崖邊。
“我看你哥應該餓了,咱要不給他點碗粥喝喝?”
其實小孫昨晚買了三份粥,還專門給江南岸那份配了個保溫飯盒,但他倆左等右等也沒等到江南岸醒,倒是把粥等涼了。
言戒說這粥涼了不能給江南岸喝,再熱一遍又不新鮮,所以兩個人一小時前就把那碗粥當早餐分了。
現在領了命令,小孫也沒空管什麽手相不手相,他趕緊抱着手機翻外賣軟件,邊翻邊道:
“哥你是不是最近穿太少吹涼風了?怎麽突然就病了啊,還燒那麽高,吓死我了。我都不敢想要是你一個人在寝室拖一晚上得多嚴重。還是春哥可靠,昨天守了你一晚上,又是換毛巾又是揉酒精降溫的,我自慚形穢了都!”
“嗯?”
“真的,春哥太有安全感了。主要我還從來沒照顧過病人,要是我一個人在你身邊的話還真不知道該怎麽下手,還好有他嘿嘿。”
真是好甜的一張嘴。
對,就這麽宣傳我。
言戒腰板都挺直了。
粥餅外賣很快就到了,言戒捧着粥碗送到江南岸床邊的時候,他一手紮着點滴,另一只胳膊還夾着護士給的體溫計,一時騰不出手來吃東西。
言戒十分上道,他立馬用勺子攪攪玉米粥:
“來,吊老師暫時失去了雙臂使用權,那就讓小春為您服務,小春來當您有力的雙手。”
“?”江南岸看看他手裏的粥,又看看他笑眯眯的臉,表情有點拒絕:
“不用,放那吧,一會兒取了溫度計再吃。”
“那怎麽行,不能讓吊老師再多餓一秒了。”
言戒低頭吹吹勺子裏的粥,朝江南岸那邊送了送:
“來。”
“不。”
江南岸并不習慣被人這麽對待,但言戒似乎樂在其中:
“快來快來,手酸了,一會兒一抖再撒一床,回頭我就使勁兒宣傳某江姓男演員耍明星架子欺淩助理怒擲玉米粥弄髒公共設施給醫護人員添麻煩。”
“那你占了天時地利人和,我現在拿刀抹了你脖子你三分鐘就能進手術室,幸運的話還能撿回一條命繼續為禍世間。”
“嗚嗚嗚那小春這輩子只剩下一個願望了,吊老師喝了這口粥吧,請實現了小春的願望讓小春心滿意足地死去——”
“。”他這架勢活像是江南岸不喝了這粥就要糾纏到天荒地老,江南岸沒心力再跟他鬥智鬥勇,自己在內心掙紮了一下,覺得就着他手喝兩口粥好像也沒什麽大不了,就自暴自棄地垂眼微微傾下身,小口喝掉了那勺溫度适宜的玉米甜粥。
粥熬得很香,濃濃的玉米味裏帶着一絲甜,江南岸咽下後微微擡眸,就見言戒正認真地吹着下一勺熱粥。
其實江南岸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一個需要被照顧的人,他不常生病,偶爾病了也沒覺得有什麽大不了,熬一熬睡一覺就過去了。但在言戒這裏,這些事好像很重要,病了要趕緊治,身體不舒服就需要被照顧,甚至願意親自上手喂他,只為他醒了之後能第一時間吃到東西補充體力。
但,明明只是稍微燒得高了些而已,醫院裏有醫生和護士,就算放着他不管他也不會死去,為什麽要像小孫描述的那樣忙前忙後照顧他。
明明只是暫時空不出手來而已,又不是兩只胳膊都斷了,粥在旁邊放五分鐘又怎樣呢,這碗粥不會涼,他也不會因為五分鐘吃不到這口飯就餓死在病床上。
言戒真是好奇怪的一個人,在他這裏,江南岸總能感受到一種“自己好像很重要”的錯覺。
“想什麽呢?來,再喝一口。”
言戒見他出神,笑着喚了他一聲。
“……沒。”江南岸先前那點抵觸不知怎麽似乎消散了些,他在心裏嘆了口氣,接受了言戒的照顧:
“謝謝。”
“謝什麽呢?真要謝我,以後把自己照顧好……算了,也不用,只要以後哪難受了能誠實地跟我說一聲我就謝天謝地了。可別再搞得我擔驚受怕的,多磨人啊?”
“……”江南岸沒應他這話,他默默喝着言戒遞來的粥,片刻後,又問:
“我們什麽時候回去?”
“回去?回哪去?”小孫正在旁邊的小板凳上坐着目瞪口呆地偷師Spring招呼在他哥身上的順毛小技巧,心裏正想着自己以後一定要以春哥為榜樣更加細致周全地照顧他倔強的哥,結果突然聽見了這個問題,便沒忍住接了一句。
都這樣了,他哥還想着回哪去??
“可能是回去訓練吧。”江南岸頓了頓,又道:
“快決賽了……”
言戒實在無奈:
“得,病號先別念叨決賽了,你少練兩天不妨礙事兒,現在把身子養好比什麽都重要。”
決賽在大後天,也就是周日的晚上。言戒的意思是江南岸昨晚燒得太高了,想讓他住兩天院觀察一下再回去,但江南岸的态度很堅決,因為這回無論言戒怎麽哄都沒用了,他一天都不想多住,就算言戒撂了狠話說不會讓他碰電腦他也一定要回去。
江南岸在這件事上犟得十頭牛都拉不回來,那言戒也拿他沒辦法,只能順了他的意。
所以大病號江南岸同學挂完了今天份的藥水,又簡單做了幾個檢查,在醫院待到下午就坐着節目組的車回了影視園區。
但作為提早出院的條件,言戒這兩天會搬到江南岸的房間跟他一起住,畢竟他實在是怕江南岸再把高燒反複當成缺覺症狀倒頭睡到42度無人知。
江南岸其實一點也不理解言戒為什麽如此緊張。
他覺得自己已經好透了,只是一場普通的發熱而已,沒什麽大不了,因此回去之後還想摸到訓練室開幾把單排,但這次草臺班子的教練和隊員們難得統一了戰線,關心他的時候一個比一個關心,不讓他碰游戲的态度也一個比一個堅決,防他像是防賊,他稍微一靠近機位,那些家夥就一個個眼睛瞪得像銅鈴。
沒辦法,江南岸只能乖乖回房間看書。
等再晚一些,到了他平時夜跑的時間,他還想換衣服出門,但轉念一想,言戒連電腦都不讓他碰,千叮咛萬囑咐讓他待在屋子裏好好休息有哪裏不舒服随時給他打電話,要是他出去夜跑被言戒知道,那人估計又要吱哇亂叫。
還是算了。
于是江南岸把這項活動也從日常計劃裏挪了出去,打算跳到下一個環節——進浴室洗澡。
說幹就幹,江南岸拿了換洗衣物和浴巾就要進浴室,但還沒拉開浴室的門,寝室門鎖發出“滴”一聲響,有人刷卡推開門走了進來。
言戒抱着自己的被褥和枕頭閃亮登場,他把那些東西往江南岸鄰床一扔,想着已經好幾個小時沒瞧見他了,所以放了東西就趕緊走過去試試他的額頭,問:“沒不舒服吧?”
“沒。”
指背碰到的溫度确實正常,言戒放下心來,正想回頭去收拾床鋪,但轉身數秒後又突然意識到了什麽,轉頭警惕地上下打量江南岸一眼:
“你準備幹嘛?”
“洗澡啊。”江南岸自然道。
“?”言戒深吸一口氣,心累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發出靈魂質問:
“誰家好人早上退燒晚上洗澡?”
“不行嗎?”江南岸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
言戒真覺得江老師一路跌跌撞撞長這麽大太不容易,因此又當了回幼兒園生活老師,為他科普道:
“剛退燒就洗澡很容易反複,就算身體好也不能這麽折騰。”
“我以前都這樣。”
江南岸實在不知道言戒哪裏來的那些講究,哪就這麽嬌貴了,生個病弄得他跟瓷娃娃似的,這也幹不了那也碰不得。
“那算你命大。聽話,江南岸,今天算了,緩緩吧,忍一忍,至少到明天早上,實在受不了的話稍微用熱水擦擦,但別洗頭發。”言戒瞧着他,笑着搖搖頭,随口道:
“怎麽活得這麽草率啊老師,你爹媽沒教你這些啊?”
“……”聽見這話,江南岸垂垂眼,沉默片刻才應了聲:
“嗯。”
聽見這動靜,言戒心裏一動。
壞了。
好像說錯話了。
他擡手輕輕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默默放下手裏的枕頭,走過去瞧瞧江南岸:
“不好意思啊。”
“啊?”
不被允許洗澡只好整理一下換洗衣物的江南岸茫然擡頭:
“什麽?”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說錯話了?”言戒試探道。
“什麽話,哪句?”江南岸被他突如其來的道歉弄得莫名其妙。
“……”
“不能洗澡那句嗎,其實可以洗?”
“不是……那句沒錯……”
言戒搓搓臉,真是搞不懂江南岸的腦子是怎麽轉的彎兒:
“……算了。”
“哦。”
期待散盡,江南岸也不想追問這人又在抽什麽風。
不讓訓練不讓夜跑不讓洗澡,那換身衣服總可以吧。
這樣想着,江南岸利落地抓住衣擺扒了自己的上衣,誰想看見這個畫面的言戒又是一聲嗷嗷叫:
“你幹嘛?!”
言戒沒想到江南岸會一言不合突然扒衣服,吓了一跳,下意識擡手擋了一下眼睛。
“換衣服。”
江南岸看向他的眼神愈發迷惑:
“這也不行嗎?還是你很介意看見成年男性的身體?陽臺在那邊,你可以先出去等我換完再進來。”
言戒還懵着,下意識問了個傻問題:“為什麽?”
“?”江南岸嘆了口氣,為他解釋:
“因為這原本是我的房間。而且,顯然,我不能站在陽臺上換衣服,如果被路過人拍下來發到網上我會被扣上暴露癖的帽子,這對我的職業生涯将是毀滅性的打擊。”
他巴拉巴拉說了這麽一串,言戒也總算是回過勁來了。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大反應,明明平時在寝室跟inBlue也是時不時光着膀子坦誠相見,但到了江南岸這怎麽就這麽不得勁兒呢?
“……沒事,我抽風呢,你換吧。”
言戒放下手,想背過身去安安靜靜收拾自己的窩,但轉身前,他垂眼時偶然間掃到了江南岸的腰腹。
江南岸看起來瘦,但脫了衣服身上也有點肉,大概是體脂低,他身上薄肌很明顯,肌肉線條流暢好看,皮膚又白,腰也細細一圈,看起來實在賞心悅目。
但讓言戒在意的卻不是他的身體。
言戒看見,江南岸腰腹部有很多淺淡的圓點疤痕,分布不均,一直蔓延到腰側,看那個走勢,後腰和背部估計也有不少。
雖然很淡,但言戒看得清也猜得出——
那是煙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