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有些難受

第54章 有些難受。 喜歡你啊,被愛就是有這種……

“?”

兩句超出認知的話當頭砸下來,江南岸遲疑着又後退了一步。

不對。

他第一反應就要把門拍上,但言戒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步,用肩膀抵住了門,好笑道:

“哎,吓着了?吓着了也不能把門板拍我臉上啊老師?”

“。”

與門外不知道抽了哪根筋的人和他懷裏那捧該死的玫瑰花僵持許久,江南岸終于放棄了掙紮。

他嘆了口氣,松了力道:

“進來。”

“得嘞——”

言戒立馬閃身進屋,帶進一身大年初一的寒意,邊揚唇露着一口大白牙笑着看着江南岸,送出了自己那九十九朵玫瑰花。

“我不要。”

江南岸錯開視線,回到躺椅上坐下,略過了剛才的話題,只當什麽都沒聽到,低頭翻開了自己沒看完的書:

“自己找地方坐吧,沒什麽能招待你的,咖啡和茶要喝自己泡。”

“那些不重要……拖鞋有講究嗎,我随便穿了啊?”言戒在玄關梗着脖子問。

“随便。”

江南岸眼都沒擡,只盯着紙頁上的字跡看,過了兩秒才意識到自己手裏的書拿反了,又似無事發生般将它調整到正常的位置。

言戒不知道這點小插曲,換了鞋很快抱着玫瑰花跑到了江南岸這邊,在他躺椅旁蹲下身,眼不眨地盯着他看:

“瞧這麽好看的玫瑰花,吊老師,是死是活給個回應呗?”

“……”江南岸瞥他一眼:

“離四月一日還有很遠。”

“別啊,不是開玩笑,我真愛上你了。”

“不懂。”

“沒事兒。”

“……我不愛你。”

“所以我說了嘛,我追你,給個機會。”

“給機會也沒用,建議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你還沒給怎麽知道有沒有用,沒事兒,我喜歡你,就愛給你浪費時間。”

“。”

江南岸這輩子第一次遇見這種事,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認知裏應該冷言冷語拒絕了就好,但偏偏他遇見的這位是個格外難纏的。

江南岸無意識地輕輕磨了磨牙,沉默片刻,見言戒似乎是打算在旁邊盯到他答應為止,索性放棄掙紮,淡淡撂給他一句:

“随便你吧。”

言戒高高興興應了,走前順帶問了江南岸要喝茶還是咖啡。

身為一個客人,他還真殷勤地去吧臺邊上倒騰一通打算弄點喝的來招待自己和主人。

江南岸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實在是沒有弄懂言戒這是又在他有趣的人生裏找見了什麽新的游戲模式。

從節目組出來之後,江南岸一度以為他們的關系已經疏遠了,甚至已經到了需要他來主動維系的地步了,可為什麽短短一夜過去,情況就變得像一匹脫缰野馬,跑到了他完全沒有預想過的方向?

是他還沒睡醒,還是言戒在飛機上遇見強氣流被颠壞了腦子?

“你餓不餓?家裏廚房能用嗎,我晚上給你做炸醬面吃怎麽樣?”

言戒在吧臺邊泡咖啡,回頭望向江南岸,征詢他的意見。

江南岸在他發現自己的目光前垂下眼,應:

“還好,可以,随你。”

言戒得了準許,自己在廚房和冰箱裏扒拉一陣,想看看家裏都有什麽東西。

他估計江南岸平時沒怎麽在家裏開過火,畢竟這冰箱一拉開裏邊全是檸檬水蘇打水,再就是幾顆蘋果橘子雞蛋,新鮮食材那是一點沒見,調味料也只有最基礎的幾樣,放眼一望,一個家除了白水煮蛋和水果拼盤就再湊不出其他的菜。

言戒有點發愁,叉着腰出來瞧着江南岸:

“神仙,你每天就喝檸檬水吃蘋果活啊,家裏一點食材沒有?”

“也不是,一般點外賣。”

“外賣吃什麽?”

“減脂餐。”

“……”瞧他瘦得那樣,倒也合理。

言戒沒話了,自己點點頭:

“成,那我去趟超市。順便你家有花瓶嗎?沒有我就買兩個,回來把那玫瑰花插上,倒點水還能活好幾天呢,紅紅火火瞧着多漂亮?”

江南岸沒發表意見,言戒就拾了外套穿上自己出門了。

他出去沒多久就買了兩大兜東西回來,又是調味料又是清油又是肉和蔬菜,回到家來分門別類給江南岸擺放好,自己準備好食材開始給他做晚餐。

江南岸觀察他許久,想不通為什麽有人願意大老遠上趕着來給人當廚子,但言戒自己好像樂在其中。

熱騰騰的炸醬面很快端上了桌。

餐桌上還放了一只新買的玻璃花瓶,言戒在裏面添了水,插滿了他傍晚帶來的紅玫瑰花。

“來,面。”言戒把江南岸的面給他,又指指另一個盤子:

“這些都是配菜,想吃什麽夾什麽,醬也在這,你看着添。但別加太多,多了齁鹹。”

江南岸點點頭,按照他的話一點一點往面裏添配料,最後用筷子拌一拌,便得到一碗正宗的炸醬面。

言戒曾經把他這手炸醬面吹得天上有地下無,江南岸嘗了一小口,怎麽說呢,味道确實不愧對言戒吹的那些牛。

“怎麽樣,好吃嗎?”

“嗯。”

“那就多吃點,面不夠我再給你下。”

言戒等着江南岸吃了第一口并表示認可之後,才心滿意足開始拌自己那份。

家裏的音響一直沒有關,溫柔舒緩的輕音樂流淌在室內,配合着柔和的燈光和落地窗外的城市夜景,倒也應景。

江南岸吃飯習慣細嚼慢咽,姿态看起來很優雅。言戒喜歡看他吃東西,把自己那份囫囵吃完之後就一直瞧着他看。

看了半晌,言戒突然開口提起了一個不相幹的話題:

“你昨兒給我朋友圈點贊了。”

“嗯。”江南岸淡淡應了一聲。

“我們吊老師也開始閑着沒事翻看朋友圈啦?”

“不可以嗎?”

“可以啊,當然可以,還給我點贊那更是大大的可以。”言戒半開玩笑道:

“早知道你會看,我昨兒那照片就應該再拍帥點。做個精致妝造,學學拍照小技巧,唉,失策。”

“不知道的以為你的朋友圈是要呈給皇帝用來選秀。”江南岸銳評道。

“那也差不多啊,喜歡你當然得讓你看見最好的。”

“……”

江南岸被這話一噎,再開口時聲音低了不少:

“那個贊是給你家狗點的,別自作多情。”

“那敢情好啊,喜歡它?那我以後多發。怎麽說,小春這也算是父憑子貴了,能憑它抓住吊老師的心也成啊。”

“。”

不知道為什麽,江南岸總覺得他們之間好像有什麽東西變得不一樣了。

明明言戒還是那副吊兒郎當沒正形的花孔雀樣,但一句“喜歡”橫刺出來之後,江南岸突然就不知道該怎麽和他交流了,好像怎麽回應都有點怪,讓人哪哪兒都不大習慣。

因此江南岸換了個話題:

“你什麽時候走?”

“走?走哪去?”言戒揚揚眉。

“回北京。”

“剛來就趕我走?”言戒撐着臉看着他:

“不走,留幾天再說,我來追人的,得拿出點決心和态度,早早跑回去像什麽話?”

江南岸挑起碗裏最後一粒肉末送進口中,而後放下了筷子。

他的動作稍微用了點力,導致木筷和碗口碰撞發出了一聲不輕不重的響聲。

“言戒。”

“在。”

江南岸垂着眼,深吸一口氣:

“我知道你想跟我發展什麽關系,雖然覺得有點匪夷所思……但我尊重你的想法和性取向。只是求偶這種事我還是建議你換一個人嘗試,因為就算我有談戀愛的想法,也不會考慮你。”

“這玩意還能像菜單似的說換就換啊?”言戒有些好笑:

“換不了了,栽你這兒了就你了。我知道你不太懂這些,所以也沒打算現在就跟你有點什麽,我不是說了嗎,我追你,喜歡你就樂意照顧你對你好,你不用回應也不用還我什麽,喜歡了咱就在一起,不喜歡也不強求。”

頓了頓,他又道:

“主要吧,我這人搞不來暗戀,喜歡就要大大方方讓人知道,這是我的事,你不用有負擔,也別這麽嚴肅,該咋樣咋樣,我對你好就安心接受,別為我考慮。小春求的不多,只要你以後喜歡別人了跟別人談戀愛了,提前告訴我一聲,別讓我當小醜就行。”

“……”聽完這一大段表态,江南岸是真的想不明白了:

“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

“既然知道無論怎樣都得不到你想要的結果,那為什麽還要繼續?”

“這哪有什麽為什麽?喜歡你啊,被愛就是有這種特權,就要當小皇帝。”

江南岸微微一愣,垂下眸。

片刻,他略顯自嘲地揚起唇角,輕笑一聲:

“……我又不值得。”

言戒怔住,擡眸看向江南岸,從他垂落的眼睫意識到這話似乎并不是一句故意的帶刺的冷嘲熱諷。

他正正神色,語氣認真許多:

“你值得,你天下第一值得。不然我為什麽愛你?江南岸不僅值得我的愛,也值得世界上最好的愛,所以不要說這種話好嗎?”

之前言戒都沒覺得,但現在他才意識到,就算這不是自己的本意、自己也已經盡力緩和了,可他的感情好像還是給江南岸帶去了壓力和困擾。

心理學裏有個詞叫做“配得感”,配得感低下或缺失的人總是會覺得自己不好、配不上很多東西,所以做人做事都很獨立自主,很難接受別人的付出和幫助。

畢竟專業對口,言戒對這些向來比較敏銳,他之前就隐隐從江南岸身上察覺到點苗頭,但又覺得不應該。

因為他想不到江南岸自我否認的理由。

他的長相自不必說,身上又那麽多光環,不管走到哪裏都是誇獎和鼓勵,事業也是一番風順,多少人在娛樂圈摸爬滾打多年都沾不到他的邊。

他身邊的人也是哄着他慣着他把他當小孩子照顧,給的引導從來都是正向的積極的,按理說不應該會養出這樣的性格。

除非……

“但言戒,你一點都不了解我。”

江南岸突然感覺很累,牽扯感情的事總讓他覺得身心俱疲:

“你知道我真正的樣子嗎?你了解我多少?你連我以前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世界上那麽多人你為什麽偏偏看上我呢,因為我長得好看,對你的審美和胃口嗎?世界上比我好看的人有很多,你總能找到下一個。”

這話其實挺傷人的,但言戒又實在生不起氣來。

畢竟江南岸說的也是實話,他對江南岸的了解确實遠遠不夠多。

“啧……”他煩躁地揉揉頭發:

“……算了,不聊這個了,又惹你不高興。是我考慮不周,這事兒要是你覺得有負擔那我就先不提了,你當我沒說過吧。”

“……”江南岸擡眸悄悄觀察着言戒的反應,又在他看過來前挪開視線。

言戒從餐桌邊起身,把碗筷收拾了放進洗碗機,之後瞧了眼窗外:

“時間不早了,你歇着吧,我先走了。”

聽他這話,江南岸沒忍住問:

“……你住哪裏?”

言戒歪頭看看他,輕笑一聲:

“怎麽,要我沒地方住,你樂意收留我嗎?”

“……”

“逗你的,想跟你待一起也不能死皮賴臉纏着你同居啊。我家在這邊有幾套房子,不至于流落街頭。”

“好。”

想了想,江南岸又小聲補充一句:

“……對不起。”

“可別。可能也是我這表白确實有點唐突吧。沒事兒,你接受不了就當我沒說過,我也暫時不提了,但在那之前我得聲明一點,我真的是認真的,可能現在我确實還不夠了解你,如果你想讓我多知道點什麽,我也随時樂意傾聽。放心,只要你身上沒背着什麽連環殺人碎屍販毒案,我都一樣溺愛。”

言戒說完,把外套往身上一套,沒事人似的說了句“拜拜”就開門走了。

門鎖合上,言戒離開,室內一時安靜得讓人有些不習慣。

江南岸心口悶悶的,不知道究竟哪裏在難受。

他慢慢趴在桌上,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落地窗外的夜景。

許久,他疲憊地嘆了口氣,将臉埋在了臂彎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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