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22第 22 章

雙腳刺骨冰冷,仿佛浸入寒冰當中。

睡夢中的周懷夏皺眉無意識向左側過身體,蜷起雙腳,試圖緩解寒意,但這個舉動似乎起了反作用,寒冷迅速自雙腳往上蔓延,每一寸皮膚都被像被冰水裹住,直至頭頂。

——好冷。

周懷夏試圖裹緊被子,但毫無用處,她實在冷得受不了,費力睜開雙眼,耳朵卻脹悶堵塞,眼睛感到輕微刺痛感,面前像是有層水擋住視線,她想要揉眼睛,感受到擡手時的微微阻力,終于記起自己右手還綁着護具。

那……她眼前這只手是?

周懷夏瞬間清醒,下一刻無數冰水湧進鼻腔,幾乎讓她窒息,想要張口出聲,水卻猛地灌進嘴中。

“咕嚕咕嚕。”

身體像被禁锢,無法動彈,只有水湧進氣管,喉嚨不斷吞咽收縮發出的聲音。

冰冷和窒息占據她全部意識。

周懷夏睜着眼睛緊盯水面,身體猶如被下咒般定在水中,只有嘴在無聲張合,又被迫不斷吞咽冰冷刺骨的水。

整個胸口如同被火燒一般灼燒的疼,肺部傳來強烈刺痛和壓迫憋悶。

起來!

起來!

動一動!

周懷夏幾乎要将眼睛睜開到極致,不斷對自己說着起來,雙手卻只能小幅度揮舞數下,意識逐漸模糊,連眼前的水面也看不清了,一種奇異的平靜開始代替胸腔火燒般的痛苦憋悶,雙手緩緩垂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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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被淹死了。

周懷夏意識昏沉地想,但下一刻卻突然暴躁不堪。

操!給我起來!

浴缸中一個男人猛地從水裏坐起來。

407寝室,同一時間,周懷夏也驟然從床上坐起來,帶着極為濃烈的煩躁和怒火:“操!”

斜對床的呂謹正在睡夢中化身奧特之母與怪獸鏖戰甚酣,突然被這一聲驚醒,連忙開燈戴上眼鏡,就看見周懷夏臉色蒼白,像水鬼一樣坐在那,胸膛起伏。

“你又看見什麽了?”呂謹頓時清醒下床,站在她下鋪的椅子上,伸手摸了摸周懷夏的手,忍不住嘶了聲,“你坐在這多久了?”

皮膚涼得像塊冰。

周懷夏低頭看了一眼手表,淩晨5:05分。

她臭着臉問呂謹:“住一個月十萬起的療養院,他究竟哪想不開要自殺?”

沒人能攔住一個真正想要自殺的人,但現在的問題是,對方一自殺就把她牽扯進去。

周懷夏一點也不想再體驗瀕死的感受。

“還是松山療養院?”呂謹想了想問,“那個人是殘疾?還是重病?”

這是周懷夏最不能理解的地方,冷冷道:“四肢齊全,能獨立跳樓和躺浴缸。”

從幾次僅有的視角來看,她甚至覺得那個人身體素質應該還不錯,沒有哪個重症病人會有胸肌,早被病消耗完了?

周懷夏緩緩滑進被子裏,近乎生無可戀輕聲道:“其實只進別人的夢境也挺好的。”

睡不飽白天補覺就行。

以前是她要求太高。

現在周懷夏懷疑自己遲早當衆“發病”,然後被送進精神病院。

呂謹若有所思問:“那個人躺浴缸自殺……割腕嗎?”

周懷夏閉着眼睛:“他想溺死自己。”

“但正常清醒狀态下,一個成年人要在浴缸中溺死是非常罕見的事。”呂謹推了推眼鏡:“除非這個人手腳被束縛或者突發疾病,要麽就是醉酒失去意識,當然也可以吞藥控制自己。”

周懷夏緩緩道:“沒有綁住手腳,他最後應該坐了起來,不像醉酒或者吞藥,有自主意識。”

也是那瞬間她看清他腳拇指上熟悉的黑斑,确認還是松山療養院那個人。

她不太想再回憶。

周懷夏的記憶力太好,多回憶一次,瀕死的感受又重新體驗一回。

“人居然有這麽強悍的自殺意志力?”呂謹有點難以置信,但她面前就有個活生生異于常人的例子。

周懷夏縮在厚厚的被子裏,終于感受到一絲回暖:“只有極致強烈的情緒,才會被我感知到。”

所以這個人有強烈并違背本能的自殺意志力不算奇怪。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離上一次自殺,二十四小時都沒到。”呂謹抓了抓頭發,“要不我們再去一趟松山療養院?”

周懷夏睜眼默默看她。

昨天她們才灰溜溜回來,連大門都沒能進去。

呂謹咳了聲:“到處随便轉轉,他療養院那麽大,保不齊會有狗洞或者別的門,我們就可以偷偷溜進去找人。”

周懷夏不想動:“找到了呢?他想自殺最終還是會自殺。”

要不下次讓他死算了。

大不了自己體驗一回真正死亡的滋味。

“先找到人,到時候再視情況解決問題。”呂謹耐心道,“總要先邁出一步,否則你每天都這樣,身體也吃不消。”

周懷夏默默從被子裏伸出左手,也不說話,就這麽舉着。

呂謹:“……”

她握住周懷夏的手,用力将人拉了起來。

淩晨5:40,兩人準備出門。

周懷夏:“帶頭盔。”

呂謹身體快于腦子,先拿上兩個頭盔,然後才問:“幹嘛?”

“帶上我的折疊電動車。”周懷夏認真道,“這樣我們可以下山再打車。”

昨天她們等了很久,加錢才在療養院打上車回校。

呂謹覺得她考慮的非常周到,背着書包,一手拎兩個頭盔,一手推着滑板電動車,朝醫學女寝大門外早已到達的網約車走去。

周懷夏打開後備箱門,呂謹彎腰将把手折疊起來,再拎起整輛折疊電動車放進後備箱,正當她準備将後備箱門關上,忽然旁邊傳來一道輕佻口哨。

在早上六點不到,天甚至還未完全亮的女寝門口,這口哨顯得如此清晰脆亮。

周懷夏和呂謹齊齊看去,就見沈亦斜靠在一輛黑色車身前,雙手環臂,沖她倆挑眉:“這麽早又要去拯救世界了嗎?”

周懷夏:“?”

呂謹下意識朝周圍看,确定沒有其他人路過,司機還在車內。

沈亦直起身,朝兩人走來,他擠進中間,将折疊電動車拿出來,遞給呂謹,然後關後備箱門,走到網約車駕駛座前,敲開車窗,遞給司機一百塊現金:“你先走,我朋友不坐了。”

司機立刻接下,一聲不吭加油門走了。

周懷夏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對沈亦道:“你有病?平臺還要扣我五塊違約費。”

腦子被炭毒傻了吧。

沈亦一愣:“不好意思,我沒打過網約車。”

被夾在中間的呂謹推了推眼鏡,左右看了看兩人,有點懷疑他們的腦回路是否正常。

周懷夏面無表情往回走,打算當沒聽見沈亦剛才說的話。

“欸,周懷夏。”沈亦喊住她,“我叫沈亦,不亦樂乎的亦,金融系大三在讀。”

周懷夏背對着沈亦,眼神微動:他知道是她報的警,還聽過報警錄音。

但她打電話的時候明明戴上了口罩和帽子。

難道喻雨拉着沈亦燒炭自殺的事實還不夠清晰可見,她以為有當事人的口供就足以立案,警方竟然還要深入調查一個報警人身份?

因為沈亦有錢?還是身份特殊?

“醫院大門內外都有監控。”沈亦似乎猜到周懷夏在想什麽,他邀功道,“放心,我已經删幹淨了,警察也查不到。”

周懷夏擰眉,轉過身盯着他:“你想要什麽?”

沈亦聳肩:“我只是覺得好奇。”

“好奇我為什麽能救你兩次?”周懷夏冷靜胡扯,“其實我暗戀你很久了,一直偷偷跟蹤你和你身邊的人,所以才及時發現他們意圖。”

沈亦揚眉,拿出手機念:“致敬校園英雄,表彰見義勇為優秀學子,在2030年10月3日,我校心理學院周懷夏同學和醫學院呂謹同學在校外聯手制服歹徒……還有在公交車上勇敢阻攔長期猥亵偷拍未成年人的嫌疑犯,及時向警方提供綁匪信息……”

他看向周懷夏笑得得意:“哦,這兩篇公安內部推文還沒發出來。”

周懷夏:“……”

早知道讓他被炭毒死算了。

沈亦眼中充滿興味:“本來以為你們也會點技術,但好像不是,你們做事纰漏太多了。”

呂謹忽然舉手:“能不能找個私密的地方說話?”

這裏是女寝大門口!

沈亦聞言,走向黑色勞斯萊斯幻影,拉開後駕車門:“兩位,請。”

周懷夏面無表情坐進去,呂謹肩背書包,左手串頭盔,右手扛折疊電動滑板車也坐了上去。

“別生氣。”沈亦坐在主駕駛,回過頭看着周懷夏,“我是好人。”

旁邊呂謹:這話聽着耳熟。

沈亦:“其實我很早就知道你們了。”

周懷夏:“什麽意思?”

沈亦稍微收了收散漫,正色道:“那次醫學院研究生劉聞虐貓的事傳遍校內,我順手查了查,發現他聊天室賬號,所以推波助瀾了一把。”

當然,也查到了最初發現劉聞虐貓的兩個女生的身份。

“是你?”呂謹震驚,“給大V投稿的人不會都是你吧?”

沈亦挑眉:“是我。”

呂謹頓時豎起大拇指:“牛,兄弟!”

周懷夏冷眼掃她,呂謹放下大拇指,默默閉嘴。

“我只是好奇你們怎麽能這麽及時知道這些犯罪的人作案。”沈亦生活平淡乏味,突然碰見這麽有意思的人,實在難以控制好奇心。

周懷夏靠着椅背,看向沈亦,緩緩道:“我會算命,能提前知道一些事。”

無論他再說什麽,她決定咬死這個說法。

沈亦若有所思點頭:“原來如此。”

然後,他沒有深究,終于說出了自己的目的:“能不能加我一個?我可以幫你們掃清一些纰漏,比如監控,在技術上絕對沒得說。”

周懷夏:“?”

旁邊呂謹一拍大腿,手臂兩個頭盔撞得砰砰響:“好啊!”

周懷夏扭頭看她:“?”

呂謹指着沈亦,對周懷夏道:“有錢,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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