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請神容易送神難
請神容易送神難
程悅放下手上的工作，到井邊壓水起來淨手，穿過廳堂，來到前院的大門口，外面的人繼續拍門。
“誰啊？”門的質量很好，門縫小得光都不透，沒法看外面的是誰。
“老四家的，我是旭陽三嬸。”外面的女聲答。
“是三嬸啊？有什麽事嗎？”程悅知道是她，不太想開門，希望她覺得受到怠慢，最好是自己氣走了。
“熱死了，你先開門讓我進去。”李鳳嬌拿手絹不停的擦汗。
這個鬼天氣熱死了，才上午十點多，就熱得要命，偏偏裏面的人還磨磨蹭蹭的。
說到這個份上，也因為是她第一次來，程悅即使不喜歡，也只能開門。
坐到客廳裏，前後都有門，時不時有風吹過，比在屋外涼多了，李鳳嬌端起程悅倒的涼開水一口氣喝完，覺得不解渴，自己過去拿四方桌上的水壺倒水，笑着對她說：“不好意思啊，我太渴了。”
“沒事，這麽熱的天，我一天也要渴很多水。”程悅不介意地笑笑。
有點疑惑她為什麽上門，她們并不熟悉。
“哎呀！還是這樣的房子涼快，我們家二樓，中午悶熱得像火爐，呆都呆不住。後院有水井吧？我去洗個臉涼一下。”李鳳嬌放下杯子，探頭往後面的小廳看去。
程悅還沒同意，她就往後面走去。
“咦……後院收拾得還蠻漂亮的，什麽時候種了這麽多花？”李鳳嬌走到水井旁，壓水上來洗手洗腳，一邊用打濕的手帕擦臉。
看着各種種滿半個院子的花草，眼中閃着貪婪的光，她以前就很喜歡老四家的房子，開始叫他借給自己家住，他不同意。又想過讓他賣給自家，他們沒那麽多錢，說分幾年給，又被拒絕了。
不想想他跑去當兵，一年都不一定回來住一次，也不怕房子被蟲子蛀空了。
他們搬來住讓房子有人氣，不容易破敗，那也是幫了他忙好不好。
她家孩子多，根本住不開，現在兒子長大陸續要娶妻，老大早已結婚有三個小孩，就算大女兒和三女兒嫁出去了也是不夠住。
買房子又遇不到合适的，何況三個兒子又不夠錢給每人買一套，即使工資不算低，但每年養孩子，除掉吃喝，也不剩什麽錢。大兒子等着分房子工齡不夠，也只能等人家前面的分完才輪到。
公公退休前職位高，但從來不許家人走後門，曾經放話說，誰敢走後門或者給別人開後門，先打斷腿，再斷絕關系。
所以，趙家人不敢搞什麽小動作。
他們不夠住，現在趙老四不在家，留這個小丫頭一個人住這麽大的房子，也只是浪費。
“都是我這幾天種的，就随便整整。”程悅也拿一條毛巾來打濕擦臉，這樣确實舒服多了。
“你這些花在哪裏買的？連葉子都這麽有精神，送兩盆讓我拿回去得了，我也蠻喜歡花的。”李鳳嬌其實并不喜歡養花，她家只有一個小小的前院，全部都打上了水泥，不能種東西。
看到程悅的花這麽好看，那一個個花骨朵瞧着就非常有精神，讓她也忍不住想搬兩盆走。
“就在花鳥市場買的，三嬸你喜歡可以去花鳥市場随便買，什麽品種都有，也不貴。我這些剛種下去沒幾天，換了環境容易養不活。”程悅直接拒絕了。
自己跟她又不熟，第一次上門就想要東西，門都沒有。以後養成習慣，每次來她這裏看中什麽就想要，那還得了。
“瞧你！就兩盆花都舍不得，不給就不給，我也懶得搬，這泥巴髒兮兮的，省得弄髒衣服。”李鳳嬌被拒絕，臉面有點挂不住，只能自圓其說。
程悅也只是笑笑不說話，小氣就小氣，好過讓人當做軟柿子捏。
“老四家的，你不是要上班嗎？我記得你那個食品廠在城西吧？每天都花不少時間來回，怎麽還有空種這麽多花？”
“哦，我已經把食品廠的工換給別人了。”程悅輕描淡寫的說。
“什麽？你工作都不要啦？你這是打算以後蹲在家裏吃老四的？這不好吧？年紀輕輕的你們又沒正式結婚，也沒孩子，你蹲家裏就是為了玩這些花草？像什麽樣？”李鳳嬌驚訝得一連串的追問，然後下了結論。
不過，有一點說的沒錯，程悅确實是在種花草，這個她承認。
“旭陽也知道，也同意了，并且表示我想做什麽都可以。”
“這……唉！算了，管不了你們年輕人的事。”李鳳嬌本來想批判一番，但想到接下來還有事要說，也不好把人得罪死了。
“三嬸，你吃午飯沒有？一起吃吧！我下點面條。”大熱天的也不想吃幹飯，早上煮了白粥打算中午也吃粥，配點鹹菜之類的，等晚上再煮幹飯。
現在有客人在這裏，也不好讓人家喝稀飯。
“不用預我的份，我吃過了才來。”李鳳嬌抿了抿嘴，心一橫，“房子這麽大你一個人住害不害怕？家裏還是要多人才熱鬧，要不這樣，叫你二哥二嫂帶兩個孩子過來給你作伴，怎麽樣？”
“不用，左鄰右舍都是人，沒什麽怕的，還是不麻煩二哥二嫂了。”搞笑，誰需要人作伴？一個人住都不知道多舒服！
可能是早兩年開始嚴打的關系，現在社會上的閑散人員也不怎麽敢出頭搞事。像原主從小到大都非常漂亮，尤其是青春期以後更美了，要不是因為有嚴打的震懾，早就給她惹來無數麻煩了。
感謝祖國！感謝嚴打！
又不是住在無人區，有什麽可怕的。
“三嬸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唉！也怪我們做父母的無能，我們一大家子住在一起根本就住不開。所以，能不能讓你二哥二嫂來你這邊暫住一段時間，等他們單位分房子的指标下來了就搬走。”李鳳嬌幹脆攤開來說，真誠的看着她。
“住不開沒關系，可以去外面租房子住也是一樣的，這房子是趙旭陽的，我也沒辦法替他做主。”臉皮真是厚，怕是會請神容易送神難。
“想找到合适的房子租也挺難的，這不是你這裏離我們家挺近的，距離他本夫妻倆上班的水電局也不遠，都很方便，就當他們租房可以吧？”
“你問得趙旭陽同意，我沒意見，如今我都是寄居在這裏，沒辦法做主，不好意思了三嬸。”
“我尋思也不住多久，不用問他了吧？也許他還沒回來老二就找到合适的房子搬走了。他在部隊裏挺忙的，咱們也不用拿這些雞毛蒜皮的事去煩他。”
“沒事，你們可以打電話給他，讓他有空了回你電話。三嬸，我餓了，先去煮面，你去客廳坐一會，我很快就好。”程悅開始下逐客令。
“不了，我也準備要回去，真的，這事你考慮一下，就當幫幫我們家，好嗎？我先走了，你忙活吧！”李鳳嬌目的沒達成，只能先回去，可她并不死心，打算下次再來磨磨。
這麽多房間，一個人又住不過來，老四看中的人跟他一個樣子，都是那麽自私，都不懂得要幫襯一下親戚，以後有什麽事最好不要麻煩到他們家！別以為這事就完了，過兩天她還要再來！
人走了，程悅也懶得煮面，就吃冰鎮在井水裏的白粥，就點小鹹菜清清爽爽的。
當她是傻的，和外人住在一起哪裏會自在？說不定住久一點了被鸠占鵲巢才悲劇。
下次再來就當自己不在家，等她敲門。
吃飽後，程悅拿出信紙給趙旭陽寫信，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寫什麽，拿着筆想了想，除了将自己的近況寫一下，還将今天他三嬸上門的事告訴他。
信寫好裝進信封裏，等傍晚拿了照片放進去就寄，家裏有趙旭陽準備好的郵票，到時候投到郵遞箱裏就行了。
傍晚，程悅走出家門去拿照片，遇到認識的左鄰右舍就打一聲招呼，在這裏住了一個星期，雖然跟他們不熟，但出入見面也會打招呼。
她不是自來熟的人，沒法看到誰都熱情似火。
拿到照片，兩個鏡頭都是半身照，不得不說，身後的布景假是假了點，但照片很好看。合照的那張，攝影師叫她靠在趙旭陽的胸前，兩人都帶着微笑。
她單獨那張，微微側着身子看着鏡頭。
老板不停誇贊兩人金童玉女般好看，還問能不能用這兩個鏡頭放大了留在店裏做樣板，不僅可以免費還能給她一百塊錢。程悅笑笑沒答應，雖然照相的時候趙旭陽穿的是便裝，但她也不想讓他的照片出現在外邊高高挂着，何況自己也不差那一百塊錢。
老板見她沒答應，只能遺憾的将兩張底片，和四張照片裝在袋子裏遞給她。
将兩人合照的和她單獨的都放一張進去信封裏，各自留一張拿回家。
将信投進郵遞筒裏，程悅慢慢回去，現在的悠閑生活才叫生活。上輩子卷生卷死的上學、拜師，還沒享到福，咔嚓！就跑到這個地方來，幸好在這裏不用再卷，能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時間一晃，就到了陳金蘭結婚的日子，吃了早餐，程悅屋前屋後收拾一遍，才慢悠悠的鎖門出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