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付出真心,又被辜負,會很痛的
第15章 “付出真心,又被辜負,會很痛的。”
所有人都被震在了當場。
跳芭蕾舞的都不窮,該有的眼界都有,自然知道眼前這一車禮物代表的價值。
站在文嘉旁邊的一個女生下意識的捂住眼睛,低聲哀嘆,“我不行了,我的眼睛要被閃瞎了。”
這一聲像某種訊號,将氣氛瞬間引燃。
“真的好閃啊...中間那顆鑽石,我記得前段時間才在蘇富比被神秘富豪拍下,沒想到今天就見到了真身,肉眼看真的好美啊...”
“那車,是法拉利的新款吧?這輛看起來特別定制又改裝過的,嘶~道個歉而已,也太豪橫了,和這比起來,去年趙麗麗男朋友求婚的陣仗可真不夠看的...”
聽到喧嘩出來湊熱鬧的趙麗麗沒想到看到這種場面,本就不好看的臉色更加鐵青。
偏偏有人發現她來了,故意大聲說了句,“還說人家以色侍人呢,我看她是純酸,就這道歉的架勢了,男的不知道多愛呢。”
這下被人用異樣眼神看着的,變成了趙麗麗。
站在人群後的趙麗麗臉色紅白交織,精彩極了,不知道什麽時候,灰溜溜的走了。
處在人群包圍中心的季月舒對此一無所知。
看着手裏嶄新的車鑰匙,感受着四周熱切的視線,她卻只想嘆氣。
盛西庭禮物送的極其* 高調,又是在人來人往的白天,看到的路人不少,必然會被人拍下來發到網上。
香車贈美人。
這麽有噱頭的話題,也不知道會引起多大的讨論。
搞出這麽大的動靜,他究竟想做什麽?
心底不斷猜測着他的想法,季月舒握住車鑰匙的纖細手指微微用力,指尖逐漸泛白。
旁邊的文嘉從李特助帶人離開之後,一直在壓着嗓子尖叫,和周圍女生叽叽喳喳的讨論着方才驚鴻一瞥的高定珠寶上鑲嵌的究竟是海藍寶還是托帕石。
見季月舒半天沒說話,一副神游天外的樣子,她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臂,“诶,月舒,還在生這位二少爺的氣啊?”
聽到她的話,季月舒收好車鑰匙,朝她無奈笑笑,“我沒生他的氣。”
昨晚被氣到當場離開的人是他,她才是該去道歉的那個。
沒想到她這麽說,文嘉呆了一下,随後眨眨眼,再次發出恍然大悟的聲音,“嗷!我懂了!”
“原來是小情侶之間的情趣啊!”
“不是...”季月舒被她調侃眼神看着,條件反射的搖頭否認,“...不是情侶。”
“哈?”文嘉驚訝極了,她摸着下巴上下打量了一番季月舒,随後用沉痛的語氣規勸,“月女神啊,雖然咱人美又有才,追求者多如牛毛,但...別人的感情還是不能随便玩弄的。”
“付出真心,又被辜負,會很痛的。”
看她一副感同身受的樣子,季月舒心底一動,想了想,幹脆将自己的疑惑問了出來,“你為什麽覺得是我玩弄他呢?”
“也說不定,事實和你想象的正好相反。”
他們兩人之間,昔日回憶層層疊疊,早在她出國離開那刻就化作烏雲籠罩。
分別七年,時光将年少荒唐心動釀成滋味清淡的苦酒,她本已決定笑着飲下,但命運變化莫測,時移世易,又将她推到了舊人面前。
而他,看起來并未放下。
站在高位的人自然可以為所欲為,當年她可以憤怒于他的欺騙而惡語相向,今日他滿懷對她的怨恨折辱報複,也是理所應當。
彼此哪裏還有什麽感情可言呢?
如果有,大概也是純粹的恨意。
文嘉不知道她為什麽會這麽說,聽到這個問題,她驚訝極了,看着季月舒的目光無語又誠懇,“女神,你能不能自信一點啊!?”
她手伸出手指,指向李特助離開的方向,滿臉都是恨鐵不成鋼,“你知不知道,剛剛那一車禮物到底值多少錢?”
“錢在哪,愛在哪,人家花了那麽多錢,合着不是因為喜歡你,是為了鬧着玩呗?”
“玩玩感情就能拿至少八位數,女神,下次還有這種活動,你記得叫上我,好吧?”
“…真是的,他明明就是愛慘了你吧。”
最後那句話聲音太低,季月舒沒聽清,她默念着“錢在哪愛在哪”六個字,心底猛的一顫。
她好像,拿到了解開迷霧的鑰匙...
季月舒垂下頭,纖長眼睫慌亂掩住眸底震動,卻藏不住心底不斷冒出來的疑問。
他幫季家,花了那麽多錢,真的是因為,單純恨她嗎?
她已不敢再深想。
-
這一天注定不平靜,下午下班之前,季月舒收到林霧宜的消息,要請她吃飯賠罪。
于是華音那扇才安生不就的大門,再次被紮眼的大紅色超跑堵住了。
華音的芭蕾演員們出門看到這一幕,條件反射的将目光投向季月舒。
被行注目禮的季月舒臉都紅了,在林霧宜打開車門招呼她的同時,飛快的鑽進車門,留下一群大受震撼的同事愣在原地。
跑車啓動,呼嘯而去。
林霧宜心虛,把一輛700馬力的車開的像烏龜在爬,一路上還不斷的偷看季月舒的臉色,生怕她不高興的樣子。
“小心開車!”
季月舒不得已,只能出聲提醒。
“你放心吧月舒,我可是京城車神!”看不出她表情有什麽異常,林霧宜有恢複她往日的張揚,把頭發往後一甩,一腳油門竄出去老遠。
她情緒放松了,季月舒也自在不少,随手打開她車載廣播,有拿了一瓶水喝了起來。
兩個人之間氣氛松弛,廣播裏相聲演員一口京腔,将一個老套的《貍貓換太子》講的跌宕起伏。
車裏一下子變得熱熱鬧鬧的。
季月舒也跟着聽了一段,正講到包公揭開真相、親骨肉再次相見的高潮時,林霧宜突然啊的大叫一聲,将季月舒的注意力從故事中拉了出來。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兒!”
林霧宜猛的一拍自己額頭,臉上的表情又興奮又害怕,怪異的很,“關于那個二少爺的...我剛到京市的時候,聽過一個八卦...”
對上季月舒好奇看過來的眼神,确認她沒有抗拒之後,林霧宜才慢慢開口繼續,“說起來還真的蠻奇怪的...七年前盛家突然宣布接回了養在外面的二少爺,說是...”
她偏頭斟酌了一下語言,才繼續往下,“說是當年生的雙胞胎,但二少爺出生時身體弱,差點養不活,白雲觀的道士建議讓養在外面,等成年了再接回來就好了...”
“這種事圈子裏少見,但也不是沒有,大家都當一件八卦聽聽就過去了。”
“但奇怪的是,盛家,原本還有一個大少爺的,之前也一副用心培養讓大少爺接班的樣子,二少爺回來後不久,大少爺卻出國留學,再沒消息了...”
“剛剛聽那個廣播,月舒,你說會不會...”
說着,她又搖頭否定,“不過想想也不可能,八卦嘛,傳來傳去的就變了樣,說不定只是盛老爺子老年喪子,對唯二的孫子格外重視,這才容不得半點差錯。”
“...月舒你別當真啊,我就是突然想起這事兒,沒憑沒據的...”似乎也是覺得自己的想法太撲風捉影了,林霧宜皺了皺鼻子,開始轉移話題。
聽着她絮絮叨叨說着智鬥後媽和親爹私生子的經過,季月舒的思緒卻依舊沉浸在那個八卦中。
再見那天,他滿身矜貴,權勢淩雲,仿佛出生就在金字塔頂端,耀眼得理所當然。
季月舒慌亂震驚之下,也不是沒有過疑惑。
因為她認識的那個桀骜少年,明明就是京市郊區一個拾荒老頭撿來的孩子。
那個老頭沒有名字,因為他常年在垃圾場四周游蕩,居無定所,所以知道的人都叫他垃圾周,他自己索性也改姓周。
和盛西庭一起玩的那群人,都叫他周爺爺。
在垃圾場撿到一個嬰兒,還養大了他,是這個沒有過去的老頭生平唯一得意的事,每逢興起,都要倒一碗底的劣酒,搖頭晃腦的和人講講。
季月舒自然也聽過那個“暴雨夜勇闖垃圾堆救小孩兒“的故事。
凄慘的身世,也曾讓天真的少女心疼。
她見過他落魄到為幾百塊錢發愁的樣子,實在很難将他和現在京市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盛二少爺聯系起來。
盛家,要找人養大孩子,會選擇一個住在垃圾場、窮困潦倒的人嗎?
重逢到現在,一直埋在心底的疑惑,又添了一層迷霧。
季月舒長睫顫動,心跳逐漸加速,直到林霧宜停好車,她才慢慢冷靜下來,集中精神和林霧宜閑聊。
吃完飯,林霧宜終于組織好了語言,“月舒,對不起,寧言熙來問我的時候,我以為是要給你寄東西,才跟他說你住哪的...”
她的神色懊惱,悔恨溢于言表,季月舒其實猜到了寧言熙怎麽得到的地址,但她也不至于為這點小事就生林霧宜的氣。
纖細手指捏緊小勺,無意識的攪動着咖啡,季月舒盯着杯中漩渦,好一會兒才慢慢的笑了起來
“沒事的,他不甘心,也很正常,但我已經做出了選擇,自然應該和他斷幹淨,他既然找來了,那我就...讓他死心好了。”
-
寧言熙也覺得自己應該死心了。
但抽了一夜的煙,清晨拉開窗簾,明亮光線穿過缭繞煙霧,射入昏暗室內時,卻讓他難以自控的想起季月舒。
當初,她也是像束光,平和的照亮他不見天光的世界。
他怎麽甘心,就這麽放開她?
這一刻,寧言熙想,不管她心底的人是誰,這輩子陪在她身邊的人,都必須是他。
如果她不願意,那他...可以去争去搶。
恰逢天光乍破,金色日光傾瀉而出,寧言熙擡眼看着天邊,突然低聲笑了起來。
像是突然掙脫桎梏,寧言熙又找回了七年前那個意氣風發的自己。
錢塘江上潮信來,今日方知我是我。
他本來,就不是什麽善男信女啊。
等笑夠了,寧言熙果斷拿起手機,回撥了昨天沒接的那個電話。
當再次見到熟悉的別墅大門,歐式古堡般奢華的建築一成不變,緩緩在眼前展開。
原本以為自己面對這一切會緊張,實際卻沒有。
他臉上的表情自然溫和,腳步平穩,不疾不徐的應對母親的關心。
直到看到從旋轉樓梯上逐階而下的高大男人時,他才微微一頓,随後親切的笑了起來
“西庭,好久不見。”
聽到他的聲音,盛西庭漫不經心擡頭,眼皮微撩,看向站在大廳中央的高瘦身影。
他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