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無情篇5
第5章 無情篇5
周圍圍觀的人頓時交頭接耳的小聲議論起來。
周成回過神的疾步走過來,也不顧忌,直接一把抓起地上的褲子拿近了仔細看,這是一條孩子的褲子沒錯,但是卻不是他家孩子的。
“先生,這東西不是我家娃的....我建屋子的時候很小心,絕不可能混進去!”周成信誓旦旦的葉溪說道。
說完,他覺得不對,饒是老實人的他也氣的不行,臉色難看的往人群方向走了幾步,将手裏的褲子舉在前方:“是誰見不得我的新房,故意弄的這東西!”
怪不得每晚上都跟有孩子敲門似的,原來是小妖作怪。
人群靜默了一秒,一個大爺倒是先走出人群開了口:“周成你這話就不對了,都是村裏鄉親,誰會幹這事,再說我們村裏人都是普通農戶,哪裏懂得這些歪門邪道。”
“就是,就是!”村裏人紛紛應和。
他們都是些老實人,平日裏都相互幫忙,生活的很和睦,哪裏會這麽下作!
周成之前也是這麽想的,可這事實又擺在眼前:“那好端端的,我牆裏怎麽會有這東西,總得有原因吧。”
李獻之站在人群的最外面,不以為然的看着村民老實誠懇的表情,垂落在身側的手,輕輕的把玩着腰間的玉佩,平靜的眼底露出看戲似的玩味。
他倒是挺喜歡看着他們争論的樣子,和季林記憶裏那些人挺像的。
誰知道這人皮下面,裝的到底是血肉呢,還是惡心的污垢呢。
“說不定是哪家孩子不小心遺落的,陰差陽錯之間,也并非有害人恐吓之心。”人群中的一個看起來像是讀書人的年輕人,也插話說道。
如果真想害人,哪裏還這麽生龍活虎,早害的家破人亡了。
“無事...”葉溪突然插話進來。
周成和村裏人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只見先生走上前,從周成手裏拿過褲子,仔細端量起物件,面色無波:“整個東西只是一般尋常之物。只是因為嵌在牆裏,有了空隙才有了這聲響,如今拿去,便無事。”
葉溪清朗的聲音帶着安撫的魔力,所有的人一聽,皺着的眉頭都松開,呼出一口氣,點了點頭,有些尴尬浮躁的氣氛也消散幾分,只要不是害人的東西那一切都好說。
周成面色稍緩,拿捏不穩的問:“那我把牆補上就沒事了........是吧,先生?”
葉溪點了點頭:“自然。”
周成頓時如釋重負,原本緊繃的臉色此刻也是稍緩,随後拱手,目光虔誠,感激的向着葉溪施了一禮:“這次還是多謝先生了!”
葉溪理了理下擺與袖口的塵土,搖了搖頭示意無事。
最終,在衆人的旁觀下,此次除晦以一條孩童的褲子做為結尾,哪有什麽魑魅魍魉。
随後,周成與村民們恭敬的将葉溪送到了村子門口,本來還想送點東西當做謝禮,但是想着先生一個授課解惑的讀書人,送些東西倒是有些俗氣,只想着以後多去明德院聽聽課。
望着葉溪離開的背影,村民衆人敬意滿滿。
白衣先生走了一會兒,忽然停住腳,擡起頭,卻發現一個人正站在在村口的位置,漂亮的臉上挂着一個很淺的笑容,只是那嘴角的笑意卻沒進眼底。
“先生可真巧,我們又見面了。”
葉溪神色平靜的看着他,目光掠過那雙眼睛,順着他的話說:“好巧。”
李獻之側過身,給他讓開路,嘴角的微笑又淡了些,聲音也帶着明顯的失落:“我聽說明德院的先生來了,特地跑過來看看,沒想到竟然是熟人。”
葉溪沉吟片刻,跟着往前走,站在他的身邊,幽靜的目光卻無一絲閃躲,眼神真摯:“和安是我的字,并非是欺瞞。”
他的解釋讓李獻之微愣,半晌,笑了出聲,神情之間哪裏還有失落。
眉目巧笑倩兮,青年爽朗清脆的笑聲,藍衫浮動,趁着這景色竟是柔和美好如畫,這一瞬間沉寂的目光竟有片刻的晃動,快的似乎只是剎那。
“我知道,明德院的人有八字真言,從先生嘴裏說出來的,自然是真的。”
青年搖了搖頭:“哎,你沒騙我,是我自己笨了些,竟然不知道先生的字。”
李獻之看着安靜盯着他的人,開口問道:“那先生如今事情都解決了,是準備回院裏?”
葉溪笑着搖了搖頭,撥動着菩提手串的手一頓,轉過身沒在看着某人,順着小道往前走:“不,此次出來,還有別的事情。”
李獻之微微側過頭,跟上他的腳步,卻沒有走到他身邊,這個角度先生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只是平常如友人的語氣詢問:“何事?難不成也是這般?”
說完李獻之頓了頓,微笑着朝着葉溪說到:“先生若是不介意,我與你同行可好?”
葉溪腳步停駐,回過頭看他,深邃的目光落在李獻之臉上,詢問的意味不言而喻。
同行?
“我剛來這郾城沒多少日子,本來就無事可幹,能跟着先生多看看走走也能提升提升真理造詣,不過你放心我絕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李獻之信誓旦旦的用手拍了拍胸脯說着,随後微笑再次回到臉上,目光沉沉的看着他:“再加上,我來郾城本來就是為了找你,能跟着你自然是好的。”
李獻之毫不遮掩的将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
我可不想剛剛搭上線,又讓你跑了。
而且這一去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他不想一直等下去。
李獻之為了表現出自己的誠意,笑的很是和善,眉目如畫,明亮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那黑亮的眼睛裏仿佛映照出葉溪的樣子。
這和剛剛村民看他的眼神完全不一樣。
從他見到這人的第一天起,哪怕他嘴裏說着,但那雙眼睛裏卻并沒有對明德院的半分崇敬,對他也亦然。
所以,他不解的看着他問道:“為何要找我?”
既不信他,也不信明德院,為何找他?
青年似乎也沒想到他會直接問他,于是低了低頭,看向了其他地方。
“之前,我不是說我有三個問題,它們困擾了我很久很久,我怎麽也想不通嗎,你是明德院最好的先生,既然能摸透那八字真言,定然懂得這世間的三千道法法規,也明白人世疾苦,問你是最好的,你肯定知道........”
葉溪沉吟片刻,深邃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像是要看清他的每一個表情。
“所以,就得是你對吧。”
李獻之緩緩收起嘴角的笑,神色認真,目光深沉。
随後他轉過身,接着往前走了幾步,嘴裏接着絮絮叨叨的,像是贊美又像是解釋:“如果連你都不能告訴我答案,那這世間上的真理,不都是枉然嗎?”
落日餘晖,被紅色浸染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淡藍色的衣衫被紅色的光暈所纏繞,青絲被風吹散了些許,分散開來。
只見他抽出腰間別着的笛子,回過頭,舉起手中的笛子朝着他笑道。
“我聽聞先生音律極佳,而我笛子不錯,會這麽一兩首,有我陪在您身邊,您定不會無聊乏味。”
李獻之這麽說着,仿佛是為了增加自己的籌碼一般。
葉溪看着他,耳邊恍若聽見了那晚悠揚的笛聲,清婉靈動。
拒絕的話沒有說出口,沉默便是回答。
等兩人走後,一個黑色的身影從不遠處的樹後走了出來,一身黑色的勁裝,面上覆着半截銀色的面具,他靜默的看着兩人消失的方向一會兒,随即也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