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隔天顧訣開車去了徐志家裏。
徐夫人雖然在家，但對他仍舊冷淡，只讓家裏的傭人把照片遞出來。
顧訣接過照片，想起方知和徐志的事，礙于情面，沒在徐夫人面前提起。
劇組那頭還催得緊，顧訣就直接開着車去了劇組。
陳暖家裏的事處理的差不多，已經在組裏等着，還貼心的給顧訣買了早餐。
徐志難得待在組裏，工作人員給他撐着遮陽傘，時不時交代演員一兩句。
“小顧來了，照片拿到了？”徐志見着他過來，笑了一下，眼角有些紋路，并不深，反而有一種說不出的氣質，大概是所謂歲月的沉澱。
顧訣點頭，多問了一句：“您怎麽過來了？”
昨天在電話上還說自己有事。
徐志把手裏的劇本遞給他：“事解決了，用不着我操心。”他說着，看了顧訣身邊的陳暖一眼：“這是你的經紀人？”
陳暖很有眼色的應了。
顧訣接過劇本，發現上面寫着自己的名字，徐志替他把重點臺詞都标紅了，甚至還留了旁批：“真是麻煩徐老了。”
徐志擺擺手：“下一場到你的戲，我在旁邊看着。”
顧訣對此沒有意見，畢竟徐志的指導不是誰都有運氣有的。
工作人員正好把他叫過去，接着是對戲。
對面是娛樂圈知名的實力派演員，年紀挺大，既是前輩，更是長輩。
方丹看了他一眼，目光交彙後，兩人迅速融入角色。
一場臺詞對下來，方丹有些不滿，畢竟對面的演員實在年輕，演技也沒多加磨煉。她一開始接下這個戲，很大一部分看中的是徐志的面子，但沒想到這次徐志在選角方面如此草率。
但教養使然，她仍舊很溫和的提了一點意見。
顧訣對她的态度一直很恭敬，并不摻雜虛僞。他清楚憑借自己的實力是完全沒有資格同這些演技派飙戲的，不過是借了徐志的光。
方丹伸手指了指臺詞：“你看這句，你剛剛就表現得不行……”
一雙手突然搭在顧訣肩膀上，徐志走到他旁邊，瞥了一眼劇本，語氣很熟稔：“丹丹，你這就有點挑刺了啊。”
方丹愣了一下，目光落在顧訣肩膀上，随即不露痕跡的收回。這麽些年，娛樂圈裏關于徐志的風言風語并不少，其中熱度最高的，就是他身邊常年有一位男性伴侶。
但這位伴侶的真實性還有待考證。
方丹混了這麽多年，坐到如今的位置，也不傻。要是這小年輕真是徐老身邊的枕邊人，她也犯不上跟徐志過不上去：“瞧你說的，玉就是要多雕琢。”
方丹把手伸到顧訣的另一個肩膀上拍了拍：“小夥子前途無量啊。”
徐志這才放下手，往前邁步時低聲在顧訣耳邊說：“晚上方知也過來，一起吃個飯？”
顧訣看見方丹的腳步頓了頓，然後若無其事的走遠了。他不明白徐志到底打着什麽心思，要說真的看上他，也算不上，畢竟徐志身邊還陪了個方知。
但他清楚，自己在徐志面前，沒有拒絕的權利：“那就謝謝徐老。”
徐志似乎很滿意他的識時務，他又笑了一下，學着方丹剛才的語氣：“小夥子前途無量。”
顧訣看不出這邀約是來自方知還是徐志，但顯而易見，對他而言算不上什麽好事。他站在原地看着徐志走遠，有些厭惡這樣的妥協，覺得自己像生吞了一口魚片，腥臭又惡心，偏偏只能往下咽，不能往外吐。
“麻煩讓讓。”顧訣回頭，看見向陽肩上扛着一箱礦泉水，滿頭大汗。他今天早上是自己打車來的劇組，現在正往棚裏搬運提供給工作人員的礦泉水。
顧訣往右邁一步，給他把路空出來：“要搬多少？”
“不知道，大概還有一個鐘頭。”向陽說的是實話，一車廂的水，光是往棚裏搬就耗了一上午光陰，誰有功夫數搬了多少：“你別在這兒跟我提掙錢不容易，容不容易我自己說了算，欠你的早晚還上。”
他這個時候倒顯得很有骨氣了，顧訣沒反駁他，怕戳破了這點骨氣，人又頹廢下來：“我晚上有飯局，你自己随便吃點。”
向陽把那箱水往肩膀上颠了颠，徑直從他跟前走過，也沒個明确的态度。
顧訣沒空跟他重複，擡腳走了。
拍完戲已經六點。
顧訣坐在副駕駛上，旁邊是陳暖。
外頭有工作人員敲了敲車窗：“陳姐，道具組那邊說差了一套戲服，讓你過去一趟。”
陳暖降下車窗，仔細回憶了一遍，好像沒有遺落戲服：“是不是記錯了？”
“害，我哪知道，那邊催得緊，說是馬上要還。”工作人員攤手，擦了一把額前的汗水：“您要不過去看看。”
顧訣擡眼：“你過去吧，這邊我自己去就行。”
陳暖倒也不是不放心，畢竟這種飯局，旁人是求之不得。于是幹脆擰了鑰匙，打開駕駛座的門：“行，我過去看看，你要是喝了酒就打電話給我，別自己開車。”
“有分寸。”顧訣沖她揮手，下車繞道駕駛座，想起什麽又叮囑：看着點向陽，別讓他進茶館。”
陳暖翻了個白眼，對自家演員這位所謂的親戚沒什麽好感。
顧訣到的晚，推門進去的時候徐志和方知都到了。
方知大概是餓了，提前點了一碗海鮮粥，正慢悠悠喝着，看見他來，放下勺子，側頭看向徐志，聲音裏含着抱怨：“總算來了，我能點菜了吧？”
徐志起身叫來服務生，卻沒自己點，反而讓人把菜單遞到方知面前，意思很明顯。
“小顧，坐。”他拍了拍自己身邊的椅子，臉色很和藹。
顧訣落座，看見方知面露不快，跟着坐在徐志另一側，又探過半個身子：“徐導吃什麽，老三樣？”
徐志看了他一眼，把菜單抽出來，遞到顧訣面前：“小顧想吃點什麽？”
顧訣隔着老遠都能感受到方知幽怨的目光，對上徐志的視線時更是渾身不自在，尴尬得慌：“我都行。”
徐志就把菜單又遞回去。
菜一上桌，乍一看過去，紅彤彤一片。饒是顧訣愛吃辣的人，也被驚着了。
方知挺熟稔的把徐志的老三樣挪到他手邊：“別唠叨，你的不辣。”
徐志挑眉，轉頭問顧訣：“能吃辣？不能吃再點幾道清淡的。”
“能。”顧訣不想多此一舉，更何況他也的确愛吃辣，只不過這段時間被陳暖嚴格管着飲食，基本沒碰過。
桌上的辣味沖到鼻子裏，顧訣肚子裏的饞蟲被勾起，夾了一筷子剁椒魚頭。
方知見他吃的面不改色，食欲頓時沒了一半。他替方知晾好湯，自己夾了一筷子辣椒，卻被嗆住了。
徐志低頭喝湯，把手邊的水往他的方向推了一點。
顧訣看得見這些小動作，也能從中察覺到兩人關系的親密。這時他才恍然，徐夫人不喜歡他，大概也是因為徐志招惹的這些是非。
“小顧，你的戲份拍的差不多了吧？”徐志咽下一口湯，順便給了旁邊的方知一個眼神警告。
方知吃的嘴角通紅，臉也比平時燙，他對吃辣上瘾，但腸胃不好，平時要節制。接收到徐州的警告，他放下筷子，給自己盛了一碗湯。
“還有最後幾場戲。”顧訣擦了擦嘴角，回的慢條斯理。
他比方知能吃辣得多。
徐志點頭：“我問了檔期，這部電影大概下半年就能播。”他喝了一口茶，用一旁的濕毛巾擦幹淨手：“春節檔。”
方知皺眉。
春節檔不是那麽好排的，這部電影能擠進去，徐志肯定費了不少功夫。他跟着徐志這麽多年，也不過靠着徐志的人脈，蹭了別的導演幾部電視劇的資源，甚至在裏面還算不上男一號。
顧訣也清楚這個檔期的含金量，至今為止，他都沒摸清徐志為什麽要給他這個機會：“徐老，我有個問題想問您。”
趁着這頓飯的功夫，顧訣吐出心底的疑惑：“我知道自己的身價和演技入不了您的眼，這部電影您也花費不少時間和金錢，當初為什麽看中我呢？”
方知也帶着同樣的疑惑，他知道徐志是個對自己的創作負責的人，就連他也不曾走過後門。
徐志抿了一口茶，感嘆：“回甘清甜。”他嘆口氣：“我這個人，眼光說不上毒辣，只是你我有點緣分。”
最後徐志也沒說清楚到底是怎樣的緣分，倒是被方知誤會了，留給顧訣一個白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