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夜晚再一次降臨的時候，顧訣已經等在酒吧。
“人呢？”顧訣看着他打開保險箱，開始數錢。
男人頭也沒擡：“走了。”頓了頓，難得好心的補充了一句：“你要是為他好，就別去找了。”
顧訣給向陽打了個電話，那邊卻已經關機。
陳暖等在外面。
顧訣拉開車門時，發現她臉色不對：“怎麽了？”
“先上車。”陳暖拉着顧訣的袖子，等人坐上來，立刻關上車窗，做賊一般沖四周看了一圈：“你看微博。”
顧訣打開微博，瞬間被頭條吸引了視線。
【頂流成賭鬼】
下面附帶了顧訣出入麻将館以及賭場酒吧等場所的照片。
“誰拍的？”顧訣下意識點開那些圖片，想尋找照片拍攝者的位置。
“不知道，就算查到了也沒用，現在網上都傳遍了。”陳暖的手搭在方向盤上，想了想，掏出手機：“我給公司打個電話，緊急公關一下。”
電話號碼剛輸到一半，顧訣伸手攔住她：“圖片都是真的，公司能怎麽公關？”
陳暖撥開他的手：“圖片是真的，但你又不是去賭博的，你是去贖人的。”她開了免提，試圖讓顧訣清醒一點：“你把你那個親戚找出來，讓他幫你澄清。”
“會有人相信？”顧訣猶豫着，不太贊同這個做法。
陳暖有些恨鐵不成鋼：“你管他們相不相信，你得給出解釋啊！”
公司那邊的人終于接通電話，卻沒有陳暖想象中急切，甚至連應對方案都沒有，只讓陳暖這邊先不要回應。
“不回應？！等事情越鬧越大，還怎麽收場？！”陳暖有些急，語氣也沖了不少。
公司那邊仍舊是這套術語。
顧訣看不下去，替她按了挂斷鍵：“你覺得公司會比你知道的晚，還要等你聯系它？”
“你的意思是，公司壓根不打算管你這事？”陳暖被他的話點醒，恍然的同時也疑惑：“不應該啊，你剛火，這也還沒實錘，不至于就塌房啊？公司怎麽會不管呢？”
這些問題，顧訣也不知道。
他嘆口氣，系好安全帶：“先回家。”
車開到小區門外，隔着老遠就看見門口蹲了一堆記者。小區保安已經阻止不了了，只能站在門口一遍遍大喊：“外來人員需要登記才能進！”
顧訣的車牌號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洩露出去，只一露面，立刻就有記者認出并圍上來：“顧先生，顧先生對那些照片有什麽解釋嗎？”
“顧先生真的經常賭博嗎？”
“……”
無數的問題伴随着閃光燈湧入，陳暖死死咬着唇，沒敢開窗。
但記者越來越多，車子被堵在門口，已經進不去了。後面來的業主也被堵在門口，不停摁喇叭催促。
陳暖握着方向盤的手緊了緊，正要踩油門，被顧訣攔住：“我下去。”
“你不能去！”陳暖下意識抓住他的袖子：“這個時候，你要是去了就真的完蛋了。”
“我不露面才是真的完蛋了。”顧訣拍拍她的肩膀，語氣還算平靜：“這麽堵着不是辦法。”
記者見副駕駛的人下來，更加激動，争先恐後圍上去。顧訣在人群裏艱難往前走，慢慢把人帶離車道。
“顧先生，對于這些照片你有什麽回應嗎？”
顧訣側頭，目光直視着那個記者的眼睛：“照片是真的，但我不是去賭博的。”
記者沒想到他這麽輕易就承認，立刻追問：“那麽請問你為什麽會多次出現在賭場門口？”
“這件事情，恕我無可奉告。”顧訣往後看了一眼，發現陳暖的車已經走了。他轉身，沖着身後的記者們笑了一下：“具體情況，我會在正式場合向大家解釋，也請大家相信我，給我一點時間。”
話落，他熟練彎腰，從小區牆角鑽進去。那裏被一片枯枝掩蓋，連小區的住戶都不知道什麽時候塌了一塊，還是上次顧訣路過，聽見保安抱怨。
記者反應過來時，顧訣的身影已經消失。
陳暖站在門口，等他開門。
家裏仍舊是空空蕩蕩的，向陽沒有回來。
顧訣把鑰匙往玄關一放，顧不上換鞋，轉身想下去找他。陳暖先一步攔住人：“下面都是記者，你想去幹嘛？”
“向陽沒回來，我得找到他。”顧訣匆忙撂下一句，卻沒能走掉。
陳暖頭一次這麽堅持，整個人橫在門口不讓他走：“今天你哪都不能去。事情已經開始發酵了，你得在家待着，随時等公司安排。要不是你那個所謂的親戚，那些照片根本不存在，也不會捅出這麽大簍子！現在這個時候，你還要去找他，你就沒想過萬一他換了家賭場，繼續賭博？在這個關頭上，多少營銷號記者蹲着你，再被拍到，那可真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陳暖說着說着，頭都覺得暈。
她雖然是顧訣的經紀人，但平時和藝人很少有拌嘴争吵的時候，顧訣又是個讓人省心的主兒，兩人幾乎沒有紅過臉。
顧訣明白她的意思，但對他來說，向陽比這些東西更重要。輿論再沸騰，也不過是口征筆伐，但要是向陽出了事，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顧訣伸手想推開陳暖，兜裏的電話鈴聲響起。
顧訣接起電話，原以為徐志是來問責的，畢竟現在正是電影的高峰期，他出了這檔子事，對電影的影響簡直不可估量：“小顧，記者這邊我來應對，你不用着急。”
“徐老，我沒賭博。”顧訣只能這麽解釋，他現在沒有證據，公司也不肯為他緊急公關。
徐志語氣沉靜，也在無形之中安撫着他的情緒：“我知道，這些天和你相處的時間也不算短，我相信你的人品。你現在出事，已經不止影響你個人，我得對這部電影和所有工作人員負責，你也要理解。”
顧訣都理解，但他這邊的确是眉毛胡子一把抓：“徐老，道理我都懂，但我的公司目前還給不出方案，還需要您多給我一點時間。”
“你的公司給不出方案，那就不用指望它。我們的時間都很寶貴，明天上午我會召開一場發布會，也算是首映禮。你想好措辭，舞臺我給你搭好。”徐志說完，嘆口氣：“小顧，我一直沒跟你講咱倆的緣分，事到如今，我也不瞞着你。”
顧訣愣了一下：“您早就認識我？”
“五年前，我剛邁入這個圈子。”徐志那頭的聲音變得沉重：“我用全部積蓄拍了一個電影，但很遺憾，那部電影沒有掀起任何水花。那天晚上我坐在電影院門口抽煙，你進來了，你看了一眼海報，最後選擇了我的影片。”
徐志笑了一聲，帶着無奈：“我甚至都想過放棄，那天電影院有很多電影，我的海報被放在最角落，偏偏你看見了。”
顧訣打斷他：“所以你給我資源？”
“不。”徐志否認的很幹脆：“你的資源來自于你的天分，這點你無需質疑。”
他最後說道：“但明天的發布會，你一定要來。我會給你撐着，度過這次難關。”
顧訣聽着電話那頭的忙音，良久才回過神。
陳暖還在門口攔着，剛才的對話她都聽見了，卻沒急着問，只繼續勸：“哥你都聽見了，這件事只要徐老會出面，你肯定能沒事。只要明天一過，你想去哪就去哪，想找誰就找誰，成嗎？”
顧訣和她對視，沉默着。
陳暖見他仍舊不肯妥協，語氣有些急：“他不可能有事！只要交了錢，那邊沒理由不放人，現在是法治社會，這些有腦子，沒必要因為他丢了場子！”
顧訣有些動搖，但又想起來昨天那一幕，心緒更加跌宕起伏：“他身上都是傷……”
“都是傷又怎麽樣！你知道一個賭徒為了賭博能做出什麽事來嗎！他為什麽不願意見你，為什麽要跑，不就是覺得愧對你，或者壓根兒就不想還你那筆錢嗎！你現在找上去，跟催他還錢有什麽區別！”陳暖終于找到顧訣的軟肋和真正的顧慮所在，她有些不忍心，但再不忍，也要把這鹽給撒上去。
因為只有讓顧訣知道，這個時候自己去找他，才會讓向陽更加不好過，他才會放棄。
顧訣像是被她說服，神色有些迷茫的反問：“我找他，是害了他？”
“是。”陳暖神色堅定，語氣也堅定。
半響，顧訣垂下眼簾，轉身推開房門：“好，我知道了，我哪裏都不會去。”
陳暖見他進去，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忍不住叮囑：“明天的發布會……”
“我會好好準備的。”顧訣沒轉身，仍舊在往裏面走，只是步子很慢很慢，像随時都會停滞下來：“我不會自毀前途。”
陳暖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後只是輕輕幫他帶上門。
她沒走，回到車內繼續給公司打電話，也是怕顧訣再次沖動出門找那個親戚。
一直到淩晨一點，她才放平車座，在車內窩着将就了一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