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試探

試探

操辦完趙娍的喪事後,梅珂才得知陳素被許配給裴夙的消息。

梅珂找到梅漱玉,看向她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自陳素落水一事之後,梅漱玉便察覺梅珂與往前不同了,他對陳素多了許多在意。

見梅珂前來尋她,梅漱玉一眼便瞧出了他的意思。

他這個侄兒的性子與她實在是太像了,尤其是那為了目的而不擇手段的模樣。

“宥璟,你怎麽來了?”梅漱玉佯裝不知他的意圖将梅珂請進屋內。

“來看看姑母,”梅珂入座,周深泛着冰冷的寒意,“母親畢竟與姑母是摯友,如今母親病逝,怕姑母傷心過度,我來瞧瞧姑母。”

梅漱玉佯裝抹了幾滴淚,偏頭望向梅珂時扯出一抹苦笑:“還是宥璟體諒姑母。”

“姑母待宥璟好,宥璟是看在眼裏,記在心裏的。”梅珂道:“若非沒有姑母,也沒有宥璟的今日。”

明明只是普通的家常對話,可落于梅漱玉的耳中卻只覺得刺耳。

她朝着梅珂笑笑,倏然想到梅珂年紀也不小了。

“宥璟,你年歲也不小了,總這麽拖着也不是個事兒,”梅漱玉關切道:“雖說你母親剛走,姑母不該如此催促你,但你是我梅家的獨子……”

“姑母,宥璟知道您的意思,”梅珂別開落于梅漱玉身上的目光,垂下眸子道:“宥璟已經有了心悅之人。”

聞言,梅漱玉心中一緊,擡眸看向梅珂的目光只餘打量。

她替他斟了一杯茶,半晌後才問:“宥璟有了心悅的姑娘怎麽不與姑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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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未曾想好如何開口,”梅珂嘆息一聲:“其實侄兒已經心悅她許多年了,只是之前母親身體一直不好,侄兒想着等母親身體好些以後,由母親替侄兒上門求親……”

梅珂編的他自己都要信了那般話語,眼底的失落與悲傷怎樣都掩不住。

“沒想到母親的身子卻越來……”說着,梅珂倏然紅了眼眶,一滴淚落于蜷縮的拳上。

瞧見那滴淚的梅漱玉怔愣片刻,她伸手撫上梅珂的手背,安慰道:“沒關系,這不是還有姑母嗎?”

“你想娶誰,同姑母講,姑母去提親,先把這門親事定下來。”

“沒有機會了。”

梅珂絕望地偏頭瞧向身側的梅漱玉,嗫嚅良久才道:“姑母,侄兒沒有機會了。”

“她已經許配給他人了。”

他這一次又未曾将她娶進府中。

梅漱玉安慰梅珂的手一頓,她确認了梅珂心悅之人是陳素。

“你……”梅漱玉不可置信地問:“心悅昭珩?”

梅珂不言,臉上的神情卻早已給了她所有答案。

起初梅漱玉以為梅珂只是在捉弄陳素,畢竟這孩子自幼便不喜陳素,若不然也不會設計攬月湖落水一事,設計陳素失神于代卿,好不得不嫁與代卿。

梅珂的這些計劃梅漱玉都是知情的,他們二人之間總是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默契,只一個眼神便能明白對方下一步的計劃。

可那日梅珂突然浩浩蕩蕩地帶着聘禮來陳府提親的模樣,梅漱玉屬實是瞧不清了。

她的腦海中曾閃過梅珂是心悅陳素的念頭,可那明明是他設計陳素落水的啊。

思及此,梅漱玉很快便打消了這一想法。

那日梅珂所帶來的玉镯是已故的太後留給趙娍的,趙娍厭惡透了陳素,她怎麽可能會将那玉镯交給陳素,令他拿來提親。

瞧見那玉镯的梅漱玉恍惚一瞬,偏頭打量梅珂。

前來提親時梅珂眼底的得意難掩,令前來提親的威遠将軍夫人臉上無光,算是徹底得罪了威遠将軍夫人。

梅珂雖與趙娍表面和諧,尊敬愛戴她,實際上心裏恨毒了趙娍。

他是個早慧的孩子。

梅行之與趙娍的那些傳言入了府中時,梅珂也得知了一二,尤其是得知對方身份尊貴後,梅珂整日替他的母親擔憂。

那時的梅珂較現在要活潑好動些,是個讨喜的孩子。

可所有的一切都在趙娍意欲嫁給梅行之的那一刻起變了。

“姑母,”梅珂跑來尋梅漱玉,慌亂地問她:“父親是不是真的不打算要迎娶公主入門,不要母親了?”

“宥璟,誰同你說的這些?”梅漱玉早就料到了這些話會傳入梅珂的耳中,只是沒想到會這般快,她故作生氣道:“告訴姑母,姑母去拔了對方的舌頭。”

“您告訴我,”梅珂并未告訴梅漱玉是誰将這些話傳入他的耳中的,他只一遍又一遍地問梅漱玉,“您告訴我,父親是不是真的不打算要我與母親了?”

“怎麽可能呢,”梅漱玉将梅珂拉入房內,“兄長最疼愛宥璟了,怎麽可能不要宥璟呢?”

“那他為什麽要娶別的女人?”梅珂心裏緊張他的母親。

“宥璟,有些事情你現在還不懂,”梅漱玉解釋道:“這是天家賜下的婚事,兄長是沒辦法推脫的,公主嫁入府中後會是主母的位置,你的母親也是主母……”

“一個家裏哪裏能夠有兩個主母!”梅珂推開梅漱玉,“他們都說姑母你與公主交好,其實是您将父親介紹給公主的是不是?”

梅漱玉沒想到梅珂會這般想,瞬間慌了神,眼神飄了飄道:“怎麽可能呢?姑母怎麽會做這般事情呢?那可是姑母的嫂嫂啊。”

“可是你并不喜歡母親。”梅珂直言道。

被戳中心思的梅漱玉面容一僵,難以再繼續維持表面的和諧,良久才道:“宥璟,你怎能這般污蔑姑母?”

“是不是污蔑,”梅珂擡眸望向梅漱玉的眼神裏難掩失望,“姑母您不是最清楚嗎?”

“我就算再怎麽不喜歡嫂嫂,那也是多年前的事情了,嫂嫂對我那般好,我怎麽可能不喜歡她?”因着梅珂這些話,梅漱玉生氣地甩開了他的手,“既然宥璟不信姑母,姑母也沒什麽可說的了。”

她本以為梅珂會因着她生氣而放棄剛剛的想法,沒想到他卻只淡淡地瞧了他一眼,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屋內。

瞧見他離去背影的梅漱玉不禁皺起眉頭,罵了句:“小白眼狼。”

自那日之後,梅漱玉再也沒瞧見她這好侄兒來找過她。

直至梅行之離開望都那日。

梅珂同王氏一同前往城門送梅行之,回城途中遭遇刺殺,他的母親死死地将她護在懷裏。

可她不過是一介婦人,哪裏抵得過那群兇徒的力氣。

他們搶走被王氏護在懷裏的梅珂,将他甩了出去,摔至地上,吐出一口鮮血。

很明顯,令他們來刺殺梅珂與王氏之人要留梅珂一命。

見梅珂吐了血,王氏瞬間慌了神,她快步朝着向梅珂的方向跑去,還未邁開腳步,一支箭從閣樓射下,一箭刺穿了王氏的胸膛。

梅珂親眼瞧着他的母親死在了亂箭之下。

他們有預謀的,只殺死了他母親一人。

刺客逃走後,梅珂慌亂地爬至王氏身前,瞧着那插于她胸口的箭,大哭出聲。

小小的手覆上王氏胸口的傷,一遍又一遍地喚着早已沒了生機的王氏。

“母親!”

“母親!”

“母親!你起來看看宥璟啊!”

“母親!你說話啊!”

“母親,你不是說要和宥璟一起與攬月湖垂釣的嗎?”

“母親,你怎麽不說話啊!”

梅漱玉尋到梅珂是瞧見了便是這一幕,她快步跑至梅珂身側,伸手捂着他的雙眸将他帶離了王氏身側。

“你放開我!”

梅珂掙紮着,一遍又一遍地捶打着梅漱玉,“我要守着我母親!”

“宥璟乖,”梅漱玉将梅珂帶上馬車,話語間帶着害怕顫音,“等我們回去了,再守着嫂嫂可好?”

“我要見我母親!”

此時的梅珂什麽都聽不進去,他只想守着他的母親。

梅漱玉見狀,當即伸手打暈了梅珂,将他帶回了威遠将軍府。

宸國與羌族交戰在即,梅漱玉将王氏的死訊壓了下來,并未通知梅行之。

“父親為什麽不回來?”跪于棺材前的梅珂問梅漱玉。

梅漱玉解釋:“現如今宸國與羌族大戰在即,兄長他在邊疆守衛我宸國的疆土,他脫不開身。”

聞言,梅珂冷笑一聲,嘲諷道:“他哪裏是脫不開身,他分明是不在意母親!”

“宥璟!”梅漱玉沒想到梅珂會這麽說,但聽見他這般言語,她也無法為梅行之開脫。

畢竟,梅行之是真的不在意王氏。

這一切梅珂都瞧在眼裏,她再怎麽為梅行之開脫也無用。

梅漱玉瞧着梅珂臉上那不同于同齡人的情緒垂下眼簾,嘆息一聲,心中百感交集。

待王氏下葬之後梅漱玉去尋了趙娍,質問她。

“你為何選擇兄長出征之際對她下手?若是兄長得知王氏死了,因此慌亂,于戰場之上丢了性命,該怎麽辦?”

“本宮不過是想瞧一瞧,若是他得知王氏死了,會不會立即抛下手中的兵,重新回望都。”

坐于主位的趙娍随意地擺弄着手上的護甲,“看來,本宮賭對了。”

“他沒有回望都,”趙娍倏地笑出聲來,“他是真的不愛那王氏。”

瞧着趙娍這般模樣,梅漱玉不禁罵了句“瘋子”。

“本宮是瘋子?”趙娍聞言倏地冷下臉來,起身快步行至梅漱玉身前,“這法子可是你提供給本宮的,你說本宮是瘋子?”

“梅漱玉啊梅漱玉,”趙娍喚着梅漱玉的名字,擡手戳了戳她的肩頭道:“真正的瘋子是你啊。”

“是你設計她惹怒了我。”

“是你将法子交給的我。”

“你說我是瘋子,”趙娍步步緊逼梅漱玉,“可真正殺了你嫂嫂的人……是你啊。”

“是你啊。”

“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做的啊。”

“你忘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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