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梅行之

梅行之

所有的一切都是梅漱玉交給她的沒錯,但她從未讓趙娍于梅珂的眼前殺了王氏。

“你為什麽不避着些宥璟,”梅漱玉質問趙娍,“宥璟還只是個孩子!”

“瞧見了便瞧見了,”趙娍不以為意,“反正以後都是要上戰場,見見血腥場面的,此次便當提前瞧過了,往後再瞧見這場面才不會慌。”

“你當真是個瘋子,”梅漱玉別過頭,不再瞧趙娍,只叮囑道:“我那侄兒聰慧得很,自幼養于王氏膝下,二人的感情比府中任何人都要親密,待公主嫁入昭遠将軍府後,還望公主小心為妙,莫要讓我那兒侄兒發現端倪。”

那王氏死後梅珂整日于院中舞刀弄槍,眼裏含着濃厚的殺意,每每瞧見他時她都會被他的眼神吓一跳,仿若下一秒就要被他提刀砍死。

“別看他年紀尚小,他的心思可比你我要深得多,”她偏頭,朝着趙娍輕蔑一笑,“若是令他察覺到王氏遇害的端倪,你我二人都得沒命。”

“本宮還沒那麽蠢,更何況,他一個小孩子,哪能像你說的心思那般深。”趙娍不信梅漱玉說的這些話,只冷哼一聲,轉身重新傾身側躺于美人靠上,悠閑着扇着風,“本宮今日乏了,梅姑娘若是沒事,便退下吧。”

“是。”

梅漱玉憋着氣朝她微微福身,甩袖離開了長公主府。

梅行之回望都時已是來年開春。

回府後梅行之第一時間前往祠堂,給已故的王氏上了炷香。

梅珂瞧着虛僞至極的梅行之心裏只覺惡心,臉上的厭惡難掩。

回身時梅行之一眼便瞧見了那對他滿臉嫌惡的梅珂。

他離家多日,王氏遇害身亡後他也未曾趕回府中為王氏扶陵,梅行之恨他是應當的。

“宥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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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行之欲伸手撫摸梅珂的額角的發絲,還未觸碰到他,梅珂倏地後退一步。

“父親,兒子還有功課便不在這裏擾父親的清靜了。”

瞧着梅珂與他生疏的模樣,梅行之心中苦澀,但最後還是收回了那落于梅珂頭上的手,別于身後道:“退下吧。”

梅珂向梅行之微行一禮,轉身退下。

待梅珂從祠堂內離開後,梅漱玉才趕到祠堂。

“兄長,怎得一回複便來了這兒,”梅漱玉偏頭瞧了要離去的梅珂,提着裙擺緩步踏入屋內,張口問,“宥璟那是怎得了?怎得臉色瞧着不太好?”

梅行之并未回梅漱玉的那些話,只冷眼瞧着她。

對上梅行之那陰冷的目光,梅漱玉只覺得渾身發冷,“兄長,你怎得這種眼神瞧我?”

“你說我為何這般眼神瞧你?”梅行之質問梅漱玉。

梅漱玉佯裝不知,“是妹妹做錯了什麽嗎?”

“跪下!”

梅行之見她這般神情,不禁皺起眉頭,厲聲呵斥。

梅漱玉被梅行之這般模樣吓壞了,慌忙跪下,擡眸望向梅行之的眼神可憐巴巴的,忙道:“兄長,妹妹做錯了什麽,竟令兄長這般生氣,還請兄明雲示。”

“梅漱玉!”梅行之指着祠堂內那屬于王氏的靈位道:“那是你親嫂嫂!你怎能做出這般畜生不如的事來?”

“兄長!”梅漱玉被梅行之這副模樣吓得身子一恍,但還是大着膽子跪直了身子道:“妹妹從未做過謀害親嫂之事!兄長你不該這般污蔑妹妹!”

“我污蔑你?”梅行之行至梅漱玉身前,轉手便是一耳光,“這一巴掌是替你嫂子打的!”

“啊——”

突然被扇了一耳光的梅漱玉不可置信地擡眸望向梅行之,“兄長,你怎能打我?”

“難道你不該打嗎?”梅行之罵道:“你嫂嫂十五歲嫁入梅府,入府時你比宥璟還要小上五歲,她待你如親女,可你卻為了他人設計殺了她,難道你不該打嗎?”

“嫂嫂不是我殺的!”梅漱玉瞪道,“她不是我殺的!”

“你還敢狡辯!”梅行之反手便又甩給梅漱玉一耳光,繼續道:“你自幼頑劣,常與你嫂嫂作對,府中人都讓着你,誰承想你卻養成了這般性子!”

話及此,梅行之倏地轉身跪于祠堂中央,向列祖列宗磕頭道:“是我梅行之未教養好親妹,導致她養成了這般驕縱的性格,列祖列宗若有懲罰,都向我來吧!”

梅漱玉見梅行之磕頭,連忙阻攔他,還未觸碰到他的手臂,梅行之轉而便又朝着她甩了一耳光。

“這一巴掌是替宥璟打的!”他怒瞪着梅漱玉,“他那般喜歡你,可你卻殺了他母親,你枉為她的姑母。”

梅行之的力氣不小,連續被打了兩耳光的梅漱玉摔于祠堂地面上,嘴角噙了血。

她虛弱地咳了兩聲,緩緩跪坐起身,偏頭瞧向梅行之。

梅行之怒意未消,還未等梅漱玉緩過勁兒來,梅行之又落下一耳光。

“這一巴掌是替列祖列宗打的!”梅行之咬着牙道。

梅漱玉再度摔于地面,左臉紅腫一片,疼得落淚。

她抽噎着回眸瞧向梅行之,正欲問他為何這般污蔑她,可她還未張口,梅行之倏然拔出懷中的長刀。

瞧見那把長刀的梅漱玉瞬間慌了神,以為梅行之要用那把刀了解了自己。

“兄長!”她慌亂張口,求饒,“兄長!求你,求你別殺我!”

梅行之瞧着跪于地面求饒的梅漱玉深吸一口氣,緩緩阖上眼,“我梅行之未教養好妹妹,決意以死謝罪!”

他擡起刀,毫不猶豫地戳入腹中。

瞧見這一幕的梅漱玉瞬間瞪大了雙眸,連忙喚來府中的下人,令他們去請大夫。

梅行之自盡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了長公主府。

趙娍本還在氣梅行之回望都後未曾第一時間來公主府瞧她,聽見他受傷的消息後,趙娍瞬間慌了神。

她立即派人于宮中請了太醫,趕到昭遠将軍府,替梅行之診治,包紮,守了一天一夜才保住了梅行之性命。

“梅行之!”趙娍見他醒了,擡眸間已然哭成了一個淚人。

見他這般不珍重自己的性命,欲伸手打他,可想到他才剛從鬼門關搶回命來,連忙收回了手。

“你怎麽這般傻啊!”趙娍抹着眼角的淚道。

“公主,”梅行之推開了趙娍握住他胳膊的手,張開的雙眸空洞無物,“君臣有別,還請公主自重。”

“你要和我避嫌?”趙娍沒想到那王氏死了,梅行之回望都後第一件事便要和她避嫌。

梅行之并未言語,只阖上眼,不再理會趙娍。

守了梅行之一天一夜的趙娍,醒來後沒得到一句感謝的話語,反而他一張口便是與她的疏離。

瞧着這樣的梅行之,趙娍氣不打一處來,她站起身來,憤恨地瞪了梅行之幾眼,轉身離開了昭遠将軍府。

梅珂放學回府,才剛踏下馬車便瞧見了那守了他父親一日一夜的萬年長公主趙娍。

瞧見趙娍的梅珂只淡漠地瞧了眼,并未有上前同她問好的意思,只故意避開了落于她身上的目光,由小厮扶着下車。

趙娍也瞧見了梅珂,可此時的她尚在氣頭上,沒空理梅珂那小崽子。

她氣沖沖地上了馬車,待馬夫駕車回府後,令人關了長公主府的大門,任誰來請,也未曾再踏出過長公主府。

梅行之的身體大好已是一月後。

自從他上次氣走趙娍後,趙娍已經一月未曾再踏足過昭遠将軍府,聽說建元帝私下也來請過兩次,可這趙娍脾氣上來了,更是連皇帝的面子也不會給的。

無奈,建元帝只得派人将重傷剛愈的梅行之請進了皇宮。

建元帝将梅行之留于宮內将近半月。

半月後,趙娍終于坐不住了,立即前往宮內,向建元帝求情。

建元帝于聖宸宮內批奏折,貼身侍奉的公公前來進言時,建元帝只淡淡地“嗯”了聲,“既然她想跪便要她跪吧。”

趙娍于聖宸宮外整整跪了一日,前來送膳的妃子換了一批又一批,只有她還跪于殿外。

建元帝貼身侍奉的李公公前來勸過幾次,只道:“公主,您便回去吧,您一直這麽跪下去也不是事兒,公主您還是回府吧,您越跪下去,陛下越是不會放了梅将軍的。”

“皇兄一日不喚我進殿,我便一日不起,”趙娍是個性子倔的,事情因她而起,她不能令梅行之蒙受了不白之冤,“兄長!一切都是皇妹的錯!還請兄長放了梅大人!”

李公公瞧着趙娍這般模樣嘆息一聲,不再勸她,轉而回了殿內。

回到殿內時,建元帝正在與梅行之下棋。

趙娍替梅行之求情的聲音傳入殿中時,建元帝不由得笑了聲。

“能讓朕這胞妹低下頭來求情的,梅卿真是頭一個,”建元帝手執黑子,仔細瞧着棋盤,端量了一陣兒後才落子,“之前朕怎麽請她都請不出來,如今才将梅卿關于聖宸宮中半月,朕這皇妹便坐不住了,看來朕這皇妹還真是對梅卿情根深種,比朕還要重要呢。”

建元帝的黑子落下,梅行之不緊不慢地落下手中白棋,“陛下言重了,陛下在公主的心中,一直都是比臣重要的。”

“公主如今這般,臣甚是慚愧,”趙娍替梅行之求情的聲音穿透聖宸宮,字字句句都落于梅行之的耳中,“是臣對不起公主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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