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獨守空房

獨守空房

陳遠道早晚都是要娶續弦的,若是娶其他貴女來府中,陳老夫人還需要時日摸清楚對方的脾性,與其磨合,到時候惹的對方不高興了,也是給陳遠道添麻煩。

如今陳遠道願意主動與梅漱玉搭話,那他們二人便有可能。

就這樣相處了數日之後,陳老夫人問過陳遠道對梅漱玉的心意。

陳遠道的情緒如同往常一般沒有任何的起伏波動,只是淡淡地說了句:“并不讨厭。”

這一句并不讨厭便是極大地誇贊。

得到陳遠道這一句話的陳老夫人笑着離開了陳遠道的房內。

半月後,陳老夫人前往昭遠将軍府替陳遠道提親,陳遠道并未阻攔。

婚期定在三個月後。

迎娶雲錦時,陳遠道早早地便令人收拾院子,布置新房。

如今臨近婚期還剩三日,陳遠道還是和往常一樣,面上沒有任何喜悅。

陳老夫人瞧着陳遠道這副模樣,心裏有些着急。

“你怎得不抓緊準備準備?”陳老夫人問陳遠道。

陳遠道坐在書房內看書,并未擡眼看陳老夫人,只淡聲回:“萬事有娘幫忙操勞,我放心。”

“你不再看看嗎?”陳老夫人不放心地問。

陳遠道放下手中的書,擡眸看她,依然只有一句:“有娘在,我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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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你倒是不急了,”陳老夫人不禁想起他迎娶雲錦前那般焦急的模樣,“之前你與芳芸那次,你可是激動了整整七日未曾好好安睡。”

聽見陳老夫人這句話的陳遠道失落地垂下眼簾,腦海中閃過的當日迎娶雲錦時的場景。

迎娶雲錦時他多麽的快樂,如今便有多麽的痛苦。

瞧見陳遠道失落神情的陳老夫人頓感自己說錯了話,她張了張口,剩下的話終究還是沒能說出口。

她怎得突然忘了呢?

陳遠道還未放下雲錦。

雲錦是為了保護他才中箭身亡的,他怎麽可能放下她呢?

正當陳老夫人因說錯話而為難時,沉默良久的陳遠道終于開了口。

“娘,您也說了,我已經成過一次親了,”陳遠道收起剛剛那副失落地思緒,重新拿起桌上的書,視線微沉:“兒子有經驗,所以您不用擔心。”

“兒子,”陳遠道握着書本的手一緊,停頓半晌後才繼續道:“不會再像當年那樣了。”

“罷了,”這脫口而出的話語令她再度想起了雲錦,原本因陳遠道再娶的喜悅瞬間因回憶而沖散,“你既心中有想法,那便這樣吧。”

陳老夫人偏頭瞧了眼被陳遠道握在手中的書,長嘆一聲,叫着孫婆婆一同離開了書房。

待陳老夫人離開後,陳遠道握在手中的書才從手中脫落。

侍奉陳遠道的小厮奉上一杯茶,放于陳遠道的手側,垂眸掃過那本被陳遠道放反了的書,不由得奇怪地看了眼陳遠道。

他将書本替陳遠道正過來,随後退到了陳遠道的身後。

陳遠道于書房坐到夜裏才離開。

離開書房後的他并沒有前往卧房休息,而是去了祠堂。

整整三日。

迎娶梅漱玉當日他才身着喜袍從祠堂內走出,駕馬前往昭遠将軍府。

同梅漱玉拜堂時,陳遠道的表情如同死灰,沒有任何喜悅之情。

陳老夫人瞧着陳遠道的那副神情心一緊,生怕陳遠道會做出什麽事來。

待陳遠道帶着梅漱玉一同步入洞房之後,陳老夫人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些。

陳老夫人知道陳遠道還未放下雲錦,可既然他選擇了與梅漱玉成婚,他定然會好好待她的,哪怕他再不喜她。

可她沒想到陳遠道夜裏并未宿在梅漱玉的房中,而是去了祠堂。

被留在新房中的梅漱玉一把扯下頭上的蓋頭,淚水浸花了臉上的妝容,侍奉于梅漱玉身側的欣蘭見狀立即跪于床側,不敢擡眼看她。

這便是我的下場嗎?

為什麽我隐瞞的這般好,最終還是落得和趙娍一樣的下場。

為什麽他願意娶我,卻不願意碰我。

為什麽?

梅漱玉踉踉跄跄地站起身來,質問跪于身側的欣蘭:“他為什麽這麽對我?”

欣蘭不敢擡頭看梅漱玉,渾身發抖,好似下一刻便會癱于地上。

她咬着唇,只字不言。

她不敢回,她怕她落得和兩位夫人一般下場。

見欣蘭不語,梅漱玉彎腰掐住欣蘭的脖子,盯着她的雙眸高聲質問她:“他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欣蘭被梅漱玉吓得瞬間哭出聲來,唇瓣顫抖着:“姑娘,奴婢不知道,奴婢真的……”

話音未落,梅漱玉掐着欣蘭的臉便甩過一耳光,看向她的眸光幾乎下一瞬便能夠将她吞噬:“你喚我什麽?”

梅漱玉的掌重,只一掌,欣蘭便吐了血,看向梅漱玉時的神情有些恍惚。

“你剛剛喚我什麽?”梅漱玉并沒有要放過欣蘭的意思,而是一遍又一遍地質問她:“你剛剛……喚我什麽?”

“姑……”欣蘭擡眸望着梅漱玉的眸中泛着淚光,見梅漱玉臉上的怒意更甚,瞬間改了話:“夫人……夫人!”

梅漱玉最在意的便是陳遠道,如今她嫁給了陳遠道,那她便是這府中唯一的夫人。

從她與陳遠道拜過堂的那一瞬開始,她便是這陳府唯一的夫人。

得到滿意回答的梅漱玉這才松開掐着欣蘭脖頸的手,嫌惡地擦淨手上的血,轉而坐至床榻之上。

“過來,幫我更衣。”

梅漱玉總是這般陰晴不定,欣蘭從地上爬起來,先用衣服擦淨手上的灰塵後才靠近梅漱玉,替她梳妝。

在梅漱玉身側伺候的每一日欣蘭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惹了梅漱玉不高興。

外界所傳揚的,從來不是什麽假話。

這一切都在梅漱玉嫁入府中的第二日而印證。

陳遠道回府後瞧見的便是梅漱玉杖殺丫鬟的場面,而他的母親因梅漱玉的頂嘴直接氣得昏了過去。

可梅漱玉卻毫無愧疚之心,她居高臨下地瞧着陳遠道:“我是昭遠将軍的妹妹,你個區區八品小官能娶到我已是榮幸,前段時日我給足了你面子,可你卻這般對我。”

她提着裙擺下臺,步步緊逼面露震驚的陳遠道,“瞧見了,那便是你待我不敬的下場。”

“這次只是打死一個丫鬟,”她垂眸,平淡地說着威脅陳遠道的話語:“下一次,我可不敢保證是誰了。”

留下這一句話後,梅漱玉甩袖離開正堂。

侍奉于梅漱玉身側的欣蘭吹着頭跟在梅漱玉身側離開,絲毫不敢擡眸看陳遠道的神情。

是因為陳素喜歡梅漱玉,陳老夫人才會替梅漱玉向陳遠道說情,幫她牽橋引線。

可今日這般場景,她怎敢将陳素交于她手中。

“盞兒,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剛從昏迷中醒來的陳老夫人緊緊地握着孫婆婆的手。

孫婆婆安慰她道:“老夫人也是為老爺好,如今這樣,不是您所能預料到的,您無須自責。”

“昭珩呢,昭珩呢?”

陳老夫人沒聽到陳素的聲音,連忙從榻上坐起來問。

“大姑娘已經睡下了,”孫婆婆趕忙扶住陳老夫人說:“姑娘她今日玩累了,早早地就休息了。”

陳老夫人還是不放心,由孫婆婆扶起來去看陳素,見陳素确實如同孫婆婆所說那般睡下了,才徹底放下心來。

梅漱玉那般刁蠻任性,陳素再怎麽喜歡梅漱玉,陳老夫人都沒有将她養于梅漱玉的膝下。

梅漱玉也沒自讨沒趣。

嫁入陳府前她在陳老夫人跟前裝了多年的孫子,如今她無需再做忍讓。

她是昭遠将軍的妹妹,這府中無人奈何于她。

自梅漱玉當家之後,陳府變得人心惶惶。

府內的下人一個接一個的消失,多為有些姿色的侍女。

梅漱玉懲治她們的理由很簡單。

替老爺拿衣,替老爺端水,直視老爺,朝着老爺笑了……

她捏死她們,就像捏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

孫婆婆瞧着在府內橫行霸道的梅漱玉心中不悅,可她再怎樣都是當家的主母,她一個奴仆說不得什麽。

起初梅漱玉只是打罵府中的丫鬟,待陳素稍大些,懂事後,梅漱玉果然面露嫌棄,遇見陳素也是非打即罵。

陳老夫人見梅漱玉懲治陳素,上前護着陳素,卻被梅漱玉給氣得急火攻心,差點去了。

陳遠道得知後打了梅漱玉,梅漱玉向梅行之告狀,梅行之警告了一番陳遠道。

梅行之是二品将軍,夫人是萬年長公主,而那時的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八品小官……

他奈何不了他們。

“你既不喜她,為何願意娶她呢?”陳老夫人問陳遠道。

陳遠道沉默不語。

陳老夫人瞧着陳遠道這副模樣沒忍住甩了陳遠道一耳光,将他趕出了院中。

“真的那麽可怕嗎?”

回望都城的路上孫婆婆同鈴蘭講了許多關于陳府的事情,尤其是梅漱玉。

“等你到了就知道看了,”孫婆婆說:“到了之後,一定要恭恭敬敬的。”

鈴蘭“嗯”了聲,同孫婆婆道了聲“謝”。

他們趕了一日的路,大家都累了,他們就附近找了個客棧休息。

這邊才下馬車,身後便傳來了一陣熟悉的男聲。

陳素循着聲音的方向瞧去,只一眼便瞧見了那快馬向着他們奔來的代卿。

跟屁蟲,甩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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