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算計
算計
“姑娘,他怎麽又跟過來了。”
瞧見代卿的鈴蘭面露嫌棄,扶着陳素的手更緊了些,生怕代卿突然上前搶走了她家姑娘。
“跟着便跟着吧,”陳素只淡淡地掃了眼代卿,示意鈴蘭不必如此緊張,“這條路是回望都城的必經之路,他也需得回望都,若是我們貿然因此而斥責他,反而會落人口舌。”
鈴蘭“嗯”了聲,扶着陳素向客棧內走去。
代卿好不容易才跟上陳素,下馬後立即将缰繩扔給店內小二,快步向着陳素的方向跑了過去,高聲喚着陳素:“昭珩妹妹。”
陳素本想繼續裝作未曾聽見代卿的聲音,可店內的賓客在聽見代卿這道洪亮的嗓音後紛紛回頭,她若是在裝作未曾聽清,怕是着實不妥了。
還未等陳素回頭,這代卿快步跑至陳素的身前,額頭還帶着未幹的汗珠:“昭珩妹妹,你要回望都怎得不同我說一聲,我好陪同你一起。”
“代公子,”陳素朝代卿淡然一笑:“你我好似還未相熟到可有邀游同行的地步。”
直白的話語雖然傷人,但卻是最好的拒絕代卿的辦法。
“我以為……”代卿被陳素這般直白的話語打得有些措手不及,看向陳素的眼神有些慌亂,半晌後才繼續道:“我以為我們可……”
以往他同梅珂一同前往陳府時,陳素可是會喚她一聲“明雲哥哥”的,怎得這落水之後便像是變了一個人,與他這般疏離。
“代公子,”陳素的話語還是那般疏離,看向他的眼神再無往日的柔情,“若是我之前的舉動令代公子您産生了什麽誤會,是我做得不對,昭珩在此向代公子道歉了。”
“你不必道歉,”連續被陳素拒絕多次的代卿心中不悅,但陳素畢竟是一介女流,還是他心悅之人,他不得像對待其他人那般對待她,只得強忍着心中的怒意:“是我誤會昭珩妹妹的心意了。”
代卿失落地沉下眼簾,未等他再次言語,站于身前的陳素倏然張口道:“若是代公子無事的話,我便先回房間了,明日還要趕路。”
陳素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只留代卿一人于原地發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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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只在客棧內住了一夜,第二日用過早膳之後便立馬啓程。
代卿駕馬跟上陳素一行人,跟在他們的身後緩慢地行着。
他本可以越過他們直奔枯芽山的,可枯芽山路艱險,思酌良久後還是選擇跟在陳素的馬車後面。
若是陳素遇到險境,他還能從後包抄,解決那些劫匪。
夜裏行至枯芽山下,代卿本以為陳素一行人會于山下找個客棧住下,沒想到陳素卻帶着随行的奴仆直接上了山,似是準備天亮前趕回望都城。
山路艱險,她怎能這般冒險。
見狀,代卿快步駕馬跟上,于窗外喚着陳素的名字:“昭珩妹妹。”
陳素聞言掀開車窗簾,探頭向外瞧去。
“代公子,您有事嗎?”
“這山路艱險,你怎能夜裏帶着一行人上山呢?若是出了事可怎麽辦?”代卿擔憂地看着她道。
代卿說得沒錯,枯芽山山路險峻,白日裏都難以通行,更何況夜裏的枯芽山。
“代公子,你不必擔心,”陳素探頭瞧向代卿,“不會有事的。”
那枯芽山下的客棧車馬衆多,陳素擔憂還會有像上次一樣的事情發生,故而選擇了連夜上山。
前往寧城的路上陳素瞧見了不少被梅漱玉派來殺她的賊人,此次她突然選擇回城,梅漱玉得知消息後,必然會在她回城的路上設伏。
為了保證萬無一失,她多半會派兩批人。
一批安排在枯芽山下的客棧內,另一批便安排在他們下山的路上。
陳素心裏盤算着,思酌半晌後才對代卿道:“代公子,你最好還是跟上我為妙。”
上一世代卿同梅珂一同設計陳素落水嫁于他,剛開始時,他們也是過過一段恩愛日子的。
若是他沒有得知她落水之時是由他與梅珂一同設計,那時的陳素大抵會同他就那般過下去。
對她來說代卿是她的仇人,他必須死,但是不該死在梅漱玉的手上。
“你同梅表哥交好多年,無事便會同他一同前往陳府探望母親,母親待我怎樣你也清楚,”陳素收回落于代卿身上的眸光,轉而放下車窗簾,“依照母親的性子,這條路必然走得艱難,保不齊還會有其他的牛鬼蛇神突然出現,從而要了你我的性命。”
“代公子若是想活命的話,最好是同我一同上山,若是想休息,可以立刻返程回客棧。”
“母親派來的人是來殺我的,他們不會對代公子怎樣。”
陳素好言相勸,代卿思酌良久後還是跟上了陳素。
陳素于陳府過的什麽日子他最清楚不過了。
在外人面前這梅漱玉是賢良淑德的母親,可內裏卻是蛇蠍心腸,對陳素非打即罵,身上常帶着傷。
陳素身上的那些傷代卿也瞧見過,但那時只以為是一個母親對孩子的懲治便沒多想,畢竟他的母親也常責打他,但并不像梅漱玉那般嚴苛。
母親教訓孩子是很常見的事情,那時的他從未将那些懲戒歸咎于虐待之上。
還未等代卿回應陳素,陳素便命令馬夫提速,僅一瞬便落下了還在出神的代卿。
正如陳素所預料的那般,于枯芽山下蹲守陳素的劫匪見遲遲未曾見畫上之人,随即出門尋找。
劫匪未見其身影,故而行至山腳下探尋足跡。
借着火把的光,車轍一路蜿蜒至山腳下,劫匪昂首朝着山上望去,心中暗道不好,随即跑回客棧。
還坐在客棧內守株待兔的衆人聞言立即備好刀離開了客棧,沿着山路迅速向上奔去。
這枯芽山只有這一條山路,山高路遠,再加上他們這身行頭屬實是累贅,思酌良久後,陳素決意丢下車上的行囊。
“姑娘,這車上的東西都是雲老爺替您準備的,”孫婆婆勸道:“大部分是給您的添妝,還有老奴給您繡好的嫁衣……”
陳素自然知曉這些是他們為她準備的珍貴之物,她也不舍得丢下這些物件,可相比于這些物件,他們的命更加重要。
“孫婆婆,”陳素握着孫婆婆的手緊了緊,解釋道:“我也不願丢下這些行囊,我只是在做最壞的打算。”
孫婆婆知曉陳素心裏的擔憂,“姑娘,我們會無事的。”
“希望吧。”陳素打開車窗向外看一眼,見代卿還跟在後面,眉眼一沉。
“都說這代公子浪蕩,如今瞧着,倒也還是個憐香惜玉之人,”代卿跟了陳素一路,孫婆婆也都看在眼裏,“只可惜,與姑娘有緣無分。”
“他才不好呢,”鈴蘭聽着孫婆婆誇贊代卿,心中的不悅更甚:“那代公子長得一副花花公子模樣,根本不是姑娘良配,還是裴世子好,裴世子瞧着便是會心疼姑娘的人……”
原本還處于緊張氣氛中的衆人因着鈴蘭這一句話,瞬間緩解了些。
陳素聽見鈴蘭誇贊裴夙,偏頭問她:“你覺得裴世子哪裏好?”
“長得好,”鈴蘭脫口而出:“豐神俊朗,配我們姑娘剛剛好。”
“是嗎?”孫婆婆聽見鈴蘭這句話不由得笑道:“你可知這裴公子在望都城內的名聲可還不如那追着姑娘跑的代公子呢。”
“我只相信我看到的,”鈴蘭是個有主見的姑娘,“如果靠道聽途說就将裴世子同代公子一般一棍子打死,那裴世子可太冤了。”
“孫婆婆您不知道,”于望都時,陳素外出都是由鈴蘭陪在身側,她看到的自然比孫婆婆更多:“那裴世子雖說話偶爾有些不中聽,但他對姑娘卻是實打實的溫柔體貼……”
“你從哪兒看出來的溫柔體貼?”陳素怎得沒瞧出這裴夙待她溫柔體貼,偏頭看向鈴蘭時眼帶疑惑:“鈴蘭,我怎麽沒瞧見。”
“姑娘您當然瞧不見了,”鈴蘭眨巴着她那雙靈動如同小鹿的雙眸道:“因為小姐您身在福中啊。”
“好啊你鈴蘭!”陳素見鈴蘭又調侃她,臉瞬間發燙。
馬車內的燈光昏暗,衆人并不能瞧見陳素紅透的臉龐。
陳素與裴夙在一起時探讨的政事居多,二人很少談論私事,更無私下郊游,也不知這鈴蘭是怎麽瞧出來裴夙待她溫柔體貼,又十分關切她的。
若說要關切,他也确實需得關切她,畢竟他們此時是一條戰線上的盟友。
陳素正式與裴夙站于統一戰線後的第二日,她幫他揪出了營中的細作。
不過裴夙并未立即懲治他,而是繼續佯裝不知,将其留在營地之中。
“既然我們知道他是營中的細作之後,那便更需要留着他了,”裴夙淡笑道:“只有留着他繼續向五皇子傳遞信息,五皇子才不會派其他的細作前來。”
“到時候我會派信賴之人暗中盯着他,他能夠傳遞出去的消息都是我們想要他傳遞出去的。”
“真真假假,”陳素瞬間了然裴夙的用意:“裴世子好算計。”
“我再好的算計也不如陳大姑娘料事如神,”裴夙偏頭,看向陳素時的眼神帶上了打量:“我一直很好奇,陳大姑娘到底哪裏得知的這些消息。”
未等陳素繼續用代卿醉話來搪塞他,裴夙主動張口道:“我可不相信這是代卿酒後胡言。”
“這當然不是代卿酒後胡言,”總是拿這代卿當借口自然總有被拆穿的一天,這次她換了副借口,笑道:“這次是梅表哥的夢中呓語。”
裴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