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求求你

求求你

那日之後陳素再也未曾瞧見過梅漱玉。

關于梅漱玉的消息,陳素只聽梅珂提過兩句。

可以确定的是,梅漱玉自那日被陳素毀了臉便瘋了。

她沒有提梅漱玉被欣蘭戳瞎眼睛之事,而是只輕飄飄地留下一句:“貼身伺候梅漱玉的欣蘭也被她打死了。”

那時的陳素聽着梅珂這些輕飄飄的話語只覺得麻木,或許是覺得欣蘭的命不算命,所以他才那般輕視。

陳素偏頭看向他的眼神空洞無物,心中再也激不起任何情緒。

直至梅珂對她說,他殺了梅漱玉,她的眼眸中才重新泛起了波瀾。

她不明白梅珂為什麽将梅漱玉留那般的久,但梅漱玉死了,她的心裏便舒暢了。

她死了。

不是死在她的手裏,但卻是死在了她最疼愛的侄兒手中。

這對她來說何嘗不是一種報應呢?

思及此,陳素倏地笑出聲來,望向梅珂的眼神中終于有了別的情緒。

“表哥……”

陳素偏頭,緩緩擡手撫摸上他的臉頰,良久才吐出一句話來:“謝謝你。”

她捧着梅珂的臉,慢慢阖上雙眸,昂首貼近他的唇,算是送給他的獎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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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被陳素如此親近的梅珂怔愣片刻,望着陳素的眼眸中再度浮現那屬于身體裏的,最原始的欲望。

他抓住陳素的手一把将她攬入懷中,學着她吻向她的模樣,吮着她的唇瓣。

他渴望着她,卻在她即将解開她的衣衫之時,一把握住了陳素的手,“現在還不是時候。”

又是這一句話。

陳素收回落于梅珂衣衫之上的手,再度恢複了那冷漠的神情,不再瞧他。

她能感受到他身體的欲望,也知曉他這般克制自己的原因。

他已經毀過她一次了,他不想毀了她第二次。

可一個被破碎的人,再怎麽拼湊起來也都是有裂痕的。

陳素收回落于他身上的目光,傾身躺于榻上,不再理會梅珂。

梅珂瞧着陳素的背影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卧房。

那日之後梅珂便換了熏香。

原本他身上的熏香是同梅漱玉身上的熏香味道是一樣的,每每陳素于他的身上聞到那股熏香的味道後總覺會犯困,偶爾還會出現錯覺,她好像看到了代卿和襲白,看到他們站在她的跟前一遍又一遍地質問她為什麽要殺了他們。

她只淡漠地瞧着兩人,“你們有什麽資格質問我。”

殺了他們,她的心中毫無愧疚。

面對曾經欺辱她的人,她又何須因此而自責。

梅珂換了熏香之後,陳素便再也沒出現過那些幻覺了,心神反而安寧了許多,就連處于她身體當中的鏡中人也很少再出現了。

那是她最虛弱的時候。

陳素聞着鈴蘭找來的這些香灰,倏然覺得有些乏,想來上一世梅漱玉因于她跟前受辱後瘋魔,這梅珂的熏香有不小的功勞。

光是用熏香令梅漱玉瘋魔可不行,單純得瘋了,哪裏才能算得上真正的折磨呢?

陳素令鈴蘭将這些香灰全部扔了去。

鈴蘭奇怪地看了眼陳素,但還是照辦将這些香灰扔了。

待到夜幕時分,陳素找出一套雲錦當年所穿過的衣衫,套于身上,悄悄地潛入梅漱玉的院落中。

她沒有走進她的房中,只是靜靜地站在院子裏。

侍梅漱玉的貼身侍女欣蘭看到陳素的身影時驚訝地尖叫出聲,摔下手中的托盤便灰溜溜地跑入了梅漱玉的房門之中。

剛有些困意的梅漱玉瞧見鈴蘭這副慌張的模樣後不悅地擡眸看了她一眼,“如此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欣蘭驚恐地指着院門外陳素的身影道:“夫人,有……有鬼。”

梅漱玉前往寧城那一年欣蘭也一同陪着去了,她也瞧見了那站在陳遠道身側的雲錦。

那時的雲錦穿着一襲淡黃色的羅裙,挽着鬓發,頭上只随意地插着一朵海棠花,便美得不可方物。

第一次看到雲錦時,欣蘭便被雲錦美麗的容貌吸引的目光。

那如同深林小鹿一般單純的眸光,櫻紅色的唇,白皙的臉頰上帶着淡紅色的粉,明明已經身為人婦,但仍舊同深閨的小姐一般嬌俏。

那日她瞧見的雲錦便是打扮的這般模樣,如今那站于院落之中的人也穿着當年的衣衫,挽着當年的發髻,別着一模一樣的海棠花。

梅漱玉奇怪地看了眼欣蘭,不明所以地循着欣蘭的眸光向外望去,一眼便瞧見了那站于院落之中的“雲錦。”

“啊——”

瞧見雲錦的梅漱玉瞬間尖叫出聲,驚恐地跌落于地面之上,害怕地後退。

梅漱玉說過,她最讨厭的便是她這張與她母親極其相似的臉。

如今她穿上了她母親的衣衫,應當同當年的母親一模一樣吧?

正當陳素疑惑之時,屋內之人的反應已經給了陳素最好的答案。

聽着房屋內的尖叫聲,陳素甩出袖箭熄滅了屋內的燭火,房屋內瞬間暗淡下來,只餘淡淡的月光。

月光的光影黯淡,她們愈加瞧不清眼前之人到底是誰。

陳素緩步走至梅漱玉的身前,那跌坐于梅漱玉身側的欣蘭直接吓暈了過去。

瞧着被吓暈的欣蘭,陳素冷笑一聲,轉而再度将目光移向了梅漱玉身上。

梅漱玉扯下發間的朱釵,指着正在向她靠近的“雲錦”,威脅道:“你別過來,你要過來,我就殺了你!”

“殺了我?”陳素捏着腔調:“可是我已經死了,你該怎麽再殺我一次呢?”

“我既然能殺你一次,那必然能殺你第二次,”梅漱玉壯着膽子,威脅眼前的“雲錦”道:“活人有一萬種方法可以殺死眼前的惡鬼,但是惡鬼除了可以吓暈活人,它永遠沒有辦法殺死活人。”

“是嗎?”

陳素彎腰貼近梅漱玉,梅漱玉害怕地瑟縮着身子,趁其不意,陳素取出拿藏于袖中的袖箭,抵着梅漱玉的臉道:“你說這箭劃破臉疼不疼?”

梅漱玉驚恐地擡眸望着眼前的“雲錦”,質問:“你要做什麽?”

“你說我要做什麽?”陳素望着梅漱玉的眼眸倏然發狠,揮手劃破她的臉,梅漱玉尖叫出聲。

“啊——!”

梅漱玉疼的撒開了手中的發簪,擡手捂着被劃傷的臉,驚恐萬分地瞧着眼前的“雲錦”,威脅道:“你這般對我,就不怕我殺了你女兒嗎?”

“你若是真有本事,你早就殺了我女兒了,何必等到今日呢?”陳素嘲諷她道:“你如今還在這裏威脅我,不就是說明你沒有本事殺了我女兒嗎?”

被“雲錦”質問的梅漱玉瞬間啞口無言,不敢擡眸看眼前的“雲錦”。

陳秀盈與陳敬行同梅漱玉住在同一院中,梅漱玉尖叫聲一出,陳秀盈與陳敬行便聽到了動靜,二人還未穿好衣衫便朝着梅漱玉的房中跑來。

聽見動靜的陳素迅速收起手中的袖箭,揮手将梅漱玉打暈,越窗逃離了梅漱玉的院中。

陳秀盈與陳敬行趕到院中時瞧見的便是昏死于房屋之內的梅漱玉與欣蘭,唯一與欣蘭不同的便是,梅漱玉的臉被劃傷了。

瞧見這一幕的陳秀盈與陳敬行一同尖叫出聲,陳秀盈去請大夫,陳敬行則坐在地上號啕大哭。

陳敬行哪裏見過這場面,他以為梅漱玉死了,一個勁兒地搖晃着梅漱玉的身體,一遍又一遍地喚着梅漱玉母親,祈求她不要死。

陳秀盈先前往祠堂,用力擊打着祠堂的大門,将住在祠堂內的陳遠道喚了出來。

陳遠道瞧着哭成淚人哦陳秀盈眉心微蹙:“怎麽了?”

“父親,母親……母親流了好多血……”陳秀盈抓着陳遠道地衣衫,仰頭望着陳遠道的眼眸中含着淚,求他:“父親您帶我去請大夫吧,我們請大夫救救母親好不好?”

聽到梅漱玉流了許多血的陳遠道眼神瞬間冷了下來,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外。

她流了很多血。

是不是只要他不去請大夫,梅漱玉便會命喪當場?

正在陳遠道糾結之時,陳秀盈倏地跪到地下,向陳遠道磕頭:“父親,求你帶我去請大夫吧!求你救救母親!”

陳秀盈哽咽着擡眸看他:“求求你了!父親!”

“父親求求你了!”陳秀盈吸了吸鼻涕,“求求你救救母親吧!以前都是秀盈做錯了!秀盈不該欺負長姐,是秀盈錯了!求父親不要因為秀盈責怪母親!不要因為這些不願意救母親!”

“父親!秀盈求你了!”陳秀盈磕破了額頭,哭腫了眼眶,活像個淚人。

當年之事是梅漱玉做錯了,但陳秀盈與陳敬行是無辜的,他不想牽累兩個孩子。

瞧着陳秀盈為了梅漱玉磕破頭的模樣,陳遠道的心中倏然泛起一抹心疼,他将陳秀盈從地上扶起來,帶着陳秀盈出府請了大夫。

梅漱玉的傷并沒有陳秀盈說的那般嚴重,只是臉上留了一道很大的口子,多半是要毀容了。

翌日梅漱玉醒來之時,口中一直念着雲錦的名字,口中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着“我可以殺你一次,那我便可以殺你第二次”。

聽見這席話的陳秀盈驚恐地望着躺于床榻上的梅漱玉。

雲錦是她長姐陳素的母親。

她的母親為了嫁給父親親手殺了長姐的母親。

坊間的傳聞都是真的。

原來她的母親真的如同坊間那般惡毒。

原來她一直都活在母親的挑唆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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