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長姐

長姐

梅漱玉昨晚受了驚吓,而她那貼身伺候的侍女欣蘭也因驚吓過度而暈了過去,陳秀盈主動選擇留在梅漱玉的身側照顧她。

陳秀盈神情緊張地照顧了梅漱玉一夜,就怕她醒來之時身側沒個伺候她的人,卻沒想到聽到了她一直不敢承認的話語。

“雲錦,我能殺你一次便能殺你第二次。”

“是人也好,是鬼也好。”

“我會殺了你。”

原本染上幾分困意的陳秀盈在聽到梅漱玉這些話語後,那抹困意瞬間消散。

她不可置信地望着躺于榻上的梅漱玉,久久不能回神。

窗外的天漸亮,光影透過窗子映入卧房內,卻獨獨映照在了地面之上,将床榻上的人與光影之外分割開來。

坐于陰影之下的陳秀盈瞬間洩了氣,跌落于地面之上,她癱坐着望着那床榻之上的人,思緒久久不能回顱。

映照于地面之上的光影緩緩移動着,照在了她那撐着地面的手背上,是與地面冰冷溫度截然相反的暖。

感受到光影的溫度的陳秀盈緩緩偏頭,瞧向那已經逐漸亮起的窗外,光影随着時間的流逝緩緩地移動着,很快便照亮了她的半邊身子,是暖的。

可她那貼近梅漱玉的半邊身子卻映照于陰影之下,陰暗、潮濕、刺骨……

“我會殺了你。”

昏迷于床榻之上的梅漱玉口中還在重複着這一句話。

雲錦已經死了,可哪怕她死了她也依舊活在她的陰影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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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殺了你。”

瞧着這樣陌生的梅漱玉,陳秀盈倏地垂下眼簾。

或者此刻的她才是最真實的她。

她的母親自始至終都是一個惡毒、自私的女人。

“母親,為什麽父親只有在我們裝病的時候才來看我們?”

陳秀盈從未見陳遠道主動來過梅漱玉的院中,都是梅漱玉主動以他們的名義去請,陳遠道才會主動踏足梅漱玉所在的院中。

坐于陳秀盈榻側的梅漱玉輕柔地拍着陳秀盈的後背,哄她入睡,“因為你父親喜歡你長姐,平日無事都要去芳芸苑陪你長姐。”

“父親喜歡長姐就不喜歡我們了嗎?”陳秀盈蹙緊眉頭:“長姐不能将父親的愛分給我和弟弟一些嗎?我去求她的話,她會願意把父親分給我和弟弟?”

“你長姐自己一個住在芳芸苑,父親不放心所以夜裏常去芳芸苑看她,”梅漱玉揉着陳秀盈地頭道:“更何況你長姐那般霸道,怎會願意将父親的愛分給你和弟弟呢。”

“長姐霸道嗎?”陳秀盈疑惑擡眸:“前些日子長姐還分給了秀盈糖,可好吃了,秀盈沒覺得長姐霸道啊。”

“你長姐前些日子給你吃了糖?”梅漱玉哄陳秀盈入睡的手倏然停下,眼裏閃過一絲狡黠。

“是啊,長姐前些日給我的,我還留了一顆。”陳秀盈将藏于枕下的糖拿了出來,剝開,準備分給梅漱玉吃。

梅漱玉垂眸接過陳秀盈遞過來的糖,吹膜思酌片刻後,拿着糖出了陳秀盈的卧房。

再回來時,梅漱玉将那顆糖還給了陳秀盈。

“秀盈想見父親嗎?”梅漱玉問。

“當然想,父親已經很久沒來看過秀盈了,秀盈很想父親。”陳秀盈眼底閃過一絲失落,擡眸望向梅漱玉時眼眸中帶着些許的期待,撒嬌道:“母親,秀盈想父親了。”

“秀盈把這糖吃了。”梅漱玉望着那被陳秀盈握在手中的糖道。

陳秀盈不解:“吃了這顆糖,秀盈便能見到父親了嗎?”

梅漱玉點頭:“吃了這顆糖,你便可以見到父親了。”

陳秀盈聽話地将糖咽了下去,随後便開始腹痛,疼地在榻上翻滾着。

“秀盈!秀盈!”梅漱玉裝作一副完全不知是什麽情況的模樣,擔憂地扶住陳秀盈翻滾的身體,關切地問她:“秀盈,你怎麽了?”

“母親,我肚子疼!”

陳秀盈疼得額頭冒了許多汗,梅漱玉立即命令欣蘭去請大夫,并特意提醒她将動靜鬧得大些。

欣蘭明白梅漱玉的意思,立即扮做慌張的模樣出門去請大夫,很快另一個房內同樣傳出了陳敬行腹痛的消息。

院中的動靜很大,很快便驚動了陳遠道以及陳老夫人。

得知消息後二人立即趕到梅漱玉的院中,見一對兒孫疼地于床榻之上翻滾,陳老夫人心疼不已,連忙派人去催促。

大夫趕來後立即替陳秀英與陳敬行診脈,施針,放血。

忙碌了一個時辰才将二人的情況穩定了下來。

梅漱玉瞧着一雙兒女痛苦地模樣瞬間痛哭出聲。

陳老夫人皺眉瞧了一眼,忙問大夫是什麽情況。

“禀老夫人,二姑娘和大公子是中毒了。”

“中毒?”未等陳老夫人張口,梅漱玉快步湊至大夫身前,質問:“是什麽毒?”

“也不是什麽劇毒,就是吃了之後會腹痛,疼個兩三個時辰便無事了,夫人不用擔心。”

“是誰!究竟是誰給我的女兒和兒子下毒?”梅漱玉瞬間怒上心頭,連忙喚了侍奉陳秀盈和陳敬行的丫鬟和小厮前來,問話。

陳老夫人和陳遠道就在一旁瞧着。

“這兩日都有誰接近過姑娘和公子?”

丫鬟和小厮齊聲回:“沒……沒人……”

“沒人?”梅漱玉聞言立即上前,擡手甩了丫鬟和小厮一巴掌:“說!姑娘和公子近些日子到底見過誰!為什麽他們二人今晚突然腹痛!”

被甩耳光的丫鬟和小厮立即跪下,不敢擡眸看梅漱玉,只細細回答着陳秀盈與陳敬行這幾日的行程。

“前天大姑娘給了二姑娘和大公子一些糖。”

“糖?”梅漱玉似剛想起什麽,她連忙跑至陳秀盈地榻側,詢問陳秀盈:“秀盈,你今日有吃你長姐給你的糖嗎?”

剛緩過疼痛的陳秀盈不解地偏頭瞧了眼身側關心她的梅漱玉,良久後才緩緩張口:“吃了,母親……”不是您叫我吃的嗎?

陳秀盈後面那半句話還未說出口,就聽到梅漱玉問陳秀盈:“你将那糖紙扔哪兒了?”

糖紙陳秀盈沒扔,而是一直握在手裏。

梅漱玉要糖紙,陳秀盈便緩緩張開掌心,将糖紙遞給梅漱玉。

梅漱玉将陳秀盈遞給她的糖紙拿到大夫跟前,“大夫,您看看是因為這糖嗎?”

“不可能是這糖,”陳老夫人一把奪過梅漱玉手中的糖紙:“這糖是我前天賞給昭珩的,那日昭珩正好碰見了她的弟弟妹妹,便将糖分給了弟弟妹妹,這糖從未經過他人之手。”

陳老夫人冷睨梅漱玉一眼:“還是你想說,是老身我想害自己的親孫子和孫女呢?”

“母親,”梅漱玉沒想到陳老夫人會突然站出來,只道:“兒媳只是擔憂兩個孩子,沒有防備母親的意思。”

“我看你就是這個意思。”

自梅漱玉嫁入府內第二日摘下那僞裝的面具之後,陳老夫人和梅漱玉說話永遠都這般激進,再也沒了往日的柔和。

“母親!”聽着陳老夫人這話,梅漱玉瞬間蹙起眉頭,看向陳老夫人的眼神裏淬了毒,但還是裝作一副擔憂的模樣道:“兒媳真沒有防備母親的意思,也知曉母親不可能會害親孫子,兒媳只是将這糖紙給大夫瞧瞧,看看是不是這糖,或者今日的食譜,看看是否是食物相克所致,好對症下藥。”

那糖是陳老夫人賞給陳素的,有沒有毒,陳老夫人心裏清楚,所以她毫不猶豫地将糖紙給了大夫。

大夫接過糖紙,低頭輕嗅,面色倏然凝重起來,“就是這個。”

陳老夫人不可置信地偏頭:“大夫可是看錯了?”

大夫搖頭:“我行醫數十年,不可能看錯的。”

陳老夫人聞言瞬間暈了過去。

梅漱玉哭得也更厲害了,她走到陳遠道的身前,生氣地敲打着陳遠道的胸膛:“你看看您養的好女兒!這才多大就開始謀害親兄妹了!”

陳遠道只淡漠地垂眸瞧着梅漱玉,并未多言。

他不相信是陳素在謀害陳秀盈與陳敬行。

大夫開了一些藥後便離開了陳府,梅漱玉要以家法懲治陳素,被陳遠道攔下。

“她差點害死了我的孩子!”

梅漱玉面目猙獰地瞧着護着陳素的陳遠道:“你當真要為了這件事護着她?”

“她有沒有害秀盈與敬行你心裏清楚。”陳遠道淡漠地瞧着她:“少在陳府耍你這些手段,一次兩次是容忍,三次四次,休怪我撕下臉面。”

梅漱玉不可置信地瞧着陳遠道,還未等她再多言語,陳遠道便帶着陳素離開了正堂。

陳秀盈與陳敬行怔愣地瞧着這一幕,沒想到他們的父親到這個時候了還要護着陳素,原來在他的心裏,真的沒有他們姐弟二人一分。

“你為什麽要害我?”

幼時的陳秀盈很喜歡陳素,她沒想到陳素給她的會是毒藥,“你就這麽怕我和你争奪父親的寵愛嗎?”

“我沒有……”

陳素解釋道:“這糖我也有吃的。”

“你當然不會給自己下毒了!”陳秀盈瞪了陳素一眼:“母親說得對,你就是霸道!”

“你為了獨占父親的寵愛,恨不得殺了我和敬行!”

“我恨你!”

“長姐!”

“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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