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捉鬼

捉鬼

“兄長,我的臉被毀了。”

自梅漱玉和趙娍一同算計殺了王氏之後,梅行之便與她離了心,但大事上他都是護着她的,她雖然早已嫁作他人婦,但她依舊是昭遠将軍的妹妹。

為了他的名聲,梅行之不可能讓她的身上有一絲污點。

幼時梅行之見她受了傷,他都會立刻查看她的傷勢,可此時他明明瞧見了她身上的傷,可他對她的态度卻異常的冷漠。

她早該清楚的,他早已不再是幼時那個會關心她的兄長了。

梅漱玉失望地笑了聲,那壓于心中的怨氣與委屈瞬間湧上心頭,擡眸望向梅行之的眼眸中泛起淡淡的紅。

她本以為梅行之瞧見她這副模樣後會有所動容,可他卻避開了她那落于他身上的目光。

他的這種眼神她在熟悉不過了,就如同陳遠道漠視她的眸光一樣。

這就是她敬重了一輩子的兄長。

冷漠。

他們都在用冷漠殺死她。

“姑母,”梅珂并不意外梅行之這副漠然的态度,畢竟他也曾用這副态度殺死了他的母親,他收回落于梅行之身上的目光,轉而望向坐于主位之上的梅漱玉:“對于您的傷,父親也很是心痛,不然也不會派人去尋藥來淡化您臉上的傷痕。”

梅珂将淡化傷疤的藥膏從懷中取出,遞給梅漱玉的貼身丫鬟欣蘭。

欣蘭接過,将藥遞于梅漱玉的掌心。

梅漱玉握着藥膏艱難地扯唇笑了笑,良久才緩緩張口:“是我誤會兄長了。”

Advertisement

這藥究竟是不是梅行之所尋,梅漱玉怎麽可能會不知道呢。

她這侄兒慣是個會送人情的,他将這藥膏以梅行之的名義送給她,左右不過是不想她與梅行之的關系鬧得太僵罷了。

梅漱玉将梅珂送來的藥膏收下了,擡眸時才瞧見陳素還立于堂中央。

她本是想今日便發作罰了陳素,但奈何今日她的兄長梅行之在此,他的那番話又處處為陳素着想,若她真罰了陳素,他們二人的關系怕是會更差。

為了給梅行之與梅漱玉留下談話的空間,梅珂帶着陳素一同出了玉林苑。

“昭珩,姑母她今日……”

梅珂偏頭觀察着陳素的神色,雖然他那日已經打消了陳素沒有重生的念頭,可近些日子所發生的事情卻漸漸與前世重合了。

唯一的不同便是,所有的事情都提前了。

“母親因容貌受損一事心情不佳,”未等梅珂開口,陳素便張口替梅漱玉開解道:“今日喚我來詢問我當日的行蹤也是為了抓那毀她容貌之人,表哥您不用擔心,我沒有責怪母親的意思。”

還是和以前一樣。

無論梅漱玉怎樣的責罰她,她心裏念的永遠都是梅漱玉待她的那些好。

若是重生那日陳素依舊按照上一世的軌跡落了水,當她知曉她落水之事是他、梅漱玉以及代卿一同設計的,她還會替她解釋嗎?

他們所有的軌跡是否還是如同上一世一樣發展。

襲白嫁給代卿為妾,陳素在孩子的周歲宴上殺了代卿與襲白,将孩子活活摔死。

她會殺了他們,然後再來殺了他。

常年困于深閨之中的陳素根本提不起那劍,可那日帶着滿腔恨意的她卻用劍殺死了兩個人。

梅珂垂眸瞧着陳素。

明明所愛之人就站在他的眼前,可他卻總是回憶起前世的陳素。

“昭珩,”梅珂還是想問一問她:“你當真願意嫁給裴夙嗎?”

“若是你不願,我就算是……”

梅珂後面的話還未張口,陳素立即出聲打斷了梅珂,昂首瞧着他,一字一句道:“表哥,我是真心嫁給裴夙的。”

明明他曾不止一次預想過從陳素的耳中聽見這句話,可當這話真的落于他的耳中之事,心髒處就猶如刀割一般。

“昭珩,若是沒有他,你可願意嫁給我?”梅珂試探地問。

陳素昂首瞧着他,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堅定:“表哥,就算沒有裴世子,我和你之間也不會有可能的。”

“這一件事昭珩心裏清楚,表哥您不應當比昭珩清楚嗎?”

他們之前所有的可能,都在他設計一切的時候就消失了。

梅珂的心裏清楚,可他并不願承認。

他不願承認。

就算沒有裴夙,以後還有張夙、李夙、王夙……

他可以見一個殺一個。

“表哥,昭珩還要回芳芸苑去繡喜帕,”陳素提醒道:“若是表哥無事的話,昭珩便回芳芸苑了。”

梅珂不願她去繡給裴夙的喜帕,他快步行至她的跟前,一把握住陳素的手腕,乞求:“別嫁給他好不好?”

“表哥,你別這樣,”陳素佯裝出一副被梅珂吓到的模樣,掙紮着後退,“表哥!”

“梅公子,”鈴蘭見自己家姑娘被欺負了,連忙上前去拉梅珂的手腕,“梅公子,您弄疼我家姑娘了,請您放手!”

梅珂拉陳素手腕的力氣極大,他只想将陳素囚禁在他的身邊,絲毫沒有顧及陳素的感受。

因着鈴蘭這句話,梅珂這才細細去瞧陳素的神情,見她确實難受的厲害,連忙松開了握着陳素手腕的手,“抱歉,昭珩,我吓到你了。”

見梅珂松手,鈴蘭連忙将陳素護到了身後,警惕地瞧着立于陳素身前的梅珂。

陳素佯裝出一副被梅珂吓到的表情,連忙躲至鈴蘭的身後,不敢擡眸看梅珂,良久才緩緩吐出了一聲:“表哥。”

她哽咽着擡眸看向梅珂:“表哥,你吓到我了。”

“抱歉。”梅珂再度張口道歉。

他也不想吓到陳素,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

他想要得到她,想要将她禁锢在身邊,可他好像用錯了方法。

梅行之從玉林苑出來時表情難看,似乎是與梅漱玉不歡而散了,瞧見梅珂與陳素的身影之後,梅行之遠遠地喚了梅珂一聲:“宥璟。”

梅珂聞聲回頭,喚了聲“父親”。

他知道梅行之是來催促他離開的。

“昭珩,我過兩日再來尋你。”

只留下這一句話,梅珂便同陳素告退,與梅行之一同離開了陳府。

待梅珂走後,陳素的神情才恢複如常,同鈴蘭一同回了芳芸苑。

梅行之走後梅漱玉沒再召喚陳素,夜裏梅漱玉便塗上了梅珂送給她的藥膏。

那藥膏确實有祛疤都是功效,但同時裏面也摻雜了令梅漱玉心神失常的迷藥。

梅漱玉用上那藥膏之後,夜裏又做噩夢了。

雲錦、王氏和趙娍,他們再度出現在了她的夢裏,他們都來取她的命來了。

她掙紮着掐着自己的脖子,一遍又一遍地求他們放過她。

侍奉在梅漱玉身側的欣蘭就那般淡漠地瞧着梅漱玉掙紮痛苦的模樣,不禁笑出了聲。

若是她就這般掐死自己該多好。

可她這般死了,她也不甘心。

待梅漱玉這般自我折磨半晌後,欣蘭才裝作一副慌張的模樣将梅漱玉喚醒。

“夫人!”欣蘭搖晃着梅漱玉的肩頭,喚了好一陣兒才将她喚醒,瞧向她時的她的眼眸中含着淚,松了口氣道:“您終于醒了。”

從噩夢中驚醒的梅漱玉只覺得渾身發冷。

她又夢到她們了,他們怎麽總是來她的夢中。

難不成她們真的來找她報仇了?這個世上難道真的有鬼嗎?

梅漱玉抓着被角,害怕地後縮着,生怕真的一擡眸便能瞧見她們。

“夫人,您怎麽了?”欣蘭擔憂地問。

梅漱玉只搖着頭,默不作聲,良久後她突然抓住欣蘭的手,“快去請道士!請道士來家中驅鬼!”

“夫人,”欣蘭為難道:“府中沒有鬼。”

“有鬼!”梅漱玉向欣蘭怒吼,害怕地抱住頭,驚恐地環顧四周:“你看不到嗎?”

一句話,令欣蘭脊背發涼,也循着梅漱玉的視線望去。

她并沒有從她的方向看到鬼,只有空蕩蕩的屋子。

梅漱玉害怕地縮成一團,咬着手指,死死地盯着窗前:“她就站在窗前,她就站在那裏看着我!”

“夫人!”欣蘭沒看到任何東西,只得一遍又一遍地告訴她:“那些都是假的!”

然而梅漱玉根本不聽她的解釋,只一遍又一遍地告訴她,讓她去請道士,請道士來府中捉鬼。

就這樣折騰了一夜,到了白日梅漱玉才睡了過去。

欣蘭按照梅漱玉的吩咐去請了道士,道士在玉林苑中一頓做法後,将目标指向了祠堂與芳芸苑。

陳遠道回府時瞧見的便是道士闖入祠堂的一幕。

梅漱玉站在祠堂外,任由那道士将符咒貼滿祠堂。

“你這是在幹什麽?”陳遠道立即上前将那些黃符都揭了下來,将在祠堂內作法的道士趕出祠堂,掀了他的攤子:“誰允許你放他進來的!”

“我堂堂陳府主母,還不能請道士來府中驅邪捉鬼了嗎?”梅漱玉質問陳遠道。

“府中沒有鬼!”陳遠道快步行至梅漱玉的身前,居高臨下地望着梅漱玉道:“有的只有你心裏的鬼!”

短短兩句話,激的梅漱玉再度記起了那幾個夜晚恐怖的夢境。

她們就站在她的跟前,一遍又一遍地質問她為什麽要殺了她們,而趙娍便在一側瞧着她的笑話,嘲諷她,做了那麽多,最終還不是落得和她一樣的下場。

她才不要和她一樣。

她為陳遠道生了兩個孩子。

她和她才不一樣。

她們不一樣。

她還有機會。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