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裴照意這邊和裴蘇止說他們的經過。

原來裴照意他們到達千岩城繞山路花了兩天多時間, 然後在城外待了一夜,第二天淩晨入城賣魚,這個時候還一切正常。他們把魚什麽都賣完後, 大約是兩天後了。

二叔和小姑父他們就要回家。裴芝蘭和二嬸,還有裴照意幾個堂兄弟卻說好不容易來了一趟城裏,怎麽也要好好逛逛。給家裏孩子帶點東西吃, 給家裏人扯兩塊新鮮的布料做衣服,還有幾個堂兄說家裏老婆要時興首飾和頭花, 要裴芝蘭去胭脂鋪和繡樓裏轉轉,有的話給他們也帶着一點。

賣了魚掙了銀子就是要花的。

總之他們又在城裏停留采買花了一天時間, 然後就是這一天出事了。有人在大街上醉酒鬧事, 二叔二嬸看熱鬧, 這一湊熱鬧,那個醉酒的人拿着菜刀就出來了,亂起來砍中了二叔, 二嬸就去擋,也受傷了。

二叔二嬸一受傷, 他們就只能在城裏停留,去找大夫看病。二叔被那醉酒鬧事的人砍到了胸口,大夫說傷勢不輕,也不能随便移動。後來幾個堂兄去找醉酒的人讨回公道, 他和芝蘭照顧二叔二嬸, 就在城裏短租了一個房子。也讓大姑家的表哥回去報信了,姐夫大鵬去打聽馬車怎麽租, 準備二叔二嬸能動的時候就回家去。

就是這麽一耽擱, 很快就有謠言傳來說海島出事了。他們就着急往家趕, 出了城卻發現好多人往千岩城奔來。為了快速回家他們去做官船, 可是官船不開,找了貨船,剛談好價錢,那人聽說鹽島有瘟疫,就把他們趕下船了。

後來他們就去租馬車,可是發現千岩城進不去了。裴照意就想着步行回去,可巧這個時候有人發病了,開始胡亂咬人。差役們就來鎖人,但也被咬了,事情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後來官兵出面了,捕殺了一批,但是他們和那群怪物有接觸,也不被允許進城躲避,然後城內還在往外驅逐外地人。特別是鹽島人,他們沒辦法只好東躲西藏,又去找吃的。大鵬就是找東西吃被人打死的。二叔二嬸是被怪物咬死的。

裴照意想回家,最後發現路被官兵擋住了,後來他們躲入了狼山,一邊躲着一邊打聽消息。狼山荒廢了,無處可去。原本狼山上有一個破舊的觀音廟,聽當地人說三十年前香火鼎盛,但後來沒落了。廟中有個主持帶着一個和尚收留了他們。讓他們住進了廟中,日子還能過得下去。後來狼山來的人越來越多,觀音廟就擠不下去,許多紛争也就起來了。

在狼山那聽說了有很多從鹽島來的漁船被禁止靠岸,在之後又聽說有個村寨因為搶了鹽島來的船只,也被染上瘟疫了,全村人都變成那種怪物了,被官兵用火/藥把整個村子都炸平了。

然後幸存者又有傳言說官兵也會用炮火把他們這裏炸了,幸存者就不敢出去了。可是沒吃沒喝怎麽辦,還是偷偷溜出去找吃的,很多人偷雞摸狗攔路搶劫的抱團活着。後來觀音廟主持圓寂了,觀音廟就被新來的一夥兒強盜給占領了,他們在上面拉幫結派的,驅逐一些體弱無依的弱者。

裴照意和兩個堂兄弟帶着芝蘭組成了一個小團體,和那夥強盜有了紛争,便離開了觀音廟另外找了一處地方,靠近海邊。他們因為水性好,經常從狼山口下海抓魚,還能湊合着活下去。他們也砍樹做船,或者一直觀察海面有沒有船只,想着能弄一條回鹽島。

裴照意說那個觀音廟的和尚跟着他們一起,他會一點醫術認識一些草藥。

據裴照意說,千岩城裏似乎也發生了某種變化,這幾日都不見裏面有人出來,以前城內有人出來采買或者官兵還巡邏,而這幾日都沒有見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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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碰到了被人追殺的徐遠洲。裴照意認出了徐遠洲身上的衣服,等徐遠洲殺了追殺他的人後,他們偷偷觀察着,裴照意一開始以為他的衣服是搶來的,兩人誤會不小,後來說到德博書院,兩人就解除誤會了。

之後徐遠洲說了他們的情況,又帶人來到他上岸的地方,然後他們沒有看到裴蘇止他們的鹽船,而是看到了一條空的巡邏船,之後帶走了巡邏船,第二次到了約定時間又來約定地點,然後就碰上了裴蘇止。

裴照意說完,最後嘆息,“剛才聽娘說了家裏的情況,現在狼山口和家裏情況差不多。但裏面有大夫,山上有草藥。你這邊有糧食,先停靠,我帶着芝蘭他們上來。還有一個時辰就到了,你再眯一會兒。”

裴蘇止蹭了蹭大哥的手掌心,覺得溫暖,“你和阿姐都沒事真的太好了。”

裴照意摸摸弟弟的頭,“多虧你了,接下來交給我。”他看了弟弟漆黑的眼,“吉人自有天相,雨田和大姑也會沒事的。睡吧。”

裴照意給弟弟把被子往上掖了掖,關門出去了。

大哥離開後,裴蘇止沒有閉着眼睛繼續睡,而是進入了空間。鹽船有可以住人的十個左右。裴蘇止本來和他爹是住在一起的,可是後來舅舅沒了,岳托阿敏沒了,船艙就空下來了。如今裴蘇止自己一個船艙,做事也方便很多。他把垃圾站的東西看了一遍,拿出了許多武器來。

徐遠洲第一時間肯定會去找武器,這會兒發現不見了,應該會詢問,該找什麽借口好呢。還有空間裏的許多海鹽,這時候應該很緊俏,是很貴重的暢銷品。又該怎麽拿出來。不然夜裏偷偷去貨艙放回去好了。

總之這回他算是暴露了,殺人滅口的事他做不出來,但又想不出來有什麽處理的好辦法,捂着頭,最後索性破罐子破摔,就當成無事發生的模樣。

他又拿出了兩包香菜種子,大哥沒允許他上岸,說是會把大夫帶過來。但是這種子要種下去,不知道娘有沒有和大哥說這個香菜的功效。

船停了,裴蘇止聽到外面有聲音,他爬起來出去。庾飛白擺弄着他的狼牙棍,這根棍那晚幫了大忙,這次庾飛白又改裝好了。

庾飛白遞給裴蘇止,“這回你用用,趁手。”

“謝了,發明家。”裴蘇止扯了扯嘴角,面上顯出一絲笑意來,還想摸摸庾飛白的頭,被庾飛白躲過去了。裴蘇止也不覺尴尬,很自然地接過狼牙棍,上面沒有刀片了,但是有許多針片,細細的尖銳的很。

鹽船靠岸了,徐遠洲和裴照意在扔錨定,拉錨繩子。裴蘇止趴在船杆上看狼山,灰突突的,沒有能讓船停泊的地方,他們待會兒還要用木筏才能到岸邊。

他看見徐遠洲已經往海裏下放木筏,喊了一聲,“大哥,餘景,武器在我船艙裏。”

徐遠洲轉身看了他一眼,目光意味深長。裴蘇止很鎮定的說:“你們多拿點,防身。”這次回來他看到徐遠洲身後背着的弓弩和箭筒都沒了。

徐遠洲朝他走過來,在距離他還有兩步的距離停下來,問:“貨艙裏的海鹽也在你的船艙裏?”

裴蘇止心底一凜,頓了下,“沒有。”他盯着徐遠洲的眼睛,以為他會繼續問那些鹽在哪。誰知道徐遠洲只是意味不明的輕哂一下,徑直從他身邊經過入船艙拿武器去了。

裴蘇止攔住裴照意,把種子塞給他,悄聲在他耳邊說道:“大哥,大哥,這香菜種子替我撒下去。就撒在你們走的路上。”他比劃一下,朝着那狼山口,“從你們上岸開始撒。”

還有那個姑娘,裴照意說她是在狼山上從那夥強盜手中救下來的,叫如意。如意水性很好,可以在水裏憋氣半盞茶的時間。

徐遠洲很快出來,他拿了兩把斧钺遞給了大哥和如意,本來以為他也會一起下船,但大哥和如意下了木筏。他卻在甲板上沒動。

“我不去了,你們速去速回。”

裴蘇止瞧了他一眼,這人受傷了?

裴大娘在那囑咐大兒子,給他着急忙活的蒸了幹糧,讓他帶着回去,別把兄弟幾個餓着了。

裴照意對裴蘇止說:“回船艙,風大,三個時辰後我們就回來。”裴風順的身影很快就不見了了徐遠洲一直站在甲板上,裴蘇止又回船艙睡覺去了。

三個時辰後天又近黃昏,烏春雷姐弟倆也到了甲板上,等着裴照意帶人歸來。

烏春雪對徐遠洲比較戒備,姐弟倆在一邊縮着脖子,盯着對面狼山。庾飛白和裴大娘還在船艙裏忙活。烏春雷突然走到徐遠洲身邊,小聲的說:“我知道鹽在哪?”

徐遠洲目光移到他身上,“哦,在哪?”

烏春雪喊弟弟回來,但烏春雷沒動,“被裴蘇止藏起來了,他,他不對勁。”他眼神帶着一點希冀,“他突然能拿出很多東西,他……”他話還沒說。

徐遠洲突然出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提起來,冷冷問道:“嗯,是嗎?”

烏春雷被提起來,臉憋得通紅,喘不過氣來,掐住脖子的手猶如鐵箍一樣越發收緊,他雙腳亂蹬,雙手要去抓徐遠洲。烏春雪從一邊沖過來,喊着,“你幹什麽,放開我弟弟!”

徐遠洲手一松,烏春雷倒在地上,捂着脖子拼命的喘息和咳嗽,臉漲的紫紅青色,泛着死灰之色。徐遠洲語氣不疾不徐的對烏春雪說:“你弟弟出現幻覺了,應該多休息,帶他進船艙。”

烏春雪又氣又怕,她惡狠狠的瞪着徐遠洲,卻不敢和他動手,拉着弟弟起來,攙扶着弟弟去船艙。

徐遠洲又道:“等等。”

烏春雷驚恐不已的回頭,朝自己姐姐身後躲過去。徐遠洲淡淡的說:“有什麽話該說不該說,你們姐弟自己掂量。”

烏春雷拼命點頭,驚恐萬分,他那一刻真的覺得徐遠洲動了殺意。可是他真的沒有說什麽,他只是害怕。那晚裴蘇止突然拿出很多武器來,而且海鹽什麽的都從貨艙消失了。

要不是那些海鹽消失,也許那些差役就不會因為沒有撈到好處而動怒,殺人的。他事後想起來,一直回想那一刻。

他不忿暗怒,裴家想獨吞那些東西!可那些是他們一起拼了命拿出來的,餘景回來後他偷聽到問話了,可裴蘇止卻不說實話。他便想告訴餘景,他看的出來餘景很有本事,而且聽他們一些話他家裏也很有勢力,他不想待在船上了,他想跟着餘景一起去城裏!

可是餘景為什麽這樣對他,眼神厭惡帶着殺意,他抱着阿姐,低下了頭掩飾住了心底的憋屈和恨意。

而這個時候裴大娘和庾飛白已經出來了,他們做好了火把,此刻見到甲板上劍拔弩張,裴大娘想問,庾飛白指了指狼山,“大娘,看!”

裴大娘一聲驚喜的呼喚,“他們來了,點火把。快,快把我做好的飯盛出來,小雪你去。”

仍舊是三人,裴照意和裴芝蘭,還有一個和尚。裴芝蘭第一時間抱住裴大娘,相擁而泣,後來又去看弟弟和父親。

和尚法號道濟。道濟和尚三十多歲,先看了小舅媽的傷勢,嘆息一聲,搖了搖頭,說很嚴重,必須要盡快找到止血聖藥,把高燒退下去,不然兇多吉少。

接着看了裴風順和裴蘇止的傷勢,雖然也很嚴重,但是兩人并沒有發高燒,傷口雖然發炎,但在控制範圍內,只是兩人傷到肺腑,他這裏的草藥只能治療外傷。

他給幾人敷藥換了包紮後,說有一些治療內傷的藥要去別處尋,最好在城裏藥鋪買,如果能有好的止血藥,舅媽還可以多活幾日。接着道濟和尚又給烏春雷姐弟倆和裴大娘治療外傷,還給烏春雷姐弟倆正骨接骨了,說他們的傷養些時日就好了。

裴大娘心中的大石頭放下來了,都不會死,抱着裴芝蘭淚眼汪汪的,感慨萬分,“菩薩保佑,佛祖保佑,能活着就好。”

狼山溫度極低,巨石林立,亂石嶙峋交錯,密林葳蕤,而雜草灌木枯萎,露出光禿禿的石塊來,荒山破敗雜涼。

山路難走,腿腳腫脹疼痛,走到一處空地,周遭碎石已經被清理出來了,大樹也被砍伐走了,有茅草和樹木搭好的屋子,有十幾個人看着他們,裴芝蘭給他們打招呼。

他們走到一處巨石山洞前,裴照意讓他們進屋,說是屋子,其實是一個小洞口,外面用樹枝亂木擴出一丈多,搭了布料擋着風。裏面是一張張幹草墊子靠着山洞牆壁,上面有着一些衣物和竹杯之類的,還有一些包裹在墊子上。

裴芝蘭抱着裴蓉蓉進去,掀開一張布簾子,“娘,這裏面是女人睡的地方,你今晚就帶着蓉蓉睡在這裏。”

裴蘇止背着舅媽進了裏間把她放下來,洋洋貼心跟着照顧自己娘親。外間裴照意把裴風順也給放下來,說道:“爹,你們現在這裏歇着,我去熬藥。”

裴照陽他們和如意一起去觀音廟觀察了。裴蘇止沒有跟着去,他要先把居住地布置一下。裴蘇止安頓好後出來,開始在周圍撒香菜種子。前幾天種好的香菜種子他也準備去收一下,不過要等着大哥一起,順便去看看徐遠洲有沒有出現。

“大哥,真的要在這裏住下嗎?”

裴照意點頭,“怎麽,不願意?”

“不是。”裴蘇止說,“只是我感覺這裏不太安全。大哥,你們碰到狼群了嗎?”萬一動物也變異了,那不是死路一條?

裴照意笑了笑,“沒有,道濟和尚說這裏有狼群是外面人胡說的,他和主持在觀音廟十幾年了,沒有見過一只狼。再說,狼和那群會吃人的怪物比,還是狼比較可愛。”

他們一行人原本是不打算下船的,可是幾人的外傷好了,內傷卻依舊不好。徐遠洲和裴照意及裴蘇止就商量着穿上巡邏差役的兵服乘着他們的巡邏船進港口入城。

裴蘇止和裴照意是買藥找大夫賣海鹽,換一些糧食物資回來。而徐遠洲則是要去郡王府看看父親到底出什麽事了。總之要混入城內。

徐遠洲簡單給他們說了一下千岩城的情況。說千岩城地勢險要,分內城和外城,外城在世宗時期整修過一次,修建了許多軍事要塞,運來石料修建了兩個烽火臺。內城設有四個城門,另外有一暗門,城牆高兩丈,四個城門中東南兩正門設有炮臺和射擊孔,寧州衛和千岩城內屬于靖寧郡王的一百二十個侍衛輪流值守,守備森嚴。

外城也有東南西北四個城門,并無暗門,但建有兩個烽火臺和沿海的瞭望塔樓和守禦将臺,禦守将臺靠近南門,寧州衛便是駐紮在這裏,武器庫和糧倉也有,更有五百畝的軍事屯田,依着駐軍而建的村寨有十餘個。

與之相對的是西門,西北方向的有做懸崖山,懸崖山離內城有一百一十六裏的路程。懸崖山上更是有一座行宮,曾是世宗南巡而建造的。行宮普通人不能随意進出。

懸崖山和狼山本來是千岩城有名的兩座山,但懸崖山上建了行宮,懸崖山南靠大海,北靠玉龍江。玉龍江源頭在王城西北的一處海拔高達三千九百米的雪王峰上,玉龍江是大庸朝的內陸河流,有時候海上風暴強烈,偶爾會采用內河運輸。

但王城和千岩城內河不通,只能通往其他城池。玉龍江其中一條支流就是長河,這條長河就是裴蘇止他們鹽島的重要水源。

說到這裏,裴蘇止想起他們西橘村,長河裏根本不能運輸大型船只,因為有的地方很很窄,也沒人想着要開挖河道因為沒有必要。沿着去千岩城的路途上有山道,長河從山裏經過,就成了地下暗河,從山底下流水。所以他們被寧州衛炸了唯一的道路的時候,他們從來沒想過從長河走,走不出去的。

狼山被荒廢,有豺狼虎豹出沒,除了膽大的獵人,尋常人也不敢過來。

千岩城和王城一樣堅固,易守難攻。千岩城雖然沒有大庸朝國都王城繁華奢侈,但軍事險要,是大庸朝數一數二的強城。靖寧郡王深受世宗皇帝寵愛,特地把他封地定在了千岩城。

外城則是由幾個村鎮圍着的,千岩城下屬村鎮有七八個,其中鹽島嚴格來說也算千岩城的下屬封地,因為其令守是由千岩城這邊舉薦,王城那邊審核通過下放的。

他們要進入外城,外城守備相對來說松弛。裴蘇止的好運氣來了,裴照意、徐遠洲、裴蘇止還有裴蘇止的兩個堂哥裴照光和裴照陽六個人都要去。但他們身形不太像,最後如意出來了,如意說自己會裝扮,烏春雷也說自己會給人塗抹。

裴蘇止想起來空間裏有胭脂水粉的,便拿出來。烏春雷和如意便聽他們說那些人的特征,給裝扮易容,除了裴照陽太瘦了不适合外,其他人差強人意,最合适的是裴照意的老熊,大哥故意彎着身子,樣子最猥瑣。

這是烏春雷給大哥化的妝。

裴蘇止看了一眼烏春雷,納悶那個時候他要自己去港口,烏春雷怎麽沒說幫他畫一個,他也就是這樣一想随後就抛之腦後了。這回五個人上了巡邏舟,安全感十足的朝千岩城一號港口駛去。

果然港口人員随便看了他們巡邏船一眼就讓他們靠岸了,一個大胡子提着燈籠,還問:“這次怎麽出去這麽久,逮到大魚了?”

裴蘇止悶聲悶氣的說:“沒,多少。”說罷拿過一個布包給那大胡子,“兄弟你拿着,改日再和你說。我們這忙着。”

大胡子掂量着手裏的包裹,入手一模是細鹽。他又看了看漁舟,見漁舟上也沒多少物品,呸了一句:“這該死的天氣,冷得很。兄弟們累着了,快去歇息歇息,老羅他們還等你們換防。”

裴蘇止心中一松,知道這人拿了東西不準備嚴查了,連他們的牌子也沒對,直接揮手放了閘門。

裴蘇止側臉不看他,又道:“兄弟,哥幾個明晚回來,那船可別讓別的兄弟開走了。”

“好說好說。”大胡子差役笑呵呵的搓搓手,身後的徐遠洲眉頭一挑,裴照意趕緊朝前擠了下,“快點,好東西都要遲了。”幾人行色匆匆,悶聲悶氣推嚷着入關。

幾人離了港口,并沒有去管理處,而是找了個僻靜處,脫了衣服,套上了自己的衣服。

外面有港口人員一直走來走去的,徐遠洲道:“去東門。”

徐遠洲他們去了外城,不知道他怎麽運作的,總之跟着一個菜農混進了外城,之後徐遠洲就和他們分開,說要回家一趟。

這個時候裴蘇止才意識到一直沒有問徐遠洲是哪個大官的兒子,反正他們就在這裏分開了。他問徐遠洲要不要武器,他們從鹽場武器庫拿來的武器還有很多,但是徐遠洲沒拿幾件,徐遠洲說要,其中攻城長輩的雲梯和刀車要留着,還有海鹽,他需要海鹽。

不過徐遠洲和他們說如果他順利的話,後會事情處理好後去狼山找他們。他會去狼山拿武器和海鹽。

聽到這裏,裴蘇止松了一口氣,還以為徐遠洲一入城內就和他們分道揚镳了。說實話分道揚镳也是應該的,但是裴蘇止就是不那麽得勁。他搖搖頭,自己太依賴別人了,不好,要立起來!

徐遠洲離開,裴蘇止和裴照意幾人趕緊去找藥鋪和善堂。裴照意來過幾次千岩城,來的最多的就是外城,知道路,幾人黑夜中偷摸行走。內城有宵禁,外城沒有。但現在整個外城離了港口後全部靜悄悄的,都沒見到幾個人在路上行走。

裴蘇止身上有之前庾飛白給的銀票和玉石,現在銀票應該還能用吧?他們偷摸走着到了一家鋪子敲門。藥鋪老板不開門,裴照意讓裴蘇止他們退後躲起來,隔着門說明了來意,後來又拿出銀票,買了許多道濟和尚說的藥材。

庾飛白給了一千兩的銀票,買藥材花去了四百兩,幾乎把藥材鋪常見的內傷外傷藥材都搬空了。這個時候天已經亮了,裴照意請藥鋪掌櫃的去看病,給錢。一聽說要出城,那掌櫃的驚恐的搖頭,趕走裴照意,說外面全是瘟疫,啪的一聲關上了門。

“哪裏有糧鋪?”裴蘇止的意思是趁着現在銀票還能用,把他都換成食物存着。

裴照意是自己人,在鹽船上裴蘇止半遮半掩的給他透過底,說自己有東西能存東西,裴風順能說話了,也幫着小兒子說話。裴照意驚奇之餘也泛起嘀咕,問裴蘇止還有誰知道他這本事。裴蘇止撓撓頭說船上的人都知道,但沒人說出來。裴照意憂心,讓他不要在露出這個來了,接下來的事情交給他。

裴蘇止對于大哥是絕對信任的,開始他瞞着老爹他娘是因為他娘這個人存不住啥秘密,沒心眼,肚子裏裝不下事來,保不齊哪天就說漏嘴給禿嚕出去了。他爹知道了,他娘也隐約察覺到了,裴蘇止在他們面前就不咋隐藏了。

但他爹說讓他以後少在外面亂拿東西出來,這事就捂在自己人中間,至于庾飛白和烏春雷姐弟倆,現在是一起逃難,又和裴照意等裴家人彙合了,如果他們有瞎說亂說害人的,就不顧念舊情了。

“糧鋪都關門了,被官府定量管控。”裴照光說,“咱們快回去吧,天一亮,巡邏的就多了,外面沒戶籍文書,被查到會就地正法。再說,我們買了怎麽運出去?”

一人背着一包倒是行,但大白天的再回到港口,那還是要命啊。從外城去狼山口要步行十三個時辰,背着糧食和藥材走不快,還容易被搶。而且他們還想拿回巡邏船。

現在打聽到的消息是本地人出門要随身帶戶籍文書證明該你的身份,不然會被差役攔住,說不清楚也拿不出證明來,好的差役會将你驅逐出去,壞一點的直接砍死你。剛才藥鋪掌櫃的看在銀票的份上沒看他們的文書就賣給他們藥材了,可是那些差役可不會這樣,露富就是死,不露富也是死。

裴蘇止眼珠一轉兒,也就是說有錢也買不到糧食了,但是要是換呢,用海鹽換呢。他們鹽島的鹽一向供應千岩城和戚城席城幾個城池郡縣的,現在鹽場已經近兩個月沒出鹽了,這些城池的鹽還夠嗎?

裴蘇止他們的糧食現在還有,可是現在又和大哥他們彙合,哪裏能夠吃。必須要儲備一批啊,裴照意明白裴蘇止的顧慮,但裴照光他們不知道裴蘇止能存放那麽多糧食。又不能讓他們知道,于是他對裴照光道:“我們分頭行動,你們速度快,先帶着藥材,藏在懷裏,回港口找個地方躲起來,我和蘇止去看看能不能弄點糧食。”

兩頭行動,裴照意又敲開藥鋪掌櫃的門,讓裴蘇止拿出一包鹽,問他引薦。之所以選這個掌櫃的,只買藥的時候看見他家有一兒一女都很小,且掌櫃看着也像老實人,裴照意有信心他有異動能制得住。

裴照意說想買糧食,那掌櫃的驚恐的說他家沒有也不知道哪裏有,裴照意說可以那鹽換,只需要他引薦一下有沒有門路的。能開藥鋪當然是有門路的人,又拿出二十兩銀子,掌櫃的意動了,後來快到中午的時候他們換到了五百斤糧食,當然付出的海鹽可不少,這一換換出了五十斤海鹽。按照以前的鹽價和糧價,是他們虧大發了。

以前一斤海鹽一貫錢,而一貫錢可以換細面十八斤,換谷粒能二十三斤,粗糧的話能有三十一二斤。他們換的糧食是豆米和粗糧,現在細面和白米是買不到了。

裴照意和裴蘇止知道自己這一出手,在掌櫃的和賣糧的眼裏就成了冤大頭,稍有不慎,兩人就會栽進去。掌櫃的還沒反應過來,那個賣糧食的看他們眼神都不好了,推說糧食不好運輸,要幫他們運送,估計以為他們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小厮偷偷出來買的。

裴照意也沒害怕,只是盯着掌櫃的兩個孩子,盯得藥鋪掌櫃心發慌,同意五百斤糧食先放在了自家。

那個賣糧食的沒辦法就把糧食放在了掌櫃家的馬車上,後來裴蘇止上了馬車,再後來等到馬車再次聽到掌櫃的家門口的時候,裴照意打昏了掌櫃的,将他放回藥鋪裏,和裴蘇止一起逃了。

兄弟倆心撲通撲通跳,趕在天黑前順利和裴照光他們彙合,又拿出了一斤粗糧給了大胡子差役,順利的拿到了自己的巡邏船,一個勁的行駛着出海了。那個大胡子差役盯了裴蘇止好幾次,目光一直猶疑。裴蘇止知道是他們的妝容花了,但天黑一時間他們也不能确定,大胡子差役就問了還有一個兄弟呢。裴蘇止悶聲悶氣的說還沒回來,他們先去巡邏,讓他告訴老羅一聲,放東西在他家了,他暗示那是好東西。差役最後沒吭聲,開了栅欄。

他們很快和鹽船彙合,然後道濟和尚用藥材給幾人治病。裴蘇止覺得自己全完好了,但還是吃了藥。

其實早在前幾天,裴蘇止在外傷好的差不多的時候就覺得自己內傷也跟着好了,但是看父親和舅媽還是那樣嚴重,他就沒說。他懷疑自己體質有了變化,他說不清楚這種變化,就像說不清楚他那個坑爹的種植空間一樣,反正他身體素質得到了提高。而裴照意也說自己好像力氣變得大了,他還以為是自己多次和喪屍搏鬥鍛煉的。

在鹽船上待了兩日,徐遠洲依舊沒有來狼山口,而他們要走,其實也不知道去哪。裴照意建議回鹽島,裴大娘抹着眼淚,“回去個啥啊,家都被人炸了。回不去了。”

好不容易逃出來,死了多少人了,還往回走,圖啥。如意提議在狼山住下,說狼山這邊喪屍怪物都被清理掉了,除了沒有糧食生活艱難一點,水源和防禦都有,是可以生存的。

道濟和尚說狼山上的觀音廟地勢險峻,易守難攻,只是被一夥兒強盜霸占了。強盜他們占據着整個觀音廟,不許旁人進入,在那裏稱王稱霸,欺男霸女。把好好的一座廟弄成了狼窟,實在是對不住主持和佛祖。

如果他們能将觀音廟奪回來,那麽郎山上近二百幸存者是可以好好活着的。觀音廟後院還有三四畝地,好好侍弄還是能活下來的。

道濟和尚已經發現裴照意沿途撒下的種子活了,他在自家廂房也有種子留存,但是被趕出來都沒有帶,那群強盜也不會種地的。幾人一合計,這樣也不是不行。在海上漂流着短時間可以,時間一長可就不行了。而且裴蘇止還想種菜攢積分,不上岸是不行的。鹽船上就算能裝土用盆用桶也種不了多少菜。更別提還有瘋狂花朵種子還沒買呢。

庾飛白和烏春雪第一個同意在狼山駐紮,跟如意打聽清楚了,現在狼山傳言有很多怪物,根本沒人往這邊來,而且他們也忍受不了一直在船上待着了。船上能吃的也沒有,用水也遭到限制,每日都是煎熬。

于是一行人等裴風順和小舅媽身體好了,他們能動了以後,裴蘇止他們就下船來了狼山了。狼山安頓下來後,便準備造房開墾種地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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