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嫉妒 真是……亂七八糟的一個初吻

第20章 嫉妒 真是……亂七八糟的一個初吻。……

“你麻痹的誰啊!敢打?老子——”連文忠像一塊擺在砧板上的死肉一樣, 被?樓照林壓在身?下打?得毫無招架之力。

他的嘴角破了,鼻子歪了,眼睛腫了, 腦袋被?捶得一片眩暈, 正講話的時?候挨了一記重拳,牙齒磕到了臉頰肉,嘴角滲出了血。

樓照林猙獰嘶吼的面孔像極了一頭失去理智的兇獸,青筋突突爆起,牙齒咬得咯咯響,陰冷的眼神讓人不寒而栗, 狠厲的模樣仿佛恨不得把連文忠的骨頭咬碎,食他的肉, 喝他的血, 把他碎屍萬段!

連文忠從來沒見過這麽瘋的人, 他本來就是欺軟怕硬的性格, 因比兒?子高,比兒?子壯, 天然?有?着?身?為父親的威懾力和權威感,便能随心所欲地将兒?子打?倒在地。現在樓照林比他還高,比他還壯,力氣比他還大, 打?兒?子時?好威風, 現在被?兒?子的同學按在地上打?時?又多狼狽。

不久之前,他還像一個英勇神武的将軍一樣在他瘦小的兒?子身?上耀武揚威, 施展着?身?為父親的權威和力量,此時?卻像一塊抹布一樣破破爛爛地被?按在髒兮兮的地板上揍得頭破血流。

連星夜癡癡地望着?。

他兒?時?曾在心裏無數次地默默祈禱着?,在他疼痛的時?候, 能有?一個英雄從天而降,不管是奧特曼,還是蜘蛛俠,或者孫悟空,誰都好,只要?能在他痛得快要?死掉的時?候救救他,讓他付出什麽代價都可以,他會用生命鳴謝他一輩子。

現在,他的超級英雄降臨了。

不是奧特曼,不是蜘蛛俠,也不是孫悟空。

是樓照林。

他不敢想?象,在他無數個童年陰影裏,高大威武,像山一樣永不可戰勝的父親,就這樣被?樓照林輕易打?敗了。

他望着?連文忠臉上噴濺的血水,突然?有?一種熱血沸騰的感覺,眼淚莫名奪眶而出了。

壓在他身?上十幾年的山,一下子就倒了。

樓照林戰勝了他的父親,成為了他的英雄。

“樓照林你瘋了嗎?別打?了!要?出事的!你想?去坐牢嗎?!”唐蘭茹和樓輕鴻一左一右地抱着?樓照林的手臂,把瘋了的兒?子強行?拖離連文忠的身?體。

然?而他們剛拖了幾步,樓照林就手腳并?用地爬了回去,再次騎跨在連文忠身?上,見縫插針地往他臉上揮舞,他爸媽只好再度将他拖走?,他的腿還在空中拼命踢蹬,看也不看地在連文忠身?上胡亂死命地踩踹,踹一腳是一腳,他剛才?可看到連文忠發了狠地踹連星夜,他要?把連星夜挨的打?全部原封不動地奉還!再附加百倍!

“瘋子……他媽的簡直就是一個瘋子!學校居然?教出這樣的瘋子!必須給我一個說法!必須給我賠償!我要?讓這個狗崽子進監獄!”連文忠捂着?血流不止的臉叫嚷着?撒潑。

樓照林氣喘籲籲地被?樓輕鴻按在懷裏,高大健壯的身?軀近乎一個成年男人,聞言雙眼赤紅地蹿出去一截,偷空又給了連文忠一腳。

唐蘭茹感覺自己像按住了一個彈簧,煩躁地給了樓照林腦袋一巴掌:“樓照林你給老娘安分一點!再亂動把你褲子扒了!”

樓照林腿縮了縮,喘着?氣,紅着?眼,用兇狠的目光死死盯着?連文忠:“是誰先動手的?還把我送監獄,笑死了,我這叫見義勇為!要?坐牢也得你先坐!你毆打?青少年!你千刀萬剮!你他媽不配當父親,你就是一坨狗屎,是一個人渣!簡直畜生不如!”

連文忠從小到大除了他爸沒被?人這麽罵過,更別說還是這樣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屁孩兒?,頓時?氣得火冒三丈,跟樓照林對罵起來。

眼見形勢又快不受控制,唐蘭茹冷靜地看向?樓照林,厲聲說道:“樓照林!你同學現在還躺在地上,你就打?算這麽把他晾在那?裏嗎?”

樓照林渾身?一震,暴虐的內心和思緒緩緩恢複了一絲理智。

“照林啊,先把你同學帶回去,他還有?傷,需要?趕緊治療,這裏我們來處理就好。”樓輕鴻也溫聲說。

樓照林眉頭緊鎖:“但是他爸爸……”

唐蘭茹冷冷道:“你個小屁孩兒?能不能不要?逞強?要?當英雄長大了随你當個夠!你現在這個年紀遇到事情,就該是你父母出面的時?候!你當我們當你爸媽好玩兒?的嗎?該掏錢時?掏錢,該護犢子的時?候護犢子,爸媽不就這點用嗎?趕緊給我滾回去聽到沒有??別在這兒?礙事礙腳的!”

連星夜突然?有?些口舌幹渴,喉結吞咽時?有?種刀割的刺痛感。又來了,那?種莫名其妙的癢意,已經沿着?他的脊梁爬到了他的後腦勺,鑽進了他的頭皮裏,讓他渾身?抖動不止,他感覺煩躁、燥熱、麻癢、暴怒、甚至恐懼……他像受驚的小動物一樣驚恐而難堪地躲開唐蘭茹好奇探查過來的視線,流着?冷汗深深地低下頭顱。

樓照林連忙麻溜兒?地起身?,拍拍屁股,小跑過去把連星夜扶起來,在連文忠暴怒的謾罵聲中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教室。

沿路的同學恐懼、興奮、好奇地望着?他們,沿路的老師唏噓、嗔怪、憐惜地望着?他們。

樓照林對這些一概無視,他挺直腰杆,攙扶着?一瘸一拐的連星夜,将少年的頭不容置喙地按在自己的胸口,目不斜視地朝校外走?,他的爸媽就是他底氣的來源。

剛才?事發的時?候,班主任一直隐身在人群裏不見人影,此時?卻裝模作樣地跑出來,一臉擔憂地将罵罵咧咧的連文忠扶起。

辦公室裏,唐蘭茹優雅地坐在樓輕鴻搬來的椅子上,在班主任開口和稀泥之前,不急不緩地掏出手機,堵住了他的嘴:“不好意思,我先請一下我的律師,詳細的處理過程,就依照正常的法律程序來走吧。”

本打?算撒潑威脅的連文忠,和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班主任,齊刷刷變了臉色。

……

唐蘭茹的司機收到指示,等?在校外,見兩個小少年互相?攙扶在一起踉踉跄跄地出來了,趕緊上前幫了一手,把兩人送進車。

樓照林家裏條件好,住在一個離學校很近的高檔小區,開車十分鐘就到了。

連星夜第一次知道原來地下停車場可以直接坐電梯到樓裏,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有?的電梯是直接安裝在人家裏的。

這是一棟連星夜從來沒有?在現實生活中看到過的房子,房子裏有?的東西認識,有?的東西甚至叫不出名字,空氣裏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可能是傳說中的空氣淨化器,他連腳步都放輕,連呼吸都怕髒了這裏清甜的空氣。連星夜第一次直觀地面對他與樓照林有?多麽的不同。

他在夢裏都夢不到這樣漂亮的大房子,因為沒見過,所以連想?象都想?象不出來,而樓照林卻習以為常地生活了十幾年。

他們從來都來自兩個不同的世界。

家裏保姆提前得了消息,已經在客廳準備好了醫療箱。

樓照林一手提着?醫療箱,一手拉着?一臉恍惚的連星夜,又坐着?電梯去了二樓他的房間。

門?被?打?開的那?一刻,連星夜看到了一間明亮寬敞的屋子,牆壁上貼滿了電影海報,玻璃櫥窗裏擺滿了整齊的玩具模型和獎狀獎杯。床邊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窗簾是清新而溫柔的海藍色,和樓照林本人的氣質很像。落地窗外是一個半開放的陽臺,陽臺上居然?還有?搖椅。腳下鋪着?絨毛細膩的地毯,需要?在門?口脫鞋了才?能進,一腳踩上去,好像陷在雲朵裏。他這輩子從來沒有?踩過這麽柔軟的東西,可能這裏真的是天堂吧。

他自己的房間留給他的印象,好像只有?無數個不眠的冰冷夜晚,和一盞為了拼命學習而徹夜點亮的臺燈。

樓照林見連星夜盯着?自己的腳愣神,頓時?像一個炫耀自己心愛的玩具的小孩一樣,微微翹着?嘴角,一臉驕傲道:“怎麽樣?這個地毯踩着?是不是很舒服?這是我爸媽去年結婚紀念日在澳大利亞旅游的時?候帶給我的紀念品,聽說是用純正的羊駝毛做的呢!”

樓照林嘴裏的每一個詞都讓連星夜有?種無所适從的陌生感,無論是結婚紀念日,還是在澳大利亞旅游,或者傳說中的羊駝,都是他的意識裏從來不會出現的東西。

“嗯,很舒服。”連星夜嗓音發幹。

樓照林立刻開心地搬來坐墊,讓連星夜坐在柔軟的地毯上,自己則并?着?雙腿跪在一旁,醫療箱放在手邊,紅着?臉手足無措地說:“那?個……連星夜……你能不能脫一下衣服?我想?給你處理一下傷口。”

連星夜頓了一秒,轉而面朝樓照林,緩緩擡起雙臂,淡然?地說:“你幫我脫吧。”

樓照林一愣:“什麽?”

“幫我脫一下衣服,校服,上衣,褲子,都脫了吧,”連星夜語氣古井無波,臉上的表情淡定得好像在說今天天氣很好,只有?悄悄蜷起的手指輕微顫抖,暴露出一絲緊張,“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身?上的傷嗎,讓你看個夠,想?看嗎?想?看就脫吧。”

樓照林咽了一口口水,湊近連星夜,拉開了他的校服拉鏈。

“刺啦——”的聲音在寂靜的卧室裏響起的一瞬間,樓照林的騰地紅了。

他這時?才?反應過來,他最心愛的少年正在他的卧室裏,坐在他最喜歡的地毯上,整個人都陷入了他的氣味中。雖然?他的房間裏也有?空氣淨化器在不斷将他的氣味循環掉,但他才?不管這些。

然?而當校服外套脫下來,連星夜傷痕累累的手臂露出來時?,樓照林躁動的心一下子冷卻了。

他是禽獸嗎?他的小少年剛挨了打?,身?上是各種新傷舊傷,他居然?還能想?東想?西!

他再生不出一絲旖旎的想?法,快速把連星夜打?底的襯衣和褲子也脫了,這下連星夜全身?只剩下一條內褲了。

因為常年吃不下飯,又不愛運動,連星夜的身?形很清瘦,肋骨清晰可見,蒼白?的皮膚上遍布密密麻麻的青紫,看起來觸目驚心。

而更可怕的傷,是大腿上刀痕,劃痕,密密麻麻的孔印,有?的大一點,癟一點,并?齊的兩個相?鄰在一起,有?的小一點,淩亂一點,沒有?規則地分布在各處,像是偶爾興致來了,用針随手紮出來的,還有?更多他分辨不出,無法形容的奇形怪狀的傷痕,除了大腿,他的肚子,腰上,膝蓋傷竟然?也有?一些深深淺淺的疤印。

他根本想?象不出來這些傷到底是用什麽東西造成的,對于一個想?要?傷害自己的人來說,只是用嘴,就足夠把自己咬下一塊肉來。

他要?怎麽防啊,防不住的。

樓照林眼眶一下子漫上酸澀,他用掌心胡亂抹了一把臉,強忍淚意,紅着?眼睛咬着?牙,打?開醫療箱,拿出碘伏和藥膏,用醫用棉簽小心翼翼地給連星夜擦拭傷痕。

連星夜的身?體不自覺有?些顫抖。

“對不起,我下手是不是有?點重?我盡量輕一點,你也忍一忍,好不好?”樓照林的動作更輕更溫柔,連呼吸都微不可察。

怎麽會有?人這麽輕柔地對待他,簡直就像在對待什麽易碎的珍寶。

連星夜身?體抖動幅度增大,突然?有?點惡心。

衣服穿在身?上很惡心,脫掉衣服露出醜陋的身?體也很惡心,被?人觸碰的感覺很惡心,沒有?人愛撫和關懷的寂寞和空虛也很惡心。

連星夜總是在不斷矛盾,渴望又厭惡,擁有?又抛棄。

他從前也是有?過朋友的,只是所有?和他交往的人,最後都會以他太冷漠為由抛棄他,從此他就學會了,在被?對方抛棄之前,他先抛棄別人就好了。沒人知道,他從來沒有?被?人孤立過,是他在孤立別人,他一直在以一己之力孤立全世界。

他确實是一個很冷漠的人,他們沒有?說錯。但凡是被?他讨厭的,他都會毫不猶豫地抛棄,即使是他自己。

因為讨厭自己的存在,他致力于從這個世界上将自己存在的一切痕跡抹去。于是從來不留下任何照片,從小到大每一次的畢業合照他都沒有?去拍,他讨厭自己陰沉沉的臉出現在一片喜氣洋洋的笑臉中;畢業之後就把手機裏所有?的同學和老師全部删光,群也全部退掉,保證沒有?一個人能聯系到他;寫完的日記第二天就燒掉;在網上發過的帖子說過的話每周定時?清除;在現實裏說過的話在下一秒馬上後悔得要?死,因為就算在他人心裏留下痕跡,他也難受得要?命。

但樓照林和他以前遇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他怎麽也趕不走?他,還任性至極地擅自将他裝進心裏,明明一無所知,還愚昧天真地抱着?他說愛他。

是因為這個人的生命力旺盛得驚人嗎?

組成他溫暖軀體和健康靈魂的每一寸光陰都幸福完美得仿佛受到過上天的恩寵,每一次肢體的觸碰,他都能感受到屬于人體的溫熱肌膚填滿了他冰冷的手心,血管裏源源不斷地滲透出屬于生命的濃烈馥郁的令人頭暈目眩的香氛,像引誘一個從未見過光的井底之蛙一樣,引誘着?垂死的他吻上去,玷污他純潔的靈魂。

這是來自深淵的陷阱嗎?

“連星夜,你的手能不能不要?再摸了?”樓照林突然?出聲的喑啞嗓音拉回了連星夜的思緒。

連星夜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在無意識地撫摸樓照林的頭發,他幹瘦的手指插進樓照林的發絲裏,指肚一寸寸地貼着?樓照林的發根摸索下去,一路滑到了樓照林的後脖頸。

他默了默,不僅沒有?收回手,反而變本加厲地将手掌覆蓋上去,用冰涼的掌心細細感受人體纖薄的皮膚之下沉重而急促的脈搏聲,指尖像蛇一樣貼着?樓照林汗涔涔的皮膚緩慢挪動,不斷在後腦勺的發茬和脊椎骨的凸起處來回碾壓。

樓照林呼吸陡然?粗重起來,他的眼睛委屈地紅了,這人明明知道自己喜歡他,卻非要?他親手給他脫衣服,現在還故意摸他,難道不知道他忍得有?多辛苦嗎?

“連星夜,你再摸下去,我就……我就要?親你了!”一句毫無威懾力的威脅。

連星夜卻望着?滿臉通紅的樓照林,舔了一下嘴唇,忽然?俯下身?,在樓照林濕熱的後脖頸上親了一下,仿佛吻在了樓照林跳動的脈搏上。

柔軟的觸感像羽毛一樣落在後脖子上,如同一滴油掉進熱鍋裏,樓照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起來了,他猛地将連星夜撲倒在地毯上,漲紅着?一張青澀、害羞、又蠢蠢欲動的臉,嘟嚷道:

“是你非要?那?樣的,我都警告過你了,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他閉上眼睛,像英勇就義一樣,埋頭将自己的臉按在了連星夜的臉上。

下一秒,他倆的鼻子撞在了一起,嘴唇好像碰到了彼此的嘴唇。

樓照林頭皮都炸開了,腦袋上咕嚕嚕地冒着?熱氣,呼吸瞬間變得淩亂不堪。

他本能地張開嘴巴,去尋找連星夜的嘴巴,嘴唇在少年的嘴唇上胡亂磨蹭,像小狗一樣又舔又咬,又像吃果凍一樣,又吸又吮。

真是……亂七八糟的一個初吻。

曾經揚言要?将連星夜全身?上下的每一個傷都吻一遍,還以為他有?多大能耐。

看出來樓照林是第一次了。

連星夜嘴裏溢出嗚嗚聲,眯縫着?眼睛,本能地舔掉嘴邊快要?流出來的唾液,不經意地舔到了樓照林的嘴唇。

樓照林頓時?如同受到鼓勵一樣,欣喜若狂地捏過連星夜的下巴,也對着?他伸出了舌頭。

嘴中的異物感讓連星夜有?些不适,嘴巴沒有?辦法閉上,口水不受控制地沿着?嘴角流下,又被?樓照林熱情地舔掉了。

他感覺自己快要?被?樓照林吃掉了,耳畔充斥着?巨大的水聲、吞咽聲、嘴唇的吧唧聲,心髒在他的耳朵裏咚咚咚地跳動,像在擂鼓,少年青澀的急喘和淩亂的鼻息不斷噴湧在他的鼻腔,然?後被?他喘不過氣地吞咽下去,他們互相?交換着?彼此的呼吸和氣味,往日困擾他無數個晝夜的耳鳴聲在這麽多冗雜的聲音中竟顯得如此微不足道。

他好像真的融化掉了,樓照林太燙了,身?體是燙的,嘴唇是燙的,呼吸是燙的,不自覺撫摸自己軀體的掌心更是像燒紅的烙鐵一樣,在他光溜溜的肌膚上不斷留下屬于樓照林的印跡。

那?晚的幻想?好像成了真,他真的融化在了樓照林熾熱的懷抱裏。

連星夜沒穿衣服,皮膚是蒼白?的,塗了藥酒的身?體是光滑的,被?樓照林的體溫烘烤,一下子像熟了一樣,發紅發燙,藥膏辛辣的氣味如同被?蒸發一般逸散在迅速升溫的空氣裏,刺激着?敏感的嗅覺,令人愈加目眩神迷。

連星夜似乎額外種愛樓照林的發,手指再度插進樓照林柔軟的頭發裏,在他的頭皮上不自覺地摩挲按揉,手指攥緊,将他腦袋往下按,讓樓照林盡情奪走?他的氧氣和力氣。

樓照林的手則沿着?連星夜的下巴緩緩摸到了少年纖細的脖子,感受着?少年小巧的喉結在與他接吻時?不斷上下滑動的幅度,忍不住用手指輕輕刮了一下。

連星夜的嘴裏溢出一聲悶哼,更為難耐用力地吞咽了一下,緋紅從短發覆蓋的耳後根一路紅到了脖子下面的鎖骨,渾身?都脫了力。

好舒服……好熱……

如果樓照林能再用力一點……掐着?他脖子的手指收緊一些,最好将青筋爆起來,肌肉因用力鼓脹起來,像要?掐死一個小動物一樣,用力掐他的脖子就好了。

這樣大而有?力的一只手,一定能輕輕松松把他掐死。

連星夜的手不由自主地摸上樓照林撫摸自己脖子的手,緩緩收緊五指,帶動樓照林的手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嘗試教樓照林收緊。

樓照林是個笨學生,不僅沒有?理解連星夜的意圖,反而毫不猶豫地攥緊了他的手,然?後霸道地滑入五指,與他十指相?扣。

不,他要?的不是這個……他想?讓樓照林掐他的脖子,讓他不能呼吸,他渴望窒息。

只是接吻,還遠遠不夠。

眼見連星夜逐漸喘不過氣,臉因缺氧漲得越來越紅,抓着?他頭發的手的力量越來越大,好像快溺死了,卻仍然?用力按着?他的頭,像是在故意賭氣似的,樓照林主動擡起了戀戀不舍的唇。

平時?那?麽聰明的一個人,接吻的時?候居然?不會換氣,怎麽這麽可愛啊,樓照林心軟得要?死。

他呼吸紊亂地撐着?身?子,出神地盯着?連星夜通紅的臉看,樓照林的臉也同樣漲紅,抵着?少年的鼻尖呼哧呼哧地喘氣,一瞬不瞬注視着?連星夜的雙眼裏盛滿了甜蜜、激動、歡喜,還有?毫不遮掩的愛意和情動,沒忍住,又在少年紅彤彤的臉蛋上響亮地親了一口,用臉像小狗一樣在連星夜的臉上蹭來蹭去,接着?又開始親親起來,親了一下又一下,怎麽親也親不夠,連星夜怎麽可以這麽可愛呢,他好喜歡,太喜歡了,喜歡得要?命。

“夠了,樓照林。”連星夜受不了地捂住樓照林的嘴巴,嘴唇一片狼藉,身?體紅得像一顆熟透了的柿子。

樓照林順勢用臉頰在他掌心蹭蹭,然?後拉過毯子,把兩個人包裹在一起,和連星夜一起側躺在地毯上。他和連星夜的身?高确實很适配,攬着?少年的腰時?,下巴能剛好搭在少年的肩窩裏。

“再抱一會兒?吧,就抱抱,不做別的。”

話雖這麽說,他的嘴唇還是不自主地一直在連星夜的肩窩和發梢裏蹭動,似吻非吻,滾燙的臉蛋貼在連星夜的側頸,少年脈搏跳動的頻率和血液流動的速度讓他感到心安。

連星夜感覺有?些癢,失去衣物的不安感讓他只能将身?體藏在樓照林的懷裏,避無可避,只能盡量縮着?脖子:“今天謝謝你,樓照林。”

“一點都不用謝,”樓照林埋在連星夜脖子裏的嗓音悶悶的,“本來就是我害的你。”

連星夜揉了揉他的頭發,語氣平靜:“我爸本來就是那?個樣,就算沒有?你,他也會有?別的理由打?我的。”

樓照林眼眶一下濕了,他吸了吸鼻子,把眼淚擦在連星夜的脖子上:“如果我能早點遇到你就好了,如果我們能從小一起長大,我就能從小開始保護你了。”

連星夜不由地順着?樓照林的話幻想?起來。

如果他能從小遇到樓照林,樓照林會喜歡上小時?候的他嗎?他還會像今天一樣保護他嗎?

他恍惚看到,那?個小小的自己被?打?倒在過去的時?光中,兒?時?的眼淚和血,一起被?時?光無情的河流沖刷走?了。

那?是一個沒有?樓照林的過去。

小時?候的他已經死去了,沒有?人能救救那?個小小的連星夜。

而長大的他,正在悄悄死去。

……

樓照林身?上沾滿了料酒味,不得不去浴室洗了一個澡,換了一身?衣服。

連星夜原本的衣服也在地上滾髒了,樓照林便給他拿了一套沒怎麽穿過的衣服。

唐蘭茹和樓輕鴻回來後,看到他倆如同情侶般的穿着?,對視一眼,互相?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到了八卦和竊笑。

于是趁連星夜沒注意時?,唐蘭茹對着?樓照林擠眉弄眼了一下,然?後伸出兩根大拇指,怼在一起扭動,做了一個激情熱吻的動作。

樓照林面色有?些怪異,一副想?吐槽又說不了話的憋屈樣,他悄悄指了連星夜一下,然?後伸出拇指和食指,比了一個愛心。

ok,唐蘭茹懂了。她像一個得知八卦的雀躍的小鳥一樣,拉着?樓輕鴻去說悄悄話了。

樓照林沒有?騙連星夜,他家廚師做的飯菜真的很好吃。

不知道是不是和樓照林接吻了之後,嘴裏也變得和樓照林一樣甜了,連星夜隐約覺得自己能嘗到飯菜的香味了,難得比平時?多吃了兩口。

桌上有?一盤炸蝦,一只的個頭恨不得就半個巴掌那?麽大,連星夜從來沒見過那?麽大的蝦。

唐蘭茹臉上泛着?少女般的紅,用公筷優雅地夾起炸蝦,依次放到大家的碗裏。

“來,我家親愛的來一個,我的親親寶貝帥兒?子來一個,最後這個最大最嫩的,當然?是留給我們最可愛最漂亮的星夜小寶貝。”

連星夜默默垂下通紅的臉,耳朵尖一片鮮豔的薄紅,他這輩子從沒被?大人這麽誇過,簡直比剛才?和樓照林親嘴還要?害羞。

唐蘭茹一見連星夜的反應,頓時?捂着?嘴激動地捶打?樓輕鴻的肩膀。

好萌,好可愛!不愧是他的兒?子,有?眼光!

樓照林頓時?覺得食不下咽:“媽媽,你今天額外惡心。”

“誰準你這麽說我老婆的?”樓輕鴻對着?樓照林的嘴巴比了一把手槍,“擊斃你的嘴。”

樓照林快要?受不了了,額角狂跳,他好想?把連星夜的眼睛捂上,簡直沒眼看。

吃個飯鬧騰騰的,是連星夜的家裏從未有?過的光景。

連星夜握着?筷子的手有?些僵硬,那?種熟悉的已經爬到他後腦勺的陰濕感再度襲來,緩緩流進他的喉嚨裏,讓他胃中隐隐作痛,嘴裏那?一點點久違的甜味也消失了。

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他突然?控制不住自己泛濫的陰暗和卑劣。

在別人一家人最快樂幸福的時?刻,他竟然?在惡劣陰毒地想?——

如果你們知道你們的兒?子喜歡上了一個同性的男生,你們還笑得出來嗎?

如果你們知道你們的兒?子被?他搶走?了,你們還能像現在一樣,對他這麽溫柔友好嗎?

唐蘭茹的目光往連星夜嘴唇上的紅瞥了一眼又一眼,終于忍不住說:“你們現在還小,以後有?的是機會,現在還是要?多長長身?體,看星夜小朋友,這麽瘦,明顯還在發育,樓照林,你別太過分,把人欺負過頭了。”

連星夜滿臉迷茫。

樓照林愣了愣,緩緩張大嘴巴,驚恐地掃了連星夜一眼,連忙捂住連星夜的耳朵,着?急忙慌地說:“媽媽,你說什麽呢,我還在追呢!”

雖然?他剛跟連星夜親了嘴,但連星夜分明還沒有?答應他的表白?!

唐蘭茹傻眼了,看樓照林那?一副為愛瘋魔的模樣,他還以為早成了,頓時?豎起眉頭:“怎麽回事啊你?有?沒有?出息?看你爸,當初對我一見鐘情,一周到手,一個月領證,多有?效率,再看看你,個不争氣的,都不想?說你!”

樓輕鴻輕咳一聲,淡定而驕傲地微擡下巴,抿了一口茶。

樓照林憋屈極了:“你別管我,我有?我自己的節奏。”

而且哪有?人當着?人家的面說的,不想?幫忙也別幫倒忙啊!

場面又吵鬧起來。

連星夜愣了好久,後知後覺唐蘭茹剛剛在說什麽了。

他嘴巴微微張開,突然?啞口無言。

他震撼無比。

或許是他太沒見識吧,他想?象不出來,原來有?人可以幸福成這樣。

真可笑,他竟然?還陰暗地以為樓照林的父母可能會生氣,還真是自己龌龊,便看誰都不幸。

他終于知道,那?種如冷血動物一樣攀爬在他身?上如影随形的惡心黏膩的感覺、那?種像小蟲子一樣爬滿全身?想?去抓撓又怎麽也抓不到的癢意是什麽了。

是嫉妒。

樓照林父母的出現,讓他的不堪和可悲暴露無遺。

他嫉妒樓照林擁有?相?愛而開明的父母,嫉妒他擁有?的幸福,嫉妒他獲得的愛。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被?家人愛着?的,只是愛的方式不對而已,但當他到了樓照林的家,以上帝視角窺見了樓照林成長過程的一小部分,才?恍然?大悟,真正的愛究竟是什麽樣子。

但他不是從一開始就知道了嗎?

從他見到樓照林的第一眼起,他就應該知道這人究竟過得有?多幸福,從一株幼苗茁壯成長的模樣足以看清那?一方土壤的溫暖與肥沃。

然?而當他直面這種沖擊,那?種他從未有?過的東西、一輩子都求而不得的東西、連做夢都不敢想?象的東西,對他人而言,僅僅是像呼吸一樣的日常與觸手可及,這樣巨大的落差讓他心裏最後那?一點點微弱的僥幸也被?碾得粉碎。

樓照林的存在對他來說是一種殘忍,襯托着?他的鄙陋,他的自卑,他的不幸。

但他本可以不用清醒的,本可以一輩子活在對父母不切實際的期待和幻想?中。

是樓照林擅自叫醒了他。

光是擡頭看一眼,他就能心碎。

他嫉妒着?樓照林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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