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嗜睡 從微微凸起的小肚子一路吻了下去……

第30章 嗜睡 從微微凸起的小肚子一路吻了下去……

連星夜沒想到藥物的副作用來得?這麽快。

吃藥的第二天, 他就開始腹瀉,肚痛,頭暈嘔吐, 随即而來的就是心悸心慌, 發?抖震顫,四肢麻痹,經常在路上?走着走着,就雙腿發?軟,腳底跟打飄似的,像是要栽倒在地上?, 嚴重?時甚至連樓梯都上?不了,必須像癱瘓了一樣扶着扶手一點?點?地挪動。但他們的教室在五樓, 還沒有電梯, 連星夜不得?不每天盡量再早到十幾分鐘, 專門花在上?樓梯上?。

除此之外, 他面部和背部的肌肉也有些不同尋常地痙攣扭曲,經常感?到坐立難, 有時甚至會控制不住流口水,脖頸僵直,連吞咽都感?到困難。這讓他覺得?自己?像一個腦癱兒,或者像一個傻子, 他必須時時刻刻在口袋裏準備好紙巾, 才能确保自己?不會不小心把衣領打濕。

味覺倒是回來了一點?,但他分不清是不是藥物的作用, 因?為他第一次嘗到甜味的時候,是在樓照林家?裏吃飯的時候,如今吃了西藥, 嘴巴裏卻越發?甘苦作嘔,尤其是早晚喝了中藥後,那種惡心嘔吐的感?覺就會到達極點?。

每天喝中藥都像是一種折磨,他覺得?他喝的不是中藥,而是誰的嘔吐物,是下水道的臭水,是垃圾池瀝出來的泔水。他每一次喝藥,都覺得?自己?下一秒就會吐出來,但實?際上?他的身?體又比想象中要頑強,永遠都把自己?吊在臨界點?上?,卻又一次都沒有吐出來過。

他寧願自己?沒有恢複味覺,也好比現在每天捏着鼻子一邊幹嘔一邊受罪。

徐啓芳依然會在每天晚上?睡覺之前?端水給?連星夜泡腳,然後給?他按腿。因?為醫生囑咐的要多吃補肝腎的東西,徐啓芳不知從哪裏學來了芝麻球的做法,特意買了芝麻和堅果,把它們磨碎了混上?蜂蜜,捏成一個半個巴掌那麽大的球,用密封袋儲存起?來,每天早晚都讓連星夜吃一顆。

說實?話,徐啓芳當老師已經很累了,連星夜不理解她?為什麽還要做這麽費力不讨好的事,他根本不喜歡吃堅果和芝麻。但徐啓芳只說愛他,說她?是他的媽媽,對?他好是應該的,說她?辛辛苦苦費神費力做了這麽好的東西,不能浪費錢,不能浪費糧食,也不能浪費她?的心意。

可能別的孩子會喜歡吃吧,但他不喜歡。他每天都吃得?很痛苦,嘴裏的滋味很甜,芝麻和堅果也很香,但他就是不喜歡,怎麽辦呢?是他的錯嗎?可人難道不能擁有自己?不喜歡的食物嗎?

大人總嫌棄孩子挑食,可他們自己?做飯時也不會做自己?不喜歡吃的食物。實?際上?,沒有任何?一種蔬菜的營養是無可替代的。這個不喜歡,那就找相同營養的自己?喜歡的替補不就行了?

連星夜小時候還想不明白這個道理,只覺得?自己?不聽話,硬逼着自己?吃。但他越是被?樓照林帶着吃了好吃的東西,越是糾結難忍了。

在樓照林家?裏吃飯的時候,他就從來沒見過樓照林的爸爸媽媽給?樓照林夾任何?他不喜歡吃的東西。

他後來才知道,樓照林一家?三口口味迥異,家?裏的廚師通常要分別做三個人的口味,吃飯的時候就各吃各的,想嘗點?新鮮的時候,就在別人的盤子裏伸兩下筷子。等連星夜來做客了,廚師就得?做四個人的口味了。

可在連星夜家?裏,他從小到大,聽的最多的就是外婆的一句“不管好不好吃,塞在嘴巴裏一口氣吞了就行了”“你嘗都沒嘗怎麽知道不好吃?”“這都是外婆的心意啊,你不能浪費我的心啊”,仿佛吃飯只是一種責任,而不是一種享受。但想到外婆那個年代,連飯都吃不飽,又談何?挑剔,便又無法對?外婆産生任何?苛責之心了。外婆沒錯,只是時代變了。

……

藥物的副作用比連星夜想象的還要可怕,但連星夜的身?體卻沒有絲毫不适應,因?為在吃藥之前?,他每天好像也是這麽度過的。這些不适感?和他過去似乎沒什麽兩樣,所以……他現在所痛苦的一切真的是藥物的副作用嗎?還是說,自始至終他根本就沒有好過?

吃藥第一天那種破開雲層窺見太陽的希望感?仿佛一場鏡花水月,那真的不是他的幻覺,不是他做的一場夢嗎?

不……醫生不是确診了,他沒什麽事嗎?這些肯定是藥的副作用,肯定是他心理有問題,他第一次吃藥,太緊張了,所以将不适感?放大了。

他太惶恐不安了,根本無法區分他的不适感?究竟是病症還是藥物的副作用,而為了讓自己?受盡了委屈和苦痛終于得?到的診斷不白費,他幹脆将一切不是全都歸咎于藥物的副作用。

連星夜不願意相信藥物沒用,你看,他現在每天都睡得?那麽沉,那麽香,一天睡不到十個小時根本醒不來,這個藥一定是想讓他把過去失去的睡眠全都補起?來,這就是藥效的證據。

然而連星夜的家裏人卻似乎有別的見解。

連星夜從醫院剛回來的那段時間,家?裏确實?其樂融融,外婆每天都喜氣洋洋,在家?裏給?他做很多好吃的,心疼又高興,覺得?他過去受苦了。徐啓芳收斂了脾氣,雖然有時說話還是不好聽,但那更類似于一種說話習慣,至少?沒再像以前?紮連星夜心窩子一般尖酸刻薄了。連文忠則徹底成了一個隐形人,只在吃飯的時候出現,偶爾能看到他在陽臺上?抽煙,其他時候都不見人影。

連星夜每天吃好睡好,照常上?學放學,甚至連臉都變圓了一點?,家?裏人越發?肯定他什麽事都沒有,過去的一切只是他鑽了牛角尖,現在孩子已經想開了,健健康康了,他們家?也終于回歸了正常的運轉秩序,成了一個幸福圓滿的家?庭。

于是很快,家?裏又開始不滿連星夜一天到晚都在睡覺了,說他每天都睡得?像一頭死豬,說他不勞而獲,說他懶惰,說他只會享清福。你看看他那張臉,從醫院回來就越長越肥,你就知道他每天吃得?有多好、睡得?有多飽了,真是越養越像一頭豬。

發?胖幾乎是一瞬間的事,連星夜根本來不及做任何?反應,就發?現自己?的臉圓了,小肚子凸起?來了,手臂和大腿上?有贅肉了,而那時他也不過只吃了一個星期的藥。

他不覺得?自己?過得?有多好,所以這可能也是藥的副作用,聽說中藥就是容易發?胖,有些西藥的副作用也會長胖。實?際上?,他的體重?其實?并沒有增長很多,畢竟他每天吃的實?在不多,可他卻仍像一個氣球一樣飛快鼓起?來了——這些中藥西藥在他的皮膚裏吹滿了氣,讓他膨脹,變成了一頭小豬。

仿佛每天都能增長一斤肉似的,他的一天比一天圓潤,看在他人的眼裏,也就仿佛一天過得?比一天好似的。

人們不僅對?疾病有歧視,對?健康也有。好像生病的人都是幹瘦虛弱的,只有健康享福的人才會又圓又胖,每天都在睡覺,每天都在長肉。

外婆放了心,又搬回去了。連星夜每天又只能吃徐啓芳做的難吃的飯了,他真的覺得?自己?不如吃食堂,可無論他說了多少?次,徐啓芳就是不願意,覺得?食堂不幹淨又浪費錢。

幹不幹淨連星夜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吃了不會死,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每次吃飯的時候都像是在上?刑。他開始想念外婆做的飯菜了。

好在樓照林也很嫌棄他媽媽做的飯,每天都偷偷帶他去食堂開小竈。其實?一開始樓照林還會跟他互換食物,但後來連樓照林也受不了,他的嘴只會比連星夜更刁。

連星夜很佩服這個大少?爺能忍受這麽久,但一想到是靠他對?自己?的愛支撐着,連星夜又說不出話了。

……

人們總是好了傷疤忘了痛,連星夜的家?人,連星夜他自己?,還有樓照林,其實?都一樣。畢竟日?子總是要向前?看,人不能一輩子困在過去,也就不會再有人像盯一個犯人一樣,死盯着連星夜的一切。

即使是樓照林。

那天他只是去買了一個早餐,那天他只是離開了短短十分鐘……

那是一個非常平凡的早晨,教室裏卻突然像炸開了鍋,尖叫聲連成了一片。

樓照林直直沖上?講臺,滿臉震驚又焦急地把連星夜拽了下來。

連星夜回過神,望見了班上?同學們一個個望向自己?的驚恐又排斥的眼睛,他低頭,看見自己?的手裏居然毫無所覺地握着一把刀。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正拿着刀,直愣愣地站在講臺上?。如果樓照林不及時過來,他可能會把刀直接捅進自己?的身?體裏。

樓照林牽着連星夜走回座位,一路上?同學們紛紛相讓,望着他的眼神像怪物,像殺人魔。

“連星夜,來,把刀給?我……”樓照林小心翼翼地拿走了連星夜手裏的刀,像是扔一個燙手山芋一樣,一股子扔到抽屜裏,牽着連星夜的手細聲細氣地問,“連星夜,你剛才站在講臺上?做什麽啊?怎麽不好好在位置上?等我回來?”

連星夜已經恢複了理智,他也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麽跑到講臺上?去的,但他确信,此時此刻他并沒有任何?自傷的想法:“沒什麽,你別想多了,我就是準備幫老師削個粉筆。”

他想了想,又補充:“或許只是睡多了,腦子有點?暈乎罷了。”

“真的嗎?可你剛才的樣子,可不像是要削粉筆的樣子。”而是仿佛要……捅向自己?。

樓照林打了一個寒顫,嘴唇微張,最後那個猜測怎麽也說不出口。

“真的,你別瞎想,我現在已經在好好吃藥了,早就沒事了,我向你保證,我剛才真的一點?別的想法都沒有,”連星夜滿眼誠懇地望着樓照林的眼睛,“你看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樓照林沉默地望着他。

連星夜頓了頓,疑惑地皺了皺眉:“難道真的有嗎?”可他為什麽想不起?來?

樓照林訴苦道:“我之前?每次說喜歡你,你都說讨厭我啊,可你明明就很喜歡我!”

連星夜下意識問:“哪次?”

樓照林懵了,難道連星夜真忘了嗎?

“就是你沒來上?學,我就去你家?找你,剛好你家?裏人都不在的那次,我當時在你房間裏說喜歡你,但你說你讨厭我,不過那也不是你第一次說讨厭我了……你想不起?來了嗎?”

連星夜蹙眉回憶了一下,很遲緩地才回想起?那天的場景,但具體說了什麽話,其實?也記不太清了,他從吃藥開始就總是記不太清事:“哦,我想起?來了,不好意思,最近大腦有點?遲鈍,總是容易忘事,可能是睡迷糊了吧。”

“沒關系,你以前?确實?睡得?太少?了,現在好不容易能好好睡覺,多睡睡也挺好的。”

樓照林其實?還是有些擔心,連星夜有時昨天剛說的話,第二天就想不起?來了,怎麽看都不像只是睡迷糊能解釋的。但他在網上?查了,有些藥确實?會影響記憶力,這是不可避免的副作用,他總不能讓連星夜不吃了。

然而樓照林理解,不代表所有人都理解。

上?課的時候,連星夜又忍不住趴在桌子上?睡過去了。

數學老師在他周邊晃來晃去,又是跺腳又是咳嗽,連星夜就跟死了一樣,一點?反應都沒有,最後數學老師氣得?把講臺的桌子拍得?哐哐響,就差指着連星夜的鼻子罵了:“有些人啊,拿着父母的錢,來學校不是上?課的,而是來睡覺的!一天到晚只知道睡,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睡神轉世!”

教室裏傳來哄笑聲,卻吵不醒昏昏沉沉的連星夜。

他後來好像被?老師叫起?來罰站了,但他即使站着,也還是暈暈乎乎地靠在牆上?,腦袋一點?一點?地小雞啄米。

老師讓他滾出去,他直接就滾了,坐在教室外面的臺階上?,又靠着柱子睡過去了。

他并不關心老師被?他氣成了什麽樣,自從開始吃藥後,他就變得?無比嗜睡,但高中生的睡眠時間太少?了,他每天幾乎有一半的時間都處于一種昏沉迷幻的狀态,恨不得?抓緊一切機會倒頭就睡,再加上?他發?胖腫脹的臉,當真睡得?像一頭死豬。

那天他被?老師趕出教室之後,他就被?同學們賦予了一個睡神的稱號,這還是樓照林和班上?的一個男生打起?來了之後他才知道的。

因?為他上?課睡,下課睡,甚至連月考的時候都睡過去了,他被?家?裏罵,被?老師訓,被?同學們嫌棄,什麽不求上?進,不思進取,甘居人後,無所作為,束手就斃,自暴自棄,消極怠工,得?過且過等等等等他聽得?耳朵都要起?繭了,每天都像生活在一個成語大全裏一樣,恨不得?把全天下的負面成語都安在他頭上?,在家?被?一個當老師的媽媽念,在學校又被?他自己?的老師念,成天跟念經似的念念念,幹脆像緊箍咒一樣把他念死算了。

連星夜仿佛失去了一切的羞恥心,甘願淪為一個平凡人了……不,他徹底成了一個碌碌無為的壞學生了。

老師點?他起?來回答問題,他回答不出來也不害羞,被?趕出教室也不臉紅,同學們的目光被?他視若無物,事實?上?,他每天腦子暈得?幾乎連路都看不清,成天都像活在夢裏一樣……對?了,這句話也經常被?老師念叨,說“看看你們一個個一天到晚都活在夢裏一樣,對?未來一點?規劃都沒有,長大的全是社會的蛀蟲”。

如果真能一輩子活在夢裏,似乎也不錯。

只要睡着了,就感?覺不到肚子痛了,也不用聽家?長老師的念叨了。就一直這麽睡到死。

但他偶爾也有清醒的時候。

這天周末,他剛睡醒,就聽到徐啓芳一邊在他房裏拖地,一邊把桌椅撞得?哐當響。

“睡睡睡,一天到晚除了吃就知道睡,跟頭死豬一樣,不好好做作業就算了,也不知道出去活動活動,就只知道成天躺在床上?,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家?養了一頭豬!越吃越胖,越睡越肥,臉腫得?跟個豬一樣,怎麽還有臉睡得?下去!幹脆睡死你得?了!”

從醫院回來還不到半個月,媽媽又變回了以前?那個尖酸刻薄的媽媽了。

連星夜沉默地聽完,緩慢地從床上?爬起?來,穿衣服穿鞋,在徐啓芳叫嚷聲中推門出去了。

樓照林很驚喜連星夜會主動來找他,連忙把連星夜拉進家?裏,扭頭喊道:“爸爸媽媽,我帶連星夜去我房間玩,沒事別喊我們!”

唐蘭茹一邊笑着打趣,一邊說她?才沒有興趣打擾小情侶談戀愛。

連星夜一進到樓照林的房間,就跟渾身?沒了骨頭似的攤在了樓照林毛茸茸的地毯上?。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樓照林的房間比他的家?更能帶給?他安全感?,成了令他安心的避風港。

樓照林發?現了,這個人很不喜歡睡床,老是喜歡躺在地上?,他只好把空調打開了,調了一個舒适的溫度,然後在連星夜身?邊躺下,手臂親昵地環着少?年的腰,在他臉上?開心地親了親:“你怎麽突然想到來找我了啊?”

連星夜有氣無力地耷拉着眼皮,半真半假地說:“我媽讓我不要成天躺在家?裏睡懶覺,讓我出來活動活動,我就來找你活動了。”

“也對?,你睡飽了,就應該來找我玩,不過我還有作業沒做完……算了,做個鬼的作業啊,陪你要緊。”

樓照林說着,就激動地湊上?來,想親連星夜的嘴巴,卻被?連星夜捂住了嘴。

“不行,你得?先把作業做完。”連星夜皺着眉頭說,人也清醒了一點?。如果他早知道樓照林沒做完作業,他就不過來了。

樓照林急壞了,像小狗一樣在連星夜的脖子裏滾來滾去,抱着他的腰撒嬌:“那點?東西我早就會了,就算不做也沒關系的,一點?也不影響我考試,還是來跟我一起?玩吧。”也不知道他嘴裏的“玩”是要玩什麽,總之一聽就不正經。

“不行,你必須把作業做了,”連星夜的态度很堅決,他自己?的成績已經廢了,不可能再耽誤樓照林的,幹脆站起?來說,“你要是不好好做作業的話,我就直接回去了,免得?待在這裏打擾你。”

“別別,你別走啊!我做就是了!”樓照林連忙抓住連星夜的手,在他的注視下老老實?實?坐回了書桌前?,憤憤不平地拍開一張試卷,後悔得?要死,“靠,早知道我就不告訴你了!”

“看來我以後每次找你之前?,都得?親自把你的作業先檢查一遍。”

“……”

……

為了早點?跟連星夜親近,樓照林幾乎用光了這輩子的專注力,緊趕慢趕,趕在兩個小時內把作業做完了,他覺得?自己?上?輩子高考都沒有現在這麽專心過。

“連星夜,我做完了,我們來一起?——”樓照林興奮地扭過頭,下一秒卻陡然噤了聲。

連星夜已經在地毯上?睡着了。他睡得?很沒有安全感?,雙手蜷在胸前?,整個人縮成一團,毯子藏住了小半張臉,像一只蝸居的寄居蟹,找不到一個可以安穩住一輩子的只屬于自己?的房子。

樓照林放下筆,悄悄走過去。抱起?連星夜的那一瞬間,他微不可察地頓了頓,連星夜似乎重?了好多,但這話最好不要讓他知道了。

然而就在他把連星夜放在床上?的那一刻,卻突然被?連星夜抱住了脖子,壓在了對?方的身?上?。

樓照林怕把他壓壞了,趕緊撐起?來,順勢躺在了連星夜的身?旁,手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連星夜的腰上?,将他輕輕地摟進懷裏。

連星夜今天已經睡了太多,并不怎麽困,樓照林的手繞過他的腿彎時他就醒了,知道自己?是被?樓照林抱上?床的,問道:“樓照林,我是不是長胖了很多啊?”

樓照林一點?不帶猶豫的:“沒有,是你以前?太瘦了,現在這樣剛剛好。”

連星夜拉過樓照林的手,放進了自己?的衣服裏面,小聲說:“可是我連小肚子都有了。”

樓照林掌心摸到柔軟光滑的皮膚,臉一下子紅了,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有小肚子才健康啊,才能保護你的腎髒。”

“可是你就沒有啊。”連星夜就跟擰巴了似的,非要跟樓照林做對?比。

樓照林當即做下決定:“那我以後多吃一點?,就也有了。”

連星夜默了一秒:“那還是不要有了,現在這樣帥一些。”他很喜歡樓照林的臉,并不希望他有任何?改變。

連星夜在樓照林懷裏翻來覆去一會兒,又忽然面朝樓照林,摸摸自己?的臉,焦慮道:“我的臉也圓了,是不是變醜了?”

樓照林湊上?去親了一口,眼中是毫不遮掩的喜愛和情意:“哪有,在我眼裏,你一直都是全世界最好看的。”

連星夜緩緩遮住他的雙眼,擋住了那熾熱到讓他無所适從的愛意,搖搖頭:“你被?愛情蒙蔽了雙眼,你的話不可信。”

他以前?從沒在乎過自己?的外貌,也不想變得?像現在一樣矯情,他怕樓照林會嫌自己?煩。但他現在決心站在樓照林身?邊了,就不得?不面對?他人對?比和審視的目光。

樓照林的樣貌太出衆了,他現在已經丢掉了自己?的聰慧,僅剩一張還看得?過去的臉,要是連這一點?小小的優點?都失去了,他還怎麽有臉跟樓照林并排走在一起??他不怕自己?成為一個笑話,但他怕樓照林丢臉。他怕自己?配不上?。

“連星夜,你不要去管別人怎麽想,你只需要管我怎麽想,而我的想法就是,你在我心裏就是最好看的,最可愛的,”樓照林擔心連星夜想東想西,說着吻上?連星夜的嘴唇,脖子很快爬上?了緋紅,用低沉的氣音說,“不信的話,你就親親我,看看我有沒有什麽反應。”

連星夜盯着樓照林的臉看了一會兒,又愛不釋手地摸了摸,随後捏着樓照林的下巴,大拇指蹭過樓照林的唇肉,張開嘴,緩緩吻了上?去。

樓照林早發?現了,少?年平時看着害羞,面對?欲望卻意外的誠實?。他的睡衣扣子很快被?連星夜扒開了,少?年柔軟的手摸上?了他的腹肌。

可能是受到剛才小肚子的刺激,連星夜今天對?樓照林的腹部和腰尤為執着。但這可不是什麽能随便碰的地方,碰多了容易出問題。

樓照林很快憋紅了臉,見連星夜也從脖子到耳後根紅了一片,便輕輕撥了撥他的側發?,在他耳側親吻一下,撐着手臂想要起?身?。

連星夜卻突然勾住了他的脖子,把他重?新按在了身?上?:“別走,讓我幫你吧。”

少?年灼熱而淩亂的吐息帶着潮濕的水汽噴薄在耳朵裏,無異于一顆小行星在樓照林的腦子裏炸煙花。樓照林渾身?的血騰地沸騰了,小心翼翼地一再确認:“那個……你真的願意嗎?可你都還沒答應我的表白……”

連星夜愣了愣,沒想到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樓照林還惦記着表白的事,但他從不做沒有保證的承諾,敷衍道:“再說吧,先解決正事。”

說完,他直接上?了手,再不給?樓照林拒絕的機會。樓照林徹底沒話說了,只能呼吸急促地和連星夜抱在一起?,紅着臉哼哼。

他們之前?已經親了很多次,卻是第一次觸碰彼此。

樓照林激動得?要死,順順利利結束了,反觀連星夜,卻總像差那麽一口氣。樓照林不免有些懷疑自我,他的手法有這麽爛嗎?

連星夜卻知道原因?不在樓照林的身?上?,是他自己?早已習慣了窒息,不到瀕死的那一刻,甚至得?不到快樂。

他默了一會兒,突然抓起?樓照林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沒什麽起?伏地說:“你掐一下我的脖子吧,不然我出不來。”

樓照林瞪大眼睛,滿臉的拒絕:“我不要,我說了的,我這輩子死都不會傷害你。”

連星夜好言解釋:“這不是傷害,你又不可能真的把我掐死,就當是一種情趣吧,有的人是有這種做法的。”

“我不要,這也太危險了,”樓照林眼睛都急紅了,撒嬌似的蹭蹭他的臉,“真的不可以換一種方式嗎?連星夜,我不信你非得?這樣!”

“算了,既然你不願意,那我自己?來。”連星夜幹脆自己?掐住了脖子,只一秒,眼睛就腫脹起?來,臉皮一片麻痹,像繩子一樣繃緊了。

樓照林沒想到這個人居然會瘋到當着自己?的面掐自己?的脖子,整個人都驚呆了,眼睛一下子紅了,手忙腳亂地扒開連星夜的手,心疼地摸摸連星夜掐紅的脖子,望着連星夜的眼神又委屈又心痛,牙齒都快咬碎了:

“連星夜,求你了,你能不能別這樣?我只想溫柔對?待你啊,你相信我,即使不用這種極端的做法,我也能讓你舒服。”

他說着,居然低下頭去。

連星夜吓了一跳,連忙抓起?他的頭發?,把他的腦袋提溜起?來,急了:“樓照林,你沒必要做到這種程度。”

“連星夜,我喜歡你,也很情願,真的沒有一點?勉強,給?我一個機會,我會證明給?你看的,好不好?”樓照林的眼睛那麽赤誠與熱忱,幾乎在懇求。

連星夜說不出拒絕的話,眼睜睜看着樓照林從他微微凸起?的小肚子,一路吻了下去。

某刻,連星夜的手指抓緊了樓照林的頭發?,腳趾頭都蜷縮起?來,随後喘着氣,愣愣地流下了眼淚,心頭又酸又澀,說不清是什麽滋味。

他再度被?樓照林溫暖的懷抱環繞,腦袋靜靜靠在樓照林的胸前?,聽他為自己?心動的心跳。

樓照林輕輕撥開連星夜汗濕的額發?,親吻在連星夜的額頭上?,語氣像是在哄:“你看,也不是非得?窒息,是不是?寶貝,答應我,以後自己?在家?裏也不要這樣了,如果有需要,就來找我,我會幫你的,就像今天這樣,也很舒服,而且很安全,我們都很開心,對?不對??”

樓照林的溫柔像一道寬闊的河床,連星夜想溺死在裏面。

許久後,連星夜輕輕應了一聲,像一條奄奄一息的小魚,掉進了名為樓照林的河水裏。

抑郁症患者的渡過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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