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齊律率先出了電梯，駱彥緊随其後，接着是杭少雲和明昊。
當齊律用鑰匙開了門後，杭少雲搶先一步擋在駱彥前面，皮笑肉不笑地說：“駱總，謝謝你送小律回來，天挺晚了就不留你了，請回吧。”
“留不留我恐怕不是杭總說了算，得小律說了算吧。”
齊律擠開擋住門的杭少雲，不明所以地說：“駱彥是我的客人，你憑什麽不經我的同意就讓我的客人走啊？要走的人是你才對吧，我又沒有邀請你來我家，你來做什麽？”
被齊律當着外人的面說他才是該走的那一個人，杭少雲覺得自己快要氣炸了。一團肆虐的怒火在他心裏燃燒，他想對齊律大吼讓他清醒一點，搞清楚自己的立場，可當他對上齊律那雙并沒有裝下他的眼睛時，他發現他才是沒有立場的那一個。
“我說過，這裏也是我家。”杭少雲沉着聲說道。
杭少雲繞過齊律進了客廳，齊律瞥了杭少雲一眼，倒也沒阻止，從鞋櫃裏拿出家居拖鞋給駱彥換上。
明昊可憐巴巴地對齊律攤手，“小律律，你不給我拿拖鞋嗎？”
“你也要進我家嗎？”齊律說，“你不是我的客人。”
“我怎麽不是啦！”明昊噘着嘴，可不高興了，“小律律你曾經說過要當我的人呢，轉眼我連你的客人都不是了，你好狠心哦。”
“呃……雖然我也覺得我挺帥的，但我一點都不想找一個和自己長得一樣的男朋友。”齊律這麽說着還是給了明昊一雙拖鞋，“進來吧，我要關門了。”
明昊換上鞋進屋，一點兒不把自己當外人，去冰箱裏翻找零食，完了就窩進沙發裏打開電視，邀請大家來一起看電影。若是不知情的，怕要以為他才是這間公寓的主人。
齊律不想跟杭少雲和明昊兩個人看電影，他的記憶中沒有這兩個人的存在，但他的本能令他厭煩和他們同處一室。
“我們就不看了，要看你們自己看吧。”
既然客廳被占據了，齊律就帶着駱彥去卧室，杭少雲“蹭”地站起，大喊：“站住！”
杭少雲才退了燒，并未完全康複，此刻臉紅得不正常，一雙眼裏冒着火，兇狠的模樣像一頭護食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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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律，你要敢帶別的男人進咱們的卧室，那咱倆就徹底完了！”
齊律頓住了腳步，有一瞬間恍惚，可恍惚過後他笑了，笑得太歡以至于他不得不扶着牆以防自己摔倒，他對杭少雲說：“你真的好奇怪，咱們完了就完了呗，我又不認識你。”
那一刻，杭少雲似乎聽到有什麽斷了的聲音，他仔細去聽，才發現斷掉的是繃在他和齊律之間的那根線。
一個不愛他的齊律，毫不在乎地說跟他說他們完了就完了，這能作數嗎？這不作數！
不愛杭少雲的齊律根本不是齊律！
杭少雲跨步沖到齊律跟前，憤恨地拎着齊律的衣領，仿佛在看一個不同戴天的仇人，“你把齊律還給我！”
齊律掰開杭少雲的手，破碎的記憶宮殿在他腦海中坍塌重組，但并沒成功，他依舊想不起杭少雲是誰。
齊律按了按太陽穴，頭有點痛，完全無法對杭少雲的憤怒感同身受，他只是用略帶探究的神情說：“這位杭先生，我百分百确認你認錯人了，你要找的是那邊沙發上吃着零食看電影的那位吧。咱倆長得差不多，你認錯人是情有可原，但三番四次地認錯就讓人不得不懷疑你的視力是否有什麽問題了。”
駱彥說：“我認識很好的眼科醫生，可以為杭總介紹。”
齊律和駱彥這一唱一和的擠兌氣得杭少雲暴跳如雷，可面對着一個不愛他的齊律，他竟然沒什麽辦法。
“你讓齊律出來。”杭少雲蒼白地對齊律吼道。
齊律抿了抿唇，“我就是齊律，不然你以為我是誰呢？我說過了，你要找的人在沙發上坐着呢。”
杭少雲：“……”
一時間沒人說話，只有明昊嚼薯片的脆響在客廳回蕩。
一屋子的人都循聲望向明昊，明昊叼着一塊薯片舉起雙手，擺出投降的姿态，“不關我事啊。”
“那也不關我的事。”
齊律推開擋路的杭少雲，拉着駱彥進了卧室。當卧室門關上的剎那，杭少雲忽然有了一種被齊律關在心房之外的恐懼。
他要失去齊律了！
這樣的恐慌令杭少雲失态砸門，可他砸得拳頭都出了血，裏面的人也未回應一絲一毫。
明昊似是看不下去了，抱住杭少雲的手，把人拖回沙發邊，找來酒精給他擦拭傷口，“你這門是加固了吧，這麽用力都砸不開。”
杭少雲沉默着，盯着明昊的發旋發呆。
明昊和齊律長得很像，但他們頭頂的發旋一個向左，一個向右，很好分辨。
“我從來沒有弄錯過你和齊律。”杭少雲嘆息般說，“一次也沒有。”
明昊瞅着杭少雲，笑得有幾分無賴，“你弄沒弄錯你現在都弄錯了，不是嗎？在小律律的心裏，你弄錯了，那你就是弄錯了。可是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把小律律當成我了還是把我當成小律律了呢？”
杭少雲臉上陰晴不定，沒有說話。
明昊把酒精放到旁邊，一屁股坐到杭少雲腿上，兩人面對着面，他湊近杭少雲，唇與唇之間只有一厘米的間隔，杭少雲沒動也沒躲，明昊就十分自然地再往前一點，在杭少雲的唇上輕輕一吻。一吻得逞後他微微張開嘴，想要跟杭少雲來一次更深入地唇舌交纏，杭少雲卻偏過了頭。
“怎麽說也是我先到的不是嗎？你當初會接受小律律也是因為他跟我長得像吧。”明昊自得地翹起嘴角，“我可還記得我出國的時候你有多傷心呢~”
杭少雲疲憊地閉上了眼，輕聲說：“昊昊，你跟小律不一樣。”
明昊和齊律不一樣，但不一樣在哪裏呢？杭少雲沒說，明昊也沒問。
房間裏的齊律也不需要答案，他比誰都清楚他們哪裏不一樣。
明昊是杭少雲心心念念的人，是白月光，是朱砂痣，是失而複得的心尖肉，而他齊律則是明昊的一個影子，一個代替品，一個可有可無的替身罷了。
齊律輕手輕腳的地将門合上，痛苦地蹲下身，“對不起啊駱彥，總讓你見到我這麽狼狽的一面。”
在進了房間後，齊律那不穩定的記憶悄然而至，他跟駱彥賠了罪，把門拉開一條縫，偷聽杭少雲和明昊的對話。
他明明是在自己家裏，卻要像個小偷似的偷偷摸摸，也不知是好笑還是可悲。
“小律。”駱彥半跪下來，撫摸齊律的頭頂，給予他安慰，“當一段戀情帶來的苦多餘甘甜時，那麽我建議你放棄這段戀情，去尋找更好的。”
“我也想放棄啊……”齊律看着自己的手，喃喃道，“我放棄不了，喜歡他是我的本能了，人怎麽能放棄自己的本能呢？”
駱彥嘆了口氣，“要是你的失憶不是間歇性的該多好，真正忘記杭少雲，你會更加快樂吧。”
“我不知道，我從沒想過萬一他不曾出現在我的生命裏會是什麽樣的光景。”齊律抓住駱彥的手，“駱彥，我忘記杭少雲時，開心嗎？沒有他的我是什麽樣的呢？”
“不記得杭少雲的你開朗、愛笑、活力四射，是個很有魅力的大男孩。”駱彥停頓了下，說，“我很喜歡。”
“那現在的我呢？”
“喜歡杭少雲的你憂郁、愁苦、沒有自信，很抱歉我說得這麽直白，但這是我最真實的想法，作為你的朋友，我不願欺騙你。”
“謝謝你，對不起。”
“謝謝我什麽？又對不起我什麽呢？”
“謝謝你告訴我實話，更謝謝你在我難過時陪着我，對不起我攪了我們的約會，本來這場約會應該有一個完美的收場。”
“那我能期待咱們的下一次約會嗎？”駱彥笑得溫文有禮，“下一次的約會中，讓我們剔除杭少雲這個項目吧。”
齊律怔了怔，苦笑道：“我會盡力的。”
駱彥心知齊律這會兒已沒了約會的心思，找了個理由告辭，齊律把他送到門口，經過客廳時他克制住自己不要去看杭少雲，杭少雲卻直勾勾地盯着他。
駱彥低下頭，在齊律的額頭上親了一下，用他那令人沉醉的嗓音溫柔地說：“下次見。”
齊律說：“好。”
“好個屁！”杭少雲猛地把門關上，把駱彥的笑容關在了門外，他像一頭憤怒的公牛，瞪着齊律的眼中噴出火來，大吼道，“齊律，你讓他親你？”
“你不是也讓明昊親你嗎？”齊律也吼道，“你能跟明昊接吻上床我卻不能跟別人潇灑自在嗎？”
杭少雲被噎住了，半晌後，他才像是反應過來般的再一次怒氣勃發，“你想起來了！你想起了我居然還讓他親你？！”
“是啊，不可以嗎？你要打我嗎？”
杭少雲被激得擡起手，一巴掌甩向齊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