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暈船能把巴雅爾和賽音帶去南邊玩……
第46章 暈船能把巴雅爾和賽音帶去南邊玩……
能把巴雅爾和賽音帶去南邊玩一趟,禾嘉很開心。
這些年他們兩個蒙古盛京關內關外,來回奔波不知道多少趟。每次都帶着自己給的差事,現在總算能蹭康熙的公費帶他們旅游,那可得好好玩盡興了才好。
誰知人算不如天算,禾嘉才高興了一天,從碼頭上了船睡了一夜,這具從出生就在蒙古草原上長大的身體就開始暈船了。
胤俄和胤禟早上天還沒亮去了禦前,康熙的禦船上面三層艙底還有兩層,皇子們都有各自歇腳的船艙,平時不到晚上是回不來的。有時碰上萬歲爺高興,點了哪個皇子伴駕,幾天不見人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
胤俄跟胤禟都是第一次随駕南巡,兩家又正好共在一條大船上,春花便早早跟禾嘉說定了只要胤禟不在的時候,她就把夥食都搭到禾嘉這邊來。
察覺不對勁之前,禾嘉還在高高興興跟春花商量中午吃什麽,甲板上有兩個随船的老舵手,年紀大了沒有具體的差事,專門負責監察河面和岸邊的情況。
他們的眼睛比鷹還要利,有什麽風吹草動即便是夜裏,也逃不過他們那一雙眼去。
這會兒上午河面風平浪靜什麽事都沒有,就讓人問兩個福晉中午想不想吃河鮮,願意吃的話他們就下網撈些上來。
這話是老頭找着忠德問的,要不是看在他們兩個确實有真本事,這一路河面上安全還要靠他們的份上,他真不給他們遞這個話。
孝敬主子的東西哪還有問主子要不要的,河鮮做好送了來主子吃不吃是主子的事,難不成主子說不吃你們就不孝敬了?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習慣了宮裏那一套規矩的忠德,入船艙回話時臉上難免帶了幾分情緒,禾嘉看他這樣忍不住多問了兩句,忠德才不情不願說了。
在他看來這就是底下人不盡心的證據,這樣不懂事的人他們怎麽分到自家主子這條船上來了,怎麽不放到直郡王船上去?
這種話要是讓直郡王跟前的人聽了,都不用回到主子跟前,直郡王身邊那幾個太監就要想轍把人給收拾換了。
“人家是人家咱們是咱們,只要他們本事過硬你管他是個什麽性子呢,總歸又沒犯錯。”
這些日子忠德跟在禾嘉身邊,挑不出什麽毛病。烏雲和寶音也說平時遇上什麽不明白的事,問到他跟前他也從沒有藏私使壞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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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他這個總忍不住攀比,老是在這些不該較勁的時候較勁的毛病,實在是跟禾嘉說不到一起去。
“之後路上還有這麽長的時間,他們年紀大了你們到底多看顧些。他們也不是摳門,只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人都這樣。
河裏的東西多,也不是取之不盡的,我們要是不吃他們不撈也就少浪費些,我以前在草原上的時候也是這樣,算不得無禮。”
草原上的食物比別處得來更難,除了奶茶奶糕子随手就有,禾嘉有時候饞了也得提前說,要麽大帳那邊有什麽稀罕東西也會來問一句,吃就送過來不吃就不送了,都是一樣的。
“福晉的教誨奴才記住了,主子放心,那兩人跟船上跟大夥的關系好着呢。奴才說句功利些的話,奴才們大多都是北地的人,會水的都少,哪敢把人真得罪了呢。”
禾嘉這話不算輕了,上一個讓禾嘉這麽把道理揉碎了說的還是郭絡羅氏。
忠德心裏咯噔了一下就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但好在如今還在外面,主子再怎麽也不會這時候自己給換了,便趕緊把大半的心裏話明明白白說出來,先緩過眼下再說。
跟着什麽樣的主子,就要學會說什麽樣的話。禾嘉不喜歡聽虛頭巴腦的好話,這是胤俄身邊的奴才總結出來頭一條要緊的規矩。
禾嘉剛過門那幾天,底下的奴才摸不準新福晉是個什麽性子,回話辦事就難免多繞幾個彎。禾嘉聽就聽了不生氣也不讓他們改,但總歸對他們都有些不冷不熱。
直到他們學着烏雲和寶音有事說事有話直說,才漸漸在禾嘉身邊站穩腳跟,不再天天擔心自己再被福晉退回內務府去。
“知道就好,你出去跟他們說讓他們多撈一些,除了我和九福晉吃的,餘下的中午拿去廚房就當給大家夥加餐。”
“嗻,奴才這就去安排。”
從船艙出去的忠德一上午都跟在兩個老舵手身邊,說是幫忙其實主要負責烘托氣氛。兩個老頭兒哪見過嘴這麽能說的人,被他哄得把十八般武藝全拿出來,連着撈了好幾網。
把最好最肥的魚蝦挑出來留給禾嘉跟春花,他們兩自己拿船上的手藝給主子做。其餘的全拿去船尾的廚房裏,弄個大鍋下配上豬肉,重油重鹽弄成大鍋的河鮮鍋。
大鍋出的河鮮賣相不大好看,但對于常年在宮裏伺候主子,連吃飯都不敢吃味道重的太監宮女們來說,就是難得的打牙祭了。
送到禾嘉這邊來的魚和蝦基本都是清蒸,處理幹淨的魚大火蒸熟,頂多用些豆豉辣椒絲蔥絲姜絲鋪在魚上,再用熱油一澆把香味激發出來,就能吃了。
蝦做了個油焖的,一個白水煮的,配着船上獨有的酸辣味的蘸料,聞着味兒禾嘉口水都下來了。
看着簡陋,但只有這樣魚肉蝦肉鮮甜的味道才能一點都不流失。禾嘉剛吃頭兩口的時候開心得不得了,覺得這一路可要享口福。
沒成想才過了一回嘴瘾,随着船行到河流湍急些的地段,禾嘉很快就開始暈船了。
自己身邊的烏雲寶音和巴雅爾賽音幾個都是草原來的,昨晚上剛踩到甲板上就不行了。
尤其賽音那麽大的個子站在船上,底盤比旁人更加不穩,居然只能死死箍着巴雅爾的胳膊,根本邁不開步。
氣得巴雅爾臉色鐵青,強壓着火氣低聲吼他讓他別在外面給主子丢人。
可怕水這事一時半會兒克服不了,賽音倒是想壯着膽子自己走,可實在是心有餘力不足。還是胤俄看不下去叫了幾個侍衛來,把他直接扶進船艙裏,才算沒把人吓死在甲板上。
頭天晚上他們幾個或多或少都暈船了,禾嘉派了随行的大夫去施針煎藥,幾人喝了藥踏踏實實睡了一晚,今兒才多少緩過來些。
早上胤俄沒出門的時候,禾嘉還半夢半醒跟他吹牛,說到底是自己的身體好些,他們都暈船了就自己沒事。
胤俄聽了還附和她,要出門的人了又轉過頭來,把人從被子裏撈出來胡亂親了幾口,親得禾嘉睡意散了大半,他才精神抖擻去康熙跟前裝孫子去了。
卻不想暈船這種事也分個先來後到厚積薄發,禾嘉吃午飯的時候還只有一點點不舒服,當着春花的面她要面子什麽都沒說。等到睡了午覺起來時,就已經暈得起不來床了。
趴在床邊把中午吃的飯菜吐了大半,本想着讓大夫弄碗藥吃吃就好了,沒想到吃了藥還是暈,船一抖禾嘉就跟着天旋地轉,睜着眼暈閉上眼更暈。
等到晚上胤俄回來,見着半靠在床上臉色蒼白呼吸短促,連眼眶都因為吐狠了緋紅一圈的禾嘉時,腿都吓軟了。
當天夜裏禾嘉沒睡他就跟着也沒睡,禾嘉總說床跟着船晃得厲害,她躺下就心慌。胤俄就把人橫抱着坐在他身上,自己靠在被子上,兩人就這麽半靠半坐湊合了一晚上。
第二天天亮胤俄不放心禾嘉,想着去康熙跟前告假,留在這邊船上陪禾嘉。一轉念又想着要不趁還沒走遠,幹脆帶禾嘉回京城得了。
氣得禾嘉連推帶趕地把人給轟走了,好不容易跟着康熙南巡,自己就是死也得死半道上,現在轉頭回去?外邊不知情的人還不知道怎麽想呢。
都說不要小瞧人,禾嘉這回算是開了眼。自己暈船暈得實在厲害,且還不是一天兩天的暈,而是天天一睜眼就覺着難受,非要等到下午快傍晚的時候才能好點兒。
到了晚上船隊靠岸停下來或是順水而行的時候是最好的,禾嘉每天也就天黑以後能安安心心吃頓飯不會吐出來。
一天就這麽長,胤俄還總要在禦前伴駕。身邊的烏雲和寶音再能幹畢竟不是主子,正在她發愁該怎麽辦的時候,是董鄂春花主動把禾嘉要管的事,一并給管了。
甜妹春花還是那副笑盈盈的樣子,卻容不得禾嘉掙紮推拒,把暈船暈得臉色蒼白的人按回床上。
“這條船上就我們兩家人,只要弟妹信得過我,不胡思亂想我會使壞就安心養着,我也是董鄂府養大的姑奶奶,可會管家了。”
董鄂春花沒說謊,人家從小就是在都統府裏長大的,家裏寵着她不讓她操心是一回事,她會不會幹能不能做就又是另外一回事。
董鄂春花把禾嘉這邊一攤子事接過去半天就捋順了,連寶音都私下裏跟禾嘉說,別看着九福晉對誰都和氣極了的樣子,發作起人來可一點不手軟。
底下有些人出了宮就松了勁兒,想要偷奸耍滑賭錢吃酒的全被她給揪出來,押去甲板上跪成一排挨個打,誰要是下回再被抓住,就翻倍的打,管他是誰的奴才都沒情面可講。
有了春花搭把手,禾嘉才算勉強安下心來,暈船就暈船吧,反正也沒聽說過誰暈船還能暈死的。
倒是胤俄不放心,天天都要請太醫過來把脈針灸,太醫也是來來回回那幾句老話,福晉從小長在蒙古,乍一上船走水路往南,有水土不服的情況也正常。
胤俄追問怎麽船上別的人暈船都一天半天就好了,怎麽就禾嘉一直不好。老太醫也只有一句每個人體質不一樣不能一概而論,把胤俄噎得生氣不行,不生氣又忍不住。
藥用來用去說白了就那幾個太平方子,白天吃提神的晚上吃安神的,禾嘉吃了兩天就都不吃了。
好在随着聖駕進入山東境以後,船隊靠岸的時間就多了,有時候船走了半日就要停上好幾天。康熙要沿黃河河堤巡視,途中還要接見各府各縣的官員鄉紳耄耋百姓,禾嘉也就得了機會上岸緩一緩。
等到離泰安只有一日行程時,禾嘉已經勉強能适應船上的日子,才發現自己都好些天沒洗頭了。
禾嘉坐在梳妝臺前,看着鏡子裏瘦了一大圈臉色蒼白的自己,再摸摸腦袋上都快出油花的頭發,都覺得難為這些天胤俄還能每天跟自己頭抵着頭一起睡。
要換成是自己,早八百年就得把他踹床那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