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試一試吧,怕什麽呢又過了兩日……

第48章 試一試吧,怕什麽呢又過了兩日……

又過了兩日,大船靠岸,禾嘉雙腳踩到陸地上時竟沒穩住軟了一下,幸好胤俄一直護在身側很快就把人給摟住,大部分人沒注意到這邊,只以為十阿哥夫妻恩愛,連下個船都要膩歪在一起。

“當心些,我都說我抱你下來你又不讓,腿軟了吧。”

“沒有腿軟,就是跟踩棉花似的,只有一點點不穩當。”

自前天晚上做了那個夢之後,禾嘉的狀态就快速好起來,夢裏的場景是夢魇也是禾嘉一直沒能戳破的那層禁锢。如今邁過這一道坎兒,心境就全然不一樣了。

禾嘉大大方方牽住胤俄的手,往自家馬車那邊走,任由旁人側目兩人都不在意。

胤俄還得往禦駕前去,今天康熙行宮安定下來之前,這些皇子們就都得陪着。禾嘉在馬車裏坐定了,才想起來掀起馬車車簾:“胤俄,晚上回來不回來,早些派個人跟我說一聲。”

“得嘞。”碼頭上熙熙攘攘喧鬧得厲害,胤俄走遠了幾步就聽不清,只好又折返回來隔着車窗說話,“晚上你別忙,別院的東西合不合口味也不好說,到時候我找人弄一桌席面回來。”

禦前的事耽誤不得,胤俄說完就趕緊走了,只留下同坐一輛馬車的董鄂春花稍微有些驚愕的看着禾嘉。

“怎麽了?是不是我臉上有東西。”

“你怎麽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就這麽喊十弟的名字。”

春花是湊近了禾嘉,像是說悄悄話一樣問的她,猶豫了一小會兒才又補了一句,“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怕別人聽了去背後說你的不是。”

禦駕之後,各家的馬車都是按着宗親遠近爵位官職排的,哪家的船先靠岸哪家的馬車在什麽地方,大概都有數。

這會兒兩人的馬車外面還有好些宗室裏的福晉,禾嘉跟胤俄那做派自然也都被她們看了去。

自入關以來這些年,皇家宗親和滿洲大族間的規矩是越來越繁瑣越來越細致,多問一句這規矩打哪兒來的,便全是一句‘老祖宗傳下來的。’

春花小時候還聽話,額娘和嬷嬷們這麽說她就這麽聽着。後來長大些了自己讀了些書,再聽這話都覺得好笑,往前倒幾十年誰家都還在遼東游牧打獵,老祖宗肯定不知道這麽些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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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規矩這個東西信得人多了,也就約定俗成的定下了。

董鄂春花出嫁前就被她額娘拉着手一遍又一遍地囑咐過,在人前不管到什麽時候一定要給九阿哥留面子,要把阿哥爺當主子尊着敬着,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來。

到了人後夫妻相處,也一定要拿捏得住火候。要時時刻刻都記着阿哥爺身後還站着皇上,這世上什麽事只要沾染上皇家就沒有小事,不能圖了一時的痛快,過後是要吃大虧的。

這話是一個當娘的跟女兒掏心掏肺的囑咐,董鄂春花一直牢牢記着。才會看見禾嘉對胤俄這般随意,顯得格外緊張。

“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換個人嫂子還不跟她說這些了。”禾嘉自然知道春花對自己是真心的,但她還是想要試一試。

以前心底分辨不明真假的時候禾嘉一直對身邊的人和事務都有一絲保留,不管做什麽都牢牢守着最後那一分置身事外的底線。

現在知道自己這一世不是假的也再回不去了,她反而願意投入得更加沉浸些,反正連死亡是什麽滋味都嘗過了,還有什麽可怕的呢。

“看你這樣子,我就知道我不用再說什麽了。”剛從長期暈船導致的低迷狀态下掙脫出來的禾嘉,臉色還沒完全恢複,但眼睛裏的神采奕奕卻是騙不了人的。

董鄂春花不清楚她是怎麽這麽快就恢複成這樣,但她知道自己不該再多嘴,“反正就一點兒你得當心些,十弟越這般愛重你,別人看在眼裏反應就越大。”

禾嘉到底不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她的邏輯是別人明知道眼下胤俄正是稀罕自己的時候,當然不能往槍口上撞。

卻不想有些人的想法,就非常劍走偏鋒又邏輯自洽,他們覺着這時候再不做點什麽禾嘉就真的要一家獨大了。

得趕緊想法子往胤俄院子裏塞人,最好能早早地占住一個側福晉的位置,才能更穩妥些。

康熙在山東境內停留的時間不短,先要去拜孔廟後要去爬泰山,把大型祭祀活動都辦完了以後,還要檢閱駐防在當地的武将和士兵,說白了就是籠絡當地民心。

聖駕駐跸在泰山腳下的行宮,随行的宗室官員也各有安排。行宮住不下這麽多人,胤俄這樣的皇子,就被分別安排在行宮周圍的私家別苑裏。

跟當年在盛京不一樣,盛京再是陪都也比不過泰山對歷朝歷代帝王深深的吸引力和執念,那時候盛京城裏能拿出來住人府邸都用上了,誰家想躲都躲不過。

泰山腳下除了皇家行宮,還有很多大大小小本地豪族、官吏的産業,胤俄這次分到的是泰安府同知家的別院。

禾嘉還在馬車上那同知就已經派了家人往禾嘉跟前來磕頭,到了別院以後也用不着禾嘉操心,底下的官員早就把什麽都準備妥當。

甚至禾嘉剛坐下就有丫鬟站在廊下問翠微,十福晉一路辛苦要不要先洗個澡去去乏,屋子後頭有備好的浴間和專門會按摩推拿的婆子。

康熙這次出來只奉了皇太後一尊大佛,今天肯定是沒自己什麽事。

住都住進來了再矜持也沒意思,禾嘉美美泡了個澡,被專業馬殺雞按得哎哎喲喲喊得烏雲和寶音都覺得自家主子挨了打。

之後安安心心坐下吃了頓飯,等到晚上胤俄回來的時候,人都已經睡過一覺醒了。

“怎麽才回來,才剛到地方就這麽忙?”

“就是這幾天較勁,多少人等着要見皇阿瑪。總督知府等着回禀這幾年的情況,平時他們的請安折子都恨不得一天三封,現在能面聖一個個都恨不得哭死在皇阿瑪跟前。”

為什麽歷朝歷代都是京官更值錢,說到底還不是因為隔得近。

在京城,就算是翰林院的庶吉士一年到頭能見康熙的機會不是沒有。外放了,即便是邊疆大吏那也是好幾年摸不着萬歲爺的邊。

有些位置地處邊塞要塞,到了該回京述職的時候都不見得能回去。再不然在任上這幾年沒幹出什麽成績來,吏部一道任書送下來連京城都不用回了,直接換個地方上任。

多少離了京城的地方官,就這麽兜兜轉轉一輩子,一直熬到致仕告老也沒能再回京城。現在難得盼到聖駕南巡,即便只在行宮外面給萬歲爺磕一個頭,對他們來說也是好的。

況且行宮門口除了等着要觐見萬歲爺的官員,還有好些沒有入仕但在民間聲望頗高的大儒學者和各地鄉紳與耄耋老者。

滿人攏共就這麽多,想要把天下治理好,甭管萬歲爺心裏怎麽想,都得想法子把這些人的心籠絡起來,要不然這個江山早晚坐不穩。

官員和大儒都還有随行的奴仆家人,從行宮出來自己就把自己安排得妥妥當當,用不着旁人操心。

鄉紳和耄耋老者們不一樣,孝道是歷朝歷代極其看重的東西,眼下一個村裏能出幾個活過八九十的老人,那是整個村子的福氣。

這些人來給皇上磕頭,不光是他們的榮幸,皇上也在借這些人的壽和福氣昭告天下,是自己開創的太平之世才能讓這些老人家活到今時今日。

對于外面的老百姓來說,知道這些耄耋人瑞被皇上召見,比聽那些官員說一籮筐好話強百倍。這些人見完了都要賞飯,之後再安排車架給送回本村去。

都是七老八十的人了,過來見皇上本是好事,要是回程路上出了什麽岔子好事變壞事,到時候皇上跟前問起來,誰也脫不了幹系。

“直郡王那人也不是真蠢,安頓這一批人的差事他不願沾手就給了我,我今天一天光安頓他們吃飯坐車了。”

胤俄嘴上抱怨直郡王把費力不讨好的差事給了自己,心裏其實沒什麽不高興。

這差事是繁瑣又不起眼,幹得好了皇阿瑪那裏也不見得會知道。但底下人都看着,他們不會管胤俄到底接的什麽差事,他們只知道十阿哥今兒忙得腳打後腦勺,這就夠了。

“怪不得呢,今天下午吃飯前就有好些人送了東西過來,原來都是見咱們阿哥得了勢,提前往咱們這兒來送孝敬的啊。

我那會兒剛洗完澡也沒換衣裳就沒見,東西都是巴雅爾收下的,我讓忠全到我這兒來了一趟,他看了一遍說是沒什麽出格的,這會兒都堆在廂房你要不要去看看。”

禾嘉披了件外裳從床上下來,叫來烏雲讓她去把廚房裏熱着的飯菜端過來,禦前什麽都不自由,胤俄晚上不管什麽時候回來,都得再吃點東西墊巴兩口。

折騰一天實在累了,月桂帶着兩個小丫頭進來伺候胤俄洗腳擦臉,胤俄又讓人重新打了盆熱水來,把露在外頭和出汗多的地方全仔仔細細擦洗了一遍,這才湊到禾嘉跟前,“聞聞,不臭了吧。”

晚上送來的席面裏有一道驢肉火燒做得特別好,驢肉做得鹹香适中肉質鮮嫩,外面的餅色澤金黃輕輕一捏就嘎吱嘎吱響。

禾嘉吃過之後覺得好,就讓人又去要了些餅和餡備着,等胤俄回來了再現給他做。胤俄三口兩口吃完一個火燒,舒服得嘆了口氣,忙了一整天直到這會兒心裏才踏實了。

“明天要是還有人送東西和帖子來,你願意見就挑幾個見見,不願意見就不見,到時候我一起處置。”

“你放心,這些事我都有分寸,用不着你來啰嗦。”

今天就送東西來的那些人都還只是開胃菜,算不得什麽。之後不一樣,等到各家都安頓下來,真正想要求人辦事或是挑準了哪家主子想要投到門下的那些人,就該陸續動起來了。

胤俄雖還只是個光頭阿哥,但畢竟已經入了兵部。如今天下承平,連噶爾丹都已經打完了,武館将領想要升遷就更難了。

直郡王那邊勢大顯貴,別說王爺就是郡王府的管事都比一般當官的威風。底下這些官員送什麽過去都不起眼,有些官職不夠高荷包不夠厚的,就難免退而求其次,來燒胤俄這個冷竈。

尤其是那些四品以下的武官将領,是一定會要往胤俄這兒來一趟的。以後自己的升遷調令總要從兵部過,直郡王看不起底下這些小魚小蝦,那十阿哥高擡貴手幫幫忙說不定這事也能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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