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一個九萬“好!大哥好氣魄!……

第67章 一個九萬“好!大哥好氣魄!……

“好!大哥好氣魄!”禾嘉是主人家又是馬主,她站在廊下喊這一嗓子最合适不過。

隔得有點遠,直郡王粗粗看了一眼站在廊下的自家福晉和一堆弟妹,也不好意思多看,胡亂朝那邊拱了拱手便又轉過身子去看馬。

實在是喜歡得緊,餘光又正好瞧見十四那小混蛋站在一旁抓耳撓腮,也想上來摸一把的樣子,幹脆招手把遠處的奴才叫來,“先把這馬送回去。”

禾嘉的規矩擺在這裏,直郡王既馴服了千裏雪這馬自然是他的了,再客氣反而沒意思。只有站在廊下的大福晉臉上有些羞赧,拉過禾嘉的手,“你看這怎麽話說的,這才剛進你家的門就偏了你的好馬。”

“這是大哥的本事,不瞞您說這馬我那弟弟看中好久了,從蒙古到京城一人一馬就這麽犟着誰也不服誰。今兒千裏雪被大哥降服,這就是千裏雪跟大哥的緣分,也是給這馬找了個好歸宿。”

這話說出來不光大福晉心裏熨帖,其他幾個福晉心裏也覺得禾嘉這事辦得合适。

真要是直郡王看中了馬老十家的就送,那其餘這些哥哥們送是不送,都送像什麽話,又不是來弟弟家打秋風的。不送也不好感情你就只巴結直郡王一家?就算你不是這麽想的,但落在有心人眼裏也成了巴結。

現在馬是直郡王自己贏來了那就無話可說了,有本事自己馴馬去,沒見十四已經躍躍欲試去挑馬了,挑不中馴不服那就跟旁人都沒關系了。

馴馬花了不少時間,等到兩撥人沿着花園子轉了一圈也差不多到了飯點。午膳就擺在花園的亭子裏,一左一右中間有一道廊分開,爺們一桌福晉一桌正正好。

自從懷孕以後禾嘉就沒喝過酒,但府裏的好酒是不缺的。不光有從蒙古合盛京帶來的,還有這幾年從南邊商人手裏收來的。

去年進京備嫁時顧不上這些,後來趁着自己在宮裏時,孟恩派人往盛京郡王府去了幾趟,才把禾嘉這幾年在盛京攢下來的家當給運過來打扮。

今天請客除了三福晉确實不勝酒力給上了梅子酒,大家喝得都是禾嘉藏了好些年的梨花春,入口綿密醇香不辣口,吞下去反上喉嚨的清香又帶着一點點回甘,就連一向克制自己四爺都忍不住多喝了幾杯。

吃過中午飯再一擡腿就進了戲樓,戲班子早就準備好了,但福晉們的心思都沒在戲上。春日聯誼馬吊大會,還有個馬吊呢。

一行人勉強坐下聽了兩折戲,眼睛往禾嘉那兒看了七八回,把禾嘉都看無奈了。一揮手懶得再管還坐在屏風另一邊,裝着兄弟情深互相關心的皇子阿哥們,帶着妯娌們轉戰戲樓旁的二層小樓。

樓上樓下都有牌桌,福晉們十分默契地上了二樓。二樓推開窗就能看見花園子,仿着蘇州園林建的花園是比前頭幾個郡王府貝勒府大方舒朗的花園子更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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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池塘裏的水是從府外引來的活水,水活了風自然就來了。打開窗戶微風陣陣,整個小樓裏都透着一股子生機盎然的味道,在這裏打牌說實在比在宮裏舒服多了。

從大福晉到禾嘉,除了在宮裏沒來的太子妃八個妯娌,兩桌牌也不用謙讓誰正正好好。禾嘉本還要招呼一下,卻被納喇氏摁着肩膀最先坐下。

“你今天雖說是主人家但到底懷着孩子,這屋裏屋外這麽多丫鬟用不着你來操心,實在缺了少了我們自己也能動手。就是出來玩兒的,可別拘束了。”

禾嘉被按着肩膀坐下,董鄂春花一手拉着三福晉一手牽着五福晉在另一桌坐下,三福晉跟春花是嫡親的堂姐妹,五爺跟九爺又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她們仨同一桌打牌正好不過。

大福晉是大嫂子,肯定是得禾嘉這個請客的東家作陪的,這麽一來兩桌一邊一個空位就只剩下稍慢一步的四福晉和八福晉。

烏拉那拉氏笑着坐到禾嘉對面,“五弟妹上午還跟我說,今天說什麽也要從十弟妹這兒多贏些,這下倒是便宜我了。”

她這麽一坐下,郭絡羅氏才不動聲色松了口氣。自打去年胤俄和胤禩打架那事之後,郭絡羅氏和禾嘉之間就一直不冷不熱。

逢年過節妯娌們坐在一起也說話,但那次她送去的一萬兩銀票總歸是個疙瘩。今天她原本都不打算來,想着随便找個受了風寒的借口推辭便罷了。

卻不想胤禩非要來,郭絡羅氏不願意,可擡頭去看胤禩眉心的豎紋,到了嘴邊的話到底沒說。胤禩在外面難沒人比她更清楚,這會子他既然下定決心要把這口氣咽下去,自己又還有什麽低不下的頭呢。

郭絡羅氏心氣兒高,心裏知道這次過來是要低頭,但真到了地方又實在說不出什麽軟乎話,能混在妯娌堆裏不打眼就夠難為她的了。

再要她跟禾嘉嬉嬉笑笑同桌打牌她是真沒那本事,所以看到烏拉那拉氏坐到禾嘉那一桌後,她也跟着放松了大半,順水推舟在春花那邊坐下。

打牌嘛,要的就是過瘾。禾嘉大着肚子撸着袖子上了桌,裹挾着要大殺四方的架勢,坐在牌桌上愣是一個時辰沒開胡。

上桌前就講好了不打人情牌,今天在場的又都是皇子福晉,只要太子妃石氏不在場如今還談不上誰要在牌桌上巴結誰,所以一個個的都盯着牌眼睛發亮。

大福晉是大嫂子,太子妃石氏又跟尋常皇子福晉不一樣,三福晉四福晉沒嫁進來的那幾年,全靠她一個人作為皇子福晉在宗室姻親之間往來交際,那牌技說是出神入化也不為過。

在她眼裏,烏拉那拉氏是手穩心穩可惜牌技不行,納喇氏牌技比她烏拉那拉氏強些,但又多了幾分急躁,幾輪摸不到想要的牌,心就亂了。

禾嘉?禾嘉什麽都好,就是手氣太臭,自己明着喂暗着喂就是不胡牌,最後實在沒法子了大福晉哄孩子一樣哄禾嘉,“弟妹你給我個準話,你到底要哪只牌。”

禾嘉也頭疼,自己手氣不好也不是說把把牌摸上來就不好,有時候看着也挺順溜呢,可再順溜有什麽用,就是不胡牌啊。

這會兒聽伊爾根覺羅氏問自己要什麽牌,真真是半點沒講客氣,“大嫂,我要九萬,您要是有就賞我吧。”

桌面上已經打了三個九萬,就剩一個九萬她還真沒有。伊爾根覺羅氏會算牌,但她着實沒想到禾嘉居然要這個,登時就氣笑了。誰打到最後了,要這麽個偏章。

還是烏拉那拉氏拆了自己的牌喂給禾嘉,這才讓她歡天喜地糊了一把,立即又把在二樓伺候的丫鬟全賞了一輪,鬧得另外一桌都打不下去全起身過來看,禾嘉到底胡了個啥。

福晉們起身往二層小樓這邊來沒多久,這群貝勒阿哥們就也跟過來了。戲什麽時候不能聽非要這會子?還是找些更過瘾的玩兒更開心。

隔壁小樓裏福晉們打牌打得隔壁戲臺子上還在唱戲的角兒心裏發慌,要不是禾嘉已經提前給了重賞,賞銀就在後臺擺着,他們都不一定還能唱下去。

樓下的貝勒阿哥爺們也不遑多讓,牌局只湊齊了一桌,上桌的是四、五、七、九四位爺。

胤祐是春日裏犯了懶不願動彈,就樂意坐在牌桌上摸幾把,四爺是不願意跟直郡王去練武場吃灰,中午又多喝了幾杯酒這會子上馬肯定要鬧笑話,他才不去給自己找不痛快。

老五是從小就怵胤禔那個大哥,馬什麽時候不能馴,老九跟老十關系好,自己是老九的親哥哥以後什麽時候過來都行。胤禟?胤禟是被強拉上來的,都是哥哥他能咋辦。

三爺跟着胤禔帶着十三十四去練武場挑馬去了,禾嘉的馬簡直要把十三十四的魂都勾走了,還打什麽牌啊。剩個八爺優哉游哉靠在一旁看棋譜,絲毫看不出去年他跟胤俄之間有過什麽不痛快。

胤禩能成就八爺黨,能跟四爺打得有來有回,乃至到了最後把四爺搞破防非要給他斬盡殺絕,他就不可能是個蠢人,非但不蠢還極聰明。

小時候在宮裏人人都看不上衛氏和衛氏所生的胤禩,兩人在惠妃手底下讨生活那麽難都過來了,現在不過是出了點小岔子又算得了什麽。

不就是臉面掉地上了嗎,撿起來就是了。不就是羽翼被剪除了嗎,那就耐下心來再慢慢積攢。當年自己不過是個光頭阿哥都能走到今天,如今自己好歹還有個八貝勒的爵位,怕什麽呢。

有了這樣的心态,胤禩一個人拿着棋譜在一旁十分自在,歪在榻上腰後抵着抱枕手邊擺着零食點心,時不時還要往牌桌上瞟幾眼。

老五打牌那水平真就跟碼長城一樣,除了砌牌的時候特別快特別整齊別的都是胡來,要不是自己在後頭點撥,他今天得輸得連褲衩子都賠出去。

胤俄是主人家,他沒上桌也不想跟胤禟下棋,就拉着十二聊佛法。起初十二以為他胡亂瞎聊,沒想到越說還越像那麽回事,就連坐在牌桌上的四爺都分了一部分的心神來聽。

十二從小養在蘇麻喇姑身邊,他對佛經的造詣極高,可壞就壞在學得太好了,才十三歲的小爺學了個清心寡欲。

把十二送去蘇麻喇姑跟前撫養,是因為當時太皇太後去世,康熙怕她撐不住才送了個小團子過去,權當是一個慰藉和一個寄托。

養孩子嘛,越養就越放不下,操心的事情就越多。小時候覺得養着個孩子在身邊小小一團是個得趣兒的玩意兒,養大了才知道成了心肝肉,什麽事都得替他想在前頭。

眼看着胤祹身上越發沾染了佛性,沒等定嫔說什麽蘇麻喇姑坐不住了。先是給胤祹定下每月只許初一十五去她那裏請安的規矩,之後又親自給他挑了兩個格格送去他院子裏。

可人送過去了胤祹卻沒碰,倒也不是非不願意,就是覺得沒什麽必要非要碰,便不願意勉強自己。這話乍一聽有道理,但宮裏的阿哥十四歲往十五奔了,沒一點那方面的想頭這事本身就不對!

定嫔急得嘴角撩起的泡就沒下去過,蘇麻喇姑閉門念了好幾天佛,出來之後便親自去了一趟康熙那裏。

先是請罪,說起當年不該一時糊塗,萬歲爺把十二阿哥送到她跟前養着,她就真的把十二阿哥留下了。

其次求旨,求萬歲爺給胤祹找一門好親事,找個能頂門立戶會管家能過日子的福晉,別的不求只求她能把胤祹重新拉回人間來就行。

康熙為此只差沒把文武朝臣全扒拉個遍,挑出來富察家馬齊的閨女,要模樣有模樣要規矩有規矩。馬齊官拜武英殿大學士,是跟康熙一起長起來的近臣,把他女兒指給胤祹,說實在的都說不好到底誰攀了高枝。

賜婚的旨意是今年下的,兩人要成親最早也要等到後年去了。眼下不管是宮裏還是富察家,別的不求都只求這兩年胤祹能轉一轉性子,要不然富察家的姑娘嫁過去可就難了。

這會兒聽着胤俄跟胤祹辯經,胤俄講得頭頭是道但眼神裏明顯沒什麽沉迷之意。胤祹說得更晦澀高深但也并不是惺惺作态,更多的還是打骨子的信那一套。

聊得挺好,但結結實實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人。四爺怕胤俄這個态度再惹急了胤祹,本想插嘴岔開些卻被風一樣跑進來的十四給打斷了。

“哥,我也馴到一匹馬了,你看看去。”十四跟四爺不對付,但還沒成家的阿哥被接出宮來玩兒,甭管好不好還是會下意識跟自己一母同胞的哥哥最親。

本就是出來玩兒的,玩什麽都行。被十四打斷了牌局的幾人也無所謂,正好牌桌上是老四一家吃三家,胤禟都要輸急了眼,這會兒見十四來打岔,幹脆把拍一推,“走走走,去看看馬去。”

胤禟明晃晃的耍賴,也輸了不老少的七爺自然跟着把牌一推,那賴皮樣子看得四爺都要氣笑了。

可到底是當哥哥的,還能真為了這點小事生氣?只能起身跟着衆人往馬場那邊走。二樓的福晉們一聽底下沒動靜了,找來個丫鬟一問,自然也一窩蜂地跟着下樓去看熱鬧。

馴到馬的不光十四,還有十三。兩人的馬是巴雅爾給挑的,他比賽音更周到,說什麽也不肯把和千裏雪同級別的馬牽出來,只挑了兩匹性子還算溫和的馬給兩人。

十三不到十四歲,十四更是才十二歲,十四為了馴馬還從馬背上摔下來兩回,即便有賽音和巴雅爾在一旁護着也還是摔得跟個泥人兒似的。

好在馬到底還是被這倆小爺給馴服了,四爺看着一個勁在自己跟前炫耀的十四,難得忍下脾氣沒罵他,還點頭答應他把馬養到四貝勒府去,別帶進宮裏去老圈在馬廄裏怪可憐的。

玩了大半天,直到傍晚把人都送走,禾嘉這才松了一口氣,軟了筋骨靠在胤俄身上由着他半摟半抱着把自己扶回正院。

“難為福晉今天這麽大手筆,爺離了福晉別說當差,恐怕連過日子都摸不着門。”

“要你這會兒來嘴甜?”

進了屋禾嘉挨着羅漢床邊坐下,胤俄蹲下身一手握住自家福晉秀氣玲珑的腳踝,一手給她把繡鞋給脫了。鞋襪脫下來腳有些腫,指腹壓在腳背上就是一個淺淺的小坑,看得胤俄連聲高喊要請太醫。

“請什麽太醫,剛請完客就請太醫,生怕別人不知道我這個做東的福晉累着了。”禾嘉沒好氣地橫了胤俄一眼,才吩咐烏雲去把蕭高格找來,“七嫂說了蕭高格往後就兼着咱們兩家當差。”

“他家不還有個醫館,怎麽?就撂開手不管了啊。”一聽是找蕭高格,胤俄就老老實實閉嘴了。這些年胤祐全靠他保着從未大病過,那人開方子比太醫院膽子大,是個好用的。

“他兒子大了,醫館平時有他兒子和兄弟坐鎮,真有什麽棘手的事才找他。”脫了鞋襪禾嘉把腳搭在胤俄膝頭,任由他捏着自己酸疼的小腿沒個章法的按來按去。

“怎麽腫得這麽厲害,這才幾個月,再往後可怎麽辦。”十七八的阿哥爺連心疼都掩不住半分,看向禾嘉的眼神都能拉成絲了。

“能怎麽辦,涼拌呗。”禾嘉遭不住胤俄這幅樣子,胡亂伸手推了他記下,“我可告訴你別招我啊,本來就憋得難受,煩人不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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