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你來接我?胤俄有這個謀算不能說……
第79章 你來接我?胤俄有這個謀算不能說……
胤俄有這個謀算不能說是錯了,都是從幾歲起就在上書房裏苦讀出來的皇阿哥,讀書騎射什麽都要學哪有真的草包,又憑什麽讓人一輩子甘心當個閑散貝勒,這不是生生惡心人嘛。
就算是漢話漢字都學得不咋好的五貝勒胤祺,人家心裏的彎彎繞也不見得就少了。沒見他這次南巡跟着去了卻什麽事都沒沾,聞見味兒不對就早早躲到太後跟前去了。
老太後疼孫子,明明什麽事都沒有非說身上不舒服,離了胤祺就頭暈眼花吃不下睡不着,反正就是把胤祺護在身後誰也不讓碰。
他是太後一手撫養大的,這是他最天然也最把穩的依靠,連康熙都自覺不去折騰這個兒子,就怕惹了太後擔心再把老太太折騰出個好歹來。
胤俄什麽都倚仗都沒有,自然只能想法子自己掙。
禾嘉明白他的心思,成家了當阿瑪了走出去誰見了都要請安叫一聲十爺。可這聲爺說到底,至今為止還有一大半是靠他老子得來的。
外人看着十貝勒府挺熱鬧,貝勒爺進了兵部以後差事就沒斷,但只要稍微上心點就能看出來,都是些零碎活兒當不得大用。這差事給胤俄胤俄能幹,給底下的臣子奴才呢?照樣能幹。
胤俄想做的,是代替胤禔成為兵部的大腦和心髒,有什麽事不管胤俄插手不插手,旁人都得先來問他的意思才能拿主意,那樣才是當主子。
但這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這話夫妻之間說過就過了,眼下最要緊的事還是得平平穩穩把這次的風波趟過去再說。
回京以後太子回了毓慶宮養病,到底病得怎麽樣了別說外人不知道,就連淩普這個太子奶娘的丈夫也不知道。
聽說淩普一天內去求見了三次,次次都被守門的侍衛攔回來。塞了一千兩銀票的荷包給人家,人家連哼都沒多哼一聲,那态度硬得淩普心裏直發涼。
直郡王回府以後,整個王府就被禁軍給圍了。
直郡王本是想要撐着一口氣進了府再說,可看着站在門口臉色憔悴蠟黃的伊爾根覺羅氏,心裏就翻江倒海止不住的疼,伊爾根覺羅這個大福晉,這些年過得比自己這個大千歲還要千難萬難。
想張嘴說些什麽安撫福晉,湧上喉頭的腥甜壓都壓不住,話沒說出來先吐了一口血,人直直往後仰倒,這是真給氣病了。
胤俄在兵部,停在德州的時候整個行宮的宿衛都繞不過他去,回來這幾天一直有人明裏暗裏送帖子到府裏來,想要打聽太子和直郡王跟前的消息。
頭半天還有個門房上的小子守在外頭,來一個人就說一遍,自家爺回京路上受了風寒不見客。
本來嘛,九月底南巡在外頭折騰一個月又往回走,北方這種季節這種天氣,胤俄還得天天管着整個随駕隊伍的防衛,連帶着采買吃穿用度得不能不管,萬一出點什麽岔子就全完了。
所以門房上說十貝勒病了大家都覺得這應該是真病了,可病了就病了也不耽誤他們遞帖子。
畢竟是您接手了直郡王的差事,又負責東宮太子的戍衛,別說病了就是要死了,只要還有一口氣那就怪不得底下的奴才們不體貼了。
一個二個登門送帖子的時候話都說得極好聽,做的事情卻實在有些難看,一個個都是一副‘您占了直郡王的便宜,現在就別想躲了’的态度,能氣死人。
禾嘉看着正抱着閨女在裏間膩歪,被尼楚格用肥嘟嘟小手扯着衣袖追問,說好要帶回家的禮物怎麽沒見着的胤俄。
哄孩子嘛,随便說點兒什麽也就哄住了。偏胤俄不願意糊弄閨女,也不管她聽不聽得懂就跟她認真解釋道歉。
小孩兒對她阿瑪說的外邊那些忙聽得稀裏糊塗,但道歉是什麽意思她明白的。禾嘉從尼楚格能說整句的話起,就已經開始慢慢講些人情道理了。
現在聽自家阿瑪跟自己說對不住,當即就板起臉點點頭,奶聲奶氣跟他阿瑪說:“阿瑪,小珍珠原諒您了,您別難過。”
家裏奶娘嬷嬷和丫鬟平時多喊大格格,禾嘉喚尼楚格,只有胤俄整天小珍珠、珍珠兒的喊着。
小東西自己就把小珍珠當了自己乳名,惹得府裏原本一個叫珍珠的丫鬟都改了名,為此禾嘉還特地給人家封了十兩銀子的紅封,再是主子也不好就這麽讓人家平白無故改了名字的。
胤俄是難得清閑,禾嘉不願拿外面那些破事來煩他,想了片刻就把張喜玉去叫了來,“你找人去把府門放收帖子的籮筐收進來,門房外邊也不留人,這兩天出了宮裏來人,誰來都不招待。”
張喜玉當然明白主子的意思,太子和直郡王現在是騎虎難下了,皇上這麽處置人了他們手底下的人還敢這麽不知死活的蹦跶,這就說明當主子的已經彈壓不住奴才了。
如今鬧這一出要攀扯到自家府上來,亦是想借着機會把胤俄拉下水,畢竟這兩年胤俄在康熙跟前還算得臉,身後又有鈕祜祿家,拉攏過去又是一道保障。
但禾嘉不跟他們掰扯這些,沒了收帖子的籮筐又關了門,誰要是還想遞帖子,好啊有膽子的那就扔在府門口,到時候看看是誰把誰的臉皮踩在腳底下。
這就是明晃晃地告訴他們,十貝勒府不是什麽香的臭的都接納的地兒用不着他們來投,要尋門路趕緊找別處去。
擺出這麽個軟硬不吃的架勢,再登門的就少了。又那消息不靈通的到了府門口,連馬車都不必下直接就走了,不過小半天功夫,十貝勒府門口就徹底消停下來。
倒是隔着不大遠八貝勒府的側面又重新熱鬧起來,不管白天晚上都有馬車進出,不知道的恐怕還以為八貝勒府裏安了個小朝廷呢。
這些事都是周志詠回來學給禾嘉跟胤俄聽的,胤俄這邊不露面底下的人也都安安靜靜貓着,互相也不往來打聽消息,就只有周志詠在外面掃聽着。
他還兼着寫話本子,入了十貝勒府以後眼界開闊了心思穩重了,寫的話本子也越發好看。
他現在壓根不瞞着自己寫話本子的事,有些迂腐些的熟人笑他不務正業白苦讀了這麽些年他也不往心裏去,平時還總愛往茶館酒館這些人多的地方鑽。所以這會兒由他在外面打聽消息,是極合适的。
“別着急,等着吧,刑部那邊的審理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皇上也不能一直把太子和直郡王這麽不明不白的關着不給個說法。”
胤俄打定了主意要等,又等了好幾天,才終于等到了乾清宮和寧壽宮的太監一起來召人進宮。
這次南巡是奉了太後一起去的,哪怕半道兒就回來了,當孫兒媳婦的也得去寧壽宮那邊請安磕頭,總不能說老太後出門了又回來了,這些住在宮外的皇子福晉連看都不看一眼。
就是放在尋常百姓家,真要這麽幹那也要叫人挑理的。
“等會兒到了禦前,你千萬別說話,只要皇上不問到你頭上就裝傻。”
胤俄這兩年在兵部總歸也籠絡了一幫子的依附于他的将領官吏,雖然大多品級不高,但都是手裏掌兵的實權派。
這次在德州被太子和直郡王牽連,擔驚受怕白累了一場都是小事,還有些因着一些小錯罰的罰貶的貶,真是有苦說不出,面上還得恭恭敬敬叩謝天恩,背地裏誰又不抱怨幾句。
胤俄想要在兵部咬下一口肉來,也是想到了他們。這幾年他這個當貝勒爺的沒虧待底下的人,那些人也沒生了二心。
這世上情誼二字雖千金不換,可到底人吃五谷雜糧誰都有私心,老不能讓他們安心再忠心耿耿的奴才也該想別的出路了。
禾嘉有點怕胤俄為了兵部的事太着急,在康熙跟前落了下乘。
“你放心,那天的話是氣急了,我隔天就想明白了。不是我的東西我放手不放手都沒用,反而惹了人厭煩。咱們得讓人把咱們想要的東西,主動送到咱們手裏來,這才把穩對不對。”
胤俄窩在家裏不動彈,腦子裏卻一直在琢磨眼下的局勢。他不覺得太子和直郡王能全身而退,即便這次不出事那還有下一次、下下次呢。
老爺子的身體還好得很,不說二十年,就說再牢牢把持朝政十年,十年後太子和直郡王都什麽歲數了,十年間又能發生什麽樣的變故,太子和直郡王耗不起,自己卻等得起。
“……嗯。”禾嘉看着眼前目光灼灼眉宇間絲毫浮躁都沒有的男人,一直覺得自己比他大經歷比他豐富的心思便去了大半。
他真的不是當年那個連送一把刀都送得面紅耳赤的小破孩兒了,自己打心底裏就該改了那一絲她自己都差點沒察覺出來的優越感,做夫妻不能這樣,時間長了他總會感覺出來的。
“反正你當心就是了,太後那裏應當用不了多久,我去永壽宮等你,你來接我?”
禾嘉很少主動說要自己去接的話,總是胤俄主動追過去。有時候湊巧了能接到,有時候不湊巧人都出了永壽宮好遠了,兩人就在半道上碰個正好。
禾嘉是不在意這些的,胤俄也從未說過有什麽不對。但這會子聽她這麽說,胤俄還是忍不住笑彎了眉眼:“肯定要來接你,難道還把姐姐一個人扔在宮裏不成。”
跟胤俄分開,禾嘉在往寧壽宮去的路上先是被比自己來得晚一點兒的春花趕上,緊跟着轉個彎兩人又追上了就在前頭不遠的納喇氏。
前面的爺們或許還要相互顧忌一些,但後宅的這些妯娌們平時卻是不用避諱過多。一來後宮不得幹政的規矩擺在那裏,就連皇子福晉們都只管內宅的事。
跟誰親近跟誰不親近基本上能随心,況且府裏的男人們或多或少也都囑咐過,妯娌們之間往來跟外邊兄弟之間的關系別牽扯太深。
府裏這幾年陸陸續續都開始添孩子了,外邊兄弟鬧得再難看家中女眷孩子不能疏遠了。說到底都是一根藤上生下來的親兄弟,關上門來為了皇位為了爵位打成什麽樣都行,出去了不能叫人看了笑話才好。
所以到了太後跟前,一堆皇子福晉坐在一起都還算和氣。哪怕是臉上明顯帶着病色的大福晉,也還是擺出大嫂子的氣派來,哪個弟妹說些什麽她都容得下接得住。
甚至從太後宮裏剛出來,衆人就聽說前邊皇上當衆發落貶谪了一大批太子和直郡王手底下的人,這群福晉們臉上也毫無異色。
好像這個消息就真的只是個熱鬧,聽過了就過了,只有落在最後的八福晉臉上不小心露出幾分暢快之意,雖只一瞬就又掩飾起來,卻還是被衆人看了個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