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嬌弱京城裏風聲鶴唳,德……

第78章 嬌弱京城裏風聲鶴唳,德……

京城裏風聲鶴唳,德州行宮裏的氛圍也好不到哪裏去,聽說萬歲爺白天把七貝勒和十貝勒狠狠訓斥了一頓,這會子人人都提着心呢。

“爺,十爺來了。”

“那還不請進來,等着我請呢。”

胤祐一出聲兒,把底下的奴才噎了個半死,還是緊随其後進來胤俄擡腿在人腿邊輕踹了兩腳,小太監這才順勢麻溜的滾出去。

“這個時候過來幹嘛,白天不是在皇阿瑪跟前把我擠兌得挺高興的。”

“哥哥,你要跟我挑這個道理,我可真要冤死了。你說今兒個要不是我把那話接下來,你是不是就真被他們父子夾在當中間下不來臺了。”

胤俄說這話的時候,眼神裏夾雜了幾分嘲諷。聖駕停在德州這麽久了,底下的大臣一問就說是太子病情不明,聖駕不能動。

可聖駕不動,底下的人不能真就這麽幹等着啊。胤祐負責禮部,南巡這一路所有的儀仗規制到本地官員怎麽接待,這都是要提前安排好的。

南巡不是鬧着玩兒,沿途的官員都已經動起來了,再是皇帝,你說不去就不去了,沿途的官員和百姓是不是不會多想,這是皇上不好了還是朝廷出事了,到什麽時候動搖民心的事都不能幹。

再說了,回銮理由呢?太子病了?別逗了,這麽偌大的江山,什麽時候都不會因為一個人耽誤了大事,儲君也不行。

還有百姓和南邊的學子,入關這麽些年,南邊的大儒學生不說個個都有反心,但不管過多少年根和老祖宗是忘不掉的,滿漢一家親這話說也就說了聽也就聽了,誰又能把這話當真。

也正因為如此,康熙這個當皇帝的才要一次又一次的下江南恩威并施,要真的死抱着所謂‘老祖宗’那一套,當年元朝怎麽滾回的草原,大清就得怎麽滾回關外去。

作為禮部的實際負責人,胤祐是必須上奏繼續南巡的。甭管您老人家到底是因為什麽心血來潮南巡吧,但出了門就不好這麽回去了。

他是這麽想的,等到康熙把幾個伴駕的兒子召集到一起議事的時候也就這麽說了,雖然措辭委婉許多,但意思就這個意思,聽得康熙臉色鐵青。

康熙看着站在底下兒子,想問一句你們就這麽不把你們二哥當回事。知道你們心裏都嘀咕太子的病是真是假,可聖駕在德州駐跸這麽久,太子一直就沒露面,難道就一點點兒兄弟情誼都沒有。

都是當兒子的,胤俄擡眸偷瞄了一眼自家親阿瑪的臉色,就大概猜到了他的心思。心裏雖納悶這人怎麽還年紀越大越矯情,還是不妨礙他往前一步站出來,“皇阿瑪,兒臣以為還是早日回京為好。”

胤俄給的理由也很站得住腳,如今聖駕停在德州行宮肯定是安全的,前鋒營侍衛處和親軍營一層套一層把行宮內外圍了個嚴嚴實實。

可停留的時間越長,後續的宿衛和沿途的安全就越難保證。前朝的遺民和後代都還沒死絕呢,別說什麽螳臂當車雞蛋碰石頭的話,萬一呢?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這個道理放在什麽時候都講得通,尤其胤俄還是從直郡王手裏接來的半路差事,底下的官員将領雖沒有一個敢在這個褃節上使絆子,但胤俄自己心裏忍不住犯嘀咕啊。

一個提議繼續南巡,一個覺着應該回京,兩個同為永壽宮出來關系比同母兄弟還好的兩人就這麽杠上了。

雖沒在康熙跟前争得臉紅耳赤,但都被康熙找茬罵了一頓,總之人萬歲爺是這也不對那也不行,把剪除索額圖同黨的氣全撒在胤俄和胤祐頭上了。

“哥啊,你人在禮部,甭管心裏怎麽想都得勸着皇上以大局為重繼續南巡這沒錯,可人家正為了太子爺難受呢,能有你的好?”

依附索額圖的人這次康熙抓了不少,就連索額圖到了行宮以後也被看管起來,每天除了一日三餐送飯進去的奴才,就再沒有人能見着他。

在康熙眼裏這些人都是帶壞了太子的混賬,死不足惜。可人抓了他反過頭來又還是心疼太子,覺着太子如今勢單力薄,說不得底下的這些貝勒阿哥,就要生不該生的心思了。

所以,胤祐這次不管怎麽做,這個罵都是要挨的,是康熙要借着這個由頭告訴衆人,太子還是太子是儲君,就連南巡這樣的大事也要為了太子靠邊站。

“我讓你接了?”胤祐怎麽會不知道這個道理,自從聖駕在德州行宮駐跸,自己就沒幹過一件順當的事。

每一件事不論大小必定要被挑刺,總之好像太子這會兒病得不露面不是老爺子下手太狠,都是他這個主持禮部的弟弟辦事不周到,對太子不夠關心不夠重視。

“我占着禮部就知道這次肯定讨不着好,罵就罵吧總不能因為這事把我的爵位抹了。你說你湊上來算幹嘛的,一天天兵部那些事忙不夠是不是,盡給自己找難受。”

胤祐嘴上沒好氣,手裏卻沒停。剝了個橘子遞到他手邊,胤俄從小喜歡吃橘子又不樂意手上沾了橘皮的味道,這都當阿瑪的人了,也就胤祐還把他這點兒臭毛病一直慣着。

“我站出來,咱們倆唱一出對臺戲,不就能替你分擔一半嗎。”胤俄特自然的接過他哥給的橘子,說話時眉宇間又添了幾分桀骜,“畢竟也就咱們倆能挨這個罵了不是。”

這話說出來,兄弟兩個都好半晌沒說話。兩人一個因為身體殘疾,一個因為身份敏感又已經娶了蒙古福晉,在衆人眼裏都是板上釘釘不可能繼位可能得皇子。

所以即便眼下太子不穩,皇阿瑪也能毫無顧忌的用兩人。不好了責罵一頓好了多賞些東西,都很難延伸出其他含義,更不怕那些個有野心的大臣,把寶押到兩人身上。

除去太子和直郡王,旁的兒子康熙多少得小心一點兒,萬一哪天太子真的折了,誰繼位他還得從剩下的兒子裏挑揀。也就哥倆如今多給些差事不操心,多摔打責罵幾次也出不了事。

看明白了親阿瑪給自己的定位,要說心裏沒有苦澀那是假的。可心裏再不得勁兒也只能忍着,誰讓自家的阿瑪跟別人不一樣呢。

果然,罵完胤祐胤俄之後,只隔了一天禦前就傳下口谕來說要回京。這下兄弟兩個才算松了口氣兒,随即又緊跟着忙碌起來,準備聖駕回銮的事宜。

聖駕是踩着清晨第一道陽光進的京城,道旁跪着三貝勒和八貝勒還有好些從各種渠道得着信,半夜就出城門來迎駕的官員。

康熙坐在銮駕裏沒露面,太子的車架跟在後面也沒見着人。索額圖倒是騎在馬上跟在太子的馬車旁,之前召他去就是給太子侍疾,這會兒還得伺候着。

四爺和胤祐自己看了出城迎接的人群裏沒有自己府上的人,就先松了一口氣。胤俄管着兵部消息更靈通些,這會兒騎在馬上安心得很。

聖駕回宮這一路氣氛不算好,康熙也清楚這回算是把兒子們折騰得夠嗆,總算開恩了一回沒再讓兒子們跟着進宮,早早地就打發他們各自回府了。

胤俄騎馬剛拐進自己府邸的路口,遠遠地瞧見一個穿着月白衣裙外頭披着火紅狐裘大氅的人站在府門口,連模樣都還看不清胤俄就忍不住咧嘴笑起來,這一笑才覺着自己自這次出門,都好叫沒笑過了。

接到人,禾嘉不問路上好不好,伸手拉住胤俄瘦了不止一圈的手腕往裏走。進了屋先洗澡洗頭,等他從捎間浴室出來飯菜已經都擺上了。

羊肉鍋子,酸湯魚,醬牛肉,清炒藕節,小雞炖蘑菇、臘肉炒鮮筍都是極家常的菜色,最後端上來的是一碗面條,禾嘉自己動手煮的。

“嘗嘗還行不,我煮的面。”禾嘉确實不大會廚房裏的活兒,煮個面從夾生到熟,她自己就試吃了好幾回。總算覺得不生了夾起來端過來,好像又有點煮過頭了。

“好吃,這一路折騰的啊,就得吃些軟和的面。”胤俄是真覺得味道不錯,三口兩口的就把雞湯面給打掃幹淨了,“還有沒。”

“晚上給你做紅油抄手和酸湯餃子。”禾嘉讓月娥把湯面碗給收走,這一個月在外面到底過的什麽日子她都不用問,只看胤俄都扣摟了的眼眶,就知道是真吃了苦頭了。

乍一看人挺好,其實連魂兒都沒怎麽回來。要不然進屋這麽久了,不可能連尼楚格都不問一句,這就是全靠一口氣撐着呢,自己拉着他讓幹嘛就幹嘛而已。

果然一聽這話,胤俄就乖乖點點頭繼續吃飯,看着餓極了其實沒吃多少都放了筷子。

禾嘉這又牽着人往裏間走,兩人就這麽擠擠挨挨擠在一張暖榻上,胤俄腦袋抵在禾嘉肩膀,明明什麽話都沒說卻直喘粗氣,到底什麽時候稀裏糊塗睡着的他自己都不知道。

這一睡就足足睡了兩天,中間醒來除了喝水方便連飯,就是坐在床上榻上囫囵吃幾口禾嘉給做的面和餃子,方嬷嬷和碧荷私底下都說,貝勒爺這看着怎麽比前年福晉坐月子還嬌弱了。

直到第二天晚上,胤俄環抱着禾嘉的腰醒過來,仔仔細細把禾嘉看了好幾遍,這才徹底松了一直緊在心尖尖上那根弦,“在家擔心了吧,難為我大格格了。”

“不為難,我在家還有這麽多人可以商量,再不濟把府門一關誰也不見,外面亂成什麽樣都跟我沒關系。倒是你那邊,就知道你接了直郡王的差事別的都不敢問,是不是特別麻煩。”

緊貼在自己身側的男人比尼楚格還纏人,可這會兒還真就不好把人扒拉開。康熙這個當爹的太難伺候了,她都怕給胤俄留下什麽心理陰影。

“也不是麻煩……”胤俄抿了抿唇,想找出一個合适的詞來,想了半晌才幾乎呢喃一般在禾嘉耳畔說了兩個字:“心寒。”

這一個月,不光是自己和胤祐,老四、老九、十三哪個不是被反複折騰,即便是一直沒路面的太子和半路被看管起來的直郡王,他們又好到哪裏去了。

不管是自己這樣被早早踢出局的,還是被暫時保下來等着以後扒拉的老四幾個,還是連以後都談不上有沒有的太子和直郡王,對于老爺子來說,他們還是兒子嗎?

胤俄在禾嘉跟前是從來不藏着掖着的,心裏怎麽想的也就怎麽說了,“皇阿瑪既要用我,就不能只這麽三瓜兩棗的打發我,兵部既給了我,我就不願意吐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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