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蝴蝶的翅膀兄弟幾個有肉有酒,聊……
第82章 蝴蝶的翅膀兄弟幾個有肉有酒,聊……
兄弟幾個有肉有酒,聊到禾嘉都睡了一覺胤俄才從前邊回來。渾身的酒氣也不敢往禾嘉跟前湊,就站在熏籠前脫了大氅,看着丫鬟們準備洗漱要用的東西。
“翠微,去把爐子上煨着的雞湯和小饅頭拿來。”
“沒事,我不餓。”
“我餓了行不行,你閨女一晚上問了你八百遍,你不回來就不樂意跟嬷嬷去睡,我看以後回府了怎麽辦。”
在府裏,尼楚格滿了一歲以後就住到早就準備好的跨院那邊去了。到了莊子上,雖然也是規規整整四合院的格局,總是比貝勒府的格局更舒朗。
來莊子上的第一天,白天的時候父女兩個都覺得好,覺得地方大不像貝勒府再一步一景的精致,但看久了還是覺得有些過于緊湊。
畢竟京城就那麽大,再是王孫公子修建府邸大也大得有限,不像是城外的莊子,說是莊子其實大多都帶了半拉山頭,只要設計得好,住起來那才是真的又寬敞又舒服。
只是地方一大,就難免隔得有些遠了。尼楚格原本依舊跟奶娘和嬷嬷們睡在隔壁西跨院裏,孩子睡得好好的偏生胤俄這個當阿瑪的受不了,非說孩子隔得遠了他心裏不踏實。
大晚上的起來去跨院把睡得噴香的孩子給抱了過來,從那之後尼楚格就由何嬷嬷帶着睡在正屋的西暖閣裏,沒回過跨院了。
禾嘉就是随口抱怨,胤俄卻正經當回事在琢磨。
去屏風後頭粗粗洗了個澡,換了一身月白長衫腳上踩着軟底的布鞋從後頭繞出來,“府裏正院那麽大,實在不行就把廂房收拾出來給孩子,等過幾年要進學讀書了,再搬回去吧。把億4把一六舅9劉三”
虛歲不過三歲的閨女,洗個澡的功夫胤俄就已經把讀書長大嫁人生子的事全想了一遍,越想就越舍不得尼楚格。別說跨院了,就是放在隔壁暖閣裏,他都覺着離得還是太遠了。
看着胤俄這幅不值錢的樣兒,禾嘉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只招呼他趕緊來吃宵夜。孩子嘛,兩三歲的時候雪團團又漂亮自然是心肝肉,等再過幾年孩子大了,他就知道什麽是七歲八歲狗都嫌了。
夜宵都是一直備着的,放了幹桂圓、幹荔枝、蓮子、紅棗和枸杞一起蒸出來的小土雞。
等到這會兒要吃的時候才把整只雞拆開,雞湯清甜不膩,雞肉嫩滑香軟,大晚上的喝一碗這種清雞湯更清爽。
用之前曬好的菜幹拌兩個涼菜,又把早就做好的黃桃楊梅罐頭起開一壇子,坐在熱炕上喝一口冰涼涼的楊梅湯,酒也就醒了大半了。
還有一口一個的奶油饅頭,烏雲做奶制品那就是生來的本事,禾嘉跟她說過煉乳的口感沒多久人家就搗鼓出來了。
平時家裏有鮮牛奶鮮羊奶不怎麽吃這些,但沾小饅頭和夏天做冰沙碗的時候還真就得拿煉乳甜香甜香的味道才夠味兒。
反正禾嘉上輩子小時候跟着大人出去吃席,席面上的小饅頭她都要沾着煉乳才吃得下。
胤俄第一次看她這麽吃的時候,那龇牙咧嘴的勁兒噢。如今沒一小碟子擺在旁邊沾小饅頭,他自己就先不習慣了。
“老大想退一步了。”在前院先吃了一肚子的肉和酒,後又聽了一籮筐直郡王半真不假的心裏話,這會兒三五個小饅頭配着小鹹菜,再就一口鮮雞湯,這才覺得心裏踏實了。
“啊?退哪兒去啊。”禾嘉是真驚了,話說出口反應過來問了一句傻話臉都紅透了才往回找補,“不是,直郡王那人怎麽可能願意讓步,這可不是什麽蘿蔔白菜,說讓就能讓的。”
胤俄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眼睛瞪得圓鼓鼓的福晉,一下子就笑出了聲。“別說你,就是我聽明白老大話裏的意思以後也這樣,十三被一口酒嗆得差點兒被過氣兒去,把老大都看得氣笑了。”
胤禔不是毛頭小子,大千歲去年就做了三十歲的生辰,再過幾年他說不得就要當外祖父了。他能下定決心過來找胤俄,就一定是真的想好了。
胤禔的話沒說得太直白,意思就是那麽個意思。
明珠早在康熙二十七年的時候就因為朋黨而罷黜,之後雖恢複議政內大臣、光祿大夫的官職,附庸在明珠大人身後的官員也還是不少,但在朝堂上這些年多少還是往後退了一步的。
明珠一退,胤禔就被明珠一黨越發拱到臺前。前些年胤禔自己年輕氣盛,總覺得有了朝臣和那麽多宗親的擁護,又有明珠替自己暗中操作,自己未必不能成事。
可就如同溫水煮青蛙的道理,沒了聖寵的明珠真的還能長長久久是當年那個權傾朝野的明相嗎?恐怕等他自己反應過來的時候,早就已經遠離權力中心了。
早在幾年前胤禔就已經感受到了力不從心,吏部被皇阿瑪牢牢掌控,就算明珠還能靠着老本伸手進去搞些小動作,能操作的餘地也很小。
這幾年新招攬到麾下的奴才和朝臣,要麽在京城謀的閑差要麽就被外放出京。
說得好聽大千歲手底下的人遍布天下,但其實大多都是些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到了要緊的時候還說不好是助力還是累贅。
戶部有老四坐鎮,不管老四心裏怎麽想的,明面上他一直都是一顆公心擺在當中間。即便是親近太子,那也是因為太子是儲君,他忠君罷了。
能收買人心的官位給不了,油水大的差事又有老四防賊一樣防着,老實說這幾年胤禔過得遠沒有外人看的那般春風得意。
還跟太子分庭抗禮?要不是皇上時不時就要假模假式擡自己一把,自己這日子都不知道過到哪個破地兒去了。
原先還總覺得自己被架到那個高位上下不來,誰知這次在德州老爺子說把自己手裏的差事說奪了就奪了,收了自己的腰牌兵部他一個人都指揮不動。
被關在行宮裏想私底下聯系明珠,消息是頭一天送出去的,遞消息那人的腦袋是第二天用托盤送到自己房裏的。
從那天起胤禔就徹底明白,自己跟太子不過就是皇上擺在戲臺上的玩偶。因為朝堂上需要儲君所以有了太子,因為太子需要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所以有了自己。
“我看大哥是真被吓着了,他想要把自己手裏的權力和人脈都分出去,分出去了兄弟們各管一攤子,比他現在幹攥在手裏強。”
胤禔不可能幹看着自己倒臺,讓胤禩全盤接手自己的資源,在他心裏胤禩真得了勢不是個會記自己好的人。
皇阿瑪不是想要有人跟太子旗鼓相當,讓朝廷朋黨之人互相牽制嗎。自己退了順手把底下的弟弟們都扶持起來,豈不是更好。
與其讓自己這個直郡王名不副實地頂在最前面,倒不如把這塊餅分給底下這些如狼似虎的弟弟們。
比起兩敗俱傷其實不如山頭林立,誰也別想一枝獨秀,大家自然就都要小心行事互相牽制。只不過真到了那時,皇阿瑪還想要對兒子們由着心情搓圓捏扁,就不容易了。
“笑話,什麽時候權力攥在手裏還刺撓了,直郡王也真敢說,這不是睜着眼睛說瞎話嗎。”
“他是怕了。”胤俄有點懂他的心思,別人不知道自己還能不知道?這次從德州到回京,胤禔到哪兒都被看守得死死的,看守他的人裏不乏所謂的大千歲黨,“前段時間的直郡王府,就是被圈禁了。”
圈禁兩個字從胤俄口中說出來,禾嘉的心又忍不住緊了緊。是了,按照原本該有的進程胤禔是一廢太子之後才被圈禁,從此直到雍正十二年直郡王去世,都再也沒能被放出來。
被圈禁整整二十六年,誰也不知道從風光無限好的直郡王大千歲到一個二十幾年沒出過王府門的老者,他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後悔嗎?還是依舊覺得可惜,可惜自己離皇位只有一步之遙卻敗了。
要是沒有胤俄,太子‘病了’以後康熙還是只能用胤禔來負責宿衛,那麽直郡王必定會更加覺得自己是有希望奪太子之位的,他和太子之間的矛盾也勢必越發尖銳,想退也退不成。
但眼下,胤俄沒有跟在胤禩後面混日子,而是被康熙分派到了兵部。所以這次在德州,太子病了以後康熙可以把直郡王也控制起來,因為他手裏還有胤俄胤祐能用。
而直郡王提前嘗到了圈禁是什麽滋味,還在被短時間圈禁以後放出來了。對于一個人來說刺激肯定很大,尤其直郡王府還有那麽多孩子,直郡王不可能不為他自己的親骨肉考慮。
現在退一步,也許是認慫也許是丢人,甚至在康熙跟前也讨不找好。但比起有朝一日又要被圈禁,直郡王選擇了自由并不算讓人特別意外。
聽完胤俄說的,禾嘉沒忍住讓翠微又去溫了一壺酒來,連着三兩杯熱酒下肚,一直怦怦跳的心才安穩了些。
以前總覺得九龍奪嫡是過不去的坎兒,後來覺得這個坎說不定自家能躲過去。現在被直郡王來了這麽一手,禾嘉心裏難免嘀咕,原來一只蝴蝶的作用真的這麽大啊。
“那你和胤祥有什麽打算。”
胤祥跟胤俄走得近,但也沒耽誤他跟四爺交好。直郡王今天沒避着胤祥,就說明他沒打算從胤禩換成胤俄,讓胤俄接手他的資源成為下一個‘直郡王’。
他是想要借胤祥的口,把自己打算傳遞給四爺,胤俄又一定不會瞞着胤禟和胤祐,只要傳開了那胤禔的打算就會成為衆人皆知的秘密。
“先看看吧,我們有什麽打算不要緊,看看老大怎麽做,還得看看皇阿瑪願不願意他這麽做。”
嘴上說得再好聽也是虛的,從前院客房回來的路上胤俄就已經跟胤祥有了默契,這事先看看,先看看胤禔到底能有什麽法子從他現在的位置上脫困再說。
吃完夜宵,兩人并排在熱乎的炕上睡下,耳畔聽着外邊雪又下起來的聲音,胤禔的事到此為止誰也沒再多說什麽。
但因為胤禔的事,胤俄倒是福靈心至想明白了一件事,就說昨晚上起就總覺得自己有什麽東西漏了,原來是這個。
“睡了沒。”
“睡了。”
啧,一句話就把已經翻過身用手肘撐在炕上半支起身子的胤俄噎得半晌沒說話。
偏胤俄還就服禾嘉這一套,被擠兌了不說不高興還要厚着臉皮湊近了,在禾嘉嘴角淺淺啄了一口,“問你個事呗,怎麽想起跟我這兒要人給紮克丹,去毛子那兒究竟是為了什麽啊。”
要招待直郡王,禾嘉送過去的陳了三四十年的好酒,即便胤俄知道還要回來控制着沒過量,呼吸間還是有一股淡淡的酒香。
不算難聞,但胤俄親完禾嘉還是老老實實縮回自己的被子裏,就露了大半個腦袋在外面,眸子水光潋滟的盯着禾嘉,是非要問出個答案來的架勢。
禾嘉本也沒想過這件事能長長久久瞞着胤俄,要不然就不會主動提出讓他也出一半的人入商隊。兩人成了親還有了孩子,給自家找退路這種事就不可能只是自己一個人的事。
說的冠冕堂皇好聽些,這叫夫妻一心共進退。要是攤開來說,禾嘉也得讓胤俄放心不是。
這事要全由自己辦成了,以後若是真到了不得不走的那步田地,在那種一不小心就會救了命的情形下,自己要怎麽讓胤俄相信,放棄爵位身份遠走他鄉,要比留在京城被圈禁到死好。
即便他相信走比留下好,自己又如何能保證他就會百分百相信自己開辟出來的商路是一條生路。
所以只能從一開始就讓他參與,只有這條商路裏有他信得過的人,以後出了事兩人才能互相依托信任。
禾嘉不得不承認,一路走來胤俄不光是自己的丈夫和伴侶,也是日後最堅實的夥伴。有些話她确實是不能說,但是有些事她必須先做好,真到了不得不走的時候,她得帶上這個冤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