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消奴籍
第24章 消奴籍
臨近二月,陸銘雲要收拾東西準備上學了。
這一天,李末伏喝了一大碗苦不拉幾的中藥,正龇牙咧嘴的去找果脯吃。
沒找到。
“果子!我要吃糖的!”李末伏找不到東西開始嚷嚷。
卧房傳來果子的聲音,“公子!果脯在卧房裏!”
李末伏便巡去卧房,果脯還真的在這裏,也不知他什麽時候拿進來的。
卧房有些淩亂,地上擺放着好幾個箱子,而果子似乎在整理他的衣服。
啃上甜滋滋的果脯,李末伏奇怪的問,“你在做什麽?”
“嗯?”果子疑惑的看向他,“公子不知道嗎?我們要搬出去了。”
李末伏震大驚,“什麽?我們被趕出侯府了?”
“……”果子手上的動作一頓,苦笑,“公子,你忘記了嗎?之前你和少爺說要出門,但侯府最近不太平,所以少爺給您在外面安置了一套院子。”
李末伏拉長語調噢了一聲,“我這是變成外室了啊。”
“……”果子懵,“不是……啊?”
李末伏已經提着裝着果脯的油紙飄飄然離開卧房。
他去後院,莫弈在處理那些留在後院的名貴植物,他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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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又去書房,梁嬷嬷正在給他收書收畫,也是亂七八糟的,一地箱子。
李末伏終于反應過來,他好像真的要離開侯府了。
這麽想着,他又噠噠噠的跑回卧房去翻地板,他在一塊松動的地板下藏了他的私房錢。
是的,就是陸銘雲給的那一盒錢。
有六千兩的銀票呢,還有好幾片金葉子,好多顆碎銀子。
“我的大寶貝必須得戴上,不然便宜了後來人。”李末伏嘀嘀咕咕。
果子在旁邊聽得汗顏,李末伏弄得他都覺他們像是被趕出去似的。
李末伏轉動小盒子的鎖,密碼是他上的,他記着。
檢查了小盒子裏的錢財,李末伏又給鎖好。
“我到時候就可以随便出門了?”李末伏盤腿坐在床上問。
“嗯……太晚了不安全可能不行。”果子邊收拾邊說。
“那院子在什麽地方?”李末伏抱着木盒子躺下問。
“在少爺上學的附近。”果子大致把衣服分類收好了,他彎腰把一個個箱子關上。
李末伏一聽便明白,這不是給他自由啊,這是陸銘雲覺得他待在侯府裏危險讓他搬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
“這些箱子都是衣服嗎?”李末伏疑惑的問。
“是啊公子。”果子把箱子壘起來。
“我有這麽多衣服?”李末伏不敢相信。
“有些衣服不能擠不能壓,得單獨放着,”果子解釋,“況且還有鞋子啊。”
李末伏下床幫着一起壘箱子。
果子喘着粗氣說,“一會就會有人來幫忙運去新院子,明日公子就可以離開侯府了。”
李末伏驚訝的挑了挑眉,“這麽急?”
“少爺再過幾日就要上學了,再遲些就顧及不上了。”果子解釋。
李末伏點點頭表示明白。
之後他也無聊,就跟着果子四處走四處收拾。
那些箱子物件壘了一堆又一堆的,若是讓他們幾人自己搬不知道要搬多久。
晚上用膳的時候,陸銘雲來了,陪着李末伏吃了一餐,還給他帶了這幾天都沒敢碰的熱氣蟹味點心。
只是兩個人吃飯沒什麽話講,各吃各的。
陸銘雲來,主要是怕李末伏怨他沒有提前說搬出去的事,所以帶着點心來看看,但因為不在理所以少說話。
而李末伏不喜歡搭理陸銘雲是因為他每次來果子都會準備得很豐盛,這讓李末伏想起看過的宮鬥劇裏,皇帝來寵幸妃子的場景。
膈應。
太膈應了。
尤其是李末伏現在還是一個正兒八經的“男妻”。
吃了晚飯,陸銘雲就回自己院子去,李末伏也回到卧房去看閑書。
卧房已經被搬得很幹淨了,現在除了床啥都沒有,連桌子椅子都被搬走了。
坐在窗邊的小榻上,李末伏翻了幾頁書就望向窗外,那枇杷樹已經開了好多嫩葉子。
他忽然就有些不舍得這個院子。
不過悲傷的情緒不太适合李末伏。
正當他望景哀愁時,果子便喊,“公子吃藥了!”
緊接着房門被敲響,“公子,果子進來了!”
“……”李末伏癟了癟嘴,他聞到苦味了。
一天三碗黑中藥,李末伏飯都不敢吃太飽,就怕喝吐了更難受。
那袋果脯已經被他吃了幹淨,中午吃過藥還舔了一遍才甘心。
“來,公子喝藥。”果子把藥放到榻上,接着又拿出那袋蟹味蛋黃酥。
李末伏盯着那黑乎乎的中藥,嘴巴縮成個癟柿子,“又要喝到什麽時候啊?”
“蘇醫師說快了,再喝幾日就不用喝了。”果子安慰。
李末伏眯眼深呼吸好幾下,然後捏着鼻子幹了,幹到最後那口藥渣差點嘔出來。
“呃咦——”
李末伏打了個想吐的嗝音,然後塞了一塊蛋黃酥,嚼巴嚼巴。
嗯,好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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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陸銘雲一早就過來吃早膳。
那時李末伏還賴着床,被果子又勸又拉的才起來。
見李末伏打着哈欠吃早膳,陸銘雲有些過意不去,“咳咳,你本來不用起這麽早的,只是新院子那邊需要打掃,我也要帶墨竹去打掃學院的房間,若是留下你又不太放心。”
李末伏吃掉最後一口雞蛋,“你是今天就上學嗎?”
“今天準備,明天上學。”陸銘雲說。
“上學可以帶書童?”李末伏好奇的問。
“可以帶一個。”陸銘雲一邊說一邊又給他剝了個雞蛋。
李末伏喝口粥順手就接過了,“學院是什麽樣的?”
“嗯……就是有很多書院,很多人一起上課,每門課都有不同的夫子教。”陸銘雲以為李末伏沒上過學。
李末伏嘎巴嘎巴吃掉那個蛋,“你是打算參加科考?”
“今年過秋考。”陸銘雲點頭說。
“神奇,”李末伏感嘆,“你一個世子還要參加考試啊,不是有侯府給你繼承嗎?”
陸銘雲對李末伏的感情非常複雜,他一開始因為膈應不願意與之過于接觸。
後來李末伏出事,他才意識到他和李末伏這輩子很可能都要維持這樣的關系。如果他不注意,迎接他的就是萬劫不複。
陸銘雲知道,李末伏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和他共享痛感,那一定是因為他此刻與李末伏共生。
他們就像是一個人。
李末伏就好像是另一個他。
所以陸銘雲也沒瞞着,“我想做官,想要做有實權的官。”
“……噢。”李末伏撓撓頭。
他又不了解這個時代,自然沒什麽話說。
以前他看的小說裏,男主都是靠打仗殺敵得的實權。
他記得陸銘雲應該也是啊。
怎麽就變成科考了?
奇了怪了。
李末伏盯着陸銘雲看了好久,粥都蹭到鼻子上也沒感覺。
“……擦擦。”陸銘雲遞來手帕。
李末伏先是一愣,然後有點嫌棄。
這種私人手帕又是擤鼻涕、又是擦手、又是擦嘴的,他不想接。
“幹淨的!”陸銘雲被李末伏那嫌棄的表情氣到了。
之前來看李末伏的時候,李末伏吐他身上他都沒嫌棄!
“噢。”李末伏這才接。
擦了後又覺得有點不對勁。
他又不是沒有手帕,為什麽一定要接陸銘雲的?
吃過早膳,果子和梁嬷嬷又檢查了一遍才把每個房間鎖上,又把院子鎖上離開。
青蓮院是留人的,所以不用鎖。
李末伏這邊是所有人一起走,陸銘雲則只帶個墨竹。
這次離開是從大門走,坐的也是侯府的馬車,寬敞了不少。
“待我上了學,你便少和侯府來往,有什麽解決不了的就寫信給我,不要沖動,不要做傻事。”陸銘雲坐在李末伏對面巴拉巴拉。
“到時候你可以出門,但不能夜不歸宿,而且必須得帶上莫弈。”
“不要進賭場,不要去青樓,不要碰奇奇怪怪的東西,也不要輕信他人。”
李末伏就點頭點頭再點頭。
反正到時候他都上學去了,哪管得了這麽多。
“對了,”李末伏忽然想起一個重要的事情,“我的賣身契在你那?”
他可記着,他是被家裏人賣進侯府做“男妻”的。
“……”陸銘雲瞥過眼睛,轉移話題,“夏日炎熱,外出的時候……”
不等陸銘雲說完,李末伏就捂住了耳朵看向窗外。
都不是他愛聽的,不聽了,煩。
“……”陸銘雲。
最後陸銘雲承認了,“是在我這,我已經處理過了。”
“真的假的?”李末伏放下捂耳朵的手,狐疑。
陸銘雲聳聳肩,“真的。”
“真的?”李末伏壓低聲音又問。
“真的。”陸銘雲再次點頭。
“真的?”李末伏又又又問。
“……真的。”陸銘雲說。
李末伏一直盯着陸銘雲的表情,“好吧,信你一次。”
“你不信我還能信誰?”陸銘雲笑。
“不知道。”李末伏誠實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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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這賣身契真的要消掉嗎?”莫弈有些不解。
這賣身契沒了,以後李末伏跑了怎麽辦?
陸銘雲也很糾結,但想到今天在車上與李末伏說的那些話就擺了擺手。
“消了吧……明日你先試着去官府那幫他修改登記,有什麽情況再說。”陸銘雲說。
“等他脫了奴籍就幫他落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