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霧中情人02
霧中情人02
闫諾剛上車，助理苗苗便舉着手機，和她說熱搜爆了，全是今晚她紅毯的造型，還有關聯《祖宅環》的。
她随意看了一下，底下的評論無非就是喊“諾姐漂亮！諾姐臉在江山在”的，習以為常。
當然也有黑子，說她毯星，除了《起瓶器配奶茶》，啥也不是。
#闫諾祖宅環#的熱搜底下還有質疑她演技的，說這是譚霍在跟資本妥協，亂用演員怕是晚節不保。
這些話對闫諾來說簡直家常便飯，已經免疫了。
只要今天的目的達到就好。
闫諾朝苗苗淡淡點頭，便轉向窗外。
車子開在返程的路上，雨下大了，外面灰蒙蒙一片，籠罩着這座繁華的都城，密集的剎車燈在濃霧裏閃爍，像是月圓之夜餓狼失控時猩紅的眼睛。
闫諾回想着洗手間門口的事情。
原以為會是一場腥風血雨的審判，或者是往事随風的重逢大和解，至少也是點頭之交的普通朋友。
但都沒有。
将她扶好之後，承潮轉身洗手。
闫諾原本打算開口，發現承潮并沒有交談意願，于是她就站在一旁，保持着最基本的商業微笑。
鏡子映着承潮垂眸的臉，比照片上好看，也比七年前好看。
照片裏是好相處的模樣，唇角微笑，氣場親近。
但她看見的，分明是眉骨狠戾，眼神凜冽。
挺括的黑襯衣挽起，露出一節有力的手腕，身上有淡淡的木質香水味，整個人都成熟穩重了許多。
他變化很大，尤其雙彈鋼琴的手，原先是秀麗修長的，如今卻是骨節分明，掌心粗粝，哪有點彈鋼琴的樣子。
她原以為，她走了之後，他會繼續創作的。
但沒有，後來她都聽不到他創作的消息了。
闫諾忍不住，還是細看了眼他的臉頰。
那道疤痕痊愈了，很近的距離都看不出發生過什麽。
挺好的，痊愈了就好。
恰巧蔣晴倩從隔間出來，和闫諾客氣打了一聲招呼，承潮這才同她禮貌颔首。
蔣晴倩和承潮說着今晚紅毯上的意外，像是吐槽，又像是訴苦，承潮靜靜聽着，偶爾附和，并肩離開，消失在她的視線裏。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來的模樣。
挺好的，但闫諾心情空落落的。
有種物是人非的沉重。
……
“諾諾？”
“諾諾？”
有人喊了她兩聲，闫諾這才回過神來，發現車子早就到了景麗苑。
景麗苑是一個高檔小區，每套房兩百平往上，治安好，隐私性好，在這裏不需要擔心有人跟拍。
闫諾三個月前搬進來的。
崇簡站在車門外，手裏拿着一份清粥，微微彎腰，關切問：“怎麽了？不舒服嗎？”
“沒，喝得有點多。”闫諾搖搖頭，整理了一下心情，若無其事下車。
看着兩人前後腳離開。
車上的苗苗又開始八卦了，“哎哎哎，你們說，這諾姐跟崇哥什麽時候在一起啊？這麽多年了，崇哥真是锲而不舍。”
化妝師趙琳琳附和，“諾姐壓根就不喜歡崇哥吧。”
“為什麽？崇哥這麽帥，而且有錢，還是咱們公司創始人的兒子，這條件上哪兒找去？”
趙琳琳不認同，“諾姐是誰？長得漂亮人氣高，再說了，紅了這麽多年，人家的錢也不少好吧。”
“也是，不過我覺得有一個倒是跟諾姐絕配。”
“誰啊？”
“承大經紀啊，他在談判桌上的戰績有目共睹，而且照片上看，比崇哥好像要帥上一個度。”
說着就打開兩人的照片對比起來。
……
車子在一片八卦和比較中慢慢駛出小區。
電梯也上到了26層。
一層兩套房，對稱的格局。
一出電梯，闫諾便看見有搬家公司在隔壁折騰紙箱，她趕緊帶上帽子口罩，垂下腦袋。
崇簡跟在後方幫她擋住視線，進了2601。
房子很大，兩百多平，灰色地板磚上放了一套灰色沙發，桌椅櫃子這些也是相同色系，幹淨整潔，燈一亮，倒有些素得反光。
崇簡換上拖鞋，将清粥放到客廳桌子上，走去倒水問：“隔壁住的是誰？”
當初闫諾買下來的時候，崇簡想要隔壁的房子，為了方便走動。
問的時候已經有人買走了，也聯系不到買家，崇簡只能買了23層的。
闫諾搖頭，“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看見有人過來了。”
闫諾進去換了一套運動服。
雖然被嘲毯星，但闫諾深知娛樂圈對女性身材的要求，所以她每天都會運動，保持最佳狀态。
這是她的習慣。
房子貴有貴的好處，比如每一層有一個單獨的健身房，平時闫諾回來早，都要去跑一跑。
如果太晚，她就在客廳的瑜伽墊上練，比如今晚。
一個樹式的瑜伽，闫諾姿勢标準，單腳站立穩穩當當。
“和譚導談得怎麽樣？”闫諾問。
“不太順暢。”
崇簡的五官屬于張揚類型的，不太會管理表情，或者說，他從小條件優越，不需要這些，有情緒可以直接放出來。
比如此刻，他坐在沙發，翹起二郎腿，皺眉盯着闫諾，面色沉沉。
對他的回答，闫諾詫異。
崇簡的資源雖然沒有誇張到讓他在京北橫着走，但有底子在，一個餅，找找辦法還是能搞定的，不至于這麽愁容慘淡。
崇簡：“聽說今晚承潮去盛典了。”
果然，他糾結的點并不是《祖宅環》。
闫諾背過身，換了姿勢，情緒平平：“嗯。”
崇簡語氣緊了起來：“你見到他了？”
闫諾：“見到了。”
崇簡：“他說了什麽？”
闫諾：“什麽也沒說。”
崇簡：“諾諾……”
闫諾：“你先回去吧，太晚了，早點休息。”
……
一陣沉寂過後，是男人的一聲嘆息。
闫諾睜眼，眸光五味雜陳，又說了一次重複過無數遍的話：“其實有沒有承潮，結果都一樣，我們當初說好的。”
“知道，我是怕他對你做什麽而已。”崇簡覺得自己的解釋有些好笑，“先把粥喝了吧。”
“我不吃宵夜。”
“苗苗說你中午到現在都沒有吃東西。”
“沒關系，習慣了。”
闫諾為了保持身材，除了應酬之外，晚上是不吃東西的，如果吃了，第二天就得加碼運動一個小時。
挺傷身體，這些年，崇簡勸過她不少次，但闫諾一次沒聽。
崇簡颔首，臉上有些笑意說：“有消息稱，承潮在幫蔣晴倩搶《祖宅環》的女一。”
至少這件事讓崇簡确定，承潮這次出現，不是沖搶闫諾來的。
闫諾擰眉回頭，有些驚訝。
蔣晴倩，26歲，比闫諾小三歲，比闫諾早兩年進入娛樂圈。
兩個人風格截然不同，但闫諾黑粉裏，大部分都是蔣晴倩的粉絲。
蔣晴倩是寡淡的白開水長相，電影學院畢業，早些年演過不少正劇，可惜不愠不火。
前四年簽約承潮之後，因為一部貼合自身的《初戀栀子花》電影爆紅，當年提名影後，雖然沒有選上，但也是演技的認證，人氣逐漸升為一線。又因為後續資源續航好，慢慢變成了闫諾的對家。
從形象上看，闫諾貼合女一，蔣晴倩貼合女二，跟這兩人的日常形象和戲路差不多。
闫諾從未想過，蔣晴倩會成為她拿下《祖宅環》路上最大的絆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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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簡離開後，闫諾收到了許惜的微信。
許惜：【諾諾，聽我的小助理說，今天承潮去盛典了？你看見他了嗎？】
得，合着她的小助理說的朋友，就是昔日大學好友許惜的小助理。
當初闫諾還是和她一起在酒吧駐唱的。
許惜現在已經是知名歌手了，雖然不是爆紅，好歹通告不斷。
盡管畢業多年，兩人還是保持着緊密的聊天，偶爾也會一起吃個飯。
闫諾一邊拉伸一邊把今晚的事情告訴許惜。
十分鐘後。
許惜：【我還以為他是找你複合的】
許惜：【看來我們承大經紀在圈裏笑面虎頭銜不假】
許惜：【為了談成合作，昔日舊情人都能給下馬威】
【什麽下馬威？】
許惜：【不就是想弄崩你的心态嘛。】
許惜：【這樣搶起來，他事半功倍。】
【是這樣的嗎？】
闫諾不太相信，承潮似乎沒有那麽無聊，而且，她心态崩有什麽用，應該去折騰譚霍才對。
許惜：【不然找你做什麽？複合啊？】
【不可能。】
闫諾篤定。
許惜：【你也知道不可能】
許惜：【當初你跟崇簡跑路在先，還給人臉上弄那麽大一個傷，不弄你弄誰。】
許惜：【沒找你要醫藥費就不錯了。】
【……】
雨突然變大了，落在窗戶上嗒嗒作響，響得闫諾心底也一抽一抽的打顫。
她表情認真解釋：【我沒跟崇簡跑路。】
許惜：【這話我信，承潮可不信，就算你和崇簡沒在一起，當初分手理由是崇簡吧？】
【……】
是。
不否認有崇簡的成分。
這也是闫諾最懊惱的事。
許惜：【之後你倆還一起工作到現在，順風順水的，我懷疑承潮這次是複仇來的，殺你還是殺崇簡，那就不得而知了。】
【……】
【你怎麽說得那麽嚴重。】
許惜：【承潮要是心不狠，怎麽從底層混到今天這個地位？娛樂圈哎？殺伐果斷才能活。】
許惜：【你還是做點準備應付吧，承潮狠起來，躲都躲不過。】
……
本來闫諾以為，事情會就此平息，是許惜誇張了。
因為第二天她一如往常早起，去拍了雜志，一切正常。
第三天也是。
第四天也是。
就連她公寓隔壁，搬家公司也是，每天雷打不動整理，似乎工程量很大，就是不見主人住進去。
……
通告繁忙，所有情緒被黑白颠倒的工作沖淡以至消散。
周圍好像都忘記了，承潮曾經引起過小範圍的讨論，大家在各自的職位前行着，就連苗苗都不提了。
往日平行的線，又一次拉平。
直到這天晚上，闫諾發現，許惜不誇張。
當晚，她正在錄制一檔綜藝，崇簡出現在錄影棚外，旁邊的苗苗拿着一袋衣服。
剛結束，闫諾走過去，苗苗便将衣服遞給她。
是一套偏日常的初秋的裙子，搭配一件黑色風衣，跟《祖宅環》女一類似風格。
“這是？”闫諾疑問。
崇簡說：“先換上，待會兒和你解釋。”
闫諾稀裏糊塗換好，跟着崇簡往外走。
剛停了兩天的雨，此刻又稀稀疏疏下起來，不大，但很厚重，地板濕潤潤，空氣氤氲悶悶的水汽。
崇簡撐了一把黑傘，偏向闫諾頭頂，帶着她上了一輛黑色商務車。
“事出突然，我也是剛剛接到制片人那邊的消息，想着帶你過去聊聊，反正你和譚導也見過。”
“行。”
闫諾并不排斥應酬，一開始的時候覺得煩，久了就當是工作，無限重複的客套話用多了，也就出口成章了。
況且，這次她得到去應酬的消息，甚至是開心，畢竟是譚霍那邊主動邀約，機會很大。
餐廳在京北市中心的繁華區，一個觀光餐廳的頂樓，闫諾之前去過幾次，那都是談生意的地方。
對方說包了場，不需要保镖跟着，于是到了門口的時候，就只有崇簡和闫諾上了電梯。
左眼皮一直在跳，闫諾眨巴兩下，心慌起來，她清了清喉嚨整理狀态。
“不舒服？”崇簡有些擔憂看着她。
“沒。”闫諾扯出笑容。
沒有不舒服，就是覺得不安。
“待會兒少喝些，我來就好。”
“沒關系。”
電梯打開，闫諾的表情管理回到了正常模樣，她挽着崇簡往裏面走。
頂層是偏複古風格，有木制門窗，中央是一張暗紅色的大餐桌，空氣充斥沉木味道，整個裝飾低調奢華。
裏面似乎還沒有人，安安靜靜。
剛邁進餐區，闫諾身體一頓，腳步便像是卡住一樣釘在原地。
承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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