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霧中情人10

霧中情人10

承潮雙腿叉開,往前微弓着身子,一只手撐在膝蓋上,一只手指腹夾煙,指尖撚着玻璃酒杯,一股游刃有餘的模樣。

黑西裝內襯衣解開兩顆扣子,往下落的領口露出大片性感白皙的肌膚,腕上銀色的手表,在晦澀的光線清晰可見。

松弛的身段和臉頰太過出衆,在沙發上一衆身材走形的男人裏,很是醒目。

承潮眼神側向旁邊啤酒肚很大、還有地中海的中年導演,兩人聊得很投機,導演臉上全是贊揚,迫不及待拿起酒杯跟他碰一碰。

承潮禮貌低了一個度和他碰杯,仰頭喝酒的時候,眼神瞥向這邊。

似乎這時候,他才發現她來了。

承潮眉頭微挑,把落到唇角的杯子輕輕揚起,朝她示意,點頭笑笑,當做是打招呼。

闫諾也笑着點頭。

完全是剛見面的陌生人的問候方式。

但闫諾心裏還是拉響了警報。

楊制片人在這裏,承潮就出現了,肯定是奔着《祖宅環》來的。

許惜湊到闫諾耳邊,提醒她小心承潮,誰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又指了指唱歌的人群。

闫諾看過去,在裏面發現唱瘋了的楊勸,寸頭上剃了個X,看上去更痞氣了。

剛剛燈光太暗,她愣是沒看見他。

楊勸和她眼神對上,朝她揮揮手,闫諾也禮貌笑笑,便投入跟主沙發上的一衆導演制片人聊天,餘光還不忘警惕承潮。

中途,楊勸礙于之前熱搜的事情,過來和她碰了一杯,當做是給她帶來麻煩了,道個歉,這事兒表面上就這麽過去了。

承潮揮手,招呼楊勸過去。

闫諾這才發現,今晚承潮不是替蔣晴倩來的,似乎在為楊勸争取資源,給旁邊的地中海導演介紹楊勸。

她的緊繃的弦松了大半。

一杯杯下肚,大家喝得差不多了,該交流的聯系方式也加得差不多了,平安散場。

闫諾跟許惜道別,上車回了訂好的酒店。

她今晚跟制片人聊得不錯,沒有直說,但她說了自己很需要一個機會,制片人也認同,表示一定幫她留意,有機會第一個留給她。

其實話到這兒就差不多了,剩下的該崇簡去推進合同。

喝得有點多,胃裏翻江倒海,闫諾一進房間,便跌跌撞撞沖往洗手間吐了一番。

等眩暈的勁兒過了,闫諾擡頭,鏡子外框是古典式金色浮雕,鏡子裏的臉濃妝豔抹,白得吓人,要是配根煙,美豔堕落感呼之欲出。

闫諾用手指插/入發縫随意松了松,定型得體的卷發生出幾分毛燥,讓那張美得有距離的臉,看上去貼近生活了許多。

闫諾打開水龍頭,嘩嘩的流水聲蓋過寂靜,冷水漱口,她清醒不少。

她甩甩手,轉身,腳後跟傳來一陣疼痛,像是昏昏欲睡時候突然被針紮了一下,闫諾倒吸一口涼氣。

今天她穿的是一雙細高跟,鞋子很硬,原本貼了創可貼,可能是喝酒的時候沒了粘性,掉了。

她低眼,擡起魚尾裙擺,腳後跟已經磨出血,一大片,估計是酒精上頭,疼了也沒注意。

闫諾嘆氣,沉下肩膀,一瘸一拐往沙發處走,将鞋子踢掉。

解放的舒适感傳來,闫諾仰頭看向天花板,眼神裏的吊燈在打轉。

這是滬城最昂貴酒店的頂層,寬敞空曠,旁邊一整面的落地窗,其實闫諾轉頭就能看見整個滬城的夜景,漂亮,奢侈。

但她來了不知道多少回,這樣的景色,不如鄉下豬圈裏的小豬仔吸引她。

門外傳來腳步聲,以為是苗苗回來了。

苗苗跟孫思去逛街了,闫諾覺得她們跟着她跑了好多城市,挺辛苦,剛好換季時期,闫諾讓她們去買兩套合身的衣服,從她卡裏劃錢。

闫諾起身,打算問問苗苗醒酒藥在哪裏。

一想到可能會碰見別人,她又折回來,穿上鞋子,整理一番頭發,醉酒的腳步輕飄,但外表還是恢複了驚豔的模樣。

闫諾開門,左右探頭,卻看見楊勸和楊制片人勾肩搭背,有說有笑往前走。

以為自己看錯了,她眨巴眼,再細細看一眼。

他們勾肩搭背進了走廊最盡頭的房間。

闫諾懵了一下,腦子閃過無數個潛規則的畫面。

楊勸想用自己換角色?

其實這種事在娛樂圈見怪不怪,但闫諾喝多了,對這個就不屑起來,而且這個角色對她來說太重要了。

在娛樂圈混了這麽多年,闫諾自身積攢不少人脈,但譚霍是圈裏都找不出第二個的優秀導演,又是最後一部電影,噱頭可想而知。

這個擺脫毯星标簽的機會,千載難逢,要是丢了,她年齡增加,狀态下滑,演不了偶像劇,就可以安靜等着流量反噬了。

所以腦子一熱,闫諾居然起了要去揭穿的念頭。

她扶着牆,跌跌撞撞往前走。腳後跟又是一陣摩擦,如同鈍刀割肉,疼得闫諾表情失控。

沒兩步,承潮突然出現,像是一堵牆攔在她跟前。

他面帶微笑,說:“闫小姐,你喝多了,該回去休息。”

“不勞煩承大經紀擔心。”

闫諾沒有看他,腦子裏只有阻止這段肮髒交易的念頭,她纖細的胳膊推着承潮的臂膀,執意要往盡頭的房間走去。

承潮個子高,肩膀寬,她怎麽推,他都一動不動,眼底反而有一種看人撒嬌的意味。

“闫小姐,請自重。”承潮笑着問候她。

會所裏,承潮喝得不比闫諾少,但此刻他除了身上的酒精味濃一些,看不出任何喝過酒的痕跡。

白皙的皮膚在走廊暖色的燈光作用下,中和了眸光裏吃人的冷感。

闫諾可不管這些,她腦子全是要保住女一的角色,再晚一些,真發生關系了,那她就完蛋了。

不過楊勸是承潮手底下的藝人,這件事應該由承潮來管才對。

想到這兒,闫諾立刻指着走廊,“楊……”

承潮捂住闫諾嘴角,堵住她要說的話。

闫諾眉頭擰緊。

承潮笑得優雅客氣,卻始終沒有松開她的嘴巴。

他巴掌很大,能扼住她臉頰的同時,又蓋住她半張臉。

唇瓣上傳來他掌心繭子的磨砂觸感,很刮,闫諾咽了咽口水都覺得擱。

他的指尖有淡淡煙草的味道,似乎是應酬時抽了不少留下來的。

“闫小姐,你喝多了,還是回去休息吧。”

他抓住她手腕,往她房間走兩步。

步子被帶得邁大了些,腳後跟又傳來刺骨的疼痛,闫諾彎腰,表情猙獰了一下。

承潮立刻停下來,壓着眼睛看向那銀色高跟鞋後方。

纖細的腳踝上,有一道不太能琢磨深淺的傷痕,皮膚太白,滲出的血像是落在雪地裏,一覽無餘。

就連鞋子內側,也有了不少斑駁的血跡。

男人鋒利的眉頭有了起伏。

他後退一步,将她的手放到寬厚的肩膀上,攔腰抱起表情有些痛苦的女人。

惹眼的魚尾裙擺自然垂墜,女人因為事發突然,雙手緊張圈住男人的脖頸,婀娜的曲線在男人臂膀間起伏有致。

男人黑西服挺括,肩寬腰窄,抱起她毫不費力,他大步往前走,邁進昂貴奢侈的房間,幹脆地一腳将白色的房門關上。

嘭的一聲,闫諾終于反應過來,她在承潮懷裏。

大紅色的指甲抓着規整的襯衣,在凸起的喉結附近,熨燙得體的領口有了褶皺。

闫諾想掙脫,但和承潮對比,她的力氣太小,掙紮起來,反而有種嬌嗔的意味。

“闫小姐現在應該好好休息。”承潮将她放到沙發上,依舊是優雅微笑的模樣,轉身往櫃子走。

闫諾跟着起身。

承潮折身返回逼近,壓得闫諾後退,坐回沙發上。

承潮向她靠近,俯身壓下來。

他高大的身影擋住燈光,将她完完全全籠在陰影裏。

鋒利的眼睛半眯着,帶着捉摸不透的笑意。

湊近了,承潮身上的木質香水味蓋過酒精,沖進闫諾鼻腔,讓她産生一種被他環抱住的錯覺。

闫諾攥着手,挪走眼。

承潮輕哼一聲,抓着她腳踝,将她鞋子脫掉,扔到了房間最遠的角落。

他動作很快,在闫諾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轉身,在酒店準備的生活用品櫃子裏,找出一盒創可貼。

一邊拆開一邊往沙發處走。

承潮身高193,一身黑,皮鞋踩在地板上,響着駭人的動靜。

闫諾慌了神,咬緊牙關,怔怔看着他。

沙發附近是暗紅色的毯子,皮鞋踩在上面,聲響沒有了,卻有一股蔑視的意味。

闫諾只顧看着他的腳步,直到承潮單膝蹲下,闫諾的腳踝被一只寬厚的,很暖和的大手托起,放在堅實的大腿上,她才回神。

承潮慢慢撕開創可貼,幫她消毒之後,又細心貼上,動作很輕。

她的眼神挪到了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上,他這幾年被歲月磨砺了許多,眼神沒了當初對夢想的渴望,多了一份野心勃勃和老謀深算,五官鋒利了,氣質沉穩了,他确實很好看,比她在娛樂圈合作過的任何一個男明星都好看。

一只腳結束又另一只腳,就像七年前一樣,那時,闫諾第一次踩着高跟去駐唱,回來也是弄得後跟全是血。

承潮就一邊幫她清理,一邊說不愛穿就別穿了,平底鞋也很好看。

但現在,承潮一言不發,也沒有看她,臉上的表情是标準的公式商業微笑,似乎這是他的應酬一般。

傷口清理好,承潮抽了一張紙擦手,起身,什麽都沒說,轉身離開。

闫諾赤腳踩在地毯上,她垂頭看着創可貼,委婉提醒說:“你的藝人剛剛送楊制片回房間,到現在還沒出來。”

承潮只是停了一下,笑笑說:“闫小姐還是謹言慎行的好。”

他将紙巾扔進垃圾桶,整理衣服往前走。

不知道是不信她,還是不想管。

闫諾起身,要走去拿鞋子。

她想親自證明給承潮看,她沒有撒謊。

承潮卻轉身嘆了口氣,一副拿她沒辦法的樣子沉默一會兒,輕笑出聲。

他看一眼腕上的手表,朝她挑眉說:“距離我們進來已經過去十多分鐘了,他們應該正是盡興時候,闫小姐這一遭,是想破壞別人春宵,還是要去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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