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霧中情人25
霧中情人25
車廂內空調溫度極低,車載音樂播放的是小提琴激情澎湃的旋律,駕駛座上的人眼神淡漠,嘴角卻微微上揚,聽着手機傳出的,帶着電子雜音的,破碎的聲音。
“你故意把我弄出國,在這個節骨眼散布謠言,讓闫諾在現場找到辟謠的證據,既能讓我遠離她,又讓她全身而退,還能給你制造整個拍攝期間接近她的機會,對嗎?”
“可惜你知道的太晚了。”
紅綠燈的路口,承潮悠然踩下剎車,腦袋跟着小提琴曲的旋律,輕輕晃動,手指一下一下點在方向盤上,似乎是在享受自己勝利的果實。
“你有沒有考慮過,如果闫諾知道這些,她會怎麽想?”
“她不用想,我替她選好了。”
“不用你選,現在她還是我手底下的藝人!”崇簡語氣失控,呼吸聲音變大,有一瞬間蓋過了小提琴的曲調。
承潮停了一會兒。
對面似乎發現自己狀态不對,在遙遠的國外,無能咬牙。
承潮笑笑,平和說:“那你現在回國,回景麗苑,去找她。”
“你明知道我現在去找她,就相當于把她往火坑裏推!”
崇簡還是沒能控制脾氣。
承潮事先已經把他接近闫諾的路堵死了,就算他現在回去,為了避嫌,她也不會見他。
更何況現在由淩蕊霄全面接手闫諾的經紀工作,他沒有理由去找她。
要是承潮找到機會拍到,說他撒謊出國,其實是偷偷回來幽會,闫諾事業将會大受打擊。
豈不是更着了承潮的道。
電話裏的承潮,聲音平緩,帶着輕微的笑意,伴随一曲刻意踩在他心跳上的小提琴曲《加勒比海盜》,崇簡此刻後槽牙咬緊,握拳的手青筋暴起。
“承大經紀好手段。”
承潮笑出聲,“是崇大經紀太幼稚,還以為靠點資本壓迫,就能讓人俯首稱臣,卻沒學會在同一起跑線時,要怎麽扼制敵人的命脈。”
崇簡冷笑,“怎麽沒有命脈?你不就是想要闫諾?她至今還在娛視娛樂,你搶得走嗎?”
“崇大經紀,你急了,底牌都露出來了。”承潮覺得更好笑了。
前方的綠燈亮起,他踩下油門,寒冷的冬季,京北郊區的大道上,引擎聲喚起一片喧嚣。
“誰說我的命脈是闫諾?”
車子飛馳,承潮攥着方向盤的手越發緊繃,眼神也逐漸狠戾。
“我的命脈是你們啊,崇大經紀,有本事,跟她結婚,我會随禮的,一份大禮。”承潮譏諷的笑聲,在低氣溫的車廂回蕩。
也在崇簡的腦子裏回蕩。
承潮在嘲笑他。
闫諾怎麽會跟他結婚?承潮才出現沒多久,闫諾已經澄清了兩次緋聞,每一次,都在崇簡的心上劃一刀。
“你別太過分!”崇簡呵斥。
“還沒完,崇大經紀下次回來,會有更精彩的在等你,對了,闫諾的合同,明年年中到期了對吧?”
“你做什麽?”崇簡警惕。
“沒事,關心關心前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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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側。
闫諾回到空蕩的公寓內,才是傍晚六時。
闫諾換上運動服,去往健身房。
天邊霞光萬道,天空是深橘色,透進落地窗,冰冷的器械也有了顏色。
闫諾在跑步機上跑步。
許惜的聲音從臺子上的手機裏出來:“緋聞真是承潮發出去的?他下手太狠了吧,你的口碑現在跌成什麽樣了,虧我之前還覺得他對你餘情未了。”
闫諾冷笑:“你從哪裏看出來他餘情未了的?”
“戒指啊,你扔垃圾桶的,他沒撿回來,而且還保留了七年,要是讨厭一樣東西,你會留七年嗎?”
闫諾抿了抿嘴巴。
一開始她也懷疑承潮對她心軟,家裏闖入私生,是他擺平的,一點風聲都沒露出去,連她公司都不知道。
他也會給她上藥,對她……
可轉念一想,這一切的前提,都是他耍手段造成的。
“你有沒有跟崇簡聯系過?”許惜問。
“沒有。”
“你對崇簡真的一點感覺沒有?人家為你守身如玉七年,沒日沒夜保護你,還給你框框喂資源,一點也不感動?”
許惜一開始對崇簡也不感冒,剛認識的時候,她覺得這人少爺脾氣,或許是嬌生慣養習慣了,做什麽事都是花錢擺平。
光是闫諾的駐唱,都不知道包了多少次場。
後來闫諾簽了崇簡之後,許惜又可以理解了,娛視娛樂太子,人家就是少爺啊,能花錢幹嘛還要費勁?
“沒感覺。”闫諾說,“我跟崇簡說過很多次了。”
許惜:“那承潮呢?”
闫諾沒有回答。
對承潮,她的情緒是亂七八糟的。
有愧疚,有懊悔,有不甘。
重逢之後,對他的各種心機,還有一絲恨意。
七年間,她就算經歷了從籍籍無名到慢慢走紅,再到現如今的頂流,但情緒一直是淡淡的。
不會太開心,也不會因為某個資源掉了而難過。
但承潮出現之後,她會提心吊膽,會詫異,會時不時想到過去。
她沒辦法概括出對承潮的感情。
太久的停頓,許惜話語裏猜得到一二,便轉移了話題,說過段時間去探班,要她好好拍戲別多想,只要電影出來,演技得到肯定,這些風評一定會好轉的雲雲,就挂了電話。
闫諾停下跑步,雙手撐在兩側,心思沉沉地呼吸着。
被人牽着鼻子走的感覺,挺無奈。
嗡-
手機震動,來電顯示:季粵。
闫諾整理狀态,清了清喉嚨,語氣恢複往常接聽:“季粵,怎麽了?”
“姐!我過段時間要去拍音綜了,這次是旅行音綜,我估計要去好久才回來。”季粵聲音興奮。
以前朗星剛出道,沒人搭理的時候,闫諾總跟他們談心,所以朗星的孩子基本把她當姐姐,季粵是隊長,尤其對她依賴。
“好,那你注意看看那邊的天氣,別感冒了,音綜可是很需要嗓子的。”闫諾下了跑步機,邊說邊往自己公寓方向走。
“嗯!對了姐,過兩天隋放生日,你還來不來?我們都好久沒見你了,可想你了。”
朗星每個成員的生日當天會有小型演唱會,結束之後在團隊的別墅內有聚餐,會要請好友前去。
闫諾跟他們關系不錯,每個成員的生日會她都參加。
“去啊,肯定得去,就算拍戲也得去。”闫諾故意往信誓旦旦的方向說。
季粵立刻咯咯笑出來,“那我們等你!”
挂斷電話,闫諾洗漱好,出來再看一會兒劇本,找人對對戲,便早早睡了過去。
翌日清晨,保姆車已經在樓下接她去劇組。
今天是第一場戲,卻不是電影裏她第一次出現,拍戲并不是按順序的。
今天是她和楊勸最有看頭的雨中大戲,女二重新碰見男一,想去追回他,但被男二攔住。
這部電影感情戲不算多,都集中在女二身上,女一跟男一負責宅子裏的勾心鬥角,女二負責戀愛腦。
是一個一開始甩了男一,後來重新遇見,又想追回男一的角色。
闫諾整部戲是素顏上的,她只需要把頭發散下來,換上一條清純的白色連衣裙就好,省了化妝時間。
劇組在準備場地,還有人工降雨,她就披着厚重的棉服呆在休息室,多看兩眼劇本,在腦子裏過一遍待會兒的劇情。
有人敲門,闫諾透過化妝鏡看過去,是楊勸。
他已經穿上了舊時的衣服,粗麻布,皮膚化黑,整個人散着濃厚的桀骜不馴和粗糙,倒是很符合男二的形象。
他們的視線在鏡子裏交彙,楊勸雙眼放光:“諾姐!你素顏也太漂亮了吧!還說你不适合這個角色,你簡直天選啊!又可憐又堅強的小白花!”
闫諾從鏡子裏朝他笑笑,“誇張了。”
下一秒,承潮出現在楊勸身後,闫諾笑容凝固。
承潮出現在劇組的頻率太高了,他以前從不會跟藝人通告,闫諾懷疑,他又要耍什麽手段,不免警惕起來。
“闫小姐的素顏,确實不讓人失望。”承潮佯裝第一次看見,朝楊勸說,“你真是好福氣,第一次演男二,就能碰到這樣的美人。”
“客套不不必了。”闫諾淡淡說。
楊勸走進來,坐在她身側,“算了算了,諾姐,待會兒就要拍戲了,我們再對對詞,熟絡熟絡。”
鏡子裏,承潮笑着朝她客氣點頭,當做是打招呼,便走到後方的沙發上,悠閑入座。
他修長雙腿随意交疊,黑色的高領毛衣加上質量上乘的大衣,一股矜貴又游刃有餘的模樣。
闫諾保持體面地笑笑,轉向楊勸。
兩人開始對戲。
楊勸聲嘶力竭念着臺詞:“年年,他已經忘記你了,你為什麽還要去找他?”
闫諾接話:“當初是我有錯在先的,是我有眼無珠,沒有選擇他,跟他分手,在他最需要我的時候離開……”
在他最需要我的時候,徹底消失在他的世界裏,我不應該走的,是我當時被利益蒙了心,所以選擇了錯誤的路,既然現在他回來了,我還欠他一個道歉的。
這段自我刨析的臺詞,闫諾和助理對過,為了讓戲流暢,她跟工作人員也練了好幾遍。
那會兒她沉浸在女二年年的角色裏,知道事情的前應後果,并不覺得這些臺詞單拎出來有什麽問題。
而現在,承潮就坐在她身後。
化妝鏡裏,他的嘴角帶笑看着她,倒影卻是冰冷的。
她每念一句,他看向她的眼神,就深了一個度。
難怪他今天會出現,難怪他要陪楊勸過來。
闫諾咬緊牙關。
背後卻響起承潮笑意深深的話:“闫小姐怎麽不繼續了?是想到哪個舊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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