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道彩虹

哭,只能宣洩情緒, 對于已經發生的事情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謝聽夏在洗手間裏面壓抑着聲音哭了一會兒, 外面謝霖正在大着嗓門喊她。

簡單的用冷水洗了一把臉, 在确定眼睛不是那麽紅了之後, 謝聽夏開門走了出去。

謝霖看到她的時候眼睛一亮,抓着她的手就往樓下跑,到了一樓,謝建忠也在, 幾個人正圍着謝桐噓寒問暖,場景看上去溫馨而又和諧, 謝聽夏慢慢得朝樓下走,謝霖笑嘻嘻的,動靜不小,他們的目光一下子就聚焦了過來。

人人的眼神都有一些複雜的情愫蘊含其中,屋內像是按了靜音鍵一般, 悄無聲息, 謝霖人雖然小但已經懂得察言觀色, 他敏感的察覺到今天家裏的氣氛有些不太對, 臉上的笑也漸漸收了起來。

謝聽夏走到大廳,原本牽着她手的謝霖突然松開了,朝着不遠處的崔雪卉跑過去,謝聽夏的手指虛虛的抓了兩把,周圍卻沒有什麽可以讓她依仗的, 她成了孤身一人。

謝霖年紀小,抱着崔雪卉的手小聲發問,“媽媽,你們怎麽都不說話?”

崔雪卉在他腦袋上摸了摸,然後走到謝聽夏身邊拉着她朝謝桐走去。

兩個年齡相當的女孩子面對面站着,她們都有一雙彎彎的眼睛,但給人的感覺卻完全不一樣。

謝桐在回來之前就聽謝項明說過,他們領養了一個女孩,這第一次見面,謝桐忍不住細細的打量對方。

她穿着一身米白色的及膝裙,腰間紮了一條細細的帶子,頭發披在肩上,不施粉黛的臉只一眼便能讓人驚豔,謝桐忍不住就把她和自己做了一番比較。

謝桐是穿着崔雪卉給買的新衣服來的,但是她常年生活在鄉下,農活也幹的不少,雖說不胖但是壯實,至于長相,謝桐不醜,但奈何臉上的皮膚被曬得偏黑了些,讓她看上去便沒有這麽得突出,只是這麽一對比,高下立現。

謝桐悄悄捏住了自己布滿老繭的雙手,崔雪卉在一旁介紹道:“桐桐,這是聽夏,你們年紀差不多大,應該有很多共同語言。”

謝聽夏朝對方點了點頭,“你好。”

謝桐很随便的笑了笑,并沒有回答的意思,這個人搶了原本屬于她的生活,她還沒有心胸寬廣到和眼前的人成為朋友,更不要說是姐妹了。

謝聽夏能感覺到來自謝桐的敵意,她盡量忽視那些讓她不快的眼神,默默的垂下了頭,說到底,她不是謝家人,現在謝桐回來了,她在這個家裏變得有些不倫不類。

晚飯過後,崔雪卉又和謝聽夏打了商量讓她搬到樓下去,說話的時候看上去也挺為難的,不難看出是謝桐的意思,剛好謝建忠也在,聽了這話開口道:“既然家裏房間不夠,聽夏就還住在我那邊,省的搬來搬去,麻煩。”

Advertisement

謝建忠說完,屋裏面沒有人開口反對,謝聽夏兩只手交握在一起,低着頭極其諷刺的笑了一下,她盼星星盼月亮盼着崔雪卉回來,沒想到結果會是這樣。

悲涼如同一眼生生不息的泉水,不停地在往外湧,她低聲表示了自己的想法,和謝建忠一起去了老宅。

謝霖卻有些不太高興,站在門口拉着謝聽夏不讓她走,皺着臉說:“為什麽姐姐要住到爺爺那邊去?我要和姐姐睡。”

他說着聲音裏面帶上了哭腔,崔雪卉也不知道要怎麽給他解釋現在的情況,畢竟他才五歲。

謝聽夏最不忍心看到謝霖哭,她蹲下身子,謝霖眼睛裏面噙了一汪淚水,一眨就有幾滴晶瑩的淚珠掉了下來,小嘴癟着,讓人看着可憐。

“霖霖乖,姐姐住的不遠,走幾步就到了,要是想姐姐了就去爺爺家看我,好不好?”謝聽夏的聲音是那種很溫柔的音色,哄小孩子的時候總是能輕松的安撫他們。

謝霖臉上的眼淚也被擦幹淨了,他吸了吸鼻子,“姐姐你能不能別走,以前我們都是住在一起的。”

雖然回國的時間并不長,但謝霖卻已經習慣和聽夏每天一起吃飯一起玩耍,他很不能理解為什麽姐姐突然就要住到別的地方去。

謝聽夏低低的嘆了一口氣,“你乖,姐姐有時間就來看你。”

站着的幾個大人都開始哄謝霖,謝聽夏得以脫身,她走之前聽見謝桐說了一句,“她走了還有我呢,我陪你睡呀。”

後面的話被門阻隔住,謝聽夏不知道謝霖回了什麽,她只是很機械的跟在謝建忠身後走着。

謝建忠這麽多年和聽夏相處下來,怎會不知道她是個心思敏感細膩的姑娘,事先他有所隐瞞,但也是希望不要傷害聽夏,所以回去的路上他說了很多話,都是在開導聽夏的。

“唉……無論如何你都是我孫女。”

每個人都這樣對她說,謝聽夏卻已經做好了離開謝家的準備。

她本來就是謝項明帶回來的一樣替代品,用來給崔雪卉治療心病的“藥”,讓崔雪卉那份強烈的對孩子的愛可以有一個宣洩的出口,而如今,崔雪卉不光有了兒子,她的親生女兒同樣被找了回來,“替代品”也就失去了價值,沒有價值的東西在哪裏都是會被抛棄的,謝聽夏從來都知道這個道理。

那天過後,謝聽夏便一直窩在房間裏頭,孫詩蕊喊她出去玩她沒有興趣,日子過得渾渾噩噩,整個人都是麻木的,所以在聽見謝建忠說那邊準備給謝桐辦一場聲勢浩大的生日宴的時候她都能做到不動如山,心裏沒有一絲的波瀾。

大約是自她住到謝建忠這邊來後,崔雪卉和謝項明便再也沒有來看過她,這讓謝聽夏死了心,在笑着答應會去赴宴,但小碗過後,她還是能感覺到心髒傳來疼痛,深入五髒。

謝聽夏躺在床上,經歷了這些事情之後她本就沒肉的小臉愈發的消瘦,原本可愛的嬰兒肥也已褪去,下巴變得尖尖的,雙目有些空洞,像一個沒有生命的娃娃。

她老是會想,命運對她未免有些太過殘酷,從記事以來便是孤兒,長大到了謝家還沒有享受兩天父母溫情,就又面臨別離,好不容易團聚她卻成了個多餘的,好像每一次在她可以看見光明的時候,總會有黑暗降臨,她越是渴望什麽,老天就越是不給她什麽。

“還真是……一點不留情面啊……”謝聽夏眼角滑出一滴淚水,很快掉進被子當中不見。

她感慨命運卻不會被輕易地打敗。

起碼她吃穿不愁得長到了這麽大,比起其他從孤兒院裏出來的,可能會面臨暴力的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謝聽夏從雙上坐起來揉了揉臉,眼睛裏的神采慢慢彙聚。

哭可以,但人生不能輕易失去希望,她想要的一切別人給不了,她可以自己去争取,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季曜珩到家的隔天便是謝桐的生日宴,他半夜到的季家,剛睡醒還沒來得及去見一見謝聽夏,就被劉女士催着趕着去換衣服,等下要去赴宴。

謝家好多年不曾辦過事情,這次說是謝桐的生日宴,其實也是謝家讓謝桐認祖歸宗的一個契機,順便将她的身份向大衆公布,畢竟謝家在n市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失蹤的女兒找回來這樣的大喜事辦一場宴會說得過去。

季曜珩很久沒有穿西裝,在鏡子前照了好一會兒确定沒有地方出錯才坐上了開往會場的車,他和季瑾澄坐在一輛車上,季華和劉慧婉則坐了另一輛車。

季瑾澄腿上放着電腦還在處理公司的事情,雙手飛快的在鍵盤上面舞動着,相比起來季曜珩就輕松許多,他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補眠,為了不打擾季瑾澄工作,車子一路上都十分的安靜。

“到了。”季瑾澄把電腦收了起來,用手肘拱了拱旁邊睡着了的季曜珩。

季曜珩條件反射的抓住了他的手臂,似乎下一秒就要将其制服,好在他及時住了手,沒把自己親哥撂倒。

“下車吧,爸媽都進去了。”季瑾澄悄悄動了動被他捏着的手,将那股酸麻驅散。

季曜珩哦了聲,懶懶的動了動脖子,開門下車。

宴會入口處,謝項明帶着崔雪卉和謝桐正在和幾個熟人打招呼,謝桐今天化了妝,皮膚變得白皙了不少,再加上燈光的輔助,看上去比一開始美了許多。

這場宴會邀請的都是n市上流社會的人物,季家自然是其中站在高處的角色,所以看到季華一家四口出現的時候,會場上大多數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謝項明見到季家這麽捧場,臉上的笑意更盛了。

兩家人簡單的寒暄過後季曜珩便進入了大堂,宴會舉辦的地點是在n市一家五星級的酒店裏面,身着正裝的男男女女們手裏都拿着酒杯在攀談,穿着黑白兩色衣服的服務員端着托盤在其間穿梭,季曜珩望着場內想要尋找那抹熟悉的身影。

旁邊的季瑾澄看到這一幕眸色深了深,他什麽也沒說,從桌子上拿了一杯香槟緩緩的走了進去。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