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道彩虹
随手從旁邊拿了一杯香槟,謝聽夏将裏面的液體一飲而盡, 她有些狼狽得躲在角落裏邊, 似乎是上瘾了一般一杯接一杯地喝着桌子上準備的濃度不高的酒水, 幾杯下肚後就覺得頭腦昏昏。
舞臺上, 主持人還在滔滔不絕地說着, 謝聽夏在這樣人多的室內被熏得臉頰耳後通紅,有些喘不過氣來,她悄悄的退了出去,打算去洗手間用涼水洗把臉。
季曜珩原本是跟着謝聽夏的, 後來被季華喊過去和幾個老朋友碰了面,季瑾澄也在, 他在季氏這幾年為人處世越發的圓滑,那些商場上的老江湖都忍不住誇獎。
之後便是開宴的時刻,他們兄弟倆人雖站在那邊,但看上去都有些心不在焉。
季曜珩雙手插兜,百無聊賴的盯着一個地方出神, 季瑾澄摸索着手裏的杯子若有所思。
“出去透透氣?”季瑾澄放下高腳杯對着季曜珩說, 主持人實在太能說, 他聽得都不耐煩了。
這句話正中季曜珩下懷, 他點頭,小指揉了揉耳朵,看着臺上拿過話筒的謝桐,說了兩個字,“聒噪。”
走到一處通風口, 季瑾澄停下腳步,他倚在牆邊看着頭頂暗黃色的燈光,手裏拿着根煙卻沒有點燃,側頭正對上在解衣服扣子的季曜珩。
酒店內的空調打得很低,季曜珩倒沒覺得熱,就是裏面的襯衣感覺小了點兒,肋着脖子悶得慌,他修長的手指輕動,将領帶松了一些,最上面的兩顆紐扣也解了開來。
“你剛才見過聽夏了?”季瑾澄眯着眼睛問道。
季曜珩手上的動作做完頓時覺得舒爽了許多,點頭,“恩,謝霖那小家夥挺有意思的。”
季瑾澄抿着唇繼續說道:“聽夏她,怎麽樣?”
季曜珩愣了一瞬,對上季瑾澄的視線,懂了他話裏邊的意思,輕輕搖了搖頭,“瘦了很多,看上去精神不是很好。”
他的話說完,兩人同時皺了眉頭,季曜珩剛才在房間裏面可沒有錯過謝聽夏眼下的青黑,即便被遮蓋掉了一些,但還是可以看到。
“這幾年她過得挺累的。”季瑾澄半是心疼半是憐惜的說着,季曜珩不常回家,但他卻是看得清楚,謝聽夏把自己逼得有多緊,就像上次她流鼻血那會,得是累成什麽樣子才會讓孫媽都盯住她要去看醫生?想到這兒,季瑾澄更加煩躁了。
季曜珩盯着地面,随着年齡變大,他和謝聽夏好像也離得越來越遠,這樣漸行漸遠的滋味在他看來并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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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懷心思的兩人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空氣裏全是安靜,就在季曜珩站直身子打算回去的時候,季瑾澄突然開了口,“你說我追聽夏的話,她會不會答應?”
季曜珩顯然被他這句話驚到了,嘴唇微微張着,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如果不是親耳聽到這句話從季瑾澄嘴裏說出來,他很有可能以為自己是幻聽了。
“哥,你不是在開玩笑吧?”季曜珩問出這句話的一瞬間,心跳如雷,竟是因為這個小問題緊張的手腳冒汗了。
季瑾澄将指尖已經皺得不成樣子的煙扔到了垃圾桶裏,然後說了一句,“我認真的。”
剎那間,季曜珩覺得自己手腳冰涼,背上出了一層冷汗,他腦子裏的一切想法都被清空了,嗓子像是被手給死死的捏住了,他張了張嘴巴卻沒發出任何音節。
“你覺得她會答應嗎?”季瑾澄走到他的旁邊,注視着那張和自己相像的臉。
過了十幾秒鐘,季曜珩才慢慢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故作輕松的聳了聳肩膀,“你這話問的,你想追她就去追啊,問我,我哪裏知道……”
“你不介意?”季瑾澄臉上的表情有些松動。
季曜珩垂着眼睑,将情緒全都隐藏起來,扯動嘴角說道:“最重要的是她的想法,我當然不介意,我只是把她當成妹妹而已。”
季瑾澄似乎如釋重負,露出一個輕松笑容,“那就好,我還以為……算了,我們回去吧,裏邊應該開始了。”
他說完用手在季曜珩的肩膀上拍了拍,而後朝着出來的那個門走去。
季曜珩在他轉身之後有些虛脫的靠着牆壁,雙手從兜裏拿出來理着衣服和領帶,如果仔細看不難發現他的動作很不流暢,手甚至還在微微的顫抖。
理好之後,他深深的吐出一口氣,抹去額頭的細汗,再走進場內的時候,他覺得心裏面空蕩蕩的,仿佛弄丢了什麽,又仿佛失去了什麽,那虛無缥缈的東西讓他想抓也抓不住。
在他們走後不久,謝聽夏慢慢的從廁所裏走了出來,她崩潰的扶着牆壁,走到季曜珩他們剛才說話的地方,而後再也支撐不住,蹲到了地上。
抱着肩膀哭得像個找不到家的孩子。
剛才的對話她都聽在了耳朵裏,現在她的感受用“心如刀絞”四個字來形容也不為過,就連謝桐回來,她知道謝項明他們回國真相的時候,心髒都沒有像現在這樣痛過。
有一雙無形的手捏着她的心,讓她無法喘息,原來喜歡一個不可能的人是這樣的痛苦。
謝聽夏躲在無人的角落裏痛哭了一場,雙眼通紅,她洗了好多次又重新化了妝才勉強能蓋住不讓人發現,臉上的傷痛可以掩蓋,但是心裏的只能那般血淋淋的等它自動愈合。
這場生日宴的最終目的就是為謝桐正名,讓所有人知道謝家丢失多年的女兒找了回來,謝聽夏在這裏充當了一個可有可無的人物,所以當宴會結束,謝家人收拾準備回家的時候才發現謝聽夏不見了。
季家的人也留到了最後,看到謝聽夏遲遲沒有露面,季曜珩下意識的拿出手機就要給她打電話,但季瑾澄的動作好像更快,并且已經接通了。
“聽夏說她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季瑾澄将手機放回兜裏對謝家人說道。
季曜珩這才恍然發覺,原來在他沒有注意的時候,季瑾澄對謝聽夏的關心一點兒都不比他少,甚至還可能更多。
這一發現讓季曜珩一路上都黑着臉,心裏有一股無名火找不到宣洩的出口,卻把他燒得渾身難受,回到房間,他看到對面的床簾拉的嚴嚴實實,但裏面卻亮着燈光,想到季瑾澄說的那些話,季曜珩用力的在頭上抓了兩把,五指成拳狠狠地捶了一下床。
從這天之後,季曜珩每每想要找謝聽夏,腦子裏就會冒出季瑾澄的臉,這導致他一開始承諾好的要帶謝聽夏出去玩的事情一拖再拖,他不去找謝聽夏,謝聽夏也沒有過來找他,甚至于他發的消息都不回,這讓季曜珩頗為窩火。
他脾氣暴躁的樣子讓劉慧婉一連一個月都知會廚房做了清熱去火的菜式,等這小祖宗走了之後,那道礙眼的菜終于不用再出現在季家衆人的面前。
謝聽夏在七月末的時候收到了學校的錄取通知書,她如願被醫科大學錄取了,雖然不在n市,但大學也是全國數一數二的高校了,謝家人沒有理由幹涉她,出發去學校她也沒有讓家裏人送,而是一個人乘車開往那座城市。
坐在搖搖晃晃的車子上,謝聽夏抱着書包,看着窗外飛速倒退的景物,忽然嘆了口氣,她還是放不下,才會在聽到那些話之後還是毅然決然的選擇了季曜珩所在的城市。
她想,自己年紀還小,心裏有執念,等再過一段時日,定然可以放手。
人一天天的長大,也該慢慢學着放手。
說來大學生活好像也并不像謝聽夏想象的那樣有趣,剛到學校裏面就面臨着一大堆的課程,專業課外加一些理論實踐課,讓人一天都奔波在路上,從一個教學樓到另一個教學樓,沒有喘息的時間。
同學之間的關系不算好也不算差,謝聽夏是個話少并且安靜的人,在別人鬧着要去哪哪兒旅游的時候,她永遠抱着厚厚的一沓書在看,可能和她平時的無趣有關,醫學上面晦澀難懂的知識對她而言并沒有多難,她輕松就拿到了班上期末考試的第一名。
期末過後的假期謝聽夏也不打算回去,她申請了留校,崔雪卉打過幾次電話,見她态度堅決也不再勸,打了一筆錢過來便沒有過問。
熱鬧的宿舍一下子就剩下了謝聽夏一個,她望着空蕩蕩的床鋪,戴上耳機将頭埋進臂彎裏面,假裝還有人在。
大學的寒假算算也有将近兩個月,謝聽夏像烏龜一樣,除了每天出去吃個飯就一直窩在宿舍裏面,無聊了就看書,看書累了就看劇消遣,一天天的過去得倒也很快。
北風呼嘯,外邊的天越來越冷了,謝聽夏裹着棉襖坐在床上刷微博,她沒開空調,一張嘴都能看到有白氣呼出來,從保溫杯裏喝了幾口熱水,謝聽夏覺着身體暖和了許多,被子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猶豫了一會兒,她接了起來。
“喂?”
“謝小夏,給老子下來!”這句話像一道雷,在謝聽夏的耳邊炸開。
作者有話要說: 季瑾澄:“我認真的。”認真逗你的。
助攻就要上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