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道彩虹

“謝小夏,給老子下來!”這句話像一道雷, 在謝聽夏的耳邊炸開。

謝聽夏下意識的就想要把電話挂斷, 手放到一半就聽見裏面惡狠狠的傳來聲音, “你敢挂電話試試!”

季曜珩大冷天裏頭抓着手機, 很快手就被凍成了紅色, 他目光注視着前面的一塊空地,遠看有白氣時斷時續的從他嘴裏飄出來。

“趕緊的下來,我等你五分鐘,要是看不見你, 我就上去。”季曜珩說完這句話,直接就把電話給掐斷了, 不給謝聽夏一點點反應的時間。

謝聽夏聽着耳邊的忙音,哆嗦着從床上爬起來。

她很久沒有聽到季曜珩的聲音了,上了大學之後,她刻意的将以前的事情都封存到記憶的角落當中,減少和n市的所有聯系。

季瑾澄也給她打過幾次電話, 說不上幾句就被她匆匆忙忙的挂斷, 季曜珩的聯系方式則是直接被她給屏蔽了, 雖然知道他們在一個城市, 距離并不遙遠,但那天聽到的對話就像一根刺一樣刺在謝聽夏的心裏,只要一想起就會鈍鈍的疼,還不如不要刻意的勾起。

謝聽夏把穿了厚襪子的腳塞進棉鞋裏面,她身上穿着厚厚的睡衣, 這時候也不打算換了,直接帶上宿舍鑰匙縮着脖子出了門。

從走廊一路到樓梯,安安靜靜的,學生大多數都回家過年去了,每間宿舍都空蕩蕩的,看不見人,謝聽夏應該是留的最晚的,要等到學校趕人才肯走。

她的拖鞋和地面摩擦發出“沙沙”的響聲,偶爾還能夠聽見有回音,謝聽夏不敢往後看,一個勁的往前沖。

走出宿舍樓之後,她被凍的打了個哆嗦,路邊幾盞不算亮的燈還在堅持着發出光亮,草木幾乎都已經凋敝,只剩枝丫在寒風中顫抖。

遠遠的,謝聽夏看到宿舍鐵門外昏黃的燈柱旁站了個人,就是看身影她也能猜到那是誰,這大冷天的,他怎會突然來找自己?

季曜珩不停地看着手表,隔壁宿管阿姨的窗玻璃上糊了一層霧氣,那裏頭空調開的足,和外邊比簡直是兩個世界,他穿着寬大的黑色羽絨服,長度到膝蓋下方,但依舊擋不住那陣陣的寒冷。

“你怎麽來了?”謝聽夏穿着拖鞋,想跑也跑不快,好不容易走到他面前,開口就問。

季曜珩見着人了,二話不說拉着人就往一邊走去,宿舍的岔路邊停了一輛車,純黑色的車身,和黑夜融為一體,他把謝聽夏塞到副駕駛,自己繞到駕駛位坐下。

車裏面的暖意還沒有散去,季曜珩立馬發動把暖氣打開到最大,剛才在外頭他都快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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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聽夏撮了撮手,剛感覺暖和了點兒,就被一股強烈到難以忽視的視線給死死的瞪着,視線的主人咬着牙說道:“謝聽夏,你現在能耐了啊,電話不接,信息不回,上了大學翅膀硬了要斷交?”

謝聽夏就算不看也知道他在說這話的時候氣的有多厲害,可是,看到他,總會想起那天他輕飄飄的一句“你想追就去追啊……”。

謝聽夏覺得世界上沒有比這樣無所謂,毫不在意的态度再傷人的了,她抿着唇,一言不發,手指用力的捏着衣角。

“說話啊!怎麽不說話?”季曜珩胸膛上下起伏,一見她,好像就沒有來的時候那麽生氣了,“你瞞的夠緊,我到今天才知道你在這兒讀書,真是能耐了。”

謝聽夏還是沒有說話,頭微微垂着,一張小臉比雪還要白,雖然穿着厚厚的睡衣但卻一點兒也不臃腫,季曜珩把身上的羽絨服往後座一扔,被她的态度搞得腦殼疼。

“說話!”季曜珩真想拿根棍子來撬開她的嘴。

謝聽夏似乎做了什麽重大決定一般,一臉的凝重與悲怆,最終說了一個字,“好。”

季曜珩好看的眉微微擰着,“好什麽好?”

“你說斷交。”謝聽夏小聲的說道,盡量不讓他察覺到語氣裏的哽咽。

季曜珩一手放在方向盤上,愣住了一秒鐘,被她給氣笑了。

低沉的笑聲在沉悶而暖和的車廂裏面散開,謝聽夏偷偷摸摸的将頭別向另一邊,咬着唇,心像是泡在酸檸檬裏,酸脹難受得不行。

就在謝聽夏以為自己會被趕下車的時候,季曜珩突然有了動作,他非常快速的傾身,高大的身軀一下子将謝聽夏籠罩住,謝聽夏的視線黑了幾秒鐘。

她的鼻尖萦繞着季曜珩身上所特有的那股淡淡的味道,是她熟悉的,一直陪在身邊的味道,很快,那股味道消散,只聽“咔噠”一聲,安全帶插、進了鎖扣裏。

季曜珩幫謝聽夏系好安全帶之後,非常快速的把自己的也扣好了,然後挂擋放手剎踩油門一氣呵成,謝聽夏回神時車子已經拐彎朝校門口駛去。

“你帶我去哪兒?”謝聽夏有些慌亂的問,她身上還穿着睡衣呢,而且時間已經不早了,宿舍有固定的門禁,要是趕不回來她睡大馬路嗎?

這下子輪到季曜珩奉行沉默是金原則,他自顧自的往前開,校園四周黑洞洞的,好些路連路燈都不開,謝聽夏抓着安全帶,語氣稍微變軟了一些,“你送我回去好不好?一會宿舍要關門了。”

季曜珩目視前方,專心開車,“現在知道怕?晚了!”

謝聽夏眼見着離宿舍門越來越遠,季曜珩也沒有一點兒要放她下車的意思,怨氣和怒氣蹭蹭的就上來了,心裏積攢已久的情緒一下子湧出,根本控制不住。

“你……”她眼睛一眨就有一滴眼淚掉下來,明知道季曜珩只要看到她哭就一定會心軟,她卻倔強的用手把眼淚一擦,一個人坐在副駕駛生悶氣。

反正他也不敢對自己做什麽,大不了今天就去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湊合一晚,謝聽夏摸了摸自己空蕩蕩的口袋,她出門匆忙忘記帶手機還有錢包了,渾身上下只有除了宿舍門鑰匙別無他物,只能朝最壞的方向打算。

季曜珩一直用餘光注意着她,看到她就是哭也不願意說一句軟話,恨不得把後槽牙給咬碎,偏偏對象是她,怎麽都舍不得,季曜珩打心底生出一股無力之感來。

順利出了校門,季曜珩并沒有開很久,他刷卡進了一個小區,停好車後打開副駕駛的門,謝聽夏怎麽都不肯下來,“我不下車,你送我回去。”

“真他、媽倔!”季曜珩認命的彎腰解開她身上的安全帶,然後一把把人給抱了起來。

就是抱在手裏,謝聽夏都肯安安穩穩的,一個勁的扭着,等上了電梯,沒地兒可以跑了,季曜珩才把人放下,按了六樓的按鈕。

謝聽夏站在角落裏邊,一只手還被季曜珩攥着,到了這會兒她也安靜下來,思索着季曜珩到底想要幹嘛。

“叮”的一聲,電梯開了,季曜珩左拐走到一扇門前,用指紋開了鎖,打開燈,屋內一室明亮,謝聽夏被按着坐到沙發上,忍不住打量起他們所在的地方。

這間公寓看上去很新,像是剛裝修完,屋內的擺設并不多,似乎沒有人生活的痕跡,就在她面前的茶幾上,杯子都還整整齊齊的擺放在托盤裏頭。

“你帶我來這兒幹嘛?”謝聽夏深吸了一口氣,問道。

季曜珩輕笑出聲,他的大掌還是溫熱的,觸上謝聽夏有些冰冷的下巴,将她的臉扭向自己,“看着我。”

謝聽夏睫毛顫了顫,眼珠不安的左右轉動,最後她緩緩的朝着季曜珩看去,四目相對的一瞬間,有一種叫做思念的東西填滿了她的心。

他的下巴上冒出了短短的胡渣,臉上也有疲憊的神色,看上去似乎很累,謝聽夏看着逐漸靠近的臉,瞳孔緊縮。

“斷交?想得美。”季曜珩湊到她耳邊,前半句很輕,後半句十分的堅決,像是呢喃,又像是惱火。

謝聽夏機械的眨了眨眼睛,季曜珩松開她的下巴,去廚房倒了一杯熱水出來,順便把暖氣的溫度給調高了,他不開暖氣都沒事,可有個小祖宗手腳都涼的不像話了。

季曜珩把水杯放到謝聽夏的面前,熱氣袅袅娜娜的往上飄,人的視線短暫變得模糊,謝聽夏小口的喝着水,摸不準季曜珩的想法。

要和喜歡的人做朋友,對謝聽夏來說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她已經做好打算畢業留在別的城市,等到時機成熟便和謝家脫離關系,等到那時候,估計和季曜珩也會成為陌路,還不如從現在開始就習慣沒有他的存在,所以她才下狠心同意季曜珩的話。

她一個非親非故的妹妹,沒了也就沒了,估計季曜珩也不會太在意,可他把自己帶到這兒來是個什麽意思?

季曜珩等到屋裏稍微熱乎了一點兒,謝聽夏的臉上漸漸紅潤之後,開口道:“說吧,我到底是哪裏惹到你了,就是給人判死刑也得有個理由吧?”

遲鈍如季曜珩也發現了謝聽夏對他态度的變化,他們的确是不像小時候那樣親密,但長大了也不意味着兩人連打個電話,聊個天都不行吧?

這幾個月謝聽夏可是一直躲着他,非要他換個電話號碼打過去才接,要說這裏面沒有什麽,他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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