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章
第 55 章
“這些刁民，簡直是膽大妄為。”
李世民怒氣沖沖的樣子，的确是吓壞了不少官員。
但是知曉個中緣由的大佬們，卻是眼皮子都沒有擡一下。
這些刁民膽大妄為？
要不是你不聞不顧，這些刁民只怕早就被抓起來，發配到邊疆去鎮守邊關去了吧？
尤其是崔仁師，更是一肚子郁悶，要是沒有李世民撐腰，張慎幾也配在長安城裏面自稱為“爺”？
要是沒有李世民撐腰，別說張慎幾了，就是張亮這個禦史大夫，也早就被崔仁師他們這些望族給搞到地方上去了。
接着李世民長長的嘆了口氣，道：“你們看看，你們看看這郭家村，離朕不過數十裏路，竟然如此為非作歹，朕居然毫無察覺，是朕之過啊。”
百官這回是真的吓了一跳，趕緊開口，再次山呼：“陛下。”
“陛下日理萬機，操勞天下大事，每日國事繁重，有些不知道的地方，也是極為正常不過的，此事豈能怪陛下之過呢？”
房玄齡站出來幫李世民打圓場了。
崔仁師也站了出來，道：“房大人說的正是，若是陛下事事都要親自過問，那還要咱們這些大臣做什麽呢？應該是我等之過，請陛下責罰。”
“請陛下責罰我等。”
百官也立刻弓腰，全都請李世民責罰自己。
這一致的動作，整齊的聲音，都不得不讓人懷疑百官是不是演員，提前排練過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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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和衆愛卿無關，朕即刻下旨，降罪泾陽縣。”
李世民揮了揮手，給事情下了定論了。
至于降罪泾陽縣，是降罪于誰，百官也不好再問。
崔仁師心中多少是有些不爽的，因為他非但沒有整倒張文茂，反而還幫張文茂解決了一個難題，不過韓強也到底是張亮那邊的人，崔仁師對這個結果還是可以接受的。
不管是誰背鍋，張亮那邊這一回都算了栽了。
而張亮心中，也是稍微松了口氣，一個韓強沒了就沒了，五太保可以再找一個，也算是丢車保帥，因為真的要追查下去，張慎幾總歸是要落人口舌的。
朝廷争鬥，稍有不慎那就是萬劫不複之地，所以這些大佬都是小心再小心，萬分小心。
沒有一擊必勝的把握，朝廷大佬很多時候都願意以進為退的。
散朝之後，李世民寫好聖旨，喚人遞到了魏征的手上，聖旨是需要門下省審查通過的。
魏征看着李世民的聖旨，臉上露出古怪的神色。
因為這個聖旨上面，李世民把張文茂大罵了一通，還讓張文茂限期補上稅收，至于郭家村的案子，李世民只字不提，只是說泾陽縣有作奸犯科之輩，張文茂可自行處之。
魏征翻來覆去看了三四遍，越看越是心驚，越看越是覺得不可思議。
哪個縣令可以對境內之事自行處之？能自行處之的，那是王爺的封地。
李世民的聖旨，雖然表明上是在罵張文茂，但是實際上是給了張文茂天大的權利。
一個自行處之，但卻不是這一次的事情自行處之，就連以後都可以自行處之了，刑部都問不得泾陽縣的事情。
“這怎麽可能？是陛下疏忽了，忘記寫這一次了？”
魏征有些發懵，如果不是李世民疏忽的話，那就不光是李世民對張文茂的信任了，而且還是李世民私下改了規矩了。
魏征當即就坐不住了，直接去找李世民要理論理論。
“陛下何在？”
“見過魏大人，回魏大人的話，陛下剛剛被汝南公主叫走了。”
李世民不在，被汝南公主叫走了？
魏征無語的準備離去，這時候正好看到李麗華走了出來。
“公主？”
魏征詫異的看着汝南公主。
“喂，你這個老頭兒，你手上拿的是什麽？”
李麗華好奇的看着魏征手上的聖旨。
“公主殿下，老臣手上拿的是聖旨。”
“本公主當然知道你手上的是聖旨了，本公主是問你，你拿着聖旨在這裏幹什麽，你要給我父皇宣讀聖旨嗎？”
李麗華連翻質問，問的魏征一陣發暈，問的皇宮守衛悄悄後退了幾步。
給皇上宣讀聖旨？
誰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給皇上宣讀聖旨？
“公主莫要胡言。”
魏征臉色板了起來。
“你說本公主胡言？你這個老頭兒...咳咳咳！”
李麗華突然咳嗽了起來。
魏征在一旁冷眼看着，突然他的眼睛就直了，因為李麗華咳嗽，竟然咳出了血來。
魏征駭的魂飛魄散，他對李世民可是忠心耿耿，但若是把李世民的女兒氣出個好歹，他魏征就成了不忠不義之人了。
“公主，你怎麽了？快，快去叫太醫。”
魏征沖着附近護衛吼了一句，然後便手足無措起來，有心想要扶着汝南公主，又覺得不妥當。
“不用你這個老頭兒管，你這個老頭兒拿着聖旨跑來跑去的做什麽？”
李麗華擦了擦嘴角，嘟着嘴盯着魏征。
汝南公主說不用魏征管，可魏征哪裏敢不管啊？
朝中誰人不知，汝南公主李麗華乃是李世民第三個女兒，也是李世民最寵愛的女兒？
“公主息怒，還請公主稍安勿躁，太醫馬上就來。”
“老頭兒，本公主問你，你拿着聖旨跑來跑去的做什麽啊？”
李麗華對自己咳血的事情，一點兒都沒有在意。
“老臣拿着聖旨，額，這個？”
魏征不敢胡言亂語了，剛剛一句話，汝南公主就咳血了，這要是說自己覺得李世民的聖旨有問題的話，指不定汝南公主會不會再咳血呢。
“什麽這個那個的，這個聖旨不是我父皇給你的嗎？”
“正是陛下下的诏書，讓微臣審查之後，就讓人去宣讀。”
魏征木然的點頭承認。
“既然是我父皇下的聖旨，那又不是給你下的，你審查完了還不趕緊派人去宣讀？真是你不急人家還急呢，這可是國事，你這個老頭兒拿着在皇宮到處跑什麽？須知國事不可怠慢。”
李麗華白了魏征一眼。
魏征對李麗華的話，一時無言以對，只好問道：“公主，敢問陛下在哪兒？”
“本公主父皇剛剛去後宮了，你有什麽事情跟本公主說吧。”
“這個？”
“你為難個什麽？要不本公主帶你一起去後宮吧。”
李麗華提議道。
魏征一口老血差點兒噴了出來，連忙搖頭，道：“公主，其實事情也沒什麽，老臣只是覺得陛下這個聖旨上的內容，有些，有些不妥。”
“有什麽不妥的？父皇下聖旨的時候，本公主也在旁邊，父皇說泾陽縣張文茂有些本事，可惜他無權無勢，所以父皇決定給張文茂一些特權，你有什麽意見嗎？”
李麗華盯着魏征問道。
魏征聽了這話，心中倒是有些能理解了，別人不知道，但是他魏征可是清楚，李世民非常忌憚五姓七大望族。
對于寒門之才，李世民是會給予一些照顧的。
但是再怎麽照顧，也不可能給這樣的特權吧，這泾陽縣以後豈不是成了刑部和大理寺的禁區了？
李麗華見魏征猶豫不決，又開口了，道：“老頭兒，你有什麽意見可以跟本公主提，本公主...咳咳咳。”
李麗華再次咳嗽起來，隐隐還有着血絲被咳出來。
魏征此時哪裏還敢有什麽意見，連連擺手讓李麗華不要再說話了。
“沒事兒，本公主這事情，已經好幾年了，本公主都習慣了。”
李麗華反倒安慰起魏征來了。
“老頭兒，你有國事在身，就先去忙吧，本公主在這裏等太醫。”
李麗華見旁邊不遠處，有個石凳子，便走了過去坐下。
“咦，老頭兒，你咋還不走呢？是不是有什麽意見，本公主幫你去告訴父皇吧。”
李麗華見魏征跟着自己走了過來，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老臣等太醫來了，老臣再走。”
“不用不用，你去忙吧，國事可不能耽誤了。”
李麗華起身，直接用手推着魏征，要把魏征推走。
這要是哪個皇子做這樣的動作，估計非得被魏征罵死不可，連帶着李世民都要被魏征吵鬧一頓了。
但是李麗華現在做這樣的動作，魏征心中只有憐惜，甚至已經忘了剛剛李麗華對自己不敬的事情了。
好幾年都這樣咳血，魏征心中萬分清楚，這就是不治之症啊。
這公主得了不治之症，此時都已經在咳血了，還在擔心着國事，魏征心中豈能不疼惜？
“公主，你要保重鳳體啊，公主鳳體抱恙，老臣請公主多多在殿內休息。”
“嗯，你這老頭兒還瞞會說話的，本公主多謝你了。”
李麗華點了點頭，魏征這才三步一回頭的離去了。
至于聖旨的事情，魏征已經不想去找李世民理論了，直接就讓人去給張文茂宣讀了。
魏征走後，李麗華坐在凳子上沒多久，太醫就來了。
“公主殿下，陛下到處找您呢，您怎麽跑這兒來了？”
太醫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
“本公主出來走走，不行嗎？”
李麗華翻了個白眼。
“公主快回去吧，陛下可着急了。”
“行行行，回去。”
李麗華跟着太醫回到自己的住處，看到李世民黑着臉站在院中，急忙蹦蹦跳跳的跑了過去。
“父皇？”
“胡鬧，你在甘露殿玩耍也就罷了，又要朕陪你看太醫，結果太醫來了，你卻跑了？”
“父皇，孩兒剛剛突然想出去走走嘛。”
李麗華委屈着臉。
李世民瞪了李麗華一眼，然後說道：“趕緊讓太醫看看，朕還要回去給泾陽縣下聖旨呢。”
李麗華搖了搖頭，挽着李世民的胳膊，撒嬌道：“父皇，你就在這多陪陪孩兒嘛，那聖旨，孩兒幫你寫完了。”
“啥？”
李世民直接呆住了。
剛剛李世民在甘露殿，沒有要翰林來編寫聖旨，是因為張文茂這事情，今天差點兒引起了派系鬥争，所以李世民決定自己親自寫。
結果剛剛李麗華在甘露殿玩耍，看到李世民在寫聖旨，就湊了上來。
李麗華看到李世民頭兩句在罵張文茂後，就吵着身子不舒服，李世民趕緊撂下筆，陪着李麗華回了宮殿。
然後李麗華趁着李世民不注意的功夫，偷偷跑了回來，寫完了聖旨，讓人給了魏征。
李麗華也是做賊心虛，他怕魏征看出來筆跡不同，就故意在甘露殿等着魏征，結果她還真的等來了魏征。
“你，你怎麽能如此胡鬧呢？你在朕的甘露殿胡鬧也就算了，你怎麽還敢拿朕的聖旨胡鬧呢？”
李世民當即就不淡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