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薔薇鎖鏈

薔薇鎖鏈

晏朔堪稱溫順的跪在聶蕊身前,從這個角度她能看到他露在外面的那一小截白皙的脖頸,乖巧且毫不設防。

這近在咫尺的距離,很想讓聶蕊扼住它,以一種毫不留情的力度收緊。問一問為什麽到現在還騙她?京都到底有什麽非去不可的呢?

哦,是因為女主在那裏。

真是讓人驚訝,未曾想這世上竟真有這般讓人詫異的愛情,能讓人抛去即将到手的富貴和安穩的生活,以及,不,不會再有以及了。

而晏朔的演技也是聶蕊不曾想到的好,昨晚的種種歷歷在目,今夜的一切也不容辯駁。已經如此了,他卻還能在她面前,擺出一副無辜恭敬的可憐模樣,用這樣難過的表情看着她。

明明做錯的是他,他怎麽敢?他怎麽敢!

“你真的喜歡我嗎?”聶蕊垂眸看着晏朔,漆黑的眸子像結了層薄冰的湖面。

晏朔唇瓣微動,她卻擺手:“算了,你別說了,本宮不想在聽忽悠人的蠢話。”

不管她怎麽問,他回答的都是早已經備好的诓她的假話。他的答案和順從,不過是審時度勢。

有一瞬間,巨大的茫然将晏朔湮滅:“公主不信?”

聶蕊差點被這句話逗笑,如果不信他,他根本不可能逃出府去。

可他是怎麽報答的?讓她任務失敗。

他騙了她!

眼睜睜看着她像只被蝴蝶戲耍而不知的且洋洋得意的猴子,在即将合掌的那一瞬間它翩翩逃離,嘲笑她的蠢笨。

想到這裏,胸中怒火便不住的翻湧,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讓聶蕊無比煩躁,讓她迫切的想要在系統的懲罰到來之前做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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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落在不遠處博古架上層的黑色漆木盒子上,聶蕊将它取下,轉身回到晏朔身前。

盒子裏裝着一條金色鎖鏈。

這條自從做好就被收束之高閣的鎖鏈,原本以為它不會有再見天日的這天,沒想到最終還是派上用場。

晏朔的心這麽硬,于這冰冷的東西相襯的很。

手段是為目的服務,為了達到目的,使一些手段也無可厚非,雖然現在是晚了些。

金色鎖鏈在晏朔面前掉落砸出細碎聲響,他驚愕擡頭,琉璃似的眸中有驚惶掠過:“公主,奴喜歡您,奴沒有說謊。”

事到如今他還在騙她,難道她就那麽好騙嗎?

任務說是要心甘情願的說出喜歡才能成功,可他說了這麽多遍的結果,都是失敗。想必他的每句話,都是心不甘情不願。

是她逼他了?那她就逼他了,又如何?

聶蕊眸中暗色波濤洶湧,眨眼又消失幹淨,她臉色奇異的平緩起來。那雙柔緩的杏眸帶着陌生疏離,似是在審視。

過了會兒,她堪稱溫和地撫了撫他的眼角:“自己戴上。”

他說的話,她一個字都不會再信。

公主要鎖着他?這個認知讓晏朔手腳冰冷,心髒好似被看不見的大手緊緊攥住,疼痛不已。

“那公主喜歡奴嗎?”

蠟燭的火苗燒到了燈芯結,呲啦幾聲光線都變暗,屋裏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喜歡?”

暖色的燈光映在聶蕊臉上,冷的讓晏朔渾身發涼。

她似乎有些意外,眉頭微微挑起,神色是怪異的不解:“你怎麽敢問出這句話的?”

“本是不敢的。”

黑發傾散而下垂落在晏朔臉頰邊,他壓抑住嗓音裏翻湧的情緒:“公主對奴很好,可是這種好就像空中樓閣無處可依,奴原本可以裝作不知道,是因為奴可以待在您的身邊。可現在您要離開,奴騙不了自己。”

“您不喜歡奴,卻要奴喜歡您,對奴太過狠心。”

“哈?”聶蕊被氣笑了:“本宮對你這麽好,你理應喜歡本宮,這是交換。”

“可是公主,有些東西是不能交換的。”晏朔面容蒼白,半仰着頭看向她的目光,有種似是想通又認命般的絕望。他喜歡公主和這些并無關系,可是這些好像怎麽解釋都不通,公主不信他。

怎麽不能交換?聶蕊眼神含霜。

現代時,她的父親不喜歡她的母親。但因為公司需要母親家族企業的注資,還是和母親結婚了。所以你看,喜歡是可以交換的,她和哥哥就是交換得來的産物。哪怕他們最後分開,也是父親對母親別無所求了而已。

所以只要一直有所求,喜歡是可以交換的,什麽東西都是籌碼,都可以交換。

而晏朔不願意,是因為他早已經把喜歡給了別人,他不屑于要她給的一切。

“公主曾說,奴日後若是有想要的東西,可以告訴您……”拽着衣擺的指骨微微收緊,眼尾含着些許豔稠濕紅,襯得晏朔愈發動人:“奴想要您的喜歡。”

回來的路上,聶蕊有反省過。是她對晏朔不夠好嗎?她将他從垂憐閣帶出來,将一只灰撲撲的小狗養的光彩照人,吃穿用度一應周全,他想讀書便去給他請最好的夫子,出門不受限制,在一切不缺的情況下有每月還有銀子拿,甚至讓安排人去他姑姑偷偷調理身子,對他也從未有過刁難責罰……

簡直沒有比她更好伺候的上司,她只是要他的喜歡而已,僅此而已。

晏朔卻如此吝啬。

是她對他太好了,讓他不滿足滋生野心。是她太寬容,導致到現在他還這麽不知所謂,以為他們可以站在同等的地位去索取想要的東西。獵人和獵物的地位從未改變,對獵物的容忍,竟被當成了可以叫嚣的資本。

他們從來不是對等關系,她想要的,他要給。他不給,那就拴住他剝皮抽骨也要給。哦不對,是拿,理所應當的拿。

聶蕊眉眼彎起,柔軟的口舌吐出惡劣的帶着諷意的話:“別想這些不可能的事了。”

她看向他手中的鎖鏈:“不戴上嗎?這可是很早之前就給你做好的,原本還以為用不上了。”

“別,別這樣對奴……”晏朔臉色煞白,聲音顫抖。

“怎麽又哭了?”

那雙白皙的纖細的手,如之前一樣輕輕擦去他眼角的淚意,明明那麽溫柔晏朔卻覺得透骨的涼。

“哭什麽,本宮又沒有怪你,只是做錯了事,總是要受罰對不對?”

委屈什麽呢?任務失敗的不是他,要死掉的也不是他。聶蕊嘴角噙着笑,蹲下身子親自撿起地上的鎖鏈。

工匠巧手,竟将她曾畫在圖紙上的模樣,镌刻的如此逼真。精美的薔薇紋路蔓延鎖鏈之上,精致華貴泛着淡淡冷光。

“原是以為用不上的,”聶蕊細細用目光描摹欣賞了片刻,揚唇誇贊:“多虧你別出心裁的逃跑,才能讓它物盡其用。”

“說起來,圖紙還是本宮親自畫的。”聶蕊将鎖鏈戴在晏朔脖頸上,哪怕她動作輕柔,冰涼的觸感還是讓晏朔打了冷顫:“很漂亮吧?”

鎖鏈并不難看,脖頸處的特意做的細了些,上面薔薇花紋的脈絡泛着幽微的金光。若是忽略連接之處驟然變粗的長鏈,可以當做一條精美的項鏈。

這種和玫瑰相似的花,各種顏色花語都不一樣。

炙熱,永恒 ,承諾,忠貞,包括,禁锢,詛咒,以及絕望,渴望的厭惡的,這是聶蕊最喜歡的花。

這世界上再沒有任何一種花,能夠的清楚表達出她想要的情感。

“我很喜歡薔薇,所以就做了薔薇的樣式。”

“你喜歡嗎?”

玉色的指尖近乎輕昵的撫弄鎖鏈上做成葉子的金片,聶蕊摩挲着上面的小字仔細看了幾眼,笑道:“你看,這上面刻的還有本宮的名字呢,你開心嗎?”

“距離是有些短了,可惜你看不到。”

聶蕊微微皺眉,很快她想到一個絕好的辦法。她松開放在晏朔脖子上的手,握住逶迤在地上的鏈子直接起身。

冰冷的沒有絲毫溫度的鎖鏈在柔軟的脖頸收緊,晏朔被迫膝行上前。

啊啊啊啊啊!!!完蛋了,完蛋了,宿主瘋了!!520說不了話,錄屏瘋狂給主系統發信息!

到達目的地,聶蕊回眸神色訝然:“呀,怎麽是爬過來的?”

她微微俯身朝晏朔伸手:“來,快起來。”

晏朔忍不住瑟縮慢慢擡手,聶蕊卻好像等不及了,拉着他的手直接把他拽起來。

下一瞬,他被按在沁着寒氣的銅鏡上。

“擡頭。”

晏朔順着擡頭,昏黃的鏡子中人好似都帶着霧氣。脖頸處已被體溫暖了些溫度的鎖鏈被聶蕊緊緊拽住,鏈子被迫陷進頸間的皮肉裏灼熱發疼,與此同時含着笑意的聲音在耳旁響起。

“好不好看?”

“好……看。”晏朔覺得有些呼吸不上來,他被鏡子裏那折射着金光閃的眼睛發澀,心中升起的恐慌讓他焦躁的去尋找聶蕊的視線,摁着身下的梳妝臺硬生生側過頭。

他微微喘着氣,脖頸因貼合緊緊貼合的疼而窒息。随後他在聶蕊的注視下緩緩觸碰到她的唇瓣,卻是冰涼的不帶一絲暖意。

近在咫尺的眸子始終平靜,不起絲毫波瀾,有的只是打量,像是再看一個對她沒有用的廢物,糾結于如何處置。

雙目對視片刻,莫大的難堪襲來,晏朔顫抖着閉上眼。

聶蕊也确實是這樣想的,她摩挲着猶帶濕意的指尖,出神的想該怎麽處理晏朔時,忽然神色僵住。

唇瓣探出的舌尖溫熱帶着顫意輕輕舔舐,生疏的動作帶着讨好的意味,試圖撬開她的唇縫。

纖長的睫毛在眼前顫啊顫,蝶翼輕顫此刻如此具象化。聶蕊擡手在即将碰到它的時候停下,轉而推開晏朔:“不如賭一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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