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帳內春
第22章 帳內春
過了九點,大部分人都鑽進了帳篷,有裹着毯子看星星的,也有三五成群玩牌玩游戲的。
梁沐秋也是裹着毯子看星星的,他坐在帳篷門口,大半個身子都探在帳篷外。
他點了支煙,跟岑南聊天,“我老家也能這樣看到星星。”
他小時候不是在濱城長大的,在小學以前,他跟媽媽住在外婆的老家,那是一個小鎮子,不算繁華,甚至有些閉塞,但附近的鄰居都很親切,隔壁店鋪的米糕很好吃,晚上在院子裏乘涼,一擡頭就能看見星星,就像現在。
他說道,“現在這個季節,我家院子裏的香椿會長新芽,我外婆很喜歡做香椿炒蛋,但我小時候總受不了那味道。”
如今長大了,倒是很難吃到了。外婆年紀大了,他跟媽媽都不讓她做飯,請了個保姆,讓她開開心心打牌逛街就好。
岑南心知他是想家,又知道梁沐秋臉皮薄,不一定願意被揭穿,便說道,“你要是想吃,我知道一家私房菜有,可以帶你去。”
梁沐秋噗嗤笑了一下,差點被煙嗆到,擺擺手,“算了吧,也沒多喜歡。”
他咳嗽了好幾聲,岑南輕輕幫他拍了拍背。
岑南盯着他手裏一明一滅的煙頭,他不是第一次見到梁沐秋抽煙了,事實上梁沐秋不算有煙瘾,一直控制在少量的範圍內,身上也幹幹淨淨,幾乎聞不到煙味。
但他分明記得,大學的時候,梁沐秋一點煙也不會抽,偶爾看見他抽煙還要踹他,故意不讓他親。
他輕輕摸了下梁沐秋的耳朵,低聲問,“之前一直沒問過,你是什麽時候學會抽煙的?”
梁沐秋擡頭看了他一眼。
兩個人視線相撞,答案分明已經在眼神裏。
梁沐秋當然可以說假話,工作太忙,壓力太大,跟同事學的。
但他低頭看着地面,輕聲道,“你走以後,不知不覺就會了。”
煙酒不是好東西,他至今也沒有沉溺在其中,但是岑南離開以後,他有段時間很好奇,是不是習慣酒精和煙可以短暫忘卻岑南。
後來他發現這純屬做夢。
岑南比香煙和酒精更讓人成瘾。
岑南在毯子底下輕輕握住了梁沐秋的手,手指插進梁沐秋的指縫裏,指腹摩挲着他的指骨。
無論他說多少句對不起,在這個微冷的山間春夜,都顯得單薄。
梁沐秋把煙頭在煙灰缸裏按滅,扔進了垃圾桶裏,“算了,別說這個。我看你對野營很熟悉,在國外有跟誰去過嗎,同學還是同事?”
其實他還挺奇怪的,岑南回來以後像是跟美國斷了一切聯系,就像那邊的七年不值得他分毫留戀,也沒聽岑南提起過哪個格外交好的朋友。
“沒有,我都是一個人去的。”岑南說道。
梁沐秋更奇怪了,“你在那兒總不會一個朋友也沒有吧?”
岑南想了想,“有,但沒有特別深入的,可以喝酒聚會,但我不想跟他們一起旅游。”
旅游總是要更親密一點,不适合跟同事去。
他在科羅拉多州的雪山野營過,山間皚皚白雪,萬物寂靜的時候只有他還醒着,望着山野,像是只剩他一個人。
孤單是有的,但他也沒什麽不适應,遇見梁沐秋以前,跟梁沐秋分手以後,他似乎一直過着這樣的日子。
他把梁沐秋的手捉在唇邊輕吻,睫毛低垂,“我那時候想,你要是在就好了。有很多地方的景色都很漂亮,想帶你去看一看。”
梁沐秋沒有把手抽回來,他被被岑南吻過的地方卻一片滾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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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點多,梁沐秋跟岑南去營地的搭建的洗手間洗漱後,就鑽進了帳篷裏,準備睡覺。
雖然營地的地面凹凸冷硬,但是他們買的充氣床墊質量還不錯,躺上去還挺舒服,蓋着一層厚厚的絨毯,在山間也不覺得冷。
但是梁沐秋還是睡不着,他頭一回覺得自己有點認床,帳篷裏漆黑一片,他在心裏數了一百零八只鴨子,還是毫無睡意,終于忍不住騷擾枕邊人。
他拿食指輕輕去撓岑南的掌心,低聲問,“你睡着沒有?”
岑南閉着眼,“沒有。”
梁沐秋便來勁了,他跟岑南七年沒同床了,身體卻好像自帶着記憶,自己都沒意識到他把腳架在了岑南的小腿上。
他興致滿滿地建議道,“你是不是也睡不着,那我給你講恐怖故事吧,就是我下午講的那個,其實我記不太清了,很多內容是我自己編的。”
岑南不得不睜開了眼。
他扭頭看着梁沐秋,仿佛又看見了之前無數個被梁沐秋作妖沒睡好的夜晚。
梁沐秋眨眨眼,一臉無辜,“要不你跟我講也行,你好歹是個律師,知道不少奇怪案子吧,有沒有什麽驚天大盜,雌雄雙煞之類的,正好給我當當素材。”
岑南一點都不想講。
他是來約會的,春山綠水,夜色微寒,心上人就睡在枕邊,誰要煞風景去講犯罪事件。
他眼神沉了沉。
梁沐秋就不想一想,他又不是第一次野營,也早就習慣了生硬冰冷的環境,又為什麽到現在也難以入眠。
還不是因為枕邊人就是心上人。
這一方狹窄的帳篷,兩個人擠在一張氣墊床上,翻個身都會碰見彼此,外邊又安靜沉寂,像是與世隔絕的小島,只剩下他跟梁沐秋兩個人。
偏偏梁沐秋還不懂得危險,眼巴巴看他,拿食指撓着他的掌心,像野慣了的小貓進了家門,被嬌養得忘記了戒心。
他輕輕呼了一口氣,突然間發難,一伸手便将側身的梁沐秋推回了床墊上,梁沐秋還蒙着,他便翻身而起,被子拱起一個弧度,他雙手撐在梁沐秋兩側。
梁沐秋後知後覺,說話都結巴,“你,你幹嘛,這可是帳篷……”
岑南打斷了他的話,“既然睡不着,不如做點別的。”
說完,也不管梁沐秋什麽反應,便低下頭,吻住了那一雙片刻前還喋喋不休的雙唇。攻入牙關,叼住唇尖,挑逗,引誘,纏綿又兇狠。
這是野外,四舍五入,也算幕天席地。
景色這般好,清風明月。
一頂帳篷下,他們卻是在偷偷交纏。
梁沐秋一開始還推拒,卻又不敢動靜太大,這帳篷可不隔音,但是吻着吻着,他便淪陷在這個深吻裏。
岑南的睫毛輕輕掃在他的眼皮上,他的手也被岑南扣着,十指相扣,連指尖都是一陣酥麻。
過了好一陣子,岑南才松開他。
梁沐秋半天才反應過來,暈暈乎乎的,氣都勢撐不起來,嗓音低啞含糊,“你又不經我同意……就親我。”
最後三個字說得很小聲。
岑南俯視着他,視線在他微腫的唇上停住,倒是虛心改正,詢問道,“那你讓我親嗎?”
讓嗎?
梁沐秋被親得人都迷糊了,視線盯着岑南滾動的喉結,遲疑着,輕輕“嗯”了一聲。
岑南短促地笑了一聲。
他愛憐地摸了摸梁沐秋的鬓角,像天底下最溫柔的愛人,問道,“秋秋,這應該是我回國後,咱們第一次約會吧。”
梁沐秋迷糊點頭。
岑南說,“那得,留點不一樣的。”
梁沐秋沒聽懂,疑惑地歪了下頭,但很快他就明白岑南是什麽意思了。
岑南的吻輕柔地落下來,由唇一路向下,吮住了他的喉結,又咬了他的鎖骨。
而後,岑南擡頭看了他一眼,鑽進了被子裏。
梁沐秋驚叫了一聲,又怕被別人聽見,死死地咬住嘴唇。
他壓着聲音,語句卻說不連續,“岑南,別……你瘋了嗎……”
岑南卻充耳不聞。
他當然沒瘋。
他有多愛眼前這個人,愛到連他自己都心驚,寒來暑往,七個春秋流轉,全靠着對梁沐秋的思念才支撐下來。
他早就不太正常,卻還要在梁沐秋面前裝出一副溫文爾雅的面具。
……
狹窄的帳篷裏,只能聽見梁沐秋一個人的低喘,他怕驚醒別人,只能咬住手背,不發出一點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梁沐秋才又短促地叫了一聲。
被子被掀開,岑南重新低頭望着他,一張臉如雕如刻,黑暗中也輪廓完美。
“秋秋……”他叫了一聲。
梁沐秋閉着眼,像條上岸的魚一樣一動不動,裝死。
岑南笑了一聲,給梁沐秋整理好衣服,蓋上毯子,自己出去了。
一直到他走後,梁沐秋才敢睜開眼。
他不可置信地捂住了臉,燙得像要燒起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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