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戒指

第23章 戒指

等岑南刷完牙回來,帳篷裏已經恢複了安靜,梁沐秋縮在被子裏,一動不動。

他沒再說什麽刺激梁沐秋,躺到另一半的床上,卻輕輕抱住了梁沐秋,低聲道,“睡吧。”

梁沐秋氣得在被子裏磨牙,把他撩撥得不上不下,現在倒喊他睡覺。

這山間明明景色無邊,硬生生被岑南給變成了春色無邊。

他翻來覆去,腦子裏一堆亂七八糟的事情,比剛才還要精神。過了好半天,他才用胳膊肘撞了岑南一下,憋出一句,“那什麽……”

岑南“嗯?”了一聲。

梁沐秋猶豫了一下,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我平時,真沒那麽快。”

岑南一愣,随即笑起來,笑得胸腔在震,即使刻意悶在被子裏,一抖一抖的肩膀也格外明顯。

梁沐秋更郁悶了,惡狠狠在被子下踹了他一腳,“再笑把你扔出去!”

.

一夜過去。

雖然晚上并沒有能睡好,但梁沐秋還是頑強地爬起來看了日出。

他坐在帳篷前的簡易小桌旁,喝着營地提供的咖啡和早餐,頭發四處連翹,身上裹着一件小薄毯子,乍一看像個蛋殼裏剛孵出來的小雞崽。

岑南去拿了水果回來,在桌子旁坐下,端起咖啡也喝了一口。

梁沐秋一看見他,臉就不由自主地紅了。

他記性還沒那麽差勁,半夜發生的事情早上就忘了,他不想看岑南,視線卻不由自主地粘在岑南的嘴唇上,抿着咖啡杯的邊緣,色澤偏淡,唇形卻優美。

他腦子裏跑過了一堆不能播的東西。

岑南明知道梁沐秋在想什麽,卻故意沖他一笑,“怎麽了,我臉上有東西嗎?”

梁沐秋又唰得把頭轉了過去。

他咬着烤土司,清晨的涼風吹過臉頰,讓發熱的大腦也鎮靜了一些。營地裏現在都是早起看日出的人,走來走去,笑着聊天。

他當然知道昨夜的事,完全是你情我願,或者說是岑南一廂情願,可他卻莫名不敢與岑南對視,一望見岑南那似笑非笑的樣子,他就耳朵發燙。

他憂郁地想,當了七年和尚果真不行,這麽點手段就讓他方寸大亂。

但他想歸想,眼睛卻堅決不往岑南身上看。

岑南悶笑了一聲 他攪了攪咖啡,低聲說,“你害羞什麽,我又沒有要你負責,也沒有要你還債。”

梁沐秋一鈎就上當,噌得轉過頭來,“什麽還債?我又沒強迫你,你自己……那什麽。”

他說不下去了,眼睛烏溜溜地亂看。

岑南點頭,肯定道,“對,是我願意的,所以你什麽也不用想,我說過的,你可以對我做一切事。”

他笑得溫柔,“想要更多也行,我随時候命。”

梁沐秋差點把咖啡潑身上,唰得把手從岑南手中抽出來,把臉埋在杯子裏喝咖啡。

過了幾秒,他才小聲道,“不要臉。”

岑南神色愉悅,“你說得對。”

.

兩人說話間,日出已經開始了。

春日的太陽,光芒萬丈,在這山林卻有別樣的柔和。照亮了沉睡一夜的松林,波光粼粼的湖面,在晨曦中都如同一個剛醒的夢。

營地裏安靜了幾分,大家都看着眼前這一輪日出,帶了相機的都在拍照,攝影,空氣裏是烤面包咖啡和煎蛋的香氣,又讓這副盛景多了點煙火氣。

梁沐秋在太陽的沐浴下,吃掉了最後一口煎蛋,吃完覺得不太夠,又把盤子往岑南面前一推,“還要。”

吃過早飯,營地裏又開始分散活動。

昨天沒能劃船游湖,今天被梁沐秋趕上了,早晨的人景色也好,在船上吹着小風,雖然冷了點,卻還是挺美的。

岑南給他戴了帽子,怕他凍着。

梁沐秋摸了摸那針織帽,不太滿意,“這有損我英俊的容貌吧。”

岑南當着船夫,認真劃槳,格外走心地哄道,“不會,你戴什麽都好看。”

梁沐秋聽得順耳,卻又覺得這姓岑的嘴裏沒一句實話。

吃過午飯,梁沐秋就跟岑南去和營地裏認識的人打撲克去了,一邊打一邊繼續講昨晚的恐怖故事。

別人以為他一心二用,肯定是輸的多。不想他跟岑南大學時候便是賭桌雙煞,贏得宿舍樓裏都沒人願意同桌,一邊說殺人魔如何把主角們逼近木屋,一邊唰得出掉了手中的牌。

他得瑟地把牌扔下了,笑得十分欠打,“哎呀,看來是運氣好。”

其他人紛紛覺得手有點癢。

就這樣玩到了下午,梁沐秋和岑南就差不多要返程了。

這兩天的露營不算長,也說不上多麽特別,濱城的近郊多得是這樣的營地。

但是梁沐秋拍了不少照片,有林間景色的,也有他跟岑南的合照,既然都出來玩了,他也沒這麽矯情,還不願意跟岑南多拍幾張照。

他挑了兩張風景照,發在了朋友圈裏,沒一會兒就有人陸陸續續點贊,其中居然還有跟他只是一面之緣的那位秦九涯,誇他拍攝角度好。

他跟這人見面是在宋唯公司的派對上,之後聊了幾次,多是談電影,倒也能勉強算熟人。

但他還沒想好要不要回複,宋唯的點贊又冒出來了。

發小間說話自然沒什麽迂回的,宋唯點完贊,又私信他,“你啥時候去野營的啊,怎麽沒找我?”

梁沐秋理直氣壯:“上次咱倆旅游回來,你不是說打死也不上山了嗎?你說你腳底板都快磨破了,山裏蚊子多蟲子多,你一個小白菜受不住摧殘。”

宋唯無話反駁,這确實是他自己說出來的話。

但他又敏銳地從那沒有人的風景照裏意識到了什麽,要是跟朋友同事去,梁沐秋向來喜歡發大合照。

他八卦地問:“那你是跟誰去的啊?哪個小妖精,能頂替了我的身份。”

梁沐秋往旁邊的“小妖精”看了一眼,186,自小練散打,能打十個宋唯。

他要是實話實說,宋唯絕對今天就沖他房子裏來,他還沒有想好要怎麽跟宋唯解釋這件事,只能含糊過去,“和一個新遇見的朋友。你不認識。”

宋唯發過來一個意味深長的表情。

他善解人意道,“孩子大了,有秘密了,約會都不告訴爸爸了。”

“滾。”

宋唯也不惱:“你要是有情況了,大膽上,別害羞。爸爸我其實很欣慰啊,這麽多年了,你這個白菜終于知道自己找豬了。”

梁沐秋盯着這句話,頗有點心虛。

他心裏琢磨着,他也不可能一直瞞着宋唯,他跟岑南這拉拉扯扯,藕斷絲連,也已經是事實。

尤其是昨天還被岑南給服務了一下,凡夫俗子,一旦有了點見不得光的私情,占了幾分便宜,這心總是要軟上一軟。

所以他今天對岑南就格外和顏悅色。

梁沐秋手放在唇邊咳了一下,轉頭去看窗外的湖光山色,他老師說的沒錯,春天到了,果真是要凡心妄動。

.

他倆回來以後,先去寵物醫院接了毛豆。

岑南律所裏有事情,直接開車去了公司。

梁沐秋在家休息了一會兒,陪毛豆玩了會兒抛球的游戲,才又出門去跟他手上項目的那倆合作編劇,也就是他的師弟師妹碰面。

雖然一直有視頻會議溝通進度,安排工作,但他還是時不時要跟這兩人見個面,把關一下,順便進行一下頭腦風暴,看能不能碰撞出點新創意。

但他一坐下來,師妹黃雅瓊就看着他笑,“梁哥,人家寫劇本都是熬憔悴了,你怎麽還越來越容光煥發了,好像還比上次胖了一點。”

梁沐秋捏了捏自己的臉,“沒有吧,我覺得我沒變胖啊。”

黃雅瓊支着下巴,“不是說有贅肉的意思,是覺得你看着挺滋潤,心情也很好的樣子,光彩照人的。”

梁沐秋不說話了,被岑南隔三差五地投喂,能不滋潤麽。

三個人閑聊了一會兒,就打開筆記本電腦開始聊工作了,到了快飯點的時候,梁沐秋收到岑南的消息,說他今天要加班。

梁沐秋撇了撇嘴,心想報備什麽呢,他倆既沒同居,也沒搭夥吃飯。

但他手上卻誠實地回了三個字,“知道了。”

既然岑南加班,梁沐秋自然是要請師弟師妹吃飯的,兩個人也不跟他客氣,興致勃勃地打開app搜索,最後去了一個新開的商場。

吃完飯,三個人便在商場一層散夥,梁沐秋閑着也沒事,幹脆在商場裏走了走,他媽媽的生日快到了,他尋思着給母上大人買個镯子。

他走進珠寶店裏,店員很熱情,把镯子都從鎖好的櫃子裏拿出來,任他挑選。

梁沐秋雖然是個審美還不錯的gay,對着一堆似乎大同小異的金色镯子也看不出區別,只聽店員積極介紹這是如意蓮花,那是百鳥朝鳳。

他聽得心不在焉,眼睛轉了轉,視線卻落在了旁邊櫃子裏的一對婚戒上。

那是一對玫瑰金的婚戒,男戒要寬大一些,設計得簡潔利落,中間嵌了一顆黃鑽。

他不禁有些微微失神。

店員注意到他的目光,笑着問,“先生是也想看婚戒嗎?那是我們今年推出的新款,賣得很好,您要是喜歡可以試戴一下。”

梁沐秋連忙搖頭拒絕,“不用了,”他又看了看面前幾個金镯子,挑了個最順眼的,“麻煩幫我把這個镯子包一下,我送人的。”

他拎着購物袋進了家門,把買好的镯子放進了書房的收納櫃裏。這個收納櫃一直是被他用來收珠寶的,裏頭放着一些參加晚宴會用的袖口胸針之類的,而在收納櫃的最下面一層,卻單獨放着一個小盒子,墨藍色絲絨的,不仔細看幾乎會被忽略。

梁沐秋幾乎不打開收納櫃的最後一層,但今天他猶豫了下,還是拉開了櫃子。

他把那個盒子拿了出來,輕輕打開,裏面是一對特別定制的,兩枚男士的求婚戒指,也是玫瑰金的,線條簡潔利落,中間嵌着一顆黃鑽,在燈下熠熠生輝。

這是他買來向岑南求婚的戒指。

在岑南出國的三個月後。

但很可惜,沒能送出去。

梁沐秋盯着戒指發了會兒呆,其實要不是今天恰好在店內看見相似的款式,他已經很久沒想起這對戒指了。

他也曾一度想把這對戒指丢掉,最終卻沒有舍得。

他一直覺得這雙戒指像他邁不過去的一道坎,是他一腔真心被人摔碎在了地上,明月落進溝渠,沾了一身泥濘。

但如今,他再把這對戒指放在掌心,曾經的痛苦卻像是隔了一層水霧,他還是沒有釋懷,但卻也沒有當初那麽撕心裂肺。

作者有話說:

秋秋:我平時真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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