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疾病、饑餓、吃與被吃
第12章 第十二章 疾病、饑餓、吃與被吃。……
攝制組專門将車開到了凱撒的領地附近，所以對一狗一豹來說，回家的路程不算太遠，只是小狗走得慢，需要凱撒時不時停下來等他。
可是當克勞德勉強追上美洲豹足跡的時候，凱撒卻就地蹲下來，不動了。
克勞德奇怪：“麻麻怎麽不走了？”
凱撒一本正經地問他：“記不記得，我出去捕獵之前，交代過你什麽？”
一遠離人類的視線，美洲豹就要開始教育孩子了。
心知凱撒這是要秋後算賬，小狗慫成一團，疊着飛機耳道：“待在洞裏，等你回來。”
凱撒反問：“可是你呢？”
犯錯的小狗心虛地低下了頭，聲音悶悶地：“對不起……麻麻。”
凱撒：“以後絕對不可以再亂跑，聽見沒有？會丢命的。”
克勞德：“知道了……”
凱撒重新起身：“走吧。”
小狗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見凱撒沒有過于責備他的意思，克勞德又亦步亦趨地跟在凱撒腳邊，開心地叫他：“麻麻！麻麻！咱們現在是要回家嗎！”
凱撒：“是。”
“不過在那之前……還有一件事。”美洲豹嚴肅地皺着額，直白地告訴克勞德，“我不喜歡你身上的味道。”
經此一遭，凱撒總算是明白為什麽會有那麽多野生動物嫌棄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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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很讨厭。
克勞德讨好地往美洲豹的皮毛上蹭了蹭，讓自己重新沾染上大貓的氣味。
“很好。”凱撒對小狗此番投誠表意很是受用，他滿意地舔了舔克勞德的腦門，“以後跟着我，成為一頭出色的小豹子吧。”
克勞德：“汪汪！”
凱撒帶着克勞德一路回到黛绮絲的洞穴，他準備先把狗崽安頓好，然後再去找小黑斑。
盡管過去了這麽一段日子，想要找到幼崽，已經可以說是希望渺茫了。
但他既然拜托黛绮絲照顧克勞德，卻連對方的孩子都不打算動身去找的話，那也顯得他太沒誠意了些。
凱撒盤算着，探身進洞。
獸巢裏空蕩蕩的，他之前留下的食物已經被吃完了，枯敗的白骨引來蚊蟲，到處都散發着一股腐朽的氣味。
雌性沒有在家，大概是出去捕獵了。
聽見洞穴裏有微弱的嗚咽聲，凱撒扒開草叢，在裏面看見雌性的幼崽。他數了數，竟然不多不少，正好三只。
看樣子走失的美洲豹已經回來了。
黛绮絲叼着捕到的兔子一到家，就在洞口嗅到一股陌生又有些許熟悉的氣味。
不确定對方是否會對自己構成威脅，黛绮絲放下獵物，揣着警惕進去，誰知擡眼卻看見失蹤已久的雄性。
黛绮絲訝異：“竟然是你？你回來了？”
凱撒：“做什麽這副表情？”
“你可消失了一個周。”黛绮絲說，“這麽久沒回來，我還以為你替我找孩子，把自己給搭上了呢。”
凱撒整整七天都杳無音訊，黛绮絲只當他是沒了。
這倒也不怪黛绮絲，草原上瞬息萬變，到處都潛藏着危險。
疾病、饑餓、吃與被吃。
這些事情每天都在循環往複，有任何一只動物突然消失都是尋常事。
一點都不奇怪。
話說回來，她之前捕獵的時候受了傷，得虧還有凱撒留下的食物，否則黛绮絲這兩天的日子也不大好過。
“你這些天上哪兒去了？”黛绮絲問他。
凱撒不是很想提起這段不愉快的回憶：“一言難盡。”
他大概下半輩子都不太想跟人類和狗有什麽交集了。
凱撒岔開話題：“你的腿怎麽樣？”
黛绮絲：“好多了。”
雖然走路時還是免不了一瘸一拐的，但已經沒有之前那麽痛了，不然她也不會有精力出去捉兔子充饑。
只是一只兔子顯然是不夠美洲豹打牙祭的。
“我想吃水蚺。”黛绮絲說，“你捉條小的回來吧。”
凱撒：“你倒挺會使喚人？”
黛绮絲理直氣壯：“不是你讓我幫忙喂崽的麽？”
凱撒：“……”
凱撒其實不太喜歡這種被拿捏的感覺。
不論是被人類拘禁，還是被雌性支配。歸根結底，這令他憋屈的一切都是因為……
凱撒看了眼角落裏的小狗。
黛绮絲的兩個孩子正扭作一團，嬉鬧玩耍，小狗躍躍欲試地在旁邊跟跳着，想伺機加入混戰。
這時候，克勞德注意到了美洲豹投來的目光。
雖然不知道凱撒為什麽會忽然看他，但是凱撒看過來，克勞德就很高興。
毛茸茸的狗崽立即歡心地将尾巴搖成了太陽花。
“……”凱撒沉默地收回了目光。
“我去了。”
凱撒起身離開。
“嗚？”見凱撒不再關注自己，小狗委屈地癟起了嘴，連剛剛搖晃的尾巴也耷拉下來，像田壟上旱敗的秧苗。
凱撒安撫他：“馬上就回。”
美洲豹往前走了兩步，還沒出洞口，敏銳的感官就讓他察覺到了身後的動靜。
凱撒轉過頭，看見黛绮絲的某只幼崽竟然在尾随自己。凱撒清楚地記得，這就是之前跟克勞德一起走丢的那只。
凱撒：“你跟上來幹什麽？”
“我想看你狩獵。”幼崽說。
凱撒：“我狩獵的時候可顧不上你。”
“我不管。”小黑斑任性地道，“我就是要看。”
凱撒瞥了眼黛绮絲，試圖讓雌性想想辦法：“你兒子？”
黛绮絲：“你就帶他去吧。”
“你确定？”沒想到作為母親的黛绮絲這次會這麽輕易放手。
“我倒是無所謂。”凱撒警醒她，“不過到時候被蛇什麽的叼走了，我可不會再幫忙找。”
“叼走就叼走。”黛绮絲說，“我不想管了。”
雌性拿這個兒子其實也沒什麽辦法。她産下三只幼崽，另外兩只都很聽話，唯獨這只膽大包天，屢教不改。
她不讓做的事，小黑斑施盡千方百計都要去幹。
這幾天她也算想明白了，左不過是捕獵的事，遲早都是要學的。小黑斑既然想學，那就讓他早接觸些也好。
堵不如疏。
于是在一旁當了許久看客的小狗接收到兩個明确的信號。
第一，麻麻要出門。
第二，麻麻今天可以帶幼崽出門。
克勞德滴溜溜地轉着眼珠，在邊上察言觀色。
既然小黑斑可以跟着一起去，那他也……
小狗暗戳戳地向前邁了一步毛茸茸的爪子。
凱撒耳尖一動，立刻覺察出狗崽的心思，當即阻止：“你不可以。”
克勞德：“……！”
小狗一瞬間晴天霹靂。
克勞德簡直不敢相信凱撒會選擇帶上小黑斑而不帶他。
怎麽會這樣呢？
明明他才是他的崽啊！
雖然心有不甘，但克勞德是個懂事的孩子。他不會像其他幼崽那樣，得不到什麽就撒潑打滾，他只會啪嗒啪嗒掉眼淚。
克勞德就那麽直勾勾地看着凱撒，并且眼眶裏的眼淚馬上就要兜不住了。
凱撒不喜歡、也不擅長應付小孩子哭。
“……夠了。”在狗崽那幾滴貓尿掉下來之前，凱撒轉過豹臉，避開克勞德委屈巴巴的目光，改口道，“下不為例。”
克勞德歡呼：“汪汪！”好耶！
捕獵之前，凱撒精挑細選，在周圍給兩只幼崽找了處可供藏身的地方，将他們安置下來。
“乖乖待在這兒。”凱撒前所未有地認真，“不然，真的會死的。”
他并不是在吓他們。
性命攸關，兩只幼崽也不敢再任性玩笑。
小黑斑沉着地點了點頭：“好。”
森蚺是雨林中的龐然大物，即便是兩頭美洲豹，也得吃上十天半個月，才能将一頭森蚺消耗殆盡。
因為體積大質量重，過于累贅。吃不完，又不好帶走，反倒會便宜其他不勞而獲者，惹來不必要的争搶。
凱撒嫌麻煩，所以很少會捉來吃。
不過小的倒是無所謂。
凱撒很快就在池子裏瞄中一條。
他在岸邊藏了一陣。
趁水蚺不備，凱撒縱身跳進了水裏，湖面頓時飛濺起大片浪花。
凱撒靈敏迅捷，森蚺的反應也不慢。
在覺察到美洲豹突襲以後，蛇便自動開始蜷縮、纏繞，意圖将身成鎖，困住這前來進犯的大貓。
凱撒則牢牢攀附着蛇頸，打量着機會，準備一舉将其擊殺。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這頭森蚺的年紀不大，求生欲倒是格外旺盛。
凱撒跟他纏鬥得緊，雙方在水中翻滾，僵持不下。可就在戰況激烈正膠的時候，由于水勢過深，美洲豹忽然跟蛇一起沉了下去，池塘裏升出一串氣泡。
在草叢裏目睹了全程的克勞德：“……！”
小狗下意識地想支身站起來，卻被小黑斑眼疾爪快地摁了回去：“你想做什麽？”
克勞德惶急道：“麻麻他……”
小黑斑：“你忘了他剛剛說過什麽了嗎？待在這兒！”
“可是……”
“你去也幫不上什麽忙！”小黑斑疾言厲色地重複，“待在這兒！”
“……”
克勞德不得已趴了回去。
水中龍虎相鬥，其他動物也在伺機而動。有條在岸上曬太陽的凱門鱷匿在草叢中，窺視着兩只被養得胖乎乎的幼崽。
小孩兒的肉質貴在鮮美，皮薄柔嫩，這條凱門鱷前些日子吃龜嗑掉了幾顆牙，正巧适合吃些軟和的東西。
盡管凱門鱷已經足夠小心翼翼，卻架不住狗的聽力好。發現身後似有異動，克勞德警覺到危險，耳尖一抖，當即轉過身去，開始沖着草叢汪汪大叫。
狗叫聲驚動了水下捕獵的凱撒。
心知大概是兩只幼崽遇到了什麽危險，凱撒決定速戰速決。
他後腿一蹬，便将那蛇開了膛。
……
凱撒咬着鮮血淋漓的蛇頭，破水而出，吓得附近的動物紛紛抱頭鼠竄。
正準備攻擊幼崽的凱門鱷同樣目瞪口呆，他看着凱撒踩水上岸之後，将半死不活的水蚺扔到了一邊。
美洲豹渾身濕漉，獸瞳裏迸出更加冷冽的目光。可怖的壓迫感驟然襲來，讓凱門鱷感覺自己全身上下的血都仿佛在倒行逆施。
凱撒：“你找死嗎？”
凱門鱷駭住了。
美洲豹瞪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具屍體，冷得可怕。
凱撒：“你不會不知道他是誰的崽吧？”
驚懼之餘，凱門鱷迷惑地瞅了眼面前灰不溜秋的狗崽子，又瞅了眼自個兒背後面色不善的美洲豹。
“這……”
凱門鱷本就油光锃亮的腦門頓時更禿了。
這、這長得也不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