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再遇如錦
第20章 再遇如錦
“哎呀,不好意思了掌櫃……”秦艽捂着被水打濕的手腕神色尴尬。
剛剛秦艽欲借光看玉佩,誰知一不小心竟退到了房內一盆水養蘭花旁,他一個沒注意,直接就撞上去了。
“小公子您沒事吧,快進來人……”
大掌櫃話音未落,便被秦艽打斷,“大掌櫃,勞您幫我取下幹淨的紗布和傷藥來吧,就在我們樓外的馬車裏,我這手上傷口浸濕了,難受得很。”
“我還是去通知一下和您同來的那位爺吧。”
大掌櫃先前就看到這小公子手上有傷,他不敢大意,想說要去通知一下謝奈,但秦艽卻突然紅着臉聲音羞怯道:
“他氣性大得很,若是見我傷了,定要生氣找掌櫃麻煩的。就先不告訴他了,您快去吧,取來紗布和傷藥我換上就行。”
大掌櫃想了想,小公子說得也是,依照那位爺對小公子的看重,若是知道因自己看顧不周,讓小公子遭了罪,那自己肯定是要倒黴的,“那小公子您稍候,我去去就來。”
“好。”秦艽低頭應了一聲。
大掌櫃走後,一個小丫頭進來收拾了被摔得蔫巴巴的蘭花,秦艽看她似乎要留在這裏侍候,漂亮的眸子微微一轉,秦艽對小丫頭道:
“有勞姑娘去同你們大掌櫃說一聲,傷藥要取那瓶藍色的。”
小丫頭不疑有他,秦艽吩咐完後她便聽話地尋大掌櫃去了。而待小丫頭一走,秦艽立即開門出去,直奔四樓。
來招繡樓之前,秦艽已經了解到招繡樓有九位繡娘,這些繡娘各個聞名南州,繡工卓絕,而管理她們的則是那位樓主娘子荀溪的母親——芸娘。
九位繡娘分別居住在三個房間,秦艽道了一聲“冒昧”後輕輕推門進了繡娘們的住處,因了繡娘們此刻都在一樓做事,所以秦艽的查探進行得很順利。
繡娘們的房間布置得都大同小異,乍眼一看并無異常,秦艽也沒有時間去細瞧,只能粗略一觀,在查了兩間房後,眼看時間快要來不及,秦艽正欲離去,卻聽到不遠處傳來了一聲婦人的怒罵聲。
“你這賤人剛剛是想進我女兒的房間?你想做什麽,偷東西嗎?不要臉皮的爛貨……小心我叫護院來打死你!”
女兒?還這麽趾高氣揚,難道這罵人的婦人是芸娘?
秦艽心念一動,躬着身子悄悄摸到了背角處,眼前一個四十多歲的紫衣中年女人正擡手欲打一個纖瘦的年輕姑娘。
“嗚嗚……”
年輕姑娘嗚咽着擡手去擋中年女人落下的手,而她越擋中年女人越來氣,最後竟直接一巴掌扇在了那年輕姑娘臉上!
“還敢擋,我芸娘打理這招繡樓十七年了,還治不了你!”
芸娘那響亮的一巴掌,聽得秦艽的心都發顫。
而被打後年輕姑娘也沒敢反抗,只捂着臉側過身低聲啜泣,恰巧此時,秦艽瞧見了那個年輕姑娘的樣貌。
竟然是許如錦。
秦艽心中震動,快速回憶了一下之前收到的訊息。
是了,之前黎院長提過,許如錦在未婚夫沒有去世之前,是在一家繡樓做工的。
只是秦艽沒想到,她剛好就在招繡樓做工。
畢竟和許如錦有過兩面之緣,秦艽見她被打心裏也不好受,但他此刻不能現身,只能暗暗着急。
那邊芸娘還在咒罵許如錦,各種不堪入耳的話都有,而許如錦只是跌在地上,垂着頭啜泣不語。
等了一會兒,估計芸娘罵累了,許如錦才聲音低低地開口說話。
“芸娘,我不是想偷東西,我家中出了些事,我來是想找樓主娘子辭工的。”
許如錦聲音受損太嚴重,秦艽隔得又遠,遂只能隐隐約約地聽個大概。
不過芸娘的聲音卻不小,且比剛剛還怒氣十足:“你不是啞巴了嗎?什麽時候好的?”
“還請芸娘和荀溪姑娘說一聲,準了我的辭工吧。”許如錦沒講她嗓子如何,只和芸娘繼續說辭工的事。
但芸娘卻突然輕蔑地笑了聲,“想辭工?你究竟真是家中有事,還是……”芸娘彎腰湊近了許如錦耳畔嘲諷道:“還是因為你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怕我殺了你。”
“我,我沒有,我不敢,我什麽都沒有看到。”
芸娘話音剛落,許如錦就一個勁地擺手往後縮,姑娘清瘦的身子被吓得發抖,便是隔着面紗,也擋不住面上的冷汗慘白。
正在此時,一個褐衣大娘突然沖出來摟住了瑟瑟發抖的許如錦。
“芸娘子,您就讓如錦辭工吧,她未婚夫去世了,留在南州只會觸景傷情,我們打算回老家過活,您就可憐可憐我們吧。”
小心攀開眼前藏身的紅綢,秦艽仔細辨認了一下,剛剛沖出來的褐衣大娘正是許如錦的母親吳大娘,之前秦艽在芙蓉冬節上見過她一面。
之前匆匆一見,秦艽雖不記得詳細,但印象中她們母女絕不是這般憔悴枯槁的樣子。
再結合芸娘對待許如錦的态度,秦艽直覺這其中有異常。
吳大娘突然出現,讓芸娘像被侵犯領地的野獸一樣暴怒了起來,她嘶聲低吼:“你們這樣低賤的人,死了都是活該,我就是可憐一條狗,也不會可憐你們!”
吳大娘明顯被芸娘的話驚到了,她摟緊了懷中哭泣的許如錦,聲音哽咽痛苦:“芸娘子,你怎麽能這樣講話……”
“娘,您別哭,我們去官府告她們!”許如錦也反手摟住了吳大娘。
芸娘低頭看着地上的許如錦和吳大娘,那眼神就如同看路邊低賤的乞丐一般:“自古衙門朝錢開,你們盡管去,看是你們骨頭硬,還是我的銀子硬!”
“天理何存,天理何存啊!”
“放心,我留着你女兒的命還有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是最……”
芸娘說話的聲音突然壓得很低,秦艽在遠處急得不行,恨不能憑空生出千裏眼順風耳來。
聽又聽不清,待久了大掌櫃也該要找自己了,秦艽心中焦急得不行,而就在秦艽一分神的工夫,那邊不知許如錦和芸娘又說了什麽,芸娘竟又擡手欲打許如錦。
“住手!”
只是這次芸娘的巴掌還沒落下就被一個憤怒的女聲打斷了。
秦艽定睛去看來人,竟然是荀溪。
她不知何時也來了四樓,此刻美人面上不複之前巧笑嫣然,眸中竟隐隐出現恨意。
她先是近前扶起了許如錦和吳大娘,而後低聲怒斥芸娘:“娘你瘋了嗎?為什麽要這麽對如錦!”
芸娘是有些怕荀溪的,見她責備自己,芸娘忙為自己辯解,“女兒,不是娘沒事找事,是許如錦準備進你房間偷東西,我就是教訓她們幾句而已。”
“我沒有,荀溪姑娘,我只是想尋您說辭工的事,我沒想偷東西。”
“是啊,樓主娘子,我女兒絕做不出那種偷雞摸狗的肮髒事,請您相信我們!”
許如錦和吳大娘趕緊辯解。
那邊芸娘臉上很不好看,這廂荀溪臉上也覆了一層寒霜,她輕柔地碰了碰許如錦的臉,清明的眸中閃過一絲哀痛,但轉瞬又消失不見。
“樓下有醫室,吳大娘帶如錦去看看臉上的傷吧,這裏我來處理。”末了,荀溪又補了一句,“放心,定不會讓如錦白受委屈的。”
得了荀溪的話,許如錦和吳大娘臉上表情緩和了許多,“荀溪姑娘那我辭工的事……”許如錦依舊記得今天自己來的目的。
“緣分強求不來,既然如錦執意要走,我便也不留你了,月錢的話……”
趁着那邊荀溪和許如錦話說,秦艽悄悄挪步到了四樓的另一側樓梯,他已耽擱得太久,必須要回三樓去了。
“小公子,您在哪兒?”
“小公子——”
就在秦艽摸索着下樓時,大掌櫃和小丫頭卻已經開始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