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抵禦複國指南(八)
駱青涯點頭表示同意,“那人戴的面具印着梅花,确有可能是梅龍教,但是也不排除有人陷害的可能。梅龍教如今樹敵也不少。”
雖然梅龍教曾經擄走駱昭言,他也曾身陷梅龍教,可他依舊對這件事情客觀處理。
白墨非不得不深深的看了眼駱青涯。
這人總給他一種特殊的感覺。
駱青涯不等白墨非細想,繼續說道:“我本是想多留幾日搞個清楚,但是你又着急去毒黃谷尋方魚,所以我……”他不能因為自己想,就讓白墨非多受幾日這內力全無的苦。
“你決定這麽做,我們就不妨多待些日子。”
白墨非想要知道駱青涯究竟打算怎麽辦。
“當真如此。”駱青涯盯着他的眼睛。
白墨非也直直看着他的眼睛,最終在嘴角勾起一個微小的弧度。
“但是我有條件。”
駱青涯一愣。
“條件?”駱青涯看着白墨非的眼睛詢問。
白墨非思索了一會,最終搖了搖頭,道:“條件我一時半會兒想不來,不如欠下。”
駱青涯有些哭笑不得了,“白兄你該不會是想框我吧。”
站在一旁仔細聽着的林澤适時的點了點頭。
“我又不圖你什麽,框你做甚。”
白墨非對于駱青涯的想法表示不屑,眉眼裏的傲氣分明就是在說我框你還嫌你沒好東西。
駱青涯看懂了他的眼神,便也不在同他談及這個話題,只是保證了只要不是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他定當赴湯蹈火。
得到了駱青涯的保證,白墨非眉毛一翹,開口道:“怎麽樣,這小孩的事情你打算怎麽辦?”白墨非的眼裏全是看戲的意思。
駱青涯也懶得去理睬他,只繼續問林澤:“你還記得怎麽才能找到那個蒙面人嗎?”
這是關鍵,如若無法找到那個蒙面人,其他都是白搭。
林澤眼珠子亂瞟,半晌後才小心地說:“那人說,只要我帶着你的劍回去,他自然會去找我。”
他說話的時候全程注視着駱青涯,生怕一個不小心惹駱青涯不高興。要是帶不回去這把劍,他姐姐的病可怎麽辦?
聽了林澤的回答,駱青涯仍是一頭霧水,“讓小孩子來盜劍,還說什麽只有帶着我的劍回去才能見到他。還有……今天客棧裏的詭異現象。這人究竟為什麽對我的天無劍這麽感興趣呢?”
“許是知曉天無劍的來歷。”白墨非道:“皇室的東西向來都有吸引人的資本,不是嗎?”
駱青涯一愣,目光黯淡。
天無劍是他小時候就開始佩戴的,父親說過,這劍本是皇家所有,因的當今聖上同他父親萬任候結拜為異姓兄弟,萬任候又為這江山立下汗馬功勞,所以才将這天無劍賜予他。
“若真如此,那這就是在觸怒天子。”駱青涯思索片刻,呢喃道。
白墨非坐在駱青涯的床上,直直盯着駱青涯的臉。
“阿澤,我再問你。”駱青涯又問林澤:“是不是你們這個地方的人都被下了要偷我天無劍的命令?”
林澤回道:“大多數都是蒙面人讓我們去的,但也有少數是他們自己想要你的劍,說什麽偷回來要賣錢之類的。”
“這下子剛進客棧那會兒的事情就能解決了。”駱青涯托着下巴思考。這蒙面人必定與朝廷甚至皇家有仇,究竟是不是梅龍教的人,還有待考證。
思及至此,駱青涯故弄玄虛道:“既然這樣,我就讓你偷走我的劍。看看他能有幾分本事!”
“真……真的?”林澤不敢相信,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駱青涯。今晚被抓包他都已經做好了會被揍的準備,姐姐的治病錢也泡湯了,可誰知道這人不止沒有打他,還讓他偷走自己的劍。
駱青涯輕笑,“那是當然,不過你得讓我們跟在你身後,和你一起去你家。你拿了我的劍就要幫我見到那個蒙面人。”
“沒問題!”林澤雀躍地就要推開房門出去。
駱青涯微笑着看着林澤急匆匆出門,他轉過頭朝白墨非露出一個自信的表情。
白墨非也看着駱青涯,他只覺得對方的眼睛裏有微弱的光亮流轉,照的他整個人都不對勁了。
他竟然就這樣回給了駱青涯一個鼓勵的笑。
駱青涯看見對方微微勾起的唇角,盯着他的臉看了許久,左手不自覺的來到了自己的心口處,撲通撲通跳動着的心髒燙的他瞬間抽回了手。他心裏發慌,忙別開臉不去看白墨非。
這個人平常冷着臉就已經夠漂亮了,今天這一笑簡直要命。
等到白墨非回過神來,駱青涯已經逃跑似的追着林澤出去了。白墨非緩緩的擡起手,摸着自己的唇角。他不清楚自己自己為什麽克制不住想要微笑,他只知道自己心跳加速。
片刻後,白墨非又恢複了冷冷冰的表情,他硬壓下心裏的異樣,最終回了自己房間,拿上佩劍追了出去。
現在才剛入夜,也不算太黑,三人一前一後的行走在街道上。
白墨非走在最後,看着那一大一小前進的身影,忽然就想起了自己小的時候。
那是一個雪夜,潔白的雪花漫天飛舞。母親牽着自己被凍得通紅的手在雪地裏前行,他睜着烏黑的眸子看着母親的臉,不知什麽時候,向來美豔動人的母親鬓發已經泛白,母親臉上的皺紋是那麽的刺眼。
他本以為,即使失去了榮華富貴,失去了奴才仆人,但是只要有母親陪着他,度過這個雪夜,他就還是那個高貴驕傲的他。可哪曾想,他的一切都在那雪夜裏被毀滅。鮮血濺到他的臉上,他伸手摸摸那還是溫熱的紅色,然後驚恐的尖叫。大片的血液将積雪染紅,開除豔麗而又殘忍的雪花。
一切都被毀滅!
白墨非的眼裏閃過狠戾,他的五官揉在一起,面目猙獰。
都怪他,全都怪那個混蛋!
駱青涯敏銳的感覺到一股殺氣,他猛地回頭,卻在看清白墨非的臉時松了一口氣。他見對方臉色不對,便輕松道:“你幹什麽呢!大半夜的放冷氣會吓死人的。”
白墨非不去答話,雙手握拳,冷眼直視前方。
駱青涯得不到回答,雖然擔心卻也無可奈何,他只得回過頭去繼續前進。
白墨非面無表情的跟着,身後的地下留下點點血漬。他竟是硬生生用指甲戳破肌膚,讓鮮血流出。疼痛能使他麻木,能使他不在像之前那般,看見那人自豪的面容忍不住勾起唇角。
他還不能在這裏沉淪,他還有血海深仇。
兩人一路跟着林澤去到他家,林澤最終在一間破敗的茅草屋前站定,道:“這就是我家了,你們……”
“我們在附近埋伏,你一人進去便可,若是那蒙面人出現,就弄些聲響出來。”
林澤重重地點頭,然後抱着駱青涯的劍,一路小跑進了茅草屋。
屋內蜷縮在床上的女孩聽見動靜,掙紮着起身,她面帶潮紅,聲音有氣無力,“是阿澤回來了嗎?”
“是我。”林澤将懷裏的劍靠在床邊,然後自己坐在床沿,“姐姐,我帶回了那人要的,你的病有救了。”少年高興的聲音在屋子裏想起,女孩也抹開嘴笑着,一時間小屋裏歡聲笑語。
屋外駱青涯和白墨非隐匿身形靜靜的聽着。
就在駱青涯神游想着自家妹妹時,屋內傳來了清脆的聲響,駱青涯一驚,再看向一旁時,白墨非已沒了蹤影。他進入屋內,就見自己的天無劍被拔出,散亂在地上,方才的響動應當就是它所導致。
屋子中央,白墨非和帶着梅花印面具的人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