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君子無賴(八)
辜子期和斐散元在薛家莊一待就是許多天,本來薛永良想請辜斐二人等到他的兒子薛晴明大婚過後在離開的,奈何辜斐二人還有事,斐散元推脫了。
“斐賢侄,你倆當真不等我兒完婚了。”
斐散元雙手握拳,對着薛永良:“實不相瞞,我們受了蔣盟主之托,是在是有事要辦,還望諒解。”
“就是就是。”
薛永良一摸胡子,思量片刻。“既然如此,老夫我就不強留了。”
如此一來,辜子期和斐散元跟薛家告別,繼續西行踏上了前往劉家村的路。
離了薛家,依仗着朝晖和雪印的腳程,不出半日兩人就到了薛家堡的邊界。
“不參加薛堡主兒子的婚宴真的好嗎?”辜子期坐在朝晖背上目光掠過斐散元的臉投向身後的薛家堡。
“沒什麽不好”斐散元雙腿一夾,□□雪印加緊了步子超過了朝晖。“婚宴太鬧騰了,而且我們确實在薛家堡耽誤了不少時間。”
“是嗎?”
斐散元不在理他,自顧自的拉着雪印的缰繩走出不遠,辜子期和朝晖只愣了一下便穩步趕上。
“散元。”辜子期趕上後與斐散元齊頭并進,“你那把劍叫什麽?想必不是什麽好東西吧,你都舍得拿它狠狠砸向江名遠。”
“墨玄。”斐散元看了他一眼,“怎麽,你對這感興趣?”
“不是,只是好奇。”辜子期把視線落在了墨玄身上。“你怎麽得來的?”
“家傳的。”
“哎?你們家組上是劍客?”辜子期很是驚訝。
“大概吧,我不太清楚。”斐散元道。
又是一小段的沉默,兩匹馬兒似乎能感受到主人的心思,它們兩個雖然沒有減慢腳程,卻一直保持一個水平線上。
又是一個半日,兩人決定歇歇腳。
四處荒無人煙,兩人随意找了個草堆就地坐下,朝晖和雪印在一旁,兩人拿了幹糧出來。斐散元和辜子期坐在一起,墨玄和青辰被兩人放在了一旁。
“我想跟你說一件事情。”辜子期一邊吃着幹糧,一邊對斐散元說着。
斐散元側目,“什麽事?”
辜子期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坐着,“其實呢,早在薛家堡的時候我就該跟你說了,可惜那時人多眼雜。”
辜子期看着斐散元偷來的目光,一吐舌頭逗笑道:“還記得我等同江名遠大戰嗎?”
“當然記得。”
辜子期對着斐散元傻傻一笑,猛地将自己早先放到腿邊的手換到斐散元眼前,“仔細看看這東西。”
斐散元的眼前猛然出現了一個白色鋒着金線的錦囊,他接過辜子期手裏的錦囊,仔細研究了起來。
“這是什麽東西?”斐散元問。
“打開看看。”辜子期示意道。
斐散元看了一眼,然後将手裏的錦囊打開。錦囊裏除了一張紙條什麽都沒有。
“紙條?”斐散元只覺得自己額頭的青筋已經開始突突的跳着了。
該不會又與那鎮符印有關。
辜子期似乎看穿了斐散元的想法,他好像也早先看過錦囊裏的東西,他不知道從那裏摸出了先前在蔣家莊帶來的那張紙條。
“可以比對一下筆跡看看。”
斐散元将裏面的東西拿了出來,果不其然是一張一張紙條。
上面寫了一句話‘速去浮臨山莊’,末了留款江寧。
兩個人将紙條上的筆記仔細比對,最終發現這兩張紙條果然是同一個人寫的。看樣子這人叫江寧,只是尚不知曉這江寧是何許人也。
“本來以為薛家堡的事件只是個小插曲,但是如今看來,這也是與鎮符印脫不了幹系啊。”辜子期突然覺得自己的師傅讓他下山找尋的東西有那麽點意思了。“不曉得我那師傅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斐散元沒有搭理他說的問題,反倒想到了別的一些。
“你是什麽時候拿到這錦囊的?竟不見一絲痕跡。”
辜子期笑道:“不見一絲痕跡?想必是因你心思沒往這裏去,所以才沒有發現吧。我不過是在抓住江名遠的晚上偶然在窗戶下的草叢裏發現的。”
辜子期突然靈光一現,“萬不是你用劍鞘砸那江名遠時他掉出來的?”
“确有可能。”
“不說了不說了,話題這麽不輕松。”辜子期突然又嬉笑了起來,“不如我們聊聊別的?比如,你如今二十有一是否有想過什麽時候找一個人陪你渡過這一輩子。”
斐散元瞬間窘迫,推搡着打着太極。
“你這算是輕松的話題?要我說來你怎麽不說說自己,十幾年待在莫盟主身邊再無他人,你怎麽就沒有成長為一個冷面話少的人呢?”
“哎——”辜子期手指戳着斐散元的腰側,“你一向以溫潤君子自居,如今怎麽這般油頭,嗯?”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斐散元順手甩開了辜子期放在自己的腰側。
兩人在此處歇腳一段時間便上馬繼續趕路。這裏荒郊野外沒有幾個人經過,辜斐二人如今已經成了這路上唯二的兩人。
如此繼續趕路半日有餘,兩人終于到了劉家村的地界。辜子期心想,劉家村不及薛家堡繁華,這裏也沒有什麽出名江湖英雄駐足,更沒有斐散元的舊識,想來應該不會像薛家堡那樣碰上什麽事情。
“散元,今次我倆就住進客棧吧。”辜子期對同坐馬背上的斐散元提議。
斐散元微笑道:“你不會沒住過客棧吧?”
“呃……”
其實這一次斐散元還真是猜對了,他師傅莫戲客雖然有帶過他下山,甚至不止一次的在山下留宿過夜,但他們從未進過客棧的确是事實。
“看來我猜對了。”
既然斐散元都這麽猜中了,辜子期也不好遮遮掩掩。“我确實從未入住客棧,不過去客棧我打算先在街上逛逛,不定就有什麽想要的東西呢。散元,你說呢?”
“那邊去看看吧。”
斐散元想,他之前的表現,說話和這次豪不避諱的回話看,辜子期還真是個在山上清苦日子住慣了的。因而斐散元認為街市上的東西甚至是街市恐怕辜子期都不曾接觸,所以他便答應了下來。
雖說是如此,但是因為辜子期的好奇心切(斐散元心想)直接導致他們兩個人一人牽了一匹馬在路人絡繹不絕的街道上閑逛,順便得到了不少人的注目禮。
“子期可有看上的東西?”斐散元跟在辜子期的身後問。
其實說是兩個人逛,還不是辜子期一個人跑東跑西的亂竄,一會問問這個多少銀兩,一會問問那個,不過似乎他都在問過價格之後就離開了,斐散元擔心他是因為身上帶的銀兩不夠,所以才開口問:“要是銀兩不夠我還有。”
辜子期回頭詫異的看着他,“你怎麽會覺得我沒錢買?”
很明顯辜子期對斐散元對于他銀兩不夠的認知很無奈。
“恩……你看起來就像啊。問了銀兩就走了……”
“小爺我出公差錢可是管夠的,從我師傅那裏。”末了,辜子期還摸摸補了一句,“難不成我還養不起你我了?”
“什麽?”
“啊……沒,沒什麽。”
辜子期迅速扯開話題,然後牽着朝晖繼續往前走,斐散元一陣莫名其妙,但還是牽着雪印追了上去。
“老板,可不要騙我,我眼睛可毒了。”辜子期拿起一串白色的東西對着攤主說道。
“怎麽會呢,客觀你可以去周圍打聽打聽我老牛何時賣過不好的東西了,這可都是真真的,不信你仔細瞧瞧。我老牛跟你打保票,整個劉家村再也找不到比我還好的玉了!”攤主見這莊生意有戲,自然什麽好聽的都往外說,只盼着這個進入趕緊買走他的東西好入一筆錢。
辜子期一聽老板的話,嘴角勾起,心裏再一次對着劉家村打了一個高分。雖然不必薛家堡繁榮,但總算沒什麽麻煩事。
“沖你這好聽的話,這兩串我都要了!”
辜子期也是爽快人,直接買了兩串。老板把東西給他的時候他剛好轉過身去在挂在青辰旁邊的包袱裏掏銀兩,站在他身後的斐散元一眼就看見辜子期買的東西了。
這是一紅一白兩串劍穗。兩個劍穗樣式相同均是一個同心結下面穿了半塊璞玉,這半塊璞玉由繩子穿過連接了下面的被綁成兩小撮繩子,好不漂亮。而且這個半塊的玉合在一起可以拼成一塊完整的玉。
“散元。”
斐散元有些愣了,他不知道辜子期買這東西幹什麽,而且一買就買了兩條,他自己只有一把劍啊。難不成是要送人?影響到這兩條劍穗中有一條屬于另一個女人他就覺得心裏堵得慌。自己這是怎麽了?
“散元?”
辜子期已經準備走了才發現斐散元在愣神,他叫了幾聲都沒有答應他。于是他直接伸手在斐散元眼前晃悠,斐散元這才回了神。
“怎麽了?”斐散元問。
“怎麽了?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的吧!大白天的愣神了?”辜子期将剛從老板手裏結果的兩串劍穗中紅色的那串塞到了斐散元的手裏,“拿着,給你的。”
斐散元一愣沒有說話。
“怎麽,你喜歡白的?那就給你白的吧。”辜子期又将兩人的劍穗換了一下。
斐散元的手這次緩緩攥住。辜子期已經走了,他有繼續跟在他的身後。
斐散元感受着手裏劍穗的輪廓覺得現在的自己不可理喻,一個小小的劍穗也能讓他激動嗎?不應該啊,他不會是得病了吧?
斐散元看着前面的身影有看看手裏的劍穗,一時心裏沒有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