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她有男朋友了

第41章  “她有男朋友了。”

姜早目光随着何斯嶼的腳步移動, 何斯嶼餘光向後瞧,與她在空中對視,不過一秒就傲慢的偏頭坐在天臺上的卡座。

傅又馳往一樓望了一眼, 随之收回視線端起酒瓶,為何斯嶼倒了杯酒,說:“那女生還挺好看的,要不要喊她上來一塊玩兒?”

“她啊。”何斯嶼端起酒杯, 放在嘴邊抿了一口,“你玩不起。”

“什麽意思?”傅又馳問道。

何斯嶼擡眸, 哼笑了聲, 說:“她一看就是那種把你吃幹抹淨然後對你說一句,我只想在感謝大自然的饋贈的人。”

聽何斯嶼的這種描述,傅又馳更來勁了, 他摸了摸下巴,說:“誰把誰吃幹抹淨還不一定呢。”

傅又馳平日在醫院上班, 每天忙得焦頭爛額很難有機會和女生搭讪, 更何況是酒吧裏長相清新可愛的孤身女性, 他如同財狼見到小白兔,已經迫不及待想下去要微信。

何斯嶼沒有攔他, 只是含住一口紅酒, 左右搖晃着舌頭, 等酒香已經口腔的每個角落才往下咽。

在等傅又弛的這點時間他伸出左手, 低頭看了眼手腕處的手表,擡起眼眸時,視線飄到樓下。

此時的樓下, 姜早的身邊站着兩個人,一個是初生不怕牛犢的傅又馳, 另一個是姜淮。

傅又馳沒想到第一次要微信就吃癟,他連忙點頭哈腰地道歉,陪着笑臉跑回樓上。

何斯嶼看着姜早跟着姜淮離開,心裏莫名的煩躁。他仰頭想喝口酒壓一壓,杯中卻空了,心情頓時如方才他期待姜早會上來跟他打招呼一樣落了空。

傅又馳唉聲嘆氣的跑到卡座,見何斯嶼正在倒酒立馬将自己的酒杯遞過去,“可惜了,小美女已經有男朋友了。”

何斯嶼手一頓,“她親口說的?”

“我上去要微信被那個男的阻止了,他不是她男朋友還能是誰?”

聞言,何斯嶼的目光又透過層層疊疊的燈光彈出去,正巧捕捉到姜淮挽着姜早肩膀的一幕,他眼珠流轉,喉結一緊,喝了一杯又一杯酒。

傅又馳一臉疑惑的看着他,“別喝了。”見何斯嶼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趕忙上手強,一把将他手中的酒瓶搶過來,“你明天還要去醫院檢查耳朵呢,少喝點,別到時候耽誤了時間。”

何斯嶼用鼻子冷哼聲,手指一撐輕輕地把酒杯推到對面,他慵散的靠在沙發上,嗓音似是冬日的寒冰,“倒上。”

“這……”

傅又馳看着滑過來的酒杯一陣發難,耳科專家侯珂,也就是他的導師,要求他帶何斯嶼逛逛北城,并且囑咐不要耽誤明天的檢查,可現在他卻和病人一塊喝酒。

要讓侯主任知道這事非劈了他不可。

傅又馳還在猶豫要不要倒酒,何斯嶼睨了他一眼,一個挺身,跑到一樓重新拿了一瓶威士忌。路過窗前的空位,瞧見桌子上那杯橘藍紅三色混搭的調飲,他又跑到吧臺要了一杯一模一樣的。

十分鐘左右,調酒師将那杯名叫“混沌日落”的酒推到何斯嶼面前,說:“希望你能在日落混沌時,親吻你的愛人。”

日落混沌時是夜的開幕曲,如果畏懼黑暗就請親吻你的愛人,帶着愛入睡,帶着熱情迎接新的太陽。

何斯嶼手一頓,良久沉着嗓子說:“謝謝。”

*

姜老終究是撐不到初秋,聽到這個噩耗時是第二天,那時姜早正在家投簡歷,一接到姜淮的電話,她二話不說就往醫院跑。

能和姜家算得上有血緣關系的親朋好友都堵在病房門口,姜淮前前後後的處理後事,姜早趕到醫院時沒見到他,只看到姜成怡跪在病房門口哭,她自己的眼淚也不斷地湧上來,心尖像是被人猛踩了一腳,爛得細碎,輕飄飄的,雙腿卻像是綁上了水鉛,挪不動腿。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擠過那些人走到病房門口,目光透過人群瞥見昨天還在和自己說話的老頭突然沒有氣息,任由白布蓋過自己的頭,而那副還沒被評分的畫就冰冷冷的擺在床頭,她頓時崩潰大哭。

“爺爺!”

屋裏的人都被姜早這一句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震破心髒,他們同步扭頭向外看,發現是姜早的那一秒,他們的表情頓時凝固。

溫紫苑是一個向姜早發火的人,她沖到門口,對姜早吼道:“你來幹嘛!這兒不歡迎你,你快給我滾!”

一旁的姜成怡也從地上爬起來,一聲不吭就甩了姜早一巴掌,“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偷偷跑到醫院把爺爺氣死的,明明爺爺病情已經有所好轉,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什麽?”溫紫苑聽着姜成怡的話,大腦瘋轉,瞬間發了瘋似的拉扯着姜早的衣服,“姜早你不是答應好不會再打擾我們一家的嗎?這二十年我們是缺了你吃還是缺了你穿,要你這麽對最疼愛你的爺爺!”

姜早的臉偏向一邊,一陣耳鳴目眩過後,臉上是火辣辣的疼,她捂着臉麻木地看向病房裏,身體被溫紫苑往死裏掐,也感受不到疼痛,此刻她多麽希望老頭子能像小時候一樣擋在她面前,為她撐起一片天。

“不是我……”

她有氣無力地喊了一句。

根本沒人聽她的話,姜傅齊甚至沖到她面前想給她一巴掌。

姜早咬着牙費力地吼了一句,“不是我!”

她雙目圓睜地盯着溫紫苑,嘴唇因為太過于激動正不停地顫抖,但即便這樣也不影響她為自己解釋,“明明是你粗心把姜成怡弄丢,然後害怕被爺爺怪罪才把我拐回姜家,可你卻在親女兒回來後對外人說是阿姨在接你們回國的路上弄丢你的孩子,你說有個小乞丐跑到你面前哭着求你把她帶走,你心疼她才帶她回家,才欺騙大家。”

“我雖叫你二十年媽,但我沒有一天想要當你的女兒,甚至十分的讨厭你。因為是你把我灌醉拐走!是你讓我失去關于我親生父母的記憶!是你讓我在這二十年裏從沒感受過母愛!”

姜淮剛去樓梯間給火化公司打電話,走到病房門口就聽到姜早帶着哭腔的聲讨聲。他頓感不妙,推開門口的幾人就擠進去,一眼就看到哭得梨花帶雨的衣服被扯得髒亂的姜早,他的眉頭都快擰成麻繩。

他從溫紫苑和姜成怡之間擠過,一把将姜早護在身後,他看着溫紫苑,嗓音低啞,“媽,姜早是我親自接回來的,你要怪就怪我。”

視野忽然被一道堅實的背影占據,姜早擡頭望着姜淮左耳後的那顆朱砂痣,方才的氣勢都轉變成委屈,她酸着鼻頭哽咽地喊了一句,“哥……”

這一聲喊得姜淮無比心疼,他用餘光瞥了一眼縮在他身後的姜早,也瞧見了她手腕處的抓痕,霜寒的眼眸給這個初秋下了一場雪。

“你……”溫紫苑一臉震驚地看着姜淮,“姜淮,你是沒聽到她剛才怎麽說你媽我嗎?你還要護着她?”

姜淮擡頭看向溫紫苑,眼底再次恢複冷戾,他一改往日的平靜和事不關己,抓着姜早的手說道:“對,我就是要護着她,你們不把她當家人我就當她唯一的家人,你們欠缺她的愛,我給她!”

姜成怡從沒見過姜淮這般發過脾氣,她不由自主地問了一句,“哥,為什麽?”

“因為我喜——”

歡她。姜淮的話還沒說完,姜傅齊的巴掌就惡狠狠的猝不及防地落下來,精準地打在姜淮的臉上,“瘋子!”

姜淮的眼鏡被打落在地,他的臉上頓時出現清晰的指印,唇邊也泛起點點鮮紅。

在場的其他人被這一幕震懾到,瞬間放緩呼吸。

姜淮還沒反應過來,姜傅齊就略過他将姜早拉拽出門,姜淮及時抓住姜傅齊的手腕,鮮見地動了怒,眼裏閃出幾分暴怒的寒光,“放開她,我讓你放開她!”

“誰他媽允許你這麽跟你老子說話!”

姜維生活着的時候姜淮就騎在姜傅齊頭上,現在老爺子不在姜傅齊也不需害怕掙不到遺産,因為如今的姜家都是他一個人的,他臉部被氣得有些痙攣,随之轉過身去,又給了姜淮一把掌。

“這個家還輪不到你說話!”

姜早被推出病房,起初門口的親戚都在對她指指點點,後來見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也就将注意放在病房逝去的人身上。

後來,姜早也沒繼續在門口呆着,而是拖着疲憊的身體從樓梯間慢慢往下走。一見到太陽她瞬間癱坐在地上。

再一次想到疼愛她的爺爺已經徹底的離她而去,她感覺周圍的一切就像是一團黑霧,将她包裹了起來,她忍不住渾身顫抖,曾經端莊秀麗的臉因悲傷變得扭曲,全然不顧來往的人。

*

何斯嶼做完耳道檢查,和侯绮道完謝就要往樓下走,因為耳科就在三樓,所以他直接走的樓梯。

樓道裏時不時傳來細弱的哭聲,一開始何斯嶼以為是幻聽,可越往下哭聲越大,他停在腳步,過了一會兒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煙,将其點燃再吊在嘴裏,他借着尼古丁的刺激性壯膽,這才繼續往下走。

終于熬到樓道口,卻突然被蹲在地上的長發女人吓到,他條件反射地喊了句“卧槽”。

這一聲也驚動了坐地上的姜早,她聞聲扭頭,就這樣頂着哭花的臉巧合的和何斯嶼對視。

“姜早?”

“何斯嶼?”

他們同時驚訝地喊出對方的名字。

話音落下,随之而來的是一陣緘默。

半響,姜早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還未直立起來,雙腿發軟到又一次顫抖地要往下倒,那一刻,何斯嶼要緊牙,最後還是選擇漠視一切。

他一秒的目光都不想施舍,拔腿離開。

是她自己說的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是她自己說,她對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感恩外婆,那他為什麽還要在意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醫院,為什麽哭得差點昏倒過去。

他為什麽想去擔心她,難道是想讓她帶着感恩來親吻他嗎?

他沒有賤到上趕着當上帝,也不會和有男朋友的女人交纏不清。

何斯嶼一邊往車庫走一邊這麽告訴自己。

他找到車位,卻在車旁裹足不前,雙手輪班在口袋找尋車鑰匙,怎麽也找不到,無奈之下他只好原路返回。

何斯嶼向前跑了兩步,姜早猝然闖入他的視野。

她的後腦裏像棉花裹的鼓槌在布蒙的鼓,模糊地沉重的一下一下的跳動,旭陽照在她發白的嘴唇上。

下一秒,她渾身顫栗,哭昏過去。

“姜早!”

何斯嶼加快速度,沖到姜早跟前,一把将她橫抱在懷中,他垂下眼眸,擡腳就要把她送去就醫。

姜早虛弱的睜眼,她面如死灰地看着何斯嶼,不知道她有沒有認出面前的人,她腦子裏空洞洞的,說:“帶我走吧,我不想見到他們,我也不想打擾去天國的爺爺。”

看着她蒼白的臉,何斯嶼眉心皺得更厲害了,下颚線緊繃着,也不說話。

霎時,他收緊手臂,将姜早往懷裏收了一寸,潇灑地帶她離開。

算了,看在外婆的份上,幫你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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