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或許是因為雙方都不在乎吧
第3章 或許是因為雙方都不在乎吧
許由等莊徹洗完了之後才進浴室洗漱。
莊徹的T恤對她來說過于寬大了,領口松垮,一低頭便能看見鎖骨下方那些星星點點的痕跡,那些痕跡蔓延進衣服裏,又從T恤下擺延伸出來,就連左腳腳腕處也有一道淺淺的齒痕。
因此,許由洗漱完畢後,迅速去到樓下,換上了自己的衣服褲子。
莊徹站在冰箱前,扶着冰箱門看許由穿衣服,等她穿完,開口問:“你的臉幹嗎?”
許由沒聽清:“什麽幹不幹?”
莊徹:“樓上書桌的抽屜裏,有一瓶面霜,你的臉如果覺得幹的話,可以拿來用。”
許由拒絕:“算了,我皮膚很敏感的,不敢亂用。”
“是你用的那個牌子。”
許由奇怪地看着他:“你知道我用哪個牌子嗎?”
莊徹手搭在冰箱門上,好笑地看着她,還學她說話:“之前黑五的時候,我不是都看見了嗎。”
許由想起來了,前段時間黑色星期五,她和喬心去商場大采購,正好撞見陪朋友來買東西的莊徹。
兩人那時候剛剛确定關系,在周圍有認識的人的情況下,許由還做不到像現在這樣心如止水,避開莊徹看向自己的視線,拉着喬心匆忙離開。
想到這,許由更疑惑了:“你為什麽會有女生的護膚品?”
莊徹從冰箱裏拿出一盒剔了骨的雞腿肉,漫不經心地回:“買東西送的。”
又問:“吃咖喱雞肉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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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由見狀,看出他不願意多答,留下一句随便。
怎麽可能是買東西送的,那牌子的面霜不算便宜,許由平時也只在有活動或者打折的時候才會下手多囤一些。
走到莊徹的書桌旁邊拉開抽屜,裏面果然放着一瓶面霜,就是她平時用的那一款。
面霜是新的,還沒有拆封過。
是本來打算買來送給什麽人,但卻因為某種原因沒送出去嗎?
許由坐在桌邊盯着那瓶面霜發了會兒呆,直到聽見樓下傳來的切菜聲才回神,擰開蓋子胡亂抹了點在臉上,然後又裝回盒子裏放好。
莊徹高中畢業之後便到Y國來念書了,偶爾也會自己做飯來吃,在許由的水平暫時停留在只會做炖菜的時候,他蒸煮爆炒每樣都做得挺像模像樣的,許由吃過幾次,雖然有點不服氣,但她不得不承認,莊徹做菜是要比她好吃那麽一點、點。
很快,兩盤熱氣騰騰的咖喱雞肉蓋澆飯便被端上桌。
許由拿起勺子,一邊吃,一邊把盤子裏的胡蘿蔔丁給挑出去。
莊徹見狀挑眉問道:“你不吃胡蘿蔔?”
許由:“嗯,不愛吃。”
莊徹沒再多問。
吃完飯許由便收拾收拾東西準備走人了,莊徹倚在牆邊,抱臂看她一點一點把自己裹成一個粽子。
“晚上劉恒睿他們喊喝酒,一起去?”
許由頭也不擡:“不,我要回去睡覺。”
莊徹眯了眯眼,一雙黑沉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緒。
“行。”
和許由不同,莊徹在二人确定關系的第二天,便領着許由去赴了朋友的酒局。
酒吧光線昏暗,卡座內,有男生在看到許由後,饒有興味地吹了一聲口哨。
“還以為咱們徹哥被哭出心理陰影,打算封心鎖愛一段時間清靜清靜呢,沒想到咱徹哥憋了兩個月,原來是打算憋個大的。”
莊徹罵了那個男生一句,拉着許由在卡座坐下,桌上衆人似乎早已對莊徹帶陌生女孩來赴酒局的行為見怪不怪,目光并沒有在許由身上停留多久,話題很快聊開。
卡座裏的男生吞雲吐霧,有人給莊徹遞過來一支煙,莊徹沒接。
他不愛抽煙,只有心情不好的時候才會偶爾抽一支。
許由端着酒杯安靜地坐在沙發裏,整個人被煙味和震耳欲聾的鼓點聲包裹,幾個小時下來只覺得胸悶氣短。
她不太喜歡這樣的氛圍。
因此,之後莊徹再叫她一起去跟朋友吃飯時,她總是會找各種各樣的借口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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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由回去之後,又倒在床上昏天黑地地睡了一覺,等再次醒來,發現已經快晚上八點了,她翻身下床,從衣櫃裏翻出一件高領毛衣給自己套上,遮住身上那些暧昧的痕跡,然後才敢出房間去廚房做飯。
喬心和南瑾書早就已經吃完飯了,廚房裏空無一人,而她們另一位室友夏玉瑩則是經常在她男朋友那留宿,一周有三四天都不回來住。
許由估摸着夏玉瑩今天晚上應該也不會回來了。
她打開冰箱冷凍室,拿出一盒排骨給自己做糖醋排骨吃。
“許由?”
喬心推門進來,見到竈臺旁邊的許由,欣喜道:“你玩到現在才回來呀,沒吃晚飯嗎?”
許由解釋:“不是,我下午其實就回來了,但昨天晚上……熬了夜,所以在房間裏補覺,睡到現在才醒。”
“哦。”
喬心往許由身前正在咕嘟咕嘟冒泡的鍋裏瞄了一眼:“你在做什麽呀?”
許由:“糖醋排骨。”
喬心語氣遲疑:“糖醋……排骨嗎?那為什麽有這麽多湯?”
許由笑笑:“我覺得只吃排骨營養太單一了,就放了點我喜歡的配菜進去,有土豆,番茄,西藍花,還有蘑菇,後來發現湯少了,就又加了一點水進去。”
“我煮了很多,你要不要也來吃點?”
“不了不了,”喬心連連擺手,“我,我,我吃了晚飯的,我不餓,哈哈,我就是嘴饞,想吃點冰激淩,哈哈。”
喬心生怕許由給她盛一碗糖醋排骨湯來喝,忙不疊走到冰箱旁邊,找出一桶冰激淩來抱着。
許由見狀也不勸她,用湯勺舀了一瓢湯嘗了嘗鹹淡,覺得味道夠了便關火,盛出自己一會要吃的份量,然後剩下的放在一旁,等涼了之後放進冰箱裏,明天吃。
嗯,味道其實挺不錯的,就是湯多了一點,下次改進。
許由對自己的廚藝很滿意。
喬心則是坐在許由對面看着她吃。
哎,許由哪裏都好,外貌好,性格好,就是這廚藝令人……不敢恭維。
有句老話說的沒錯,當上帝為你打開了一扇門,就會為你關上一扇窗,許由被關上的那扇窗,應該就是廚藝吧。
吃完這頓算得上是宵夜的晚飯,許由洗幹淨碗筷,把竈臺收拾幹淨,又坐回島臺旁邊和喬心聊天。
倒扣在手邊的手機突然震了震,拿起來一看,是莊徹發來的消息,問她醒了沒有。
許由剛回了兩字“醒了”,廚房門再次被人從外推開,幾天沒見的夏玉瑩垮着一張臉走了進來。
喬心詫異:“喲,今天可是新年的第一天,你怎麽沒跟你的親親男友享受美好的二人時光?”
夏玉瑩将手裏提着的袋子不輕不重地往島臺上一甩,發出叮鈴當啷的聲響:“別跟我提他。”
許由伸手拉開袋子的一角,往裏瞄一眼,是樓下小超市裏賣的那種度數很低的果酒:“你們是吵架了嗎?你這是要,借酒澆愁?”
喬心眼睛唰地一下亮起。
很快,窩在房間裏看電視劇的南瑾書就被喬心一條“罵人,速來”的消息給叫到了廚房。
夏玉瑩和她的男友是來到Y國之後才認識的。
當時正值九月初,處于留學生們基本都到了Y國,但還沒有開學的狀态,N大中國學聯舉辦了一場聯誼會,目的是為了讓這一屆的新生們相互認識,廣交朋友。
夏玉瑩在聯誼會上和她現任男友一見鐘情,迅速墜入愛河。
兩個人在一起後,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但許由偶爾在外面碰上他們,兩人還是甜得跟蜜裏調油似的。
喬心舉起自己的杯子和夏玉瑩的杯子碰了碰:“好了,現在可以開始罵你的男朋友了。說吧,這次他又怎麽了?”
夏玉瑩仰頭猛灌自己一大口酒:“說起他就一肚子的氣,整天就知道打那什麽破游戲,跟他說話也不搭理人,問什麽都說随便。”
許由放在腿上的手機突然震了兩下,許由沒管,仍安靜地聽夏玉瑩抱怨。
“我跟他提出來,他就一副很不耐煩的樣子說他錯了,弄得好像是我無理取鬧一樣。”
許由的手機又震了兩下。
喬心看熱鬧不嫌事大,一拍桌子附和道:“對,他根本就不知道他錯在哪裏了!道歉也不是誠心的!”
“而且我發現男生真就超愛打游戲的,我表弟去年回老家過年都帶着他的游戲本,天天在房間裏打游戲到淩晨都不睡覺。”
聽着兩人的對話,許由的思緒不自覺飄忽,她突然發現莊徹似乎不怎麽愛打游戲。
反正她在莊徹公寓的時候,很少看到他打游戲,只有一次,是在結束之後,她洗完澡從浴室出來,看見莊徹正在玩一款很火的槍戰類游戲,但沒等她看清楚,莊徹便合上了電腦,湊過來吻她。
不過這個認知不太絕對,畢竟除了昨天晚上,之前許由都只是白天待在莊徹的公寓,并沒有在他那裏過夜,或許他都是在晚上打游戲也說不定。
手機再一次震動,打斷了許由的思緒,這頻率已經到了無法忽略的地步了,許由無奈放下酒杯。
三分鐘前:
[-.-:明天有空沒有]
兩分鐘前:
[-.-:明天有空沒有]
一分鐘前:
[-.-:明天有空沒有,來我這,睡醒了來就成。]
許由敲字:不來,不舒服。
她的腰現在還酸着呢。
[-.-:知道你不舒服,所以叫你來我這,我給你做飯。]
許由:我有吃的,我今天晚上自己做了。
[-.-:你做的?]
許由看着莊徹發來的簡短的三個字,怎麽看怎麽刺眼:我做的怎麽了?
莊徹回複得很快。
[-.-:嗯,你做的好吃。]
許由在心裏默默念叨一聲敷衍,每次在莊徹那都是他做飯,許由還沒有找到機會給他露一手,他哪裏知道自己做菜好不好吃。
她繼續敲字:不來,還有半個月就開學了,我得開始複習了。
是的,N大的期末考試并不是在學期的末尾,而是在下一個學期的開始,許由也不明白這麽安排的原因是什麽,難道是想讓學生們過個不被成績安排的假期?
[-.-:行]
“許由。”
桌上,夏玉瑩忽然叫許由的名字,許由擡頭。
“你和你前男友在一起的時候,會經常吵架嗎?”
喬心聞言皺起眉:“你這個問題問的不對吧,如果兩個人在一起不吵架,就不會分手了呀,那怎麽還會變成前男友?”
許由卻被夏玉瑩的問話給問得恍惚了幾秒。
她有過兩段感情,第一段是在大學時期談的,時間不算太長,結束的很倉促。無非是對方的父母覺得兩個人家世不匹配,而當時許由出國留學的事情又已經定了下來,對方在父母和異國戀的雙重壓力下,最終選擇和她提出分手。
在那段感情裏,對方一直是很照顧她的那一個,許由和他基本上沒吵過架,就連最後的分手,也因為雙方對此早有預料,而顯得格外的心平氣和,又或許是臨了了才發現,這段感情其實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刻骨銘心。
第二段就是現在和莊徹了。
而她和莊徹這段随便來陣風就能吹散的關系,居然奇跡般地也沒吵過架。
不知道為什麽,在聽到夏玉瑩的問話後,許由腦海中接連浮現的全部都是最近一個多月和莊徹相處的點點滴滴。
許由搖頭:“好像沒吵過。”
夏玉瑩下巴快掉到桌上:“那你們為什麽會分手?”
為什麽會分手啊。
一段關系中兩人沒吵過架,可以是因為兩人太過在意對方,心甘情願地遷就,也可以是因為不在乎,所以無論對方做什麽,都沒關系無所謂。
而她和莊徹,應該屬于第二種。
許由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她的兩段關系,開始的初衷分明是不同的,卻殊途同歸。
她抿了口酒,語氣平淡地說:“因為不在乎吧。”
桌上氛圍突然安靜下來。
其餘三人都或多或少地察覺出來許由現在興致不高,夏玉瑩表情悲壯地和許由碰了碰杯:“同是天涯失意人,啥都不說了,幹了這一杯!”
冰冰涼涼、帶着果香的酒水刺激着味蕾,有些還沒來得及分辨出的情緒被微醺感覆蓋,很快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