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在追你
第11章 我在追你
許由覺得很奇怪，非常奇怪。
學校明明這麽大，開學半個月了，她從沒有在學校裏偶遇過和自己不同專業的喬心南瑾書她們，卻偏偏走到哪裏，都能碰見莊徹。
周二中午，她因為繁重的課業來不及回公寓做飯，只能在學校的餐廳湊合着吃一頓時，會在排隊等着打菜的間隙，被人從後輕拍肩膀。
她回頭，就看見莊徹那張笑得恣意張揚的俊臉。
“好巧，你也在這裏吃午飯。”
周三下午，她提前到達上課的教室外，但因為教室裏現在正在上其他的課程，無法進去，便在過道裏的沙發坐下，拿出電腦為一會的課程做預習準備時，身旁的沙發也會突然陷下去，一轉頭，又是一樣的笑臉。
“好巧，你也在這棟教學樓上課啊。”
……
兩周過去，比起神出鬼沒，時常下了課就不見蹤影的邱思思，許由覺得莊徹倒更像和自己一起上課的同學。
因為自己在哪都能碰見他。
許由就算再遲鈍，也漸漸琢磨出點不對勁來，但又覺得自己似乎是多想了，因為莊徹對她無論是言語還是行動上都和新生歡迎會那天一樣，保持着适當有禮的距離。
或許真的就如莊徹所說，一切都只是“碰巧”而已。
直到某天，在教室裏上課的時候，許由收到了一大束玫瑰花。
不過不是莊徹送的。
“同學，你收回去吧，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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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由看着被人遞到眼前的玫瑰，十分頭痛，現在還沒有上課，但是階梯教室裏已經坐了不少人了，大家都在看她的熱鬧，其中還不乏有人起哄。
送花的男生也是倔，捧着花的手一動不動，見許由不接，腦袋從花束後冒出來，開始對她深情告白。
“許同學，你好，我是在新生周上跟你擦肩而過，對你一見鐘情的李亞傑……”
許由的頭更痛了，迫于無奈，她将人帶到沒有人的樓梯間，再一次禮貌地拒絕道：“同學，不好意思，這花你拿回去吧，我不會收的。”
李亞傑：“你是不喜歡玫瑰嗎？”
許由：“……”
“你無論送我什麽我都不會接受的，李同學，我不喜歡你，你不要再把精力浪費在我身上了。”
許由自認為已經說得很清楚明白，可李亞傑卻仿佛聽不懂：“許同學，我不會放棄追求你，我相信，總有一天，你一定會被我感動的！”
說完，他将那一大束花往許由懷裏一塞，三兩步跳下樓梯跑了。
許由：“……”
最後，那束花被許由留在了樓梯間，并沒有帶回教室。許由想，也許會有經過的人喜歡那束花，把它抱走也說不定。
教室裏，邱思思早已望眼欲穿，見到許由回來，立刻八卦道：“怎麽樣怎麽樣，你跟那男生說了些什麽？”
許由趴在桌上，有氣無力地回道：“還能說什麽，就是些拒絕的話而已。”
邱思思想再問些什麽，但教授開始講課了，只能作罷。
許由和邱思思住的公寓在兩個不同的方向，放學後，兩人分道揚镳，許由順路先去市中心的超市買點蛋糕和水果。
超市裏，許由再一次“偶遇”了莊徹。
莊徹手裏拎着一瓶牛奶過來跟許由打招呼：“好巧，你來這是想買點什麽？”
他視線快速從許由身上掃過，又往她推的購物車裏看了一眼，許由的購物車裏只有幾盒甜點，但不知道莊徹看見了什麽，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些。
許由：“就是來買點吃的。”
“好吃嗎？”莊徹随手拿起一盒巧克力布朗尼問道。
“好吃。”
許由表情真摯，非常認真地給莊徹種草。
“行，那我也買一盒來嘗嘗。”
之後在自助收銀臺再次碰見莊徹時，他手裏果然就拿着一盒巧克力布朗尼。
莊徹買的東西少，只有一樣，因此他付完錢之後，就過來幫着許由一起把她購物車裏的東西拿出來掃碼裝袋。
進到結算頁面，許由正準備付錢，莊徹卻快她一步，掏出自己的手機，用PayPal替她付了款。
“等一下——”
許由來不及阻止，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莊徹付款成功，她想了想，對莊徹說：“這錢我用今天的彙率換算成人民幣，微信轉給你可以嗎？”
“不用，沒多少錢。”
莊徹手機在手上轉了一圈，笑容忽然變得狡黠：“你就當我今天心情好，請客。”
－
送花事件過去的第二周，李亞傑果然如他所說，并沒有因為許由那天的拒絕而放棄追求她。
他等在許由當天要上課的教學樓外，趁着許由沒有反應過來，往她懷裏塞了一袋包裝精美的巧克力，然後轉頭一溜煙跑走了。
許由低頭看着手裏的袋子，是Ｙ國當地的一個手工巧克力品牌，還挺貴的，猶豫片刻，她決定将巧克力收好，等下一次見到李亞傑的時候還給他。
許由提着袋子往樓裏走，剛走沒幾步，突然從身後伸過來一只手，輕輕一撈，便把她手裏的巧克力給撈走了。
“這是什麽？你買的巧克力？”
莊徹一只手指頭勾着袋子放在眼前打量，又在許由伸手想要拿回袋子時，故意将袋子舉高，讓她拿不到：“那天你推薦給我的巧克力布朗尼挺好吃的，我沒吃夠，這盒巧克力就送給我吃吧，改天還你一盒新的。”
“不是，這不是我的，這是——”
然而莊徹卻不聽她說話，提着袋子大步繞過她，只留給她一個潇灑離去的背影。
許由站在原地，表情十分無奈。
今天是怎麽了，為什麽所有人都不聽她講話？
晚上，許由吃完晚飯，和喬心她們在廚房裏聊了會天，臨近九點才回到房間。
正要換衣服洗漱時，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是一個陌生號碼。
許由接起。
“你是許由嗎？”對方語氣焦急，連自我介紹都顧不上做。
許由心頭沒來由一跳：“嗯，我是。”
“我是李亞傑的朋友，你現在能來一趟ＸＸ酒吧嗎？”
許由剛要開口拒絕，對面又補上了一句：“莊徹也在。”
等趕到酒吧，見到莊徹和李亞傑後許由才明白，李亞傑的朋友為什麽會輾轉找上自己。
兩人中間的桌子上，除了東倒西歪的酒瓶之外，還放着那盒下午被莊徹搶走的巧克力。
反觀李亞傑和莊徹，前者從臉到脖子通紅，眼神迷蒙地歪倒在沙發裏，顯然已經醉了。後者則是好整以暇地坐在沙發裏，兩條長腿随意地敞着，即使是黑色沖鋒衣搭配同色系的休閑褲，也擋不住他身上那股招人的勁。
因此，光線昏暗的酒吧內，許由一眼便看見了他。
莊徹也在第一時間發現了她。
他眼眸幽深，看着許由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近，驀地笑了，這還是兩人認識這麽久以來，許由第一次主動朝他走過來。
許由在桌邊站定，視線從李亞傑，掃過桌上的瓶瓶罐罐，以及那盒打開卻沒動的巧克力，最後定格在莊徹的臉上。
此刻的莊徹和平日裏那個溫和有禮的莊徹完全不一樣。
他懶洋洋地坐在沙發裏，薄薄的眼皮半搭着，目光淡漠，唯獨在和她對上視線的時候，眼神裏多了幾分她看不懂的，笑意。
此刻的他，更趨向于許由在酒吧第一次遇見的那個人，冷漠，漫不經心，不笑的時候拒人于千裏之外。
許由覺得，這才是莊徹，一個終于卸掉僞裝的，真正的莊徹。
李亞傑在他朋友的攙扶下站起身，看向許由：“許由，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已經有男朋友了，我以後不會再來打擾你了。”
今天下午莊徹突然找上李亞傑說要請他喝酒的時候，李亞傑除了一頭霧水，還是一頭霧水，因為他和莊徹之前根本沒有任何交集。
但李亞傑從別人口中聽說過莊徹的家世背景，想着結交一下也不錯，便點頭答應了。
起初并沒有察覺到不對勁，因為莊徹在勸李亞傑喝酒的同時，自己也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直到李亞傑酒勁上頭，坐都快坐不穩了的時候，莊徹臉上神色仍舊清明，笑着從腳邊的黑色塑料袋裏拿出來一盒巧克力，擺在桌上。
李亞傑一眼便認出那是自己送給許由的。
因為盒子裏有一張賀卡，卡片正面寫着他對許由的告白，是他昨天晚上寫好之後放進去的。
一瞬間，什麽都明白了。
但想了想，還是有些氣，因此在許由準備開口解釋些什麽的時候，李亞傑打斷她：“但是你可以直接告訴我，沒有必要……”
“沒有必要，用這種方式來羞辱我。”
許由：“……”
場面太過混亂，她有種無從解釋的無力感，并且李亞傑似乎誤會了她和莊徹的關系。
而造成這一局面的罪魁禍首毫無自知，反而致力于将其弄得再混亂一點——
“她倒是想說，你給她機會了麽？”莊徹笑出聲。
被醉意浸染了幾分的嗓音微啞，帶着股吊兒郎當的勁，聽上去十分欠揍。
“現在時代不一樣了，女生拒絕你不是在害羞，就是不喜歡的意思。”
……
李亞傑的臉色黑了下去，他不再自讨沒趣，在朋友的攙扶下跌跌撞撞地離開。
許由沒去管李亞傑，深吸一口氣，在莊徹對面坐下：“你在做什麽？”
莊徹聞言，懶洋洋地沖桌上那些空酒瓶擡了擡下巴：“請他喝酒。”
“為什麽要這麽做？”
“錢多，想跟他交個——”
“為什麽要這麽做？”許由忍不住打斷莊徹，因為她實在是不想聽莊徹敷衍的鬼話。
莊徹輕笑：“我在幫你啊，看不出來嗎？”
“我不這麽做，他還會纏着你，隔三差五地就給你送東西。”
許由：“可這是我自己的事情，跟你沒關系。”
莊徹點頭，對許由的說法表示贊同：“這确實是你的事。”
但他緊接着又說：“不過我這個人比較熱心腸，看見朋友有麻煩，就愛出手幫忙。”
許由突然覺得很累。
大晚上的，被人一通電話叫到酒吧來很累，到了酒吧之後，面對這一桌子的殘局也很累。
腦海中某個猜想呼之欲出，但許由已經累到沒有力氣去揭開那層薄薄的窗戶紙，也沒有精力繼續跟莊徹坐在這裏打太極，所以她問：
“莊徹，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莊徹聽到後笑着搖頭：“不是我‘想’幹什麽，是我在幹什麽。可能我之前的方式太含蓄了，你沒看出來，我下次換一種。”
他從沙發裏緩緩坐起身，不再是那副懶洋洋的姿态，黑色的瞳孔裏倒映出許由的臉，情緒仿佛漲潮般，迅速将許由淹沒。
他一字一頓地道：“許由，我在追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