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把她卷起來
第21章 把她卷起來
并肩走出一段路後, 許由才發現這不是去莊徹公寓的方向。
“我們不回你公寓嗎？”她問。
莊徹懶懶道：“現在還早，不急。”
早？許由記得自己離開陸雨竹公寓時看了一眼時間，八點半，其實不算早了。
“那我們現在去哪？”
“電影院。”
“看電影？”
許由喜歡看科幻片和驚悚片, 她仔細回想了一番, 最近好像沒有這類片子上映。
莊徹睨她一眼, 似是看出她的想法：“老片子, 星際穿越，最近電影院在重映。”
許由欲言又止，某些畫面不受控制地湧現出來。
那是他們剛在一起沒多久的一個周末，陽光明媚的午後，許由和莊徹在外吃完午飯，跟着莊徹第一次去到他的公寓。
大概是看許由正襟危坐在沙發裏的樣子太過局促，莊徹別過頭去笑了一會後, 問許由要不要看電影，然後應許由的要求在電視上投屏了《星際穿越》。
結果電影剛開始十分鐘，莊徹便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這是科幻片？我怎麽感覺像保護環境的公益宣傳片？”
許由：“……你以前沒有看過這部電影嗎？”
莊徹懶洋洋地靠在沙發裏, 腦袋快要歪到許由肩上：“聽說過，但不是很感興趣, 畢竟《星際穿越》剛上映的時候, 我還是個相信光的中二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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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們坐飛船去到太空之後，劇情就不會這麽平了。”許由耐心地解釋道。
男主角庫珀一行人離開地球，去太空中尋找适宜人類居住的星球的劇情，是整部電影最跌宕起伏，也是極具科幻色彩, 可以讓觀看的人感受到宇宙的浩瀚和自身的渺小的部分。
也是許由最喜歡的部分。
很可惜的是，那天下午許由沒能看到主角團去到太空的劇情。
在許由決定跟莊徹回他公寓時, 她便已經默許了某些情況的發生，所以在莊徹偏頭吻上來的時候，她只是呆愣了片刻便閉上眼，生澀地迎合。
關于那場電影，許由印象最深刻的是硌得自己背很不舒服的沙發扶手，以及和電視裏的滔天巨浪一起襲來的，飽脹酸澀的痛感。
電視的聲音很大，蓋過了房間內暧昧缱绻的聲響，和許由齒縫間瀉出的幾聲輕哼。
視線在不斷搖晃，意識恍惚間，許由的嘴唇似有若無地擦過莊徹頸間凸起的喉結，然後她便看見，薄薄一層皮膚下突然爆起的筋脈，像是極力在忍耐着什麽。
後來，等到許由終于從起伏的浪潮中找回自己的意識，電影早就已經結束了，莊徹腦袋埋在她頸間，呼吸又急又重，胸膛劇烈起伏，胸口潮濕一片，分不清是誰的汗水。
房間裏沒開燈，窗簾也是拉着的，只有電視機屏幕透着一點幽幽的光。
過了很久，許由才聽見莊徹在自己耳邊似笑非笑地問：“怎麽辦，錯過了你最喜歡的那部分劇情，要不要再看一遍？”
……還是算了吧。
許由記得，在電影剛開始，一切還沒有失控的時候，自己似乎和莊徹抱怨過一句，說自己對《星際穿越》最大的遺憾便是在放映時沒能去電影院看。
她沒想到莊徹竟然會記住自己的一句随口吐槽，內心微微泛起一絲波瀾，很快歸于平靜。
因為是晚場電影，所以整間放映廳裏只有許由和莊徹兩個人。
放映廳的座位是雙人座的沙發，很寬敞，莊徹抱着一桶巨大的爆米花挨着許由坐下。
幾分鐘後，電影開場，周圍的燈光暗下去，許由忍不住轉頭，悄悄打量起莊徹的側臉。
又是這樣。
明明昨天晚上還撕破臉吵架，今天莊徹卻像個沒事人似的，還帶着自己來看晚場的電影。
他們的關系看似恢複如初，但其實許由心裏清楚，她和莊徹之間的矛盾仍舊存在，只不過他們兩人好像在無形中形成了一種默契，一種不約而同忽略那些矛盾的默契。
原因大概就像許由之前和喬心她們所說的那樣，因為不在乎。
本來就是一段露水情緣，又走不長久，那些矛盾會随着這段關系的結束而變得沒有意義，所以，沒有必要浪費時間在這些無意義的事情上面。
《星際穿越》是許由最喜歡的電影，沒有之一，她每年都會不厭其煩地重溫，但今天，她卻有些看不太進去。
腦中一會閃過和莊徹第一次看這部電影時的某些畫面，一會又浮現出昨天晚上，她心力交瘁地對莊徹說，“莊徹，你可不可以，別做讓我讨厭你的事”的畫面。
直到片尾字幕出現，許由都只是怔怔地坐着，目光沒有焦距，不知道在看哪裏。
頭頂燈光亮起，莊徹眸中的黯色随之退去，他從沙發裏站起身，還是慣常的散漫語調：“這次終于看到了你說的精彩的部分，不錯，很科幻很宇宙。”
許由回神，在刺眼的燈光下，半眯起眼看向身前的莊徹，想要開口說話時，被莊徹打斷：“很晚了，去我那睡吧。”
“……”
“好。”
－
許由發燒了。
她睡得很不安穩，意識模模糊糊的，感覺自己好像沒睡着，恍惚間聽到莊徹在叫自己的名字，卻嘟囔着怎麽也睜不開眼。
熱得難受，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濕，頭發也濕噠噠地貼着頭皮，十分不舒服。許由開始掙紮，想要掀開被子，結果兩只手卻被一股外力牢牢地壓制住。
“別亂動。”
許由聽到了莊徹的聲音，很熟悉，但是其中夾雜的情緒卻陌生，只不過許由的腦子現在被燒成了一團漿糊，她分辨不出來那情緒是什麽。
許由掙紮半天無果，帶着哭腔抱怨道：“熱……”
很快，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貼上了額頭，許由終于安靜下來。
莊徹坐在床邊，垂眼默默注視着許由被燒得通紅的臉。
他是被許由燙醒的。
半夜睡得正沉的時候，感覺到懷中人燙得像個火爐，他迷迷瞪瞪地睜開眼，低頭，就看見許由縮在自己懷裏，皺着眉，一副睡得很不安穩的模樣，頭發都被汗水打濕了。
他擡手去試許由額頭的溫度，然後殘存的睡意頓時被手背傳來的溫度灼燒殆盡。
莊徹公寓沒有退燒藥，他在公寓群和中國留學生群裏發了消息問誰有退燒藥，他可以出錢買。
但現在太晚，大部分人都睡了，莊徹等了幾分鐘都沒有人回複，心中愈發焦急。
他将暖氣又調高了一些，擔心許由穿着濕衣服睡不舒服，又坐回床上把她抱在懷裏，用幹毛巾将她身上的汗水擦幹，給她換了一件幹淨的Ｔ恤。
做完這一切，又把她放回被窩裏，掖好被角，再去浴室接了一盆涼水，用濕毛巾給許由的額頭做物理降溫。
終于，消息發出去半個小時之後，留學生群裏有人回複了莊徹，說他那裏有從國內帶來的退燒藥。
莊徹立刻問他住在哪裏，看到地址，慶幸那人住的地方離自己的公寓不遠，往來只有十分鐘的路程。
不過莊徹還是有些放心不下，他怕沒自己在旁邊看着，許由會把被子掀開，着了涼發燒會更嚴重。
皺眉想了一會，莊徹突然想起自己前幾天無意間刷到的一個短視頻，視頻裏用一張毛巾把一只貓像卷餅一樣裹起來，那只貓手腳都被裹在毛巾裏，怎麽掙紮也掙紮不開。
莊徹立刻如法炮制，用自己的被子把許由卷成一個細長條放在床上，為了防止許由在翻身時被子散開，他還特意從衣櫃裏翻出一條皮帶以做固定，确定被子不會散開之後，他才拿起外套，急匆匆地出門去。
許由的燒是早上六點退的。
她一晚上都燒得迷迷糊糊的，就記得莊徹把自己抱起來過幾次，最後一次給自己喂了藥和涼水，再然後，她漸漸的就沒有那麽難受了，折騰了一晚上，困意如潮水般湧上來，睡着之前，她感覺身旁的床鋪微微陷下去了一點。
再醒來的時候，整個房間彌漫着一股南瓜的甜香。
許由睜着眼，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意識緩緩重聚。
她想起來，她昨天半夜發燒了，然後莊徹似乎在床邊照顧了自己一整夜，還給自己換了好幾次被汗水打濕的衣服。
正發着呆，莊徹端着一碗南瓜粥上來，見許由醒了，他立刻走到床邊來試許由額頭溫度。
“好像沒燒了，餓了沒，要不要起來喝點粥？”
許由眼珠緩緩轉動，盯着莊徹，沒說話。
莊徹被她這副模樣逗笑，捏了捏她的臉：“該不會是燒傻了吧？”
大概是大病初愈，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的原因，許由反應變慢了許多，她好脾氣地任莊徹胡亂揉搓自己的臉，半晌，才憋出一句：“你吃了嗎？”
莊徹笑得更厲害了：“謝謝你的關心，我吃過了。”
他眼下有一片不太明顯的烏青，許由盯着那處看了一會，小聲開口，語氣鄭重：“謝謝你。”
“你昨天晚上，應該沒有休息好吧？”
莊徹倒也不跟許由客氣，他趴在床邊，聞言把腦袋擱在許由露在被子外的手上，輕輕蹭了蹭，溫熱的鼻息撲灑在她掌心裏，嗓音懶洋洋的：“嗯。”
莊徹今天還沒來得及刮胡子，下巴冒出來的短短胡茬磨蹭着許由的手心，不疼，就是有點癢，許由下意識地把手往回縮，但莊徹的腦袋太重了，她沒能收得回來。
“你的胡子刮到我了，不舒服……”許由小聲抱怨道。
莊徹還是不動，臉埋在許由掌心，又開始笑起來。
剛才還說謝謝呢，結果現在又開始嫌棄他了，嬌氣。
他轉頭，就着枕在許由掌心的姿勢看她：“那你一會幫我刮。”
不等許由回答，莊徹徑直坐起身，扶她起來吃東西。
動作間，許由手下突然碰到一個異物，她順手拿起來，見是一條皮帶。
“你怎麽把皮帶丢在床上？”
莊徹眉梢微挑，眼中忽地閃過一絲促狹的笑意：“當然是——”
“用來綁你啊。”
許由：“……”
這人永遠正經不過三分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