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你可以試試”
第46章 “你可以試試”
這家餐廳地方很小, 桌椅板凳擺放得十分擁擠，并且點餐只能在吧臺點。
莊徹他們幾人去點餐的時候，陸雨竹便陪着不能久站的許由在店內找了個空桌坐下。
陸雨竹總算找到機會跟許由單獨相處，她絞着衣角, 表情猶豫地開口：“許由, 你跟莊徹……”
她下午親眼見到許由受傷, 莊徹緊張的那副樣子, 根本就不像許由所說兩人已經分手了。
分手了崴腳會這麽緊張？分手了會讓對方光腳踩在自己腿上？這兩人給她的感覺，比熱戀中的情侶，還要像熱戀中的情侶。
許由抿了抿唇，堅定地道：“我跟莊徹已經沒有關系了。”
“可是——”
陸雨竹還想再問些什麽，卻被突然出現在桌前的服務生打斷，服務生将一杯雞尾酒放在許由手邊，并告訴她, 這是另外一桌男生特意給她點的。
許由順着服務生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兩個金發碧眼的男生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這邊，見自己看過去後, 其中一個男生立刻紅了臉。
兩個男生看上去就二十出頭的樣子，比她小一點, 也沒有什麽惡意, 眼中只有單純的欣賞，許由想了想，正要對服務生說，讓他把這杯酒給那兩個男生端過去，婉拒他們的好意。
“嘩啦。”
一聲玻璃落地的清脆聲響, 雞尾酒杯在地上四分五裂，酒水淌了滿地。
店內嘈雜喧嘩, 這點動靜掀不起什麽水花，但足以令許由他們這一桌，以及那兩個外國男生那一桌陷入尴尬的沉默。
“不好意思，手滑。”
莊徹氣定神閑地許由對面落座，徹底将那兩個外國男生的視線隔絕。他讓服務生将酒杯的損失算在他們這一桌的賬單裏後，伸手從一旁的餐具桶裏抽出一把叉子，用餐巾紙仔仔細細地擦了一遍，遞給許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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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徹連裝都不屑于裝一下，就這麽當着大家的面下了那個外國男生的面子，讓他不敢再
接近自己。
本來客客氣氣拒絕就能解決的事情，他卻總喜歡将局面攪得一團亂，弄到無法轉圜的尴尬的地步。
想到這，許由沒看遞到自己面前的叉子，而是又從餐具桶裏抽了一把出來。
莊徹的手在半空中停頓幾秒，默默收回。
這頓飯吃到最後，誰也沒有吃高興。
走出餐廳時，時間接近晚上九點，厚重的玻璃門在衆人身後緩緩關上，喧嚣被隔絕，耳邊只剩下輕柔流淌的潺潺水聲。
許由擡腳向車旁走去，手卻突然被人從後拽住，莊徹的聲音随即響起：“你們先回去。”
他話是對着劉恒睿說的。
劉恒睿樂了，這人忍了兩天，終于忍不住了。
打從昨天見面起，劉恒睿看着莊徹盯着許由背影失魂落魄，又不敢上前的模樣，就知道會有這一刻，但他居然能忍到現在，是劉恒睿沒有想到的。
誰能想到，之前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風情浪子”開竅之後，竟然會是個戀愛腦？
劉恒睿擺擺手，開門上車。
陸雨竹站在許由跟前，拉着她另外一只手不肯走。
許由寬慰她道：“沒事的，你先回去。”
莊徹大概是有話要對自己說，許由雖然不願意再跟他有過多糾纏，但他這人，不達目的不罷休，與其之後和他一直糾纏不休下去，倒不如讓他一次性把話說清楚。
目送劉恒睿的車開走，許由轉頭向河邊走去，她聽到莊徹的腳步聲從後靠近，沒有回頭。
“兩天。”
莊徹在她身側站定，冷不丁冒出來了這句沒頭沒尾的話。
許由疑惑地擡頭看他。
莊徹轉頭對上她的視線，聲音又低了幾分：“你已經兩天沒有好好跟我說話了，你——”
“還沒有消氣嗎？”
夜風掠過河面，帶起一陣潮濕腥鹹的風，許由臉側的碎發揚起又落下，露出那一雙漾着河面微光的眼睛。
兩人此刻雖然站在陰影處，莊徹卻可以清晰地看見她臉上錯愕的表情。
他聽見許由略顯僵硬的聲音：“你覺得，我是在生你的氣？”
“不然呢？”莊徹反問。
許由被問得語塞。
她覺得自己那天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莊徹這兩天也不像之前那樣對待自己，始終保持着一定距離，她以為莊徹聽懂了。
可他竟然以為，自己只是在跟他生氣嗎？
許由突然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和他說。
沉默良久，終于下定決心：“莊徹，我不是在跟你生氣鬧脾氣什麽的，我是——”
“我們分手吧。”
話音落下，耳邊陷入一片死寂。
莊徹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許由，眼中霎時間翻湧起巨浪，卻又在看見許由眼中的堅定時，頃刻間歸于平息。
“是因為林奕之突然回國的事情？”他問。
許由現在真的覺得心累。
這是最讓許由感到無奈和無力的點，也不知道怎麽才能和莊徹說得通，他們兩個人之間存在的問題，和其餘任何人、任何事都無關。
林奕之不過是導火索而已，不是他也會是其他人
“我那天晚上跟你說的都是真心話。”
“我讨厭你每次都以我為借口做出那些傷害別人的事情，我們兩個之間的矛盾難道不是從最開始交往的時候就存在的嗎？”
“莊徹，我們真的應該分開，各自好好想想。你可能從一開始就誤會了自己的感情，你不喜歡我，你只是因為初次見面我沒有配合你在你前女友面前演那出戲，對我産生了興趣，産生了征服欲，但那不是喜歡。”
興許是這一次的許由不像前天晚上那樣，将對他的厭惡明顯地表露出來，只是心平氣和地在和他說話，就像她之前無數次拒絕他那樣，莊徹此刻看上去也格外平靜。
他定定地看了許由許久，哼笑了一聲後開口：“不是喜歡是什麽？”
“許由，不管你信不信，我的喜歡就是這樣，我讨厭那些男生落在你身上的目光，每次看到都恨不能把他們的眼珠子挖出來。”
“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和你重頭開始，我也還是會那麽做。”
“因為只有那樣做，才能和你在一起，把你牢牢綁在我身邊，誰都不能靠近你。”
莊徹收斂了所有的情緒，聲音裏只剩下一股懶懶的痞氣：“林奕之的事情，我也不後悔。”
“他對你有別的心思，讓他在Ｙ國多留一天對我來說都是威脅，所以我把他弄回去了，讓他不能來找你，不能再見到你。”
“所有人，不管是誰，只要他接近你是帶着目的的，我都會這麽做，我不會讓任何人有機會，把你從我身邊搶走。”
酸脹苦澀的情緒在胸口處不斷發酵，下一秒似乎就要從眼裏湧出來。
許由垂下眼，聲音很輕很低，像是自言自語，不細聽的話，仿佛下一秒就要随着潺潺水聲流向遠方：“你從來都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傷害我周圍的人，傷害我的朋友，那以後會不會……”
眼裏晃動的光戛然而止，許由倏地擡頭，嗓音沙啞，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決絕：“如果我說，一定要跟你分手呢？”
話落，兩人便陷入了一段漫長的寂靜裏。
但出乎許由意料的是，她并沒有從莊徹眼中看到任何劇烈的情緒，氣急敗壞，震驚，不甘心，通通都沒有。
只有平靜，仿佛早已預料到這一切的平靜。
是啊，他解釋過，挽留過，也低過頭，可許由這個人，外表溫柔和善，實則性子比誰都要倔，一旦認定的事情，就一條道走到黑，誰勸都不好使。
莊徹閉上眼，那麽，許由讨厭他也沒關系。既然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那總得有一樣是要牢牢攥在自己手裏的。
“你可以試試。”他平淡地道。
－
許由一打開民宿的門，陸雨竹立刻一臉擔憂地迎了上來，看到在許由身後默默立着的莊徹時，心底一怵，下意識地抱緊了許由的胳膊。
許由輕拍她的手安撫。
當着莊徹的面，陸雨竹也不好開口問許由兩人剛才都說了什麽，而且莊徹周身的氣壓很低，陸雨竹莫名有些害怕，于是她只對許由說了房間的分配情況。
莊徹訂的這間民宿一共有三層，配套設施十分齊全，廚房裏鍋碗瓢盆，烤箱微波爐什麽都有，并且房間也夠，不會再發生像Ａ市那樣有人沒床睡的問題。
一樓基本上都是公共活動的區域，二樓及其往上就是卧室了，二樓有三間房，三樓有兩間房。
“你是跟我住嗎？還是說你想一個人住一間？”
劉恒睿和高明博發揚紳士風度，讓女生們先選，薛靜璇不客氣地選了三樓唯一一間帶獨立衛浴的卧室，而陸雨竹則是等着許由回來，打算問過她之後再選。
許由毫不猶豫：“我跟你住。”
陸雨竹面上一喜：“好呀好呀，那我們就住二樓對着街道的那一間，那間離衛生間也近，你洗澡什麽的都方便。”
她說着便打算扶着許由往樓上走：“行李箱劉恒睿他們已經幫我們搬上去了，我們回房間，哎——”
陸雨竹一想到之後幾天都可以和許由一起睡，就忍不住興奮，話匣子開了就止不住，結果話說到一半，手上卻突然一空。
再一轉眼，莊徹已經把人打橫抱起，不疾不徐地邁上臺階往二樓走去。
“你放我下來！”
許由又驚又怒地瞪着莊徹。
莊徹沒理她，腳步穩健。
許由只能在莊徹懷裏徒勞地蹬了蹬腿。
